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之鹿野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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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华槩和晹的离去让烒心里轻松了许多,刚才绷着的脸也放松下来,他和颜悦色的对昑晔说,“大夫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来听听。”

    昑晔恢复了平静的神态,“大王能否告诉我此次出战真实的目的,是想要月支投降还是要灭了月支?”他此时倒承认了烒的大王地位

    “这有什么区别吗?”烒装出不解其意的样子。

    “要月支投降容易,但要灭月支却不容易。”昑晔淡淡的说,脸上又是那幅似笑非笑的样子。

    “这个寡人自然知道。那依大夫之见,该当如何。”

    “自然是先让他们投降,灭国之事不能急,当徐徐图之。”昑晔一幅莫测高深的神情。

    烒听他的意思似有灭国之策,顿时来了兴趣,“怎么个徐徐图之,大夫能否说得明白一些。”

    昑晔浅浅一笑,说道,“大王要想彻底灭掉月支,必须先消磨月支的国力。而要消磨其国力,必须要让他们干一件耗时费力的活。月支的都城建了八年,其国力至少消耗了一半,所以这次大王才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击败他们。如果再有一件事情让他们干个十年八载的,其国力就消耗的差不多了。而且这件事不能让他们在月支干,而是要他们为无妄做件大事。”

    烒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便问他,“你的意思是让他们为无妄修新都城?”

    昑晔微微摇头,“修建都城是件浩大的工程,前期要准备的事情很多,不是说建就能建的。这事恐怕等不了这么久。”

    烒听着有点着急,“那你说让他们干什么?”

    “大王可知道下官从上尚到月支是怎么过来的吗?”昑晔忽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烒见他忽然问这个事情,一时摸不着头脑,觉得有点莫名其妙。想了想,便问他,“你是走陆路还是水路?”

    “水路。”

    “那应该是先走汵水,再从海上过来的吧。”

    “正是,所以此次我是坐大船而来,要是一般船只根本过不来。而且海上风高浪急,差点就过不来了。”

    “寡人自然知道海上危险,但这跟月支有什么关系。”烒越听越糊涂。

    昑晔先是浅浅一笑,然后收敛笑容,正色说道,“大王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条水道能连接汵水和青江,下官就不必绕那么远的路从海上过来。早些年我也曾走遍各国,测算过汵水和青江之间,最近之处仅有二百多里地。而且在这之间还有很大的湖泊,真正开凿之处不过一百多里地。大王何不借月支之人力物力开挖水道。此水道一旦挖通,战时可快速运兵粮到北方边境。而在平时商船可走此捷径到达上尚、飞羽、、鹿野、央金各国。到时此水道商贾云集,无妄便成天下商品聚集之地。大王哪怕对这些过往船收取少许过路费,商品抽取少量赋税,也是取之不尽的财源。”

    烒听后,茅塞顿开,心中大喜。兴奋的说道:“没想到大夫竟有此高见,今日得遇大夫,是寡人之幸,无妄之幸。哈哈哈!”大笑之后,想到月支毕竟还没有拿下,还得问问他有什么好主意,“那依大夫之见,此事当如何进行?”

    昑晔正等着他问这个问题,于是不慌不忙的说道,“大王莫急,若想此事顺利,还得需要月支大王的配合。只有他能让月支人心甘情愿的去开挖水道,否则他们轻者消极怠工,重者暴乱闹事,反而增添许多麻烦。”

    烒听了点点头,随即又有了新的问题,“那如何才能让珥配合,他可是死都不怕的家伙。”

    昑晔两眼低垂,脸色变得凝重,默然片刻,慢慢说道,“这天下怎么可能有人不怕死呢?只有当生不如死,绝无希望之时才会想到死。大王若想月支大王配合,就要给他一点希望,让他觉得与其拼死一战,不如投降无妄。”

    烒急忙问,“那如何才能给他希望?”

    昑晔抬眼看了烒一眼,见他满怀期待焦急的盯着自己,估计此时不论说什么他都能听进去,便缓缓道,“刚才和大王说过,要灭月支需徐徐图之。只要月支大王答应将月支所有壮劳力都去挖水道,所有银粮收入,除必要开支,其余全都献于无妄,大王就可保持月支的现状不变,大王还是大王,王室还是王室,大臣也还是大臣。这样大王可得实利,将月支的人力物力为大王所用。而月支王室只是保留一个虚名而已。他们就是想反抗,也是一无兵力,二无财力,大王也无需派兵驻扎月支,只需派几位官员监督即可。其它各国见月支依然还在,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几年以后,等月支民心归顺,再慢慢找机会除掉月支王室,月支就自然而然的属于无妄了。”

    “好!好!此计太好妙了。”烒听后双眸发光,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只是下官担心,就算大王答应,也会有人不同意。”昑晔却显得很冷静,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这盆冷水却没浇灭烒的兴奋之情,“这么好的事情,谁会不同意?”

    昑晔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只怕有人恨不得亲手杀了月支大王,好为先王报仇。怎么可能放他一条生路。”

    烒此时忽然明白他在说谁了,“你是说大相国。”

    昑晔沉默不语,依旧似笑非笑的看着烒。

    “那你说该怎么办?”烒看他高深莫测的样子,知道他必有主意。

    昑晔徐徐说道,“就这样放月支大王回去,大相国必然不同意,到时只怕君臣反目,对无妄有害无利。那里大王不妨退一步,对于先王之仇,可说是无意为之,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可罚月支王室到先王墓前守灵三年,以此谢罪。至于十几年前攻城之仇,那当时月支是怎么做的,这次以其人之道还之即可。这样两仇相抵,我想大相国也无话可说。”

    烒此时对昑晔已是佩服的无以复加,欣然说道,“好!就按大夫的意思办。他要是再不答应,就休怪寡人不客气了。”说完他又仔细打量了昑晔一下,然后探身说道,“先生有大才,在上尚做大夫实在是可惜了,可否到无妄来,助寡人一臂之力。”

    昑晔沉思片刻,过了一会,摇了摇头说,“此时下官若来无妄,一则愧对上尚王室厚爱,二则只怕无妄有人不能容我。”

    烒的脸色沉了沉,凝色说道,“等会我就告诉大相国,他不会为难你的。你看这样好不好,寡人先封你为客卿,不管你有什么想法都随时告诉寡人。”

    昑晔嘲讽的一笑,悠悠说道,“只怕下官还未能见到大王,就先被人拦下了。大王要是听说哪天下官不小心落了水,或是车翻人亡,大王都不要奇怪。”

    烒想了一会,心中已然明白昑晔的顾虑,也知他所言不虚。便从身上解下一块玉牌递给昑晔,“你拿着这块玉牌,便可随意出入王宫。无妄官员见了这玉牌便如见寡人,你在无妄国内凭此玉牌可便宜行事。我看谁敢对卿不利。”

    昑晔迟疑片刻,做出不再犹豫的样子,迈前几步,双手接过那块玉牌,行礼说道,“谢大王厚爱,臣无以为报。愿前往山上说服月支大王,让他早日投降,请大王恩准。”

    烒见状大笑,“哈哈哈!寡人不是刚刚说过,爱卿可以随意行事,不管是在无妄还是月支。你想上山就尽管去好了。不过天色已晚,爱聊还是明日再去,今晚寡人要与你一醉方休。”

    这时帐外一位侍卫求见,烒便唤他进行,侍卫报告说惖大人亲自押着运粮车队已抵达军营,马上就来拜见大王。

    “让他马上来见寡人。”烒吩咐侍卫。然后对昑晔说,“等会正好见见惖,他可掌管着王府和国库的开支,也是我最信任的人,你们一定要好好配合。寡人可就指望着你们了。哈哈。”

    昑晔微微一笑,说道,“看来惖大人必有过人之处,臣一定会好好向他请教。”

    不一会,帐外进来一人。昑晔见他年约三十多岁,身着华服,身材挺拔,相貌堂堂,是位风流倜傥的世家公子。

    这位公子不待昑晔起身,便爽朗说道,“我刚到军营便听说来了位上尚的大夫,今日得见,果然是一表人才。”

    昑晔对惖也是早有耳闻,便起身行礼,不冷不热的说道,“太宰大人谬奖,昑晔不胜荣幸。久闻太宰大名,今日能得见太宰大人,真是三生有幸。”

    烒见状也开心的说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就不要互相吹棒了。你们今日不约而同来到这里,就是缘份,今后好好合作,可不要彼此嫉妒。”

    惖便笑道,“大王说得是,相遇就是有缘。我今日正好带了好酒好菜,为了庆祝大王得胜,晚上可要好好喝上几杯。”

    烒更开心了,“寡人正请大夫晚上喝酒,正愁没有好菜。你来得还算及时,再晚些来可就要好好罚酒了。”

    昑晔见烒和惖在一起时,不像是普通的君臣,倒有点像伙伴。全然没有跟华槩和晹在一起的距离感。看来这惖倒是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