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面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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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出游

    沈默有些吃醋,李太白的名头果然够大,经过上次晚晴楼一役,李太白之名已不虚他沈某人。

    长得帅就是好!

    沈默为自己与太白的差距,做了一个可以接受的解释。

    “你究竟是何人!”吴管家的心里已经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面前的青年一脸云淡风轻。

    “某住城南,姓沈,是个秀才。人们爱称某为,沈、秀、才。”

    熟话说怕什么来什么,吴管家哪里能不知道沈秀才的厉害。晚晴楼最近订了一大批布料,吴员外为了夺来这笔订单花费了多少银子、托了多少关系,他都看在眼里。腿肚子不听使唤的微颤,心里还抱着一份侥幸。

    “沈秀才正忙着重建晚晴楼!岂会有空到此!”

    沈默不想再与面前之人多做纠缠,偏头转向刘依依,笑说:“嫁娶婚姻这类大事,沈某本不该干涉。只是据沈某所知,他吴员外家有小妾八九,外有暗室七八,实非良配。刘小妹若是执意要嫁去,沈某也当送上一份贺礼;若是小妹心中不愿,旁人且以威逼利害,那我沈某人便不能坐视不管了。有事便来晚晴楼寻我,无事也来,我很有空。”冲着她微微点头,沈默抽身而去。

    他并不魁梧的身躯迈过门槛,刘依依跑去床头取来一物,才去追他,在门前将他唤住。

    翩若惊鸿若青云蔽月,婉若游龙款款而来,递与他香袋。

    “桃形的配你,带上吧。”

    “嗯。”

    天灰黑,已经看不清二人的神情,沈默退上一步拱手施礼,没入黑暗里。

    身影消失的刹那,刘依依抬头前望,眼眸里隐含微光,像似下了很大的决心……

    ☆

    二月初十的清晨,淮水岸边有一个人影。

    沈默天不亮就出了门,沿着河边的道路奔跑,他跑的很快,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纷纷滑落,窜进了他的衣领,他却恍如未闻,攥紧了拳头,又向前奔走了一段后,才放缓了脚步。

    古老而宁静的东方,刚露出微微光亮,雾气浮在城中,笼上一抹朦朦幻纱。河中有画舫飘流,映在江上,隐于雾间,犹如玉宇琼楼。

    沈默擦拭着汗水,远望江边,目光试图穿过浓雾,却不知去向何处。清晨这样的锻炼已有半月,他能明显的感觉到体力增强,精力更为充沛。

    尚未大亮,正是金陵夜伏昼替,吐故纳新的时段,一夜的虚幻与纷扰已然散尽。早起的人儿,或为生计,或为念想,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远处的城门已经打开,小贩赶着羊进了城里,大半年的精心饲养,能换来一斤百文的收益。今年开春,家里能多添两床布衾,明年俺再养三头,兴许能讨得婆娘,小贩脸上的笑容增添几许。赶早市的菜农陆续进了城里,为金陵城供应着消耗物资。

    河亭边有许多画舫,船上下来的男女一脸倦容,想来是劳累了一宿的。

    沈默背靠柳树喘气,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嘿、嘿那书生,又跑步呢?”艄公放下船桨,冲着沈默喊道。

    “章艄公,昨夜可是赚了不少?”沈默对这位暖心的艄公印象极深,当初劝他别吃河水的画面,犹在眼前。

    “哪有多少,天气暖和了,乘船的人也就多了……”待艄公上了岸,丢来一条大鱼,“拿回去让你家娘子熬汤,包你生龙活虎!”

    “……生龙活虎也没地儿用。”沈默暗暗抱怨了一句,才说:“章老哥没用早饭吧!不如一块找个摊市?今日某请、某请。”

    “行嘞,老陈啊,替咱看着船啊。”章艄公冲着河上喊了声,小跑过去。

    ……

    与艄公用了晚饭,拿着食盒急忙回家,进小梅房里唤醒了陈映容。

    滚烫的羊汤倒入碗中,泛出阵阵香气,汤面上散落的葱段、香菜漂浮,添了点青绿色,更让人馋涎欲滴。

    “芝麻饼两块,酸菜包、豆沙包、灌汤包……”沈默一一从竹篓里拿出。

    院子里洗簌的陈映容嗔笑道:“相公吃了么?”

    “吃了,你快点洗。”沈默坐去桌旁。

    她拿着温热的毛巾进门,“相公快擦擦,一脸的灰,也不注意。”

    潦草的擦了一把脸,沈默凑上桌去,“你快吃,吃完了还有事。”

    咬下一口豆沙包,在嘴里咀嚼一会儿,她说:“楼里装饰的差不多了,二楼墙柱上的漆墨还需几日才能干透,也无旁事,相公说的是?”

    “是这样,前段时间那个、那个苏知州家的女儿,不是邀我踏青么,也不是踏青……喂……又不是只有我跟她!你快吃!”沈默让她瞥了一眼,便急忙闪躲,生怕她发起火来。丢个包子、脆饼还好说,一碗羊汤泼来,岂不是要遭。

    “相公想作甚?”陈映容却不看他,仍旧不紧不慢地咬着包子,又喝一口汤汁。

    “不作甚,心想着映容你的身子好了,咱们一同前去,如何?”

    “哦?相公不觉得妾身是个累赘,耽误相公你才子佳人鹊桥会?”

    “映容说的是哪里的怪话,听不懂、听不懂。跑了半个时辰,一身汗,先回房沐浴,我两刻就来啊!”

    ☆

    十日一假,又称旬假。

    二人出游,最是清闲。

    沈默在门前来回踱步,他这个时候已经换好了装扮,一身灰袍白衬,腰束黑丝绒带,全然一副书生打扮,竟是有几分才子翩翩。

    原以为自己晚了时辰,不想陈映容出门更是麻烦,让他晃悠了好一阵子。

    半晌过后,门洞里的小娘子以薄纱遮面,姗姗来迟。其实沈默几乎没有仔细看过她,多半时间都会被她的一颦一笑所吸引。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洛神赋》毫无征兆的冒了出来,似乎是找不到更好的形容了。

    看他发愣的样子,也让陈映容有一丝得意,抿嘴笑说:“相公这般看妾作甚!再看下去,就晚了。”说完牵过他上了马车。

    阳光透过车窗照射进来,沈默佯装静气之态,不时地露出一道眼缝,偷偷看她。另一人却大大方方的注视着,目光在他脸上丝毫不动,以至于让沈默的老脸泛红。

    他实在是记不清自己上一次害羞,是何年何月了,于是佯咳一声。

    “敢问,是谁家的小娘子当面,待本秀才摘下面纱,看个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