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老男孩儿
季海、田雌凤、李大壮还保持着开始时的排名，你追我赶，压根拉不开距离，而且他们都在加速！这三人此时表现出来的速度，在仙火境以下绝对占有一席之地！
一些入门多年的弟子都汗颜，因为没有可比性！
“我季海要以绝对优势成为此次试炼的第一天骄！”季海长得文文弱弱的，但是体魄已经到了骇人听闻的程度，被他蹬过的岩石大多碎裂了。只是因为石剑上存在法阵，所以碎裂的岩石会第一时间复原，为的就是避免滚石伤人。
轰！
他的脚掌与地面每一次相交都产生巨大的轰鸣，有巨石被踏得粉碎，但在爆开的瞬间又收拢回原位，看起来极为神奇。最后关头，他的速度暴增了两倍，绝壁上甚至出现了他的残影！
田雌凤不甘示弱，澄澈的眸子中迸发出好胜的光芒。但见她双臂优美地划动，隐隐的，好像背上生出了一对巨大而绚丽的翅膀，只是很虚淡，看不真切。不过，翅膀扇动造成的风雷之音却清晰入耳！
哧！她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朝季海追赶而去。
相比之下，李大壮似乎技穷了，尽管把吃奶的力气都压榨出来，也赶不上去，虽有些颓丧，但也没有因此放弃，只是竭尽全力让自己被落下的尽量少一点儿，再少一点儿。
哗！！
满场哗然，很多人在为季海或者田雌凤加油，魁首马上就要诞生了，而且必将打破三百年来的记录！谁都看得出，第一就是这两人之一！
他们旗鼓相当，齐肩来到了终点百丈处，九十丈处，……十丈处，九丈处，八丈处……直到三丈处，许多人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他们居然还是不分先后，难道要并列第一吗？！
梦雨濛等峰主的屁股已经快离开了座位：必须要把第一争取过来！
“快看，那是什么！”
就在这个档口，传出一声惊呼，话音未落，就见一道长虹从季海和田雌凤头上轻飘飘掠过，稳稳停在了终点线上。下一刻，大约就是十分之一息的时间，被寄予厚望的季海和田雌凤也抵达终点，然后就见到了贱兮兮地笑着的万剑一。
他干净利落地一撩裙袍，满头黑发迎风狂舞，衣袂猎猎之音响彻，摆出了一副高手寂寞的姿态。那样子似在说：名利于我不过云烟尔。其实我并不想争这个第一，只是随随便便走了两步，居然就斩获了如此殊荣，其实我真的不想啊……然而眉梢微扬之间，分明就是得意！还是教人恨不得上去踹两脚的得意！
“赢了一群孩子，真光荣！”
“某些人的脸皮，岂能以常理度之？对于他，你还是了解的太少！”
“呵呵……”
四面八方传来无数嘘声和揶揄声。根本没人关注他在原地停留的时间，也没人在乎他的表现是否不凡。他们早就给万剑一打上了标签：无德、无知、无耻，好吃、好睡、好色！
对此，万剑一根本不在乎。他现在只想活下去，找出凶手，为爹娘报仇。至于怎么活……呵呵，管他呢！
他俯视下面散落遍地的孩童们，悄悄对杨凡挤了挤眼，意思是：快过来叫大哥！
一睹了万剑一的“风采”，杨凡除了拼命奔跑，就只剩下吞咽口水的动作了：认了这家伙当大哥，估计得人人喊打吧？却没想到，就算没有万剑一，他也已经成了重点防控对象。
万剑一夺得第一，季海和田雌凤并列第二，除去万剑一这老男孩儿不算，季海和田雌凤双双打破了三百年来的“十月试炼”记录。第三名是王大壮。接下来是第四、第五、第六……
当那柱宛如擎天之柱的巨香燃尽的时候，第九千二百二十二名诞生了，以之为界，余下者皆被淘汰。值得注意的是，第一千二百二十二名恰好是万剑一的新晋小弟——杨凡！
不过，他此时正翻着白眼，吐着白沫，不断痉挛中，嘴里还传出断断续续、含糊不清的河南腔：“木咧，木咧，真滴木咧。俺真滴啥都说咧。俺以后肯定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干事，绝不撒谎。真滴……俺不是不害怕，不是不胆小，不是不恐高，不是不怕疼，俺虽然胆小、恐高、怕疼还怕黑，但俺真滴是个男子汉，真滴想成仙，真滴要长生……（对方言，其实俺只是七窍通了六窍，有不对的就多多包涵吧）
瞧了他的状态，所有人都无语至极：还真滴是一个奇葩啊……咦？咋味儿不对……哎呀，口音！
第一关体能试炼之后便是心之试炼，按照惯例，将在三天之后进行。
三天时间匆匆而过，万剑一和杨凡联袂来到了试炼场——巨大石剑的剑柄处。这里有一块平地，足以容纳上万人。杨凡两股战战，脸色苍白，到现在都没有恢复过来。上次试炼险些要了他小命，三天没能下床，要不是他执着于加入蜀山，说不定还会在床上多躺几天。
而且，这些天他发现，好像所有人都在疏远他，都以“小骗子”“小色鬼”甚至“小万剑一”来称呼他，所以，他几乎是被逼到万剑一身边的。起码他自己这样认为。
同上次一样，这次试炼依旧人山人海，而且很多都是奔万剑一来的。万剑一纳罕：这些人有病啊，因为我不收钱所以可以随便看吗？
“瓜娃子们，你们都很不错，通过第一关便拥有了进入蜀山的初步资质，已非凡夫俗子可比。但是，蜀山是修仙之圣地，而非塑魔之炼狱！你们现在的立身之地名为‘望灵台’，这巨大的剑柄便是‘望灵石’，只有心灵淳朴，得到‘望灵石’认可的人才算真正踏入了蜀山的门槛。至于心怀叵测，内里蕴恶之辈，或者没有丝毫仙根之人，那就没办法了……”
龚震简直就是一个大话唠，跟天下所有的领导一样，每一次开场白都会特别冗长，说许多无关紧要的官话。除了前面几句还比较接近主题，后面的基本都是在扯闲篇，把一群孩子都催眠了，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听得久了，就连万剑一都开始犯困。
“乔儿，就算你真的被姓万的看光了，我也不在乎，我张强是真心爱你，我发誓一定要得到你！”
“没有，真的没有，我当时不在……师兄……不要，我~我还没准备好。你……不要……”
“哼，林琅天，我只不过是暂时屈服于你，待我神功大成，定要你匍匐于我的胯下！哈哈哈……”
“峰主，你要的十斤烤红薯给放在桌子上了。”
“嗯下去吧。……邪了门了，老夫修道这么多年，早已不是凡体，偏偏有便秘的毛病，要是不吃上几斤红薯，浑身就不舒服，可吃多了就放屁，嗯，还好这小子嘴严实……味道不错，好吃！”
万剑一刚伸展双臂要打个呵欠就悚然一惊，居然有许多人的声音从自己身体里发出来，而且最后一人的声音赫然属于龚震！
声音特别特别大，音调、语气惟妙惟肖！而唯一一句女修的话，还很销魂……
所有人都耷拉着脸瞪向万剑一，也有一些当事人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着急忙慌地退出人群，脚底抹油，开溜大吉。
每一句话都涉及人家的私密啊!
龚震的脸极黑，这下好了，没人不知道他有便秘的毛病了。这个人渣，他怎么偷听到的！！！
杨凡眼观鼻鼻观口，不声不响跟万剑一拉开了些距离。
冤枉啊！
万剑一苦着脸干笑一声，啥也没解释。乖乖，到底是怎样一个存在啊，之前是暴露自己的心声，现在是揭露人家的私密，可是……最终的结果都是祸害老子啊！
太坑了。
有什么办法呢？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连这祸害的来路都不知道，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了。
“万剑一，你先来！”龚震粗暴地一甩袖子，直接把万剑一卷起，贴玉米饼子似的直接把他烙在了望灵石上。
嘭地一声响，杨凡吓得一哆嗦，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要酥了。这得用多大的力道才能发出这动静啊……
“活该！一点好事都不干，要我说，就该直接取消他的资格！”
“这一关他肯定过不了。本来年龄大的人就有杂念，他还这么污，不可能过关！”
周围的人纷纷议论，都不希望万剑一过关。杜薇远远地观望，神色有些复杂：这个万剑一，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万剑一吗？他真的失忆了，而且性情大变？
梦雨濛紧紧握着拳头，想起了在寒潭中发生的事，鬓角有汗珠淌下：以后在蜀山一定要加倍小心才成啊……
按照之前龚震传授的方法，万剑一右掌贴合在望灵石上，放松心神，然后就察觉到一丝清凉顺着手掌，沿着血脉，开始在全身游走，感觉舒服极了。
他惬意地闭上眼睛，呼吸越来越匀称。他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奇妙的世界，有母亲呵护的温暖，有父亲训斥的严厉。伙伴们在绿茵茵的草地上追逐、奔跑、嬉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变成了一只小花猫。还是那块草地，还是那片天，他一会儿跳起来扑蝴蝶，一会儿在野花丛中打滚，一会儿趴在河边光滑的鹅卵石上，眯起眼睛晒太阳，感受那微漾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