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前无古人
万剑一进入了美妙的梦境，蓝天、白云、团圆、美好、惬意、无忧……，好像所有阳光向上的词汇都是他这场梦的主题。
望灵石的作用就是引人入梦，在人的梦境深处去了解他深藏的一切，万剑一的年龄很大，他的梦很长。
“怎么回事，怎么还没有动静？”
只过了十几息就有人沉不住气了，按照他们的经验，这个程序应该非常快才对，一般最多十息就能出结果，但是现在，望灵石根本没有反应。
龚震没好气地呵斥道：“都给我安静，试炼之地，严禁喧哗！”
然后就闭上了眼睛，貌似再有人敢废话，也要把他烙了饼子的模样。众蜀山修知道龚震心情不好，哪敢往枪口上撞？只好按捺下来，静静等待。
半个时辰后，足有五百丈高的望灵石底部亮起了一圈圣洁的光晕，然后是第二圈，第三圈……最后达到三十圈便不再增加。
“哈哈哈，果然不出所料，只有三十圈！入门资格是达到六十圈，他果然不配进我蜀山！”
“这小子这么污，本来以为十圈就是他的极限了呢。”
“必定是他耍了什么手段，否则不可能用这么长时间。”
人群又热闹起来，觉得万剑一那里有蹊跷，恨不得把他掰开了揉碎了，看看他究竟哪来那么多古怪。
龚震黑着脸朝话语传出的方向看去，那些与之有目光接触的弟子的汗毛当即就乍立起来，无形中感到一股巨力从四面八方袭来，压制得他们动弹不得，大汗狂狷。
其实，龚震以及其他峰主、长老们也都觉得奇怪，万剑一的状态很不正常，既然光圈不再增加，理应醒来才对，可是，他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
又过了半个时辰，杨凡满头大汗地瞧了一眼正烈的太阳，小声咕哝道：“这大叔，忒缺德咧，让俺们一群人眼巴巴看着你睡觉，咋介么损咧？不行，俺也要睡！”
然后，身子摇了两摇，晃了两晃，以最舒服的姿势，噗通一声“晕”了过去。
于是，小孩子们就骚动起来。不多时，一个和杨凡身材相仿的孩子挤到了附近，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说道：“不用担心，我有办法让他醒过来。”
“娘咧，咋声音介么熟悉咧？”杨凡偷偷睁开一条缝儿看清来人之后，心尖儿立马开始打摆子：惨咧，这不是胡通吗？俺不久前偷他衣服，还把屎尿盆子扣他脑袋上咧，他……他认出俺咧不？
胡通当然认出了他。这小子看起来有些干瘦，但是手劲儿极大，用力一捏杨凡的两腮，差点没把他腮帮子给抠穿。杨凡吃痛，不得已张开了嘴巴，然后便感到一股辛辣从嘴巴里爆了开来！
“辣死俺咧！辣死俺咧！水，水水！”杨凡腾地一下子就从地上蹦起三尺高，脸色秒变，从略显苍白一下子变得潮红无比，把舌头伸出老长，眼角直飙泪，辣到他要穿越的感觉。
一群上了岁月的长老、峰主等皆摇头：此子顽劣！
龚震暗暗叹了口气，眼角余光悄悄扫过一个邋遢老头，颇有些同情与歉意，开口对所有人说道：“看来，此子真的与我蜀山无缘，罢了，为了试炼的公平……”
“天啊，那是什么？怎么可能！？！”
“没天理了，这个污人，我不相信！”
就在龚震决定强行唤醒万剑一的时候，人群不可抑制的暴动起来。望灵石上毫无动静的光圈又动了，而且是以骇人听闻的速度暴增！
六十、一百、二百……一千、两千、三千……
“天啊，他破了公孙婉儿三千八百的记录，而且还在增加！周天正、李勋、杜薇……”
“莫非他能打破十大天骄之首楚天阔的记录吗？”
所有人如在梦中，万剑一的表现不合常理，他是一个污人啊，怎么可能得到认可？！随着他们的眼睛越张越大，万剑一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所有记录，直到光圈把望灵石全部占据！可这不是结束，光圈还在增加，穿过了一层又一层白云，一直向高天延伸！
从未有人能使光圈占满望灵石，这是圆满，他做到了，他开创了先河！而且，这还远远不是他最终的成绩！
有人不信邪，御剑而上，却发现根本赶不上光圈增加的速度！
一倍圆满、二倍圆满、三倍圆满……
达到圆满已经是所有人可望不可即的成绩，会不会‘后无来者’不得而知，‘前无古人’已经板上钉钉！
早先预言万剑一不会及格的人脸上火辣辣的，无形中好像挨了无数耳光。这样的成绩太邪性，超越了他们的认知。
“十倍圆满，我不信他能达到十倍圆满！他就算再逆天，也不可能无止境的超越！”
有些人呼吸急促，眼睛赤红，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万剑一劣迹斑斑，而且不久前还垂死，是个废人，凭什么取得这样的成绩？这时候，他们甚至对望灵石产生了怀疑。
此刻的望灵石太璀璨了，十万光圈加持，还有更多的光圈向上延伸，不知要通向何方。圣洁的光晕破开云层，笼罩八方，肉眼可见许多草木在生长，生机变得愈发浓郁，就连仙修们都觉得通体清爽，受到了滋养。
先前御剑而上的人放弃了，万剑一的成绩早就超过了十倍圆满，而且还在以恐怖的速度递增！这一过程持续了约摸半柱香的时间，光圈璀璨，连成一体，后来更是律动起来，好像一条大龙腾空，震慑人心。
小小年纪的杨凡都感觉浑身的血液躁动起来：这就是他要追逐与超越的目标！万众瞩目，高高在上！
不知不觉，原来被他各种鄙视的万剑一的形象伟岸了、高大了，成了他心中的神！
他忘记了嘴里刺激的辛辣，只是呆呆地看向万剑一，看向那磅礴无际的光圈巨柱！
这动静太大了，轰动了整个蜀山！
这光圈巨柱每一次律动都会漾出目不可视的涟漪，涟漪扩散，从迎客峰到不老峰、再到飞瀑峰、梅竹峰、静雅峰、会武峰、雷鸣峰、炼药峰，直到天柱峰，然后继续扩散，仿佛要把整片世界都囊括进去。世间万物如同波浪中起伏的浮萍，随波逐流，甚至与之共鸣。
仙修的感受最强烈，这律动教他们狂热，甚至因此对万剑一这个人而产生了崇拜。这不受他们控制，很奇妙地就产生了这种让他们自己都觉得荒诞和不耻的念想。
蜀山九峰上各个时代的天骄都向这里遥望，最后甚至忍不住起身，各施手段，朝迎客峰赶来，要一睹此人的风采！
原本就人满为患的迎客峰更加拥挤，几乎所有的蜀山弟子都聚集于此。这是古今未有之事，一次普普通通的试炼，居然万众瞩目，轰动整个蜀山！
“飞瀑峰这一代的第一天骄李勋来了！自从上次败给天柱峰第一天骄楚天阔，他已经快十年没露面了。就连讨伐巫蒙那样的大事都没去参与，一直在闭关苦修！今天居然出现了！”
“不老峰周天正也来了！他向来低调，五年前他便立足于十大天骄之列，而且是第二。据说这些年来他在苦修辟邪剑法，拒绝了所有挑战。有人猜测，他现在的道行也许已经在楚天阔之上！没想到他也来了！”
无数人倒抽凉气，细数下来他们发现，这一代十大天骄居然到齐了！十年来，这是第一次十大天骄聚首！有些资历的人甚至发现，上一代的十大天骄也有几人到场！
十大天骄都有自己的骄傲，并没有过分靠近，只在人群外围遥遥观望。
杨凡看到人们眼中的震撼，突然挺直了腰板，两眼放着光大声说道：“看到没有，那是俺大哥！你们！”对着一群娃娃颐指气使道：“认俺当大哥，俺让俺大哥罩着你们，将来带你们称霸蜀山，称尊天下！”
“那个谁！”眉毛倒竖着看向胡通，道：“你！说的就是你，刚才是你作弄俺滴不？”
可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杨凡似乎认定了万剑一在蜀山崛起的必然，而自己又是他钦点的小弟，身份地位自然水涨船高。不久前还夹起尾巴做人的他，现在简直就是开了屏的孔雀，得意地卖弄自己的风·骚。
不过，并没有多少人买他的帐，直接将他无视了。胡通被唬住了，委屈地流着眼泪，飞也似的跑开了。
杜峰眸子深邃，看万剑一的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十多年前，万剑一第一次来到蜀山，结果天降飞仙石刻，烙印在他身上，掀起了血雨腥风，双亲俱亡，人界动荡。十几年后，万剑一参加蜀山入门试炼，又触发如此异象，这……是福还是祸？
蜀山与他，究竟还有怎样解不开的因果？
注视着越发璀璨、太阳一般的望灵石，杜峰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