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由小见大
心思有些沉重的杨宗保再无闲逛的兴致，领着春儿和唐刀往回走，刚走到府门口，正好碰到要出门的杨福，杨宗保将遇到刘三的事情同杨福说了一声，杨福倒是笑着点头，说确实是刘三的做派。
杨福看破杨宗保心思，笑着问道：“小少爷，要不要同老奴去外头散散心呢？”
杨宗保抬头望着杨福不明就里，杨福笑着说：“城外的租子要收了，小少爷跟我出去看看，总好过在府里待着。”
想了一下，杨宗保便答应了杨福的邀请。
杨福命人备车，在等待时，他偷偷看向杨宗保，有动力，总是好事，但想着一蹴而就，就未免有些太心急了，徐徐图之，方为良方。
马车出城，唐刀和驾车马夫坐在外头，杨宗保和杨福坐在里头，杨福上车后，便闭目养神，杨宗保却单手撑着下巴，不知想些什么，两人相对无言。
出城这条路，杨福已经不知道走过多少回，不看车外，也知行进到何处。鼻子泥土味厚重起来，杨福睁眼问道：“小少爷，今后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杨福突然发问，让杨宗保微微有些措手不及，但还是如实回答。
杨福对于杨宗保这种略有消极的想法，没有过多言语，笑着将车帘掀开，让杨宗保能够看到车外的风景。
“不知道也好！总归要明白春种秋收之后，才能耕田种秧的。”
杨宗保有些听不明白杨福话里的意思，不过倒是顺着杨福所指望向了车窗外。
车窗外，田地金黄带绿，有稚儿停足观望马车，有农夫停下手中的活计，笑着朝马车挥手，田园牧歌，一目了然。
“今天收成好像不错。”
谈起这事，杨福满脸畅快，“今年老天爷高兴，没个风霜雪雨的，从年头到现在一直风调雨顺，也该有个好年景了。”
“福伯，这收租一事，叫个下人过来就行了，怎么还要您亲自来呢？”
杨福笑而不语，继而又闭上了眼。
杨宗保想了一会，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也学着杨福闭目养神起来。
“少爷，福伯，我们到了。”
车夫在外喊了一嗓子，杨宗保和杨福同时睁目，杨福笑着先行。
杨宗保弯腰跟随，入眼便有些惊了，马车被人紧紧围堵起来。
“福伯，您来了，来来来，上我家坐坐，我叫我媳妇立刻杀鸡。”
“福伯，上我家，我爹好些日子没见到您了，嘴里都惦记着您呢！前两天刚念叨您，您今天一定要去我家坐坐。”
“福伯，我家刚打的水酒，虽然难入您的口，但怎么着也得让我表示一下吧！”
“福爷爷，福爷爷！”
“。。。。。。”
福伯一下车，便被众人围住，高涨又质朴的热情，让杨宗保看得有些不可思议。
杨福抱起一个扎着羊角辫的红衣女童，也不在乎她身上的泥土灰尘，用手指刮着她的鼻子，逗得女童呵呵直笑。
一看杨福抱起这女童，原本还争相邀请到家做客的人群，都会心一笑，脸上还是挂着浓浓的热情，但已经无人再说让他到家做客的话了。
“这是小少爷杨宗保。”杨福没有忘记身后还有杨宗保，抱着女童对周边介绍道。
同周边的村民介绍完，杨福又对杨宗保说道：“小少爷，这都是咱们家的佣户。”
见到抱刀而立的唐刀时，众人就有所猜想，现在一听杨福落实杨宗保身份，不少人纷纷变了脸色。
杨宗保此刻还未下车，不是他故作姿态，而是杨福被众人围着，他连下脚的地都没有，站在车上，众人神色变化在，自然逃脱不了他的眼睛。
杨宗保虽然不知杨福此举意欲何为，此时作为杨家的代表，他也不能什么话都不说，只得清了清嗓子，道：“在来的路上，我看了下，今年的收成一定会是不错的。。。”
“小少爷，您能不能宽限些日子，前几年欠的租子，只要等今年收成下来，我保证还！”
杨宗保所有所思的朝杨福看去，杨福却逗弄着女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小少爷，您不能高抬下贵手，容我欠上一年租子？今年我家婆娘生了个小子，家里多了张嘴。”
“马五，你小子不要得寸进尺！杨家的租子，在这方圆十里，你打听打听，哪个比这不多？往年碰到个灾年小年的，杨家都多多少少给我们减点，今年年头好，你现在还要欠一年租子，要是明年年头差点呢？你能交的出两年租子吗？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你生的起，那就养，养不起，你就不要生啊！”
从骂声中，杨宗保终于明白余胖子说的了，也明白为何杨福来到这里会被人这么尊敬了。
“都静一下！”杨宗保双手虚按，围着的众人也随之安静下来，但是是基于杨宗保杨家小少爷这个身份，还是杨家这些年的口碑，那就不得而知了。
“各位说的，我都听到了，但我杨家不是开善堂的。。。”
话刚说到这里，围着的人有一半变了脸色，这杨家小少爷果然不会像杨家老太爷那么好说话了。更有欠租者，脸色雪白一片，今年好不容易有个好年头，可能今天之后，又要想着怎么挨过去了。
杨福逗弄女童的手微微停了一下，心思转了几转，还是没有开口。
“不用哭丧着脸，我又没说加租，逼着你们还租子的。”杨宗保努力挂着一个和煦的笑容，看到那些表情后，他心头有些沉重。
“那小少爷您的意思是？”有胆大的壮着胆子问道。
“杨家以前怎么制定的规矩，那就怎么办！但是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没事跟杨家哭穷，拖着租子不交，那就不要怪我心狠！但真要有情可讲，我杨家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死，不管出于道义，还是什么，能搭把手自然会搭把手，但想着靠我杨家养活你，那你就是白日做梦了！”
“小少爷，说的在理！”
“说的在理，说的在理。”
“小少爷说这话，这是跟我们掏心窝子啊！”
“。。。。。。”
杨宗保再次虚压，这次众人脸上都多了几分亲近的神情。
“我杨家怎么做事的，各位可能比我更清楚，你们欠的租子，我不去催你们，但人人心里都有杆称，谁对谁好，都一目了然。”
看到有人要说话，杨宗保对他挥挥手，接着说道：“再者像刚才那个马五说的要欠一年租子，你要说是灾年，你家又多了个儿子，那就当作善事了，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家饿死几个吧！不过今年年头好，你却要欠一整年租子，这道理有点说不过去了。”
“对，马五就不是个东西。”
“狼心狗肺的东西！”
“忘恩负义的杂碎！”
“停停停！”看到众人唾沫星子四溅的样子，杨宗保赶紧叫停，估计他要不制止，搞不好再过一会就要打起来了。
马五一张面皮被憋的发紫，想说点什么，嗓子眼却好像被死死堵住一般。
“我话还没说完呢！不是让你们戳着马五脊梁骨骂的！”杨宗保解释一句，看着马五说道：“今年年景好，你要欠我杨家一年租子，做为一个男人来说，你是个爷们，可我刚才也说了，杨家不是开善堂了，要是都像你这般，我杨家上下这么多口子人还活不活的？”
“小少爷，我。。。”
马五憋着一口气，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来，却被杨宗保打断，说道：“小半年的租子，我能让你欠着。够你媳妇和你儿子熬到明年开春了，要是还想照顾好你媳妇，那就要你卖力气去赚钱了。”
马五张嘴还欲说什么，却被身后一老者狠狠拍到脑袋，马五怒气冲冲的回头，老者瞪着眼睛朝马五喝道：“还不快谢谢小少爷？小半年的租子，再加上今年的收成，够你把你家那刚出生的小子养的白白胖胖了。”
马五也琢磨过劲来，杨家的租子本身就比别处的要少，往年交完租子，只要不是灾年，都不用担心吃食，今年又是好年景，自然会比往年富余，再加上小少爷答应下来的小半年租子，马五顿时有种小财主的感觉。
“谢谢小少爷！谢谢小少爷！”马五在人群里对着杨宗保感激涕零，要不是人多，他都想跪下来给杨宗保磕头了。
杨宗保微微摆手，不再过问，好像只是做了件小事。
杨福满面春风，如子孙成龙化麟，心中对杨宗保此番表现，唯有八字可赞。
“恩威并施，由小见大。”
杨福看破杨宗保心思，笑着问道：“小少爷，要不要同老奴去外头散散心呢？”
杨宗保抬头望着杨福不明就里，杨福笑着说：“城外的租子要收了，小少爷跟我出去看看，总好过在府里待着。”
想了一下，杨宗保便答应了杨福的邀请。
杨福命人备车，在等待时，他偷偷看向杨宗保，有动力，总是好事，但想着一蹴而就，就未免有些太心急了，徐徐图之，方为良方。
马车出城，唐刀和驾车马夫坐在外头，杨宗保和杨福坐在里头，杨福上车后，便闭目养神，杨宗保却单手撑着下巴，不知想些什么，两人相对无言。
出城这条路，杨福已经不知道走过多少回，不看车外，也知行进到何处。鼻子泥土味厚重起来，杨福睁眼问道：“小少爷，今后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杨福突然发问，让杨宗保微微有些措手不及，但还是如实回答。
杨福对于杨宗保这种略有消极的想法，没有过多言语，笑着将车帘掀开，让杨宗保能够看到车外的风景。
“不知道也好！总归要明白春种秋收之后，才能耕田种秧的。”
杨宗保有些听不明白杨福话里的意思，不过倒是顺着杨福所指望向了车窗外。
车窗外，田地金黄带绿，有稚儿停足观望马车，有农夫停下手中的活计，笑着朝马车挥手，田园牧歌，一目了然。
“今天收成好像不错。”
谈起这事，杨福满脸畅快，“今年老天爷高兴，没个风霜雪雨的，从年头到现在一直风调雨顺，也该有个好年景了。”
“福伯，这收租一事，叫个下人过来就行了，怎么还要您亲自来呢？”
杨福笑而不语，继而又闭上了眼。
杨宗保想了一会，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也学着杨福闭目养神起来。
“少爷，福伯，我们到了。”
车夫在外喊了一嗓子，杨宗保和杨福同时睁目，杨福笑着先行。
杨宗保弯腰跟随，入眼便有些惊了，马车被人紧紧围堵起来。
“福伯，您来了，来来来，上我家坐坐，我叫我媳妇立刻杀鸡。”
“福伯，上我家，我爹好些日子没见到您了，嘴里都惦记着您呢！前两天刚念叨您，您今天一定要去我家坐坐。”
“福伯，我家刚打的水酒，虽然难入您的口，但怎么着也得让我表示一下吧！”
“福爷爷，福爷爷！”
“。。。。。。”
福伯一下车，便被众人围住，高涨又质朴的热情，让杨宗保看得有些不可思议。
杨福抱起一个扎着羊角辫的红衣女童，也不在乎她身上的泥土灰尘，用手指刮着她的鼻子，逗得女童呵呵直笑。
一看杨福抱起这女童，原本还争相邀请到家做客的人群，都会心一笑，脸上还是挂着浓浓的热情，但已经无人再说让他到家做客的话了。
“这是小少爷杨宗保。”杨福没有忘记身后还有杨宗保，抱着女童对周边介绍道。
同周边的村民介绍完，杨福又对杨宗保说道：“小少爷，这都是咱们家的佣户。”
见到抱刀而立的唐刀时，众人就有所猜想，现在一听杨福落实杨宗保身份，不少人纷纷变了脸色。
杨宗保此刻还未下车，不是他故作姿态，而是杨福被众人围着，他连下脚的地都没有，站在车上，众人神色变化在，自然逃脱不了他的眼睛。
杨宗保虽然不知杨福此举意欲何为，此时作为杨家的代表，他也不能什么话都不说，只得清了清嗓子，道：“在来的路上，我看了下，今年的收成一定会是不错的。。。”
“小少爷，您能不能宽限些日子，前几年欠的租子，只要等今年收成下来，我保证还！”
杨宗保所有所思的朝杨福看去，杨福却逗弄着女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小少爷，您不能高抬下贵手，容我欠上一年租子？今年我家婆娘生了个小子，家里多了张嘴。”
“马五，你小子不要得寸进尺！杨家的租子，在这方圆十里，你打听打听，哪个比这不多？往年碰到个灾年小年的，杨家都多多少少给我们减点，今年年头好，你现在还要欠一年租子，要是明年年头差点呢？你能交的出两年租子吗？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你生的起，那就养，养不起，你就不要生啊！”
从骂声中，杨宗保终于明白余胖子说的了，也明白为何杨福来到这里会被人这么尊敬了。
“都静一下！”杨宗保双手虚按，围着的众人也随之安静下来，但是是基于杨宗保杨家小少爷这个身份，还是杨家这些年的口碑，那就不得而知了。
“各位说的，我都听到了，但我杨家不是开善堂的。。。”
话刚说到这里，围着的人有一半变了脸色，这杨家小少爷果然不会像杨家老太爷那么好说话了。更有欠租者，脸色雪白一片，今年好不容易有个好年头，可能今天之后，又要想着怎么挨过去了。
杨福逗弄女童的手微微停了一下，心思转了几转，还是没有开口。
“不用哭丧着脸，我又没说加租，逼着你们还租子的。”杨宗保努力挂着一个和煦的笑容，看到那些表情后，他心头有些沉重。
“那小少爷您的意思是？”有胆大的壮着胆子问道。
“杨家以前怎么制定的规矩，那就怎么办！但是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没事跟杨家哭穷，拖着租子不交，那就不要怪我心狠！但真要有情可讲，我杨家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死，不管出于道义，还是什么，能搭把手自然会搭把手，但想着靠我杨家养活你，那你就是白日做梦了！”
“小少爷，说的在理！”
“说的在理，说的在理。”
“小少爷说这话，这是跟我们掏心窝子啊！”
“。。。。。。”
杨宗保再次虚压，这次众人脸上都多了几分亲近的神情。
“我杨家怎么做事的，各位可能比我更清楚，你们欠的租子，我不去催你们，但人人心里都有杆称，谁对谁好，都一目了然。”
看到有人要说话，杨宗保对他挥挥手，接着说道：“再者像刚才那个马五说的要欠一年租子，你要说是灾年，你家又多了个儿子，那就当作善事了，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家饿死几个吧！不过今年年头好，你却要欠一整年租子，这道理有点说不过去了。”
“对，马五就不是个东西。”
“狼心狗肺的东西！”
“忘恩负义的杂碎！”
“停停停！”看到众人唾沫星子四溅的样子，杨宗保赶紧叫停，估计他要不制止，搞不好再过一会就要打起来了。
马五一张面皮被憋的发紫，想说点什么，嗓子眼却好像被死死堵住一般。
“我话还没说完呢！不是让你们戳着马五脊梁骨骂的！”杨宗保解释一句，看着马五说道：“今年年景好，你要欠我杨家一年租子，做为一个男人来说，你是个爷们，可我刚才也说了，杨家不是开善堂了，要是都像你这般，我杨家上下这么多口子人还活不活的？”
“小少爷，我。。。”
马五憋着一口气，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来，却被杨宗保打断，说道：“小半年的租子，我能让你欠着。够你媳妇和你儿子熬到明年开春了，要是还想照顾好你媳妇，那就要你卖力气去赚钱了。”
马五张嘴还欲说什么，却被身后一老者狠狠拍到脑袋，马五怒气冲冲的回头，老者瞪着眼睛朝马五喝道：“还不快谢谢小少爷？小半年的租子，再加上今年的收成，够你把你家那刚出生的小子养的白白胖胖了。”
马五也琢磨过劲来，杨家的租子本身就比别处的要少，往年交完租子，只要不是灾年，都不用担心吃食，今年又是好年景，自然会比往年富余，再加上小少爷答应下来的小半年租子，马五顿时有种小财主的感觉。
“谢谢小少爷！谢谢小少爷！”马五在人群里对着杨宗保感激涕零，要不是人多，他都想跪下来给杨宗保磕头了。
杨宗保微微摆手，不再过问，好像只是做了件小事。
杨福满面春风，如子孙成龙化麟，心中对杨宗保此番表现，唯有八字可赞。
“恩威并施，由小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