第十八章 吃绝户
等她们俩到了长根家时，只见他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在屋内。
其中就有早些时候，从她们身旁经过的倪二夫妇和倪有贵夫妇。
这些人形成了一个圈，把长根媳妇围在里面，她手里这时还抱着自己那年幼的女儿。
倪希和清珞就站在了人群的外围，想要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说！你们长根在世的时候，可是答应了我，会在年内把欠我的两贯钱还我的！”一男子大声的朝长根媳妇喊道。
坐在人群中间的长根媳妇，满脸委屈地说：“可我家长根生前，从来就没和我提过欠你钱的事啊，如果真有借别人钱的话，他一定是会告诉我的……”
“我不管！反正就是欠我钱！今天你要是不还钱的话，那么我可就要不客气了！”那男子又把声调提高了不少，吓得长根媳妇把手中的孩子抱得更紧了。
这时，站在这个男子左手边的一名年长者，先开口了：“铁胆！你有话可以好好说，干嘛要这么吓唬长根媳妇，人家也没说一定就不还你钱。”
然后，长者又挤出一丝笑容对长根媳妇说：“金凤，我也知道你们家现在的境况，长根去世了，你和小云就成了‘孤儿寡母’，往后的日子不容易。大家也能体谅你的难处，以后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们一定多帮衬点。”
等他说完以后，金凤抬起双眼看了一下这长者。
紧接着，又垂下头用爱怜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女儿。
她心里清楚，今天围着自己的这帮人，没有一个是善类！
他们都是看到自己的丈夫长根去世以后，想趁着自己家里没有男丁，所以来捞点好处。
刚才表面上是在替自己出头的长者，其实在昨天的时候，就已经来过一次了，临走的时候还拿了两个铜酒杯。当时说是家里来客人了，杯子不够用，先借这铜酒杯用一晚，明天一早还你。
结果到现在也没还，今天再来，又不知想要拿些什么。
在众人难得沉寂了片刻后，又有一名妇女站出来道：“金凤！你还记得上次找我借的那对金耳环吗？那时候你说我戴的耳环好看，于是就找我借了去，当初说好是戴几天就还我的，结果到现在也还没还，我知道那耳环就在你房间内的首饰盒里......”
她的话音刚落，只听“哇……”的一声，金凤的眼泪在此刻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她开始失声痛哭，孩子被她突如其来的哭声吓到了，也跟着哭了起来。
“清珞！你快回去把老太爷叫来，就说这里有人在欺负长根家的孤儿寡母。”倪希看到现在算是明白了，他们这是在“吃绝户”。
“好！小姐，我现在就回去。”说完以后，清珞急忙转身往倪家大院赶。
倪希则进入了人群之中，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替长根媳妇还有她的女儿擦起了眼泪，并出言安慰她们别怕。
众人见倪家小姐在这里，于是相继的也就都沉默了下来，不再像刚才那样，轮番对长根媳妇出言相逼......
倪家村是一个大村，全村有二百多户人家，村民将近千人。而村民中又以倪姓占了多数，所以称为“倪家村”。
在古代的时候，农村往往是“法外之地”。不论是朝廷还是地方官府，它们的权利触角几乎很少伸及这里。
因为这里千百年来一直都是宗族势力在统治。
平时村里要是出了小的治安事件，或者是村民发生了什么纠纷，这时人们都习惯于请出家族长老，让他来主持公道，而不喜欢让家族以外的人来插手。
除非是发生了不得了的命案，或是其他重大事件，他们才会选择报官。
而族长又非一般人可以担任的，能够担任族长的人，通常都是能够服众，在族里有地位，并且是上了一定的年纪。
在倪家村姓倪的族群里，他们的族长正是倪希的爷爷倪宏。
倪宏从小就开始识字念书，他的父亲极希望自己的儿子将来能入仕为官，成为范仲淹那样的人物。
但倪宏却没有那科场运，年龄越来越大的他，考试屡屡不中后，最后也就放弃了走仕途的道路。
而是选择了拿着父亲给他的本钱，到杭州城开起了染坊，后来生意越做越大，成了杭州城内小有名气的富翁。
直到前些年，他觉得自己到了该颐养天年的时候了，于是把生意都交给了儿子倪彦，自己才又开始了在倪家村的生活。
这时的倪宏正悠闲地躺在一条安乐椅上，晒着院子里初秋时节上午的太阳，脑海中回忆着年轻时的往事......
清珞气喘吁吁地来到院子里，对躺着的倪宏说：“老太爷不好了！有人欺负长根家的孤儿寡母，小姐已经在那边了，你快过去看看吧！”
倪宏倏地睁开眼睛道：“是谁在欺负那对母女？”
“就是长根那帮亲戚！他们看长根死后家里没有男人，于是都想要去他家得点便宜。”
“好啊！这些没良知的，竟做出这种事来。清珞，你去叫上阿福和阿贵，我们一起去看看。”倪老爷子起身道。
当他们四人快要到长根家时，聚集在他家里的人，比清珞第一次来的时候又要多了几个。
不过新来的人里面，也不全是为了讨便宜的，也有来排解局面的。其中有个人就是长根家的邻居，姓谢名平军。
这时只听谢平军说：“乡亲们，大家能否听我谢某人说一句！”众人见这姓谢的好像是要替长根家出头一样，于是都开始对他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但谢平军不理会这些对他的议论和挖苦之词，而是继续说自己的观点：“各位倪家的乡亲！你们倪家是我们村最主要的大姓，也出了不少能干的人。比如倪宏老爷子，还有倪鑫等人家，那都是为我们村的义仓和村学等，关系大家福利之处，出过不少力的。”
所以，我谢某一直都很敬佩他们，同时也很感激你们倪家对村里做的贡献。
还有我要说的就是刚死去不久的长根，虽然我认识他的时间没有大家那么长，而且搬来这边做他的邻居也还不到三年时间。
但是！我谢平军可以拍胸脯保证，长根绝不是那种流氓懒汉，会无缘无故找人借钱或者借东西不还的。
他生前有自己的事业，而且为人也和善，待身边的人都不错。
相信这些，你们作为长根的亲戚，应该比我更清楚！
“所以，我要说长根是一名坦荡荡的汉子，相信各位也不反对吧！”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谢平军特意停下来看了看在场人的面部表情，发现大多数人都微微低着头，神情之间似乎都是在表示，默认了他所说的这番话。
于是他接着说：“今天大家来到长根家，闹出这种局面，实在是不应该。这样做不但对不起死去的长根，也对不起长根家的妻子和孩子呀！......”
但是，他这话说出来以后，就有人“不服气”了。刚才那个叫铁胆的出来打断他道：“姓谢的！你别在这水仙不开花——装蒜。你一口一个倪家，一口一个长根的，搞得好像自己对倪家和长根有多了解似的，谁知道你葫芦里头卖的什么药，别到头来只是为了把我们给哄走了，自己却来捞长根家的好处。”
“就是！看你谢平军平日里挺老实的，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对！别看他年纪不大，但肚子里的坏水是真不少。”
“没错！我们把他赶出去，别让他这个外姓人在这屋里坏了金凤的名声。”
……
众人又开始七嘴八舌的指责谢平军。
而谢平军在听了这些莫须有的指责后，气得他直咬牙，最后愤愤地说：“你们简直是不讲一点道理，我要去找你们的族长来这跟你们评理！”
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把他抓起来，别让他去找族长。长根欠我们的东西，我们自己在他家拿！”
“对！抓他起来！”有人附和道。
这下真有人要伸手去抓谢平军了，还有些人则是在对屋里值钱的东西动“手动脚”。
长根家媳妇见状又哭了起来，整个房子里乱做一团……
就在这时，从门口传来了一声长喝：“你们都想干嘛！”
其中就有早些时候，从她们身旁经过的倪二夫妇和倪有贵夫妇。
这些人形成了一个圈，把长根媳妇围在里面，她手里这时还抱着自己那年幼的女儿。
倪希和清珞就站在了人群的外围，想要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说！你们长根在世的时候，可是答应了我，会在年内把欠我的两贯钱还我的！”一男子大声的朝长根媳妇喊道。
坐在人群中间的长根媳妇，满脸委屈地说：“可我家长根生前，从来就没和我提过欠你钱的事啊，如果真有借别人钱的话，他一定是会告诉我的……”
“我不管！反正就是欠我钱！今天你要是不还钱的话，那么我可就要不客气了！”那男子又把声调提高了不少，吓得长根媳妇把手中的孩子抱得更紧了。
这时，站在这个男子左手边的一名年长者，先开口了：“铁胆！你有话可以好好说，干嘛要这么吓唬长根媳妇，人家也没说一定就不还你钱。”
然后，长者又挤出一丝笑容对长根媳妇说：“金凤，我也知道你们家现在的境况，长根去世了，你和小云就成了‘孤儿寡母’，往后的日子不容易。大家也能体谅你的难处，以后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们一定多帮衬点。”
等他说完以后，金凤抬起双眼看了一下这长者。
紧接着，又垂下头用爱怜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女儿。
她心里清楚，今天围着自己的这帮人，没有一个是善类！
他们都是看到自己的丈夫长根去世以后，想趁着自己家里没有男丁，所以来捞点好处。
刚才表面上是在替自己出头的长者，其实在昨天的时候，就已经来过一次了，临走的时候还拿了两个铜酒杯。当时说是家里来客人了，杯子不够用，先借这铜酒杯用一晚，明天一早还你。
结果到现在也没还，今天再来，又不知想要拿些什么。
在众人难得沉寂了片刻后，又有一名妇女站出来道：“金凤！你还记得上次找我借的那对金耳环吗？那时候你说我戴的耳环好看，于是就找我借了去，当初说好是戴几天就还我的，结果到现在也还没还，我知道那耳环就在你房间内的首饰盒里......”
她的话音刚落，只听“哇……”的一声，金凤的眼泪在此刻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她开始失声痛哭，孩子被她突如其来的哭声吓到了，也跟着哭了起来。
“清珞！你快回去把老太爷叫来，就说这里有人在欺负长根家的孤儿寡母。”倪希看到现在算是明白了，他们这是在“吃绝户”。
“好！小姐，我现在就回去。”说完以后，清珞急忙转身往倪家大院赶。
倪希则进入了人群之中，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替长根媳妇还有她的女儿擦起了眼泪，并出言安慰她们别怕。
众人见倪家小姐在这里，于是相继的也就都沉默了下来，不再像刚才那样，轮番对长根媳妇出言相逼......
倪家村是一个大村，全村有二百多户人家，村民将近千人。而村民中又以倪姓占了多数，所以称为“倪家村”。
在古代的时候，农村往往是“法外之地”。不论是朝廷还是地方官府，它们的权利触角几乎很少伸及这里。
因为这里千百年来一直都是宗族势力在统治。
平时村里要是出了小的治安事件，或者是村民发生了什么纠纷，这时人们都习惯于请出家族长老，让他来主持公道，而不喜欢让家族以外的人来插手。
除非是发生了不得了的命案，或是其他重大事件，他们才会选择报官。
而族长又非一般人可以担任的，能够担任族长的人，通常都是能够服众，在族里有地位，并且是上了一定的年纪。
在倪家村姓倪的族群里，他们的族长正是倪希的爷爷倪宏。
倪宏从小就开始识字念书，他的父亲极希望自己的儿子将来能入仕为官，成为范仲淹那样的人物。
但倪宏却没有那科场运，年龄越来越大的他，考试屡屡不中后，最后也就放弃了走仕途的道路。
而是选择了拿着父亲给他的本钱，到杭州城开起了染坊，后来生意越做越大，成了杭州城内小有名气的富翁。
直到前些年，他觉得自己到了该颐养天年的时候了，于是把生意都交给了儿子倪彦，自己才又开始了在倪家村的生活。
这时的倪宏正悠闲地躺在一条安乐椅上，晒着院子里初秋时节上午的太阳，脑海中回忆着年轻时的往事......
清珞气喘吁吁地来到院子里，对躺着的倪宏说：“老太爷不好了！有人欺负长根家的孤儿寡母，小姐已经在那边了，你快过去看看吧！”
倪宏倏地睁开眼睛道：“是谁在欺负那对母女？”
“就是长根那帮亲戚！他们看长根死后家里没有男人，于是都想要去他家得点便宜。”
“好啊！这些没良知的，竟做出这种事来。清珞，你去叫上阿福和阿贵，我们一起去看看。”倪老爷子起身道。
当他们四人快要到长根家时，聚集在他家里的人，比清珞第一次来的时候又要多了几个。
不过新来的人里面，也不全是为了讨便宜的，也有来排解局面的。其中有个人就是长根家的邻居，姓谢名平军。
这时只听谢平军说：“乡亲们，大家能否听我谢某人说一句！”众人见这姓谢的好像是要替长根家出头一样，于是都开始对他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但谢平军不理会这些对他的议论和挖苦之词，而是继续说自己的观点：“各位倪家的乡亲！你们倪家是我们村最主要的大姓，也出了不少能干的人。比如倪宏老爷子，还有倪鑫等人家，那都是为我们村的义仓和村学等，关系大家福利之处，出过不少力的。”
所以，我谢某一直都很敬佩他们，同时也很感激你们倪家对村里做的贡献。
还有我要说的就是刚死去不久的长根，虽然我认识他的时间没有大家那么长，而且搬来这边做他的邻居也还不到三年时间。
但是！我谢平军可以拍胸脯保证，长根绝不是那种流氓懒汉，会无缘无故找人借钱或者借东西不还的。
他生前有自己的事业，而且为人也和善，待身边的人都不错。
相信这些，你们作为长根的亲戚，应该比我更清楚！
“所以，我要说长根是一名坦荡荡的汉子，相信各位也不反对吧！”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谢平军特意停下来看了看在场人的面部表情，发现大多数人都微微低着头，神情之间似乎都是在表示，默认了他所说的这番话。
于是他接着说：“今天大家来到长根家，闹出这种局面，实在是不应该。这样做不但对不起死去的长根，也对不起长根家的妻子和孩子呀！......”
但是，他这话说出来以后，就有人“不服气”了。刚才那个叫铁胆的出来打断他道：“姓谢的！你别在这水仙不开花——装蒜。你一口一个倪家，一口一个长根的，搞得好像自己对倪家和长根有多了解似的，谁知道你葫芦里头卖的什么药，别到头来只是为了把我们给哄走了，自己却来捞长根家的好处。”
“就是！看你谢平军平日里挺老实的，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对！别看他年纪不大，但肚子里的坏水是真不少。”
“没错！我们把他赶出去，别让他这个外姓人在这屋里坏了金凤的名声。”
……
众人又开始七嘴八舌的指责谢平军。
而谢平军在听了这些莫须有的指责后，气得他直咬牙，最后愤愤地说：“你们简直是不讲一点道理，我要去找你们的族长来这跟你们评理！”
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把他抓起来，别让他去找族长。长根欠我们的东西，我们自己在他家拿！”
“对！抓他起来！”有人附和道。
这下真有人要伸手去抓谢平军了，还有些人则是在对屋里值钱的东西动“手动脚”。
长根家媳妇见状又哭了起来，整个房子里乱做一团……
就在这时，从门口传来了一声长喝：“你们都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