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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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书生

    楼船终于到了扬州境内。

    扬州的码头上,此时正站着许多衣着各种颜色官服的官员。

    为首的是位五十多岁的老者,头上戴着展脚幞头,身上的官服袴褶为紫色,腰佩金鱼袋,说明此人应为文官,品阶至少为三品,而扬州文官系统中最大的便是从三品扬州刺史了。

    他的身后还站着两名中年男子,也是戴着展脚幞头,官服也是大同小异,只是袴褶颜色为绯色,腰佩银鱼袋,表明他们的品阶为四品或者五品。

    楼船之上,裴耀卿站在船头,望着他们,脸上也是带着些许笑容。

    在楼船停靠码头的过程中,汝阳郡王李琎不知何时从里面走了出来,望着那个迎接的排场,挑眉轻笑了一声。

    扬州的地方官员为了迎接裴耀卿他们,倒是费了不少心思,此时码头上人山人海,除了众多扬州官员,还有数不清的老百姓熙熙攘攘地站在那里,伸着脖子往楼船这边望。

    裴耀卿站在李琎身旁,向他简单介绍了下站在最前面的几个官员,分别是扬州刺史韦虚心、扬州别驾崔允、扬州长史杨公望……

    李琎暗暗点头,随后轻声说道:“此番小王来扬州,不想惊动他们,便由裴公代为出面应付,至于小王的身份……还请裴公暂时保密。”

    裴耀卿轻轻笑了笑:“郡王放心……”

    楼船停靠之后,裴耀卿先在几名护卫亲兵的保护下,从楼船下去,那些扬州官员在韦虚心的带领下,一大群跟着赶了过来,众人纷纷拱手上前,陪着笑脸,与裴耀卿攀谈了几句,随后一行人便往扬州的子城而去。

    李琎带着护卫,随着他们走了一段路,便悄悄离开了人群。

    ……

    ……

    “苏哥哥苏哥哥,听说今日码头那边可热闹了,咱们不去那边瞧瞧?”

    “是啊,苏哥哥,四郎也想去看呢。”

    扬州城东的一处茶肆里,三郎与四郎正兴高采烈地与苏仪说着话,一路过来,耳边传来的皆是江淮转运使来扬州的消息,听说便连扬州刺史那么大的官,都去亲自迎接,于是老百姓们纷纷往那边赶,都去瞧热闹了。

    三郎与四郎年纪还小,自然也喜爱热闹。

    苏仪听着这两个稚童唠叨了一路,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他对于这些是没有什么兴趣的,因为这一幕总会让他想起后世的一些事情,譬如说某个公司的大领导来了,底下的各个小领导便什么都不干了,召集所有的员工前去迎候,摆场面,假大空而已。

    但他也不想搅了这两个稚童的兴致,便笑着挥了挥手,让他们自己去了。

    三郎与四郎得了准予,便高兴地拍掌欢呼起来,随后三郎便问一旁的裴清儿是否一同前去。

    裴清儿听他说了之后,很快地摇了摇头,笑着说道:“阿姐不去呢,三郎与四郎去吧……”

    两个稚童虽然觉得有些扫兴,但是一想到码头上的热闹场景,便起身笑着与苏仪、裴清儿告了别,蹦蹦跳跳地往那边走去了。

    苏仪与裴清儿两个人在茶肆坐了一会儿,这个时候,有几位书生打扮的青年人走了进去,坐在他们的附近,点了些茶水点心,随后笑着谈论起来。

    其中一位穿着灰色袍衫的书生首先说道:“我等方才有幸一睹裴公的神采,不知诸位有何感想啊?”

    一位身材稍显瘦弱的书生笑道:“裴公虽然年过半百,但精神依然矍铄……”

    众人附和地点了点头。

    方才说话的灰袍书生又道:“在下听说裴公此次来扬州,是为了江淮漕运一事?”

    对面的蓝袍书生颔首道:“文友兄所言甚是,邹某听说前些时候,关中久雨成灾,便连长安都有了饥荒了……”

    被唤作文友兄的灰袍书生,名叫高简,字文友,年纪大概二十多岁,听到蓝袍书生说起关中雨灾的事宜,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后说道:“如此说来,裴公此次来扬州,与关中的雨灾有关?”

    高简顿了一下,望着蓝袍书生又问道:“荣之,这些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蓝袍书生眉梢微微挑了挑,轻笑道:“文友兄,实不相瞒,前些时候,家中有位亲戚从关中逃难出来,来到扬州投奔我家,在下也是听他说了之后,才知此事。”

    高简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那位蓝袍书生名叫邹寅,字荣之,他的家境在这几位书生当中是最好的,打听消息的渠道也多些,平常大家若想知道些东都与西都的事情,皆是从他那里听来的。

    苏仪坐在离他们不远的位置,几位书生的议论声,倒是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朝着那边望了一眼,恰好见那蓝袍书生突然将其他几人喊得凑近一些,小声说道:“邹某还听说陛下因为此次关中雨灾,又准备移驾东都洛阳了……”

    随后,一阵唏嘘声……

    “若荣之所言非虚,这都是陛下第五次移驾东都了,也不知这次会在洛阳呆多久……”

    高简似乎想起什么,惊呼一声:“如此说来,明年的春闱岂不是又在洛阳举行了?”

    蓝袍书生摇头叹息道:“在长安或者洛阳举行春闱倒无大碍,我等倒是关心,此次关中雨灾之事,不知又有多少百姓要遭殃了……”

    “荣之有怜悯百姓之心,高某佩服。”高简朝他拱拱手,随后拿起桌上的茶水,呷了一口:“既然裴公此次来扬州与关中雨灾有关,高某猜想,裴公应是想从咱们江淮征调粮食吧?”

    这话落下,高简的目光扫向同桌的几位书生,最后停在了邹寅的身上。

    邹寅轻轻笑了笑,暗暗点头道:“文友兄猜得没错,在下收到的消息也确实如此。”

    二人相视一笑,随后拿起桌上的茶水,举杯共饮,过得片刻,又与在座的其他几位书生继续讨论着这些事情。

    ……

    ……

    时间便在几位书生的议论声中过去了,苏仪听到如今,倒也没有听出什么名堂,只是一些书生的高谈阔论罢了。不过方才那位灰袍书生与蓝袍书生说过的几句话,倒是令苏仪有些刮目相看。

    至于其余几位,相比之下,倒显得有些平庸了。

    苏仪望了望外面,见时辰还早,便与裴清儿起身离开了茶肆,准备去开明桥那边的大市看看,希望可以找到适合的店铺。

    两人行至开明桥时,时间大概到了下午未时左右,步入市集,这里如同往常那般热闹,各种声音不断传来,苏仪此时早已没有了初次的猎奇心,只是望了几眼,便继续往前走着,目光却不时注意着街道两边的店铺。

    期间倒也问了几家准备转让出售的店铺,不过进去看了几眼,觉得不太合适,便失望地离开了。

    随后,二人又漫无目的地找了一会儿,可惜仍无所获。

    这时候,裴清儿突然提议去牙行那边看看。

    唐朝时期的牙行类似于后世的中介机构,靠着为买卖双方说合,介绍交易为生,一旦买卖双方谈成,牙行便会抽取一定的佣金。

    苏仪想了想,觉得去找牙行帮忙,也算一个不错的办法,便点头同意了,随后二人便径直去了牙行。

    与牙行的牙人说定之后,二人便又离开了,沿着街道走了一会儿,他们不知不觉中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巷子。从巷子里出来后,苏仪发现巷子口的街边在卖些剪纸之类的工艺品,便走过去瞧瞧。身后的裴清儿也随着走了过去。

    小摊前,苏仪拿起一张老虎的剪纸望了半晌。

    忽然间,他感觉到身后有人在靠近。

    他转过身,恰好见到一位年过五旬的老媪,手里抱着一个青瓷花樽,正向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