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轮流朗诵
陆建萍和简丽春每天早、晚分别轮流给陆城峰朗诵《姑娘灯》的诗稿。就这样，一个星期过去，一百数十首诗歌已经朗诵了两遍。
这天晚上，简丽春和陆建萍又来到医院，打算继续给陆城峰朗诵诗歌。没想，陆建萍刚刚朗诵第一句，躺在病榻上的陆城峰却摇摇头。
简丽春见状，对建萍说：“表姐，别朗诵了，舅舅今晚不想听朗诵诗歌了。”
陆建萍俯下头，凑近父亲耳边轻轻问他：“爸，你想听什么？”
陆城峰微微翕动嘴唇，声音细弱如蚊：“我……我想……想听……矿井的声……”他精力太疲倦了，几乎没有力气说出话了。
看到这情景，这对表姐妹都知道，她俩亲人的人生旅途快要走完了。陆建萍急忙问：“爸爸，你是不是想听听矿里的生产消息？”
陆城峰还是摇摇头。不一会儿，他闭上了眼睛。
陆建萍连忙走进医生值班室，说：“医生，你快去看看，我老爸是不是快不行了？”
医生和护士走进病房，看看床头旁边的心电图显示器屏幕上显示的各项曲线和数字，说：“病人太累了，你们就静静地让他多歇一会儿。”
医生走出病房，陆建萍跟着出去，低声地问：“医生，你告诉我，我爸爸大概还能挺几天？”
“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他随时都会……”医生担心陆姑娘支持不住，欲说而止。
陆建萍没有再催问下去，她知道医生这句话后面没有说出来的意思。
她重新返回病房，叫简丽春到走廊过道，难过地说：“表妹，看样子我老爸的气数没几天了，他现在想听矿井生产的声音。你现在就回去录制最新的稿子，好吗？”
简丽春想了想，说：“表姐，我想舅舅说的矿井的‘生’，应该是‘声音’的‘声’，而不是生产的‘生’。”
“你是说，我老爸想听一段矿井生产的声音。”
“嗯，是矿井的声音，而不是你播音的声音。”简丽春很肯定地说，“你想想，舅舅在井下工作了一辈子，他把煤矿事业当作了他毕生的奋斗和理想，我觉得，这时候他最希望的就是听一段煤海深处现场生产的录音！”
听简丽春这般解释，陆建萍觉得很有道理。于是说：“刘路今晚上夜班，就叫他在井下录十几分钟打煤眼、放炮、攉煤的声音吧！”
“嗯，我这就回广播室，去年王文科曾经在井下录过一段二采工区夺煤战斗的声音，很感人的！我回去找找看，找到的话我马上拿来。如果舅舅醒了，就立刻让他听，你说好吗？”
“好的，只要有井下的现场录音，不管是去年的还是现在，老爸爱听就行了，满足一下他人生最后的夙愿。”
简丽春匆匆离开病房，她快步如风赶回广播室。
高玉华上中班去了。她搬出30多盒磁带，慢慢回忆当时叫王文科帮她录音的情形。她找了好一阵子，才想起当时是王文科拿他自己的磁带下井录制的。不过，她记得自己曾经用矿里的磁带转录了过来。因为要编辑插播讲解词，她突然恍然大悟，录制好后的第二天，她就把录音磁带送到矿务局
广播站去了。后来她没有及时去拿回来，想必时间太久，那盒磁带也不可能找得见了。
算了，还是麻烦刘路一回吧。
她锁上广播室门口，提起收录机马上到刘路家去。
来到刘路家，门口关闭着，可是放下窗帘的窗口透露出明亮的灯光。可见屋里有人。于是，她轻轻地敲门，接着又喊了两声……
“刘路！刘路！”
简丽春知道，李笑凤今天上中班。自从刘路结婚后，家属区这间房屋就是刘路的新房。刘部长和刘路母亲结婚后，就搬到他先前的楼房居住去了。
刘路正在家里整理这段日子所拍摄的艺术照片。他听见门口外面有人叫他，正想把那些照片收起来，当他听得出是简丽春的声音后，心想，她来得正好，那就让她看看他所拍摄的这些艺术作品。
他站起来，走出卧室过去开门：“丽春，你来了，晚上找我有事吗？”
简丽春说：“是的。”她把收录机放在沙发旁边，坐下说，“我刚从医院回来，我舅舅想听一段井下生产的声音，你今晚不是上夜班吗，你下井帮我录一段打炮眼、放炮、刮煤、刮板机运转以及装车的声音。当然，工人们吃班中饭时说说笑笑的声音也要录上一段，可以吗？”
刘路爽快地答应：“没关系。我保证把产煤过程中发生的嘈杂声音录下来，让陆总工听一遍！”
简丽春说：“我舅舅在煤海打拼了一辈子，他对煤矿已经产生了很深厚的感情。尽管他的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可是在他的心坎深处，留有一股抹不掉的矿山情结。这是我舅舅人生旅途中最后的一个夙愿，我们应该让他如愿以尝！”
“丽春，你说的太感人了，你舅舅真是好样的，你也是好样的！”刘路夸她一句。
“我怎么啦？”简丽春迟疑地问他。
“陆总工住院快三个月了，你每天不是给他录制广播稿，就是录下报纸刊登的时事新闻，或者录下自己唱的歌声。前个星期至今，你还到医院给病患者举办了三场卡拉ok演唱会，我十分佩服你的精神！”刘路感叹不已。
“刘路，别说了，这些都是我力所能及的生活小事。只要舅舅爱听，我都想法子实现他的愿望。眼下，他想听井下的录音，我希望明天早上就让他听到，所以今天晚上只好来找你，给你添麻烦了。”简丽春歉意地说。
刘路见她如此客气，说：“丽春，瞧你说什么呀，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情吗，只要我能帮忙的我都会乐意帮忙。”
“嗯，交上你这个朋友，我无憾了。”
刘路觉得她这话让他找到了想说新话题的契机，于是，他接过她的话音：“交上我这个朋友，你是无憾了。可是我却有点遗憾呢！”语毕，他把目光久久地停留在简丽春的脸上。
简丽春不好意思与他对视，稍时，她把目光转到墙上挂着他和李笑凤在野外拍摄的生活照，说：“刘路，别说了，你现在已经和笑凤结婚了，不管咋样，她很爱你，你要珍惜她对你的爱情。”
刘路意识到简丽春误会了他的意思，连忙解释：“丽春，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呀？”
“我先让你看看我所拍摄的部份艺术照片，你就明白了。”
“好哇，你到底拍摄了什么艺术照片？”
刘路说：“你进我房间来吧，照片都放在床铺上。”
简丽春一点也没有防范，她落落大方地跟在刘路后面，进入他和他妻子笑凤的卧室。
她是第一次走进刘路两口子的卧室。新房装饰的还挺漂亮，粉红花色的窗帘是新添置的，门口悬挂着一条条人造水晶珠子门帘，在灯光映照下，频频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泽。床背正中墙壁上贴着一个鲜红的喜字，大红的喜字下面有一对剪纸凤凰翩翩对舞。
当然，更令她注目的是床铺上摆放着一叠零乱的照片。她仔细一看，全是**的艺术照片。顿时，她脸红了。
“这……怎么全是这种照片啊！”她惊讶地说。
她说着，想退出去。刘路急忙拉住她的手，将一张造型很美的照片凑近她眼前：“丽春，别紧张嘛，你就认真看一看，如果你的眼睛跳出了**色杂念的羁绊，你就会认为这些照片是优美的艺术作品，甚至是绝伦无比的摄影艺术精品。”
简丽春看了一眼，脸红了，她觉得浑身发热，血液加速了流动。
刘路也感觉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一股股灼热的气浪。他努力平静地说：“丽春，你再多欣赏几张。你看，高玉华照的这张《憧憬》，她昂起头颅，仰望远处的地平线，双手向前伸展，一只腿往后高高抬起，好象在憧憬美丽的明天……”
刘路看见她缄默了，知道她不再那么反感，于是继续诱导她说：“丽春，实话告诉你，我打算下个月就把这些摄影作品送到出版社，准备出版一本《矿山女人艺术摄影集》。现在就等着你也走进这本摄影集中，和高玉华、笑凤、徐爱花、展芳、田芳芳、江虹杏、陆建萍、胖妹等，一起把女人最美的地方展现在生活中，把女人的青春容颜定格在岁月的长河……”
简丽春听到他说出表姐的名字，顿时惊讶了：“你说什么，我表姐她也拍了艺术照片？”
“是啊，她没有告诉你吗？”
简丽春摇摇头。
刘路找出陆建萍的几张艺术照让她看。简丽春看罢，久久无语。她思绪如海潮一般，一阵阵袭来。
“丽春，你们现在让我拍摄，表面上看来是牺牲了女人的羞耻之心，但这是有价值的。女人的价值就是把自己的美展现出来，奉献给全社会共赏，陶冶人们的精神文化生活，这是很有意义的。这并非是羞耻的行为，更不是散布精神污染！”
刘路一番话，加上矿里有那么多的女人都拍摄了，甚至杨矿长的妻子展芳也敢于带头将自己的玉体通过摄影艺术展现在广大读者面前，可见女人为了追求美，确实需要有一种抛弃自我的精神，这是一种高尚的行为。
简姑娘犹豫了一下，说：“路，过几天你休息了，我和你一块到外面去……”
小伙子一听，欣悦地说：“哎呀，那太好了！丽春，你真的答应我了吗？”
“嗯。”她答应毕，面颊更羞妍了，仿佛一朵绽放的鲜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