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新一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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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寿宴上的同学

    等赵秋霖父子俩的乘轿在陈家门外落下的时候,只见门外两边靠近围墙的地方,已经排了不少轿子。

    而为了迎接这座宅子主人的六十生辰,陈家的下人也早已把房屋外围粉刷一新,大门两边和门楣上则是挂着令人觉着喜庆的红绸。

    看到他们的到来,负责迎客的陈家管家,还有陈宜松的大公子陈康,俩人当即下阶来相迎。

    “叔父来了,快里面请!家父已是久候多时了。”陈康热情地说。

    赵佑元笑着称呼他的字道:“子诺,想必你家父亲,他此刻定是在忙着应酬贵客吧!”

    “正在大厅上陪几位大人交谈着呢,也都是叔父你认识的。”

    “噢,都有谁在里面?”

    “有枢密院的郑大人,礼部的曹大人,还有杨都指挥使和宋大人他们。”

    “那好吧,我就不在这打搅你迎客了。”赵佑元又掏出揣在怀里的字帖说,“这是给你父亲的贺礼,到时你交给他。”

    “是!”陈康用双手接过字帖,还微笑着对站在赵佑元身后的赵秋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赵秋霖也给他回了个微笑。

    他还记得自己刚醒来的那几天,陈康和他爹陈宜松还来到赵家看过他两回,所以他对陈康的印象挺好的。

    赵秋霖跟着赵佑元走进大厅,看到宽敞的大厅中摆放了四张茶桌,上方的两张茶桌围坐着一群年纪较长的人,赵秋霖猜想这些人就是陈康所说的大人了。

    因为今天不用上朝的缘故,所以他们穿的都不是那种宽大的朝服,而是样式较为休闲,但也颇考究的服装。

    寿宴主人穿的是一身宝蓝色的丝织绸衣,衣服上还绣着象征吉祥喜庆的图案。在赵秋霖看来,这身衣服把寿星衬托得挺儒雅的,真是不像个武将。

    “佑元和贤侄来啦!”陈宜松起身走到他们身前,还拉起了赵秋霖的手,又瞧了瞧他的脸色说到,“这气色可要比我上次见你时好多了,想必身子也已经无恙了吧!”

    “托伯父的福,我现在觉得身体好多了,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我还在院子里练习了射箭和拳术呢!”

    “好,好,年轻人就该多强身健体,总有用得着的时候。”

    接着,陈宜松又示意赵秋霖坐在下方其中一张茶桌,他自己则是拉着赵佑元回到了上方的茶桌上。

    下方那张茶桌这时只有一个人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

    等他坐下来以后,马上就有年轻婢女上前给他斟茶。

    赵秋霖举起杯中的绿茶品了品,摇了摇头轻声说:“这茶叶真是不错!不知道是不是西湖龙井。”

    这时,坐在他旁边的人用手轻轻地拍了拍赵秋霖的肩膀,他侧过头一看,发现对方是个长相和打扮都挺斯文的书生,年龄看起来也和他差不多。

    “请问阁下是?”赵秋霖感到有点迷茫地望着他问。

    “秋霖你不认得我?”对方显然是吃惊不小。

    “抱歉!我最近得了失忆症,以前的人和事情,有许多都记不起来了。”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那年轻男子听了赵秋霖的话后,连说了好几句不可思议。

    接着又打开手中的折扇,给自己扇了扇风,显得有点焦急。

    “前些日子听人说你病了,我还以为只是无关紧要的小疾。可没想到情况竟是这般严重,怪不得这些日子也不见你到太学和我们一起读书。你这失忆症病得连我都不认识了,真是令人不可思议!……”

    听他说了半天,赵秋霖才知道,原来对方正是他的同学。既然是同学的话,那自然是要好好的重新认识一下。

    于是赵秋霖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同学贵姓,该怎么称呼你呢?”

    “噢,”曹子仁答应一声,然后对赵秋霖说,“我姓曹,名子仁,秋霖你叫我子仁就好了,以前你都是这么称呼我的。”

    “好的。”赵秋霖点头回答。

    接着他又说:“对了,子仁。今天除了你以外,还有没有别的同学也来到了这陈府的?如果有的话劳烦你帮我介绍一下,正好可以再重新认识一次。顺便你也告诉一下别的同学,我现在的情况,免得以后大家碰面时发生尴尬。”赵秋霖有点难为情地看着曹子仁。

    “暂时没有,不过待会我想云飞应该会过来。刚才他父亲和我说,云飞还在外面兵器铺闲逛,等他逛够了以后,也就得过来了。”曹子仁示意赵秋霖看上面那桌正站起身的中年男子,并告诉他,那就是杨云飞的父亲,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杨彪。

    赵秋霖转过头去看杨彪,发现他果然很“彪”,极高的个子,而且身体也很壮实,真是有那么点猛将的意思。

    杨彪不光身材魁梧,嗓门也还挺大的,这时只听他说:“自打从北边南渡以来,我们三衙就已无权管辖全国军队了。各地方的军队一开始是由御营使司统治,现在又改为各御前诸军管辖......”

    赵秋霖知道他所说的三衙就是殿前司、侍卫亲军马军司、还有他麾下的侍卫亲军步军司。

    即使现在的三衙不像以前在北宋时那么风光,但也还掌管着南宋的禁军,专门负责临安“行在”的安危,可以说是皇帝最信任的部队了。

    杨彪继续在那说道:“虽然我们三衙禁军兵力加起来只有三万余人,但都是各地挑选上来的精英。这次听说金人又想要撕毁和约,如果他们胆敢渡江南侵的话,只要圣上一声令下,我杨彪一定身先士卒,率领我的步军给他们个迎头痛击!”

    “这怎么突然讲起军事来了?”赵秋霖问身旁的曹子仁。

    “刚才你还没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聊开了。据说是金人已经有了犯边的想法,这消息是国子监的司业黄中,他在出使金国以后所带回来的。”

    “黄中是怎么说的?”赵秋霖有点关切地问道。

    “据黄中前些日子上报给右仆射汤思退的说法,金人将要从中都迁徙至汴京,然后以汴京作为大本营,逐渐南逼。”

    曹子仁所说的中都也就是金人现在的首都,金人刚立朝的时候,本来是把首都定在上京。

    后来,随着现在这位依靠“谋权篡位”登基的金主完颜亮上台以后,他又把首都从上京迁到了更靠南的中都。

    如今他想再进一步南迁,把首都定在宋朝曾经的国都汴京开封府,由此可见,其想并吞南宋的野心,要比在他之前的两位君主大了许多。

    同时也对南宋军队更为轻视,才敢一再的想把首都南移,越来越靠近南宋。

    “那汤宰相是何反应?”赵秋霖问道。

    “嗐!”曹子仁低声说:“他能有什么好的回应,他就只想当个太平宰相而已。人家黄中忧心忡忡的和他说了半天,建议他应当早饬边备,以防万一,结果……”

    曹子仁喝了一口茶接着说:“结果他非但不听,还发怒训斥了黄中一顿。说两淮一带已经十几年未见烽火了,你这样拿不出真凭实据来,只是单纯臆测金兵将要南犯,就想要朝廷严加戒备。这岂不是要坏了这承平已久的景象,让圣上和百姓再度紧张起来,终日惶恐不安?”

    黄中没想到自己一片为国为民的赤忱之心,却被汤思退说成“杞人忧天”,这一气自然也是非同小可。

    书生脾气上来以后,当场就和宰相翻脸了,并扬言以后任谁叫他,自己也不再出使金国。

    赵秋霖在心中暗想,这个右相的执政水准好像有点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