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业包青天
字体: 16 + -

第二十六章 梁上脚印

    包拯见郭王氏被问的哑口无言,不禁想要仰天长啸,真相永远只有一个。

    然而,包拯未笑,旁边却有一人笑出声来,竟是嫌犯曹飞云,他道:

    “哈哈哈,这位小公子,我还真当你料事如神,不想也有猜错的时候,郭王氏的前夫确实未死,但不在此处。至于在哪儿,你还需问问这个贱人。”

    卧槽,居然被打脸了,包拯心中有一座锦屏山,山上羊驼奔腾。

    “郭王氏,是你自己招,还是我请曹飞云替你说。”强忍住海扁曹飞云的念头,包拯假装淡定道。

    “小妇人有罪,有罪。可此事却说来话长,我与郭德光原是青梅竹马的玩伴,互相爱慕甚久。岂料后来,小妇人被恶霸崔铁牛抢占为妻,德光知道后,便凑了两百贯钱将我从崔铁牛处赎回,再悄悄迎娶为妻,还请官老爷明鉴,小妇人实乃命苦,即不曾不守妇道,也不曾害德光性命。”

    郭王氏一面拼命磕头,一面声泪俱下的哭诉,其声嘶力竭的表演,可谓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呵呵,狗屁的青梅竹马,你和郭德光勾搭成奸,还出钱请卖猪肉的刘屠户将姓崔的眼睛打瞎一只,逼他签下休书,好让你改嫁。依我看,便是你又有了新的相好,故而将郭德光毒死。小公子、金知县,你等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郭家将休书搜出,一看便知。”

    曹飞云冷笑道,在他看来,郭王氏乃是一切的罪魁祸首,若非她勾引郭德光,明珠便不会被卖给高长卿,更不会有后面的破事。

    刘屠户、姓崔的瞎子,不会这么巧吧,包拯想着,然后继续追问:“郭王氏,你还需再老实些,不然休怪王法无情。”

    所谓王法,实则有两层含义,其一是法律,其二是衙役打人的板子,也称“王法”,经包拯如此一唬,郭王氏便瘫软在公堂之上,絮絮叨叨将事情原委讲了个大概:

    “请小公子饶命、请大人饶命,小妇人并非有意,实乃一时糊涂,轻信了何三彩、郭德光这些小人的谗言。半年前,崔铁牛将我与他的儿子崔小七送到何三彩门下,学习戏法杂耍,那学手艺本是极其幸苦的事情,正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小妇人心疼儿子,便日日去何三彩家探望,怎曾想,那何三彩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他觊觎小妇人貌美,一日趁小妇人没有防备,竟对小妇人施暴,何三彩行完那等禽兽之事后,再以花言巧语哄骗小妇人,我一无知妇孺怎听的这些,便迷迷糊糊从了他。”

    “再后来,有一日,何三彩忽地与我讲,和他一个茶楼的说话儿先生郭德光不知怎地多了两百贯钱,若是我能将此钱诓骗过来,他有了钱,便可以带着我远走高飞。我心中早已厌了此等胆颤心惊的日子,便信他的邪,假扮成他远方的侄女,与郭德光见了面,他再与对方说好,以两百贯钱下聘,将小妇人迎娶。”

    “岂料,那郭德光也非善茬,一面与何三彩商量婚事,一面暗中派人查我底细,待郭德光查清我乃崔铁牛原配妻子之后,他便花钱雇了刘屠户打瞎了崔铁牛的一只眼,再强摁着他的手,签印休书。”

    “之后,郭德光强占了小妇人,再派人威胁何三彩,不然崔铁牛便是他的下场。依小妇人之见,定是那何三彩赔了夫人又折兵,心有不甘,因此才下毒害死郭德光的。”

    “你这贱人,莫要血口喷人,我和郭德光乃是至交好友,又岂会杀他。”何三彩见事情败露,急的抓耳挠腮,骂道。

    精彩,太特么精彩,精彩的老子都不想玩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人,荡妇、骗子、流氓头头、给师傅下毒的混账……包拯如是琢磨着,然后继续整理思路。

    如今的情况是,如果明珠撒谎,郭德光吃过桂花糕,那明珠便是凶手;如果明珠没有撒谎,郭德光没吃桂花糕,那么无论是何三彩也好,郭王氏也罢,甚至是高长卿,他们想要毒死郭德光,总要有个下毒的载体吧。

    想至此,包拯与高长卿问道:“长卿哥,既然你说是你毒死的郭德光,那你究竟将毒下在了哪里呢?”

    高长卿本没有下毒,只因诸多矛头指向明珠,他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临时起意,才冲出来认罪。此刻,他被包拯问起,竟无法解释,一时语塞。

    却是六槐忽地答道:“不会有第三样东西的,郭德光是说话儿先生,为了保护嗓子,他平时从不乱吃东西,只在休息时吃些桂花糕,或在台上喝些梅花茶润喉,这是咱雨前居的茶博士都知道的。”

    没有第三样东西?即是说,眼下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明珠撒谎,郭德光吃过桂花糕,并被毒死;第二,除了曹飞云,还有另一个人也在茶中下毒。

    包拯苦苦思索着,本案的复杂之处,并不在于作案手法,而是郭德光此人仇家太多,每当包拯整理好上一条人物线索时,下一条人物线索也就浮出水面,一环套一环,络绎不绝,因此,整理好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才是侦破本案的关键。

    在听过六槐的一席话后,包拯隐隐觉着,自己已经很接近真相了。

    郭德光、郭王氏、崔铁牛、独眼龙、崔瞎子、铁匠铺、铁锈水、何三彩、师徒、崔小七、戏法杂耍、梅花茶、雨、落、梅花……等等,刚才六槐说,郭德光喝的是梅花茶。

    原来如此,系统的真正提示,竟是这个意思。包拯将本案所有的关键词在脑海中梳理一遍,忽地豁然开朗。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里一定还有证据。”包拯突然讲道,然后不顾礼数冲到堂上,拽住金知县的胳膊便往外拉。

    “希仁,你做什么,速速放开本县。”金知县叫嚷道。

    “还请知县随我去一趟雨前居,那里有极为重要的证据,若是晚了,怕会被凶手销毁。”包拯讲着,手上力气再加三分,他是刁球功的练习者,金知县则已年过半百,怎拉扯的过他。

    “有何证据,不能让衙役取来,在大堂上验看。”金知县责问道。

    “这份证据还真不能取来,烦请金知县移步。”包拯赔笑道。

    “好好好,你且松开本县,本县便随你走上一遭。可丑话说在前头,到时若没有什么重要证据,你小子免不了吃苦头。”金知县二目圆睁,怒道。

    闻听此言,包拯立即松手,金知县瞪他一眼,揉了揉手腕处,既然金知县应允,众人便没有不去的道理,当即由黄县丞领路,两班衙役开道,押解一应相关涉案人等,前往雨前居。

    至雨前居,诸人直奔案发现场——二楼小雅厅。

    一入雅厅,包拯便向茶博士讨来两把梯子,然后拉住金知县,一前一后爬上了小雅厅的房梁,金知县这老胳膊老腿可被包拯折腾个够呛。

    二人踩着梯子,在房梁上搜寻许久,忽听包拯嚷道:“金知县,快看。”

    金知县闻声去瞧,但见几枚暗红色的脚印,那脚印纤小,不是孩童的,便是女人的,他不禁疑惑,问道:

    “希仁,这是?”

    “铁锈。”

    包拯朝金知县得意地笑笑,然后迅速爬下梯子,再转到金知县这架梯子旁,将他搀扶将下来,待金知县站稳,包拯便来在小雅厅舞台当中,郭德光说书的位置,也似一个说书先生般,与诸人娓娓道来:

    “如果我没有猜错,那几枚脚印的主人便是凶手,而整件事情的始末,大概是这样的……”

    “三年前,郭德光收徒曹飞云,并承诺将女儿许配给他;半年前,崔小七拜何三彩为师;同时,郭王氏与何三彩勾搭成奸;而明珠与高长卿,则不知何时私定终身;”

    “一个月前,郭德光收高长卿聘礼两百贯,此事被何三彩与曹飞云先后知道;之后,郭德光派刘屠户打瞎崔铁牛,逼其写下休书,再强占郭王氏,威胁何三彩;几日前,崔铁牛为报复刘屠户,特意赠他一把违禁的剔骨屠刀,再将其告发,害其徒刑一年半;”

    “案发当日,高长卿因郭德光悔婚一事,借口出恭去找郭德光理论,二人在后台争论不休;之后,曹飞云偷偷前往茶房在梅花茶中放入哑喉粉,并在去茅房销毁剩余哑喉粉时,被前去寻找高长卿的我撞到;”

    “在我撞到曹飞云的同时,高长卿与郭德光争论不下,愤而离开后台,此时却恰好遇见端着桂花糕前往后台的明珠,因此,高长卿才会在验出桂花糕有毒之后,出面认罪;”

    “待我和高长卿全都回到小雅厅时,郭德光因为刚刚与高长卿大吵一架,因此迁怒明珠,并将凶手事先下好毒的的桂花糕打翻在地,躲在房梁上的凶手见状,便迅速离开后台,再作打算;紧接着,我因话本一事去后台找郭德光,正好碰到被郭德光骂完的明珠,含泪离开;”

    “之后,我再度回到小雅厅,彼时,打算二次给郭德光下毒的凶手,由小雅厅的房梁上悄悄走过,来到舞台正上方,伺机而动;期间,凶手不小心将脚底上沾的铁锈水,滴在书生卢春的扇子上,引起卢春杜满争吵;”

    “最后,凶手在房梁之上,趁郭德光喝茶之际,将毒药滴进茶中,将其毒死。”

    “而在本案中,有机会在脚底沾上铁锈水,并对郭德光有杀机,而且能够轻易窜房上梁,以及在房梁上将毒药如此准确的滴落在茶杯当中的人,便只有家里开铁匠铺子,母亲被郭德光抢走,父亲被郭德光打瞎,而且学过戏法杂耍的崔小七。”

    包拯言罢,却在心底多说一句,雨落梅花,指的其实是凶手的作案手法,雨,是在形容液态毒药;梅花,是指梅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