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老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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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朱家三麒

    张氏学堂外,三个白衣男子,约莫三十多岁模样,列成一行,耐心的注视眼前的宋明。宋明上前恭问三人来头。

    三人作揖,各自介绍。

    “紫阳堂,朱炎!”

    “考亭书院,朱翀!”

    “古方村夫,朱琉!”

    宋礼还礼,大致有些明白了为何刘庚会说老朱家打上门了,原来是朱熹后人到访。

    宋礼不敢怠慢,平礼作揖道:“三位圣人之后齐至张氏学堂,不知所为何事?”

    说完,宋礼仔细观察三人神情。

    朱炎神色倨傲,眼高于人;朱翀儒风平缓,清雅之士;朱琉形如农夫,却身躯如熊。

    宋明心中定下初见三人的感官。

    “你就是宋明?本公子初到徽州,寻根之旅未开始,便听市井儿郎传颂什么宋氏家训,以为有什么高深言论,却不想只是稀疏平常的识字谱,不知宋兄理解什么是家训?”,朱炎出口就是批斗,眼神看着宋明也是咄咄逼人。

    尽管如此,宋明仍面色如常,笑道:“那朱炎公子认为的家训是什么面目?”

    朱炎双目露出耻笑,道:“家训,乃是指家族对子孙立身处世、持家治业的教诲,宋兄的小儿歌似的识字谱算什么教诲?”

    宋明有些怒中带笑,他授课蒙学,干这些人屁事。吃饱了撑的,他今日真是见识到了。如果不是看在朱炎是朱熹后人的身份,他早就想挥动腰间的戒尺。怪不得刘庚刚才慌慌张张的通报朱家打上门的言论,估计就是这个朱炎目中无人的说辞刺激所致。

    “沛国家声,紫阳世泽”,紫阳堂,至今已超过500年,乃是朱熹之后最有代表性的堂号,这意味着正统。宋明清楚这个时代的朱家在士族中的名望,所以不管遇到什么奇葩的贬低,他都不能轻易发怒。

    宋明决定晾着他们,想这帮无所事事的山炮组合,可以自讨没趣的离开。对朱炎的嘲讽,他默不作声。

    场面很尴尬,朱炎等不到宋明的回复,觉得他受到了藐视,正准备继续嘲讽,却被一旁的朱翀儒雅的身躯挡在了身后。

    朱翀白衣袭风,彬之有礼,拱手道:“我这兄弟率性爽朗之人,言语过激之处,还望宋兄海涵。”

    “你多大?”,宋明随口冒出一句。

    朱翀一愣,什么意思?想不明白突兀这句什么意思,想想还是如实说道:“某今年二十九,宋兄……”

    宋明摆手道:“叫弟弟吧,宋兄之称,担不起!”

    三人傻眼,称兄之言乃是客套,宋明这话说得就不按套路来了。

    朱翀笑了笑,知道宋明是有些不高兴,继续道:“宋兄见谅,我三人本是家中安排,来徽州寻祖,近几日见市井多有朗朗上口之言,几番问询才知道,徽州出了一位夫子在张氏学堂教授家学,颇为感兴趣,就仓促而来,不想做了恶客!”

    朱翀的面相温和,平易近人很容易收获好感,且如此话语也体现出道歉之意。

    宋明还想在科举之路走一遭,心道:“圣人之后还是不要轻易得罪。”

    不料,朱炎又哂笑道:“翀弟,你我三人乃朱氏三麒,何必给了这白头浪子降了身段。”

    朱翀脸色一变,这朱炎又说错话了。

    “朱氏三麒?官封,还是家族认定?”,宋明面色不愉,讥讽道。眼前三人简直就是一出好戏。

    朱炎顿时无语,朱翀脸色发烫,唯有那长得像耕地老农的朱琉,抱拳道:“我等三人都是圣人名家新秀,合体称呼三麒何须认定!”

    朱炎一听,顿时喜道:“琉弟说得对,我朱氏三麒的名号,自然是要传播世人,与史长存的!”

    朱翀觉得脸更烫了,身边两位仁兄仁弟着实有些,有些脸大。

    朱炎感觉朱琉更入眼了,身躯都微微靠近他,俩人准备同心同德,向宋明酝酿大嘲讽术。

    “琉弟?你这老农,也算新秀?古方一脉,近年来难道就没有新丁出生?看来金华的风水不太好,圣人血脉也扛不住啊!”,宋明奚落起来。本想按照朱翀手段,就坡下驴,缓和气氛。却不想又冒出一个二货,而且眼看傻子和二货联手,宋明丢了息事宁人的想法,准备金刚怒目一回。

    “怪不得要回徽州寻根,外面风水不好,还是祖地有祖先灵光保佑。不知宋某说得对不对!”,宋明嘲讽道。

    朱炎和朱琉怒气冲顶,这寻根之旅,乃是雅事,不想在宋明口中变成了,他们是末路穷途、逃难归家之人。

    其实,三人早在一个月前,就齐聚徽州城,还未去婺源祖地。本想在徽州城扬名。不料疫病爆发,诗会、讲座大都停办。三人躲在城中担惊受怕多日,好不容易疫情解除,想出来继续开启扬名之路。不想徽州城内,宋明名声突兀高涨,小药王、武曲星,宋夫子的名头是一个接着一个。三人想一观庐山真面目,联袂来到这张世学堂,碰巧看见刘庚,想花重金,拿十两白银从他手中买本家训书册。不聊却被嘲讽,顿时朱炎扬言嘲讽宋明,才开启了今日一幕。

    宋明的嘲讽很尖锐,眼瞅着朱炎和朱琉落败,朱翀上前,冷声道:“炎兄脾气直,是至善之人;琉弟躬耕乡野,也是纯良质朴;怎么在宋兄口中,得了这般侮辱。还望宋兄慎言慎行!”

    “书呆子!”,宋明乜了一眼回他一句。

    “宋兄怎敢如此无礼?”,朱翀瞠目结舌道。

    “我无礼?我看你们才是无礼至极!”,宋明解开心里束缚,大声呼道:“一个傻子莫名其妙跑到人家门口如狗一样乱吠,老子都不准备理睬了,还不依不饶,简直就是一条疯狗;”

    “你……”,朱炎指着宋明,竟说不出话。

    “一个二货胡扯什么朱氏三麒的名号,自吹自擂。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的老茧,扪心自问,执过几次笔,书写几个字?”,宋明斜眼看着朱琉讥笑道。

    “我……我要废了你!”,朱琉庞大的身躯,夹杂着怒火就要向宋明冲来,却被朱翀费力死死拉住。

    “还有你,一个书呆子,虚情假意的和稀泥,我稀罕啊?”,宋明最是看不上朱翀这样人。百无一用是书生,说得就是这样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读书人,腹中攒了几年文汤,就要混淆视听,乱帽扣头,其实一肚子坏水。

    宋明很郁闷,消停没几天,又碰上恶心人。

    “一个傻子、一个书呆子,加上一个二货,朱氏三麒?麒麟,你们也配?哈士奇倒是贴切!呵呵,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徽州人杰地灵,不是藏污纳垢的地方。至于你们的名字,我记住了,我会请婺源紫阳山朱氏宗祠派人验证,要是查出你们冒名圣人之后,我包你们会品藏一番酷吏的绰绰风采!”

    宋明丢下话,转身走进张世学堂。等候一旁的刘庚,关上大门,一口唾沫飞奔至朱炎的脸上。

    朱炎难以置信的擦拭脸上的唾液,小儿唾面,这脸丢大发了。跑到门前,敲门大骂,里面确实没有丝毫动静。

    朱翀满脸寒意,冷声道:“炎兄,别敲了,还是准备一下怎么惩戒一下这个宋明吧!”

    朱炎觉得也对,恨恨吐了口水在门上,转身三人离去。

    街道上。

    “翀弟,这宋明狂妄之极,竟辱我三麒之名,一定要严惩!”

    “翀兄,炎兄说的是,宋明无视我三人来历,恶语相加,必不能让他好过!”

    朱翀眉头紧皱,心中算计,良久才面目狰狞道:“放心,宋明这浪子,要不了几日,我就让他身败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