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追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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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成功爆破黑铅矿

    “黑鹰”突击队离开王海的家时,太阳渐渐落山,收回了它通黄的光线了,它那血红的余晖在玻璃窗户上疲惫地闪耀着。矿区上空,充满煤烟的气味,那些脸色阴郁、在敌人压榨下的人们,一听见运煤火车发出的汽笛尖利的吼叫、或枪声,像受惊的蟑螂,大门不敢出,大气不敢喘,躲在家里。此刻,梨树镇突然来了这么多的日本兵,嘈杂的脚步声、怒气冲冲粗野的谩骂戳破宁静寒冷的空气。井喷式的“热闹”,让生活窘迫的人们惶恐不安。

    时而,太阳彻底落下了。山林中,突击队人马要出发了。队员们立在白马的头左面静静地聆听高亮宣布行动计划。

    他沉着、冷静的面孔,炯炯双目,以及腰间别着别致的手枪,威武无比。嘴角流露出一丝的微笑,用平静的语调说:“同志们,距离我们完成任务的时间快到了。看似我们被敌人追着跑,其实我们是有选择的吸引敌人、牵着敌人牛鼻子走,变被动为主动,打运动战,以此让我们更加轻松地攻击目标。我们捣毁了敌人的机场,敌人一定会伤心病狂,妄想通过地毯式围剿,结果被我们看穿,反而被我们抓住机会,不费力气,突围出来。这次行动,哈克洛夫同志受伤,只好在这里休养,我要带领大家,不负众望,坚决完成行动任务。”说完,将握紧的拳头挥舞在空中,带领王海和五名突击队员出发了。

    当晚行走的路,都是山僻崎岖小径。走在前面的是王海,躲过敌人的封锁,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河的北岸,向柳毛黑铅矿进发。正行之间,前面迎着一处山顶,无数株的松树延伸的到深处,嵯峨浑似盘龙,险峻闻风“哗哗”奏响,山边雪地里的荒草,乱丝丝或卧或挺立。

    临近柳毛黑铅矿,高亮等人埋藏在森林里,王海独自一人大模大样地向守卫在那里的伪军(护矿队员)走去。两名伪军见是王海,大声地说:“王哥,这么晚,来看你外甥啦!”

    王海回答道:“是啊!兄弟们辛苦了!”扔给了两名伪军两盒《美人头》香烟。

    伪军点头称道:“嘻嘻,谢谢王哥!”王海大步流星地走过哨卡,并没有直接去找杨玉学,而是直奔王志诚的住处。王志诚的室内灯光依然亮着,半躺在床上,捧着一本书阅读。

    王海轻轻地敲响了门,王志诚放下手中的书问道:“谁啊?”

    “是我,你王大哥。”

    王志诚熟悉他的声音,起身开门将他迎了进来。看了看门外的情况之后,关上了门,低声地说:“什么情况?”

    王海简要地说明了来意,王志诚的脸上洋溢兴奋的神色,对王海说:“太好了,我立即通知魏家栋,开始行动。”

    刚要去推门,杨玉学闯了进来,看了一眼王志诚,又看了王海,疑惑地问:“姨夫,这么晚来这里做什么?”

    王海不动声色地说:“我也刚来,遇到了王翻译,没有直接找你。”

    杨玉学又问:“有什么事,来找我?”“大外甥,亲戚中就你有能耐,有事想找你帮忙。”

    “说吧,什么事情?”

    “你姨得了重病,想找你帮忙。听说日本人医术好,让你想想办法!”

    王志诚对杨玉学说:“这个事你得帮忙,你们先聊着,我撒尿去。”王志诚借故出去,来到了魏家栋所住的工棚里,迅速向他传达了行动计划。魏家栋及徒弟们听到行动计划,无比的激动和兴奋,终于拨开了压在心头上的阴霾,重现了曙光。

    王海在与杨玉学周旋着,故意拖延时间,等候王志诚归来。杨玉学对王海的话语虽然引起怀疑,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姨夫,也不好意思说啥,问道:“姨夫,我姨是什么病?”

    王海佯装露出难色,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病,找了许多老中医,也没有看明白,我寻思你见多识广,对日本人很熟悉,看看日本人用西医能不能治疗。”

    “姨夫,你所不知,日本人这里只是能看外伤病症,其他看不了。这个忙我帮不了,建议你领着我姨去哈尔滨大医院看病吧,那里什么病都能治疗。另外,你还是快走吧,照顾我姨。日本飞机场被老毛子派来的人员炸了,现在到处抓人,你可别添乱子了!”

    杨玉学掏出了一沓子满洲币,塞给了王海。这时,王志诚回来了,给王海使个眼色,王海心中有数,知道了已经安排停当,见杨玉学催促自己,微笑地对王志诚说:“王翻译,我这个外甥,心疼他姨,让我赶回去照顾。我就不久留了。”杨玉学听着姨夫第一次夸自己,心里还是很开心的。王志诚说:“好啊,路上小心点儿,注意安全。你这个外甥还是不错嘛。再见!”

    杨玉学送走了王海,回头又来到了王志诚这里,问:“王翻译,总觉得我的姨夫这次来有些蹊跷,和你说啥了没有?”

    王志诚抬眼看一眼杨玉学,心想,这小子阴险毒辣,还是防备点好。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自己的目光转向自己手中的书,漫不经心地说:“他来我这里只是看看我,关心地问你生活咋样,别的也没有说啊!”

    杨玉学见问不出啥东西,只好说:“哦。我这个姨夫不太待见我,今天他的到来,让我感觉很突然。”王志诚翻动了书的一页后,回答:“原来是这样啊,还是好好与你姨夫相处,他是你的长辈,不要为此纠结。”此刻,王志诚更多地关心王海走后的行动,无心再搭理眼前替鬼子卖命的汉奸,淡淡地对他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休息吧!”杨玉学见状,只好告辞。

    王志诚合上手中的书,紧张地收拾自己的东西之后,抬腕看表,已经晚间8点,距离计划行动还有30分钟。他有些不放心,重新穿好衣服和棉鞋站在窗口,用手指甲划掉黏在玻璃上厚厚的白霜,透过纸牌大的空白玻璃,细致观察外边的情况。

    此刻,月光洒下一片柔情,矿区内格外的明亮,隐约可见一排排劳工的工棚和刚建成的分选厂。微风吹轻飘飘的雪花,打着旋儿,涌向东边铁丝网边山林,发出“沙沙”声音,一阵紧似一阵,如一场交响乐,令他兴奋不已。向南看,平硐边两盏灯光,像怪兽的双眼,紧紧注视着这里。向西望,让他猛然一惊,高高的岗楼,一名日军蜷缩在那里,幽灵般地晃动。他真想与突击队员们大干一场,却因特殊的身份,不能轻易的暴露,还要更多的为党工作,为民族的解放做贡献。他又看着腕中的手表,时间一点点划过,他的心愈发加速跳动,神情注视着那一刻的到来。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划过了夜空。这一枪够准的,只见岗楼上的鬼子“扑通”栽了下来。

    打这第一枪不是别人,正是高亮。因他曾经在这里做过劳工,对这里非常熟悉,通过王海的汇报,心中有了底儿,发起了总攻。伪军(护矿队员)已经在魏家栋的指挥下起义,几名徒弟已经潜入各个工棚,通知劳工们做好逃离的准备。枪声响起,惊动了鬼子,几名鬼子刚从屋子里冲出,被突击队一一击毙。屋内的几名鬼子龟缩在里面,不敢出来,只好捅破了玻璃,伸出一挺机枪,喷出了猛烈火舌,向突击队射击。

    一名突击队员绕过该房子一侧,将三枚手榴弹捆绑在一起,从窗口塞进了屋内,立即躲开。鬼子们见到冒烟的手榴弹,慌了神儿,未等跑出,“轰”的一声,魂飞天外。这时,劳工们冲出工棚,黑压压一片如潮水般涌向出口。

    此刻,日本矿长黑田在自己的住处听到外边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知道受到攻击,没了往日的威风,慌张地摇起电话,将电话筒放在嘴边凄厉喊叫:“喂、喂、喂……”她知道电话线已经被切断,面色苍白瘫坐在椅子上,露出绝望的神色。

    此时,魏家栋和两名突击队员一脚踹开了房门,枪口对准了她。忽然两名突击队员身后窜出一个人影,护住了黑田,大声说:“我是日本翻译,黑田是一名日本企业家,不是军人,请不要伤害她。”

    见到此景,魏家栋有些不解,但是马上反应了过来,示意两名俄籍突击队员放下枪口,对黑田说:“黑田,今天要不是看在王翻译的面子,我是不会放过你的。”然而,不知好歹的杨玉学,也闯了进来,恶狠狠地对魏家栋说:“好小子,没有想到你背叛皇军,在这里要造反不成?”看到杨玉学,魏家栋无比的憎恨,平日里仰仗日本人,欺压劳工,双手沾满劳工的鲜血,犯下了滔天的罪行,天理难容,死有余辜。他愤怒地斥责:“造反了又怎么样?你小子在这里**儿插钢针,觉得日本人给你撑腰根硬呗?够了,你这个汉奸,死到临头还他妈的装蒜。”

    魏家栋手一挥,突击队员手中的枪响起,将杨玉学打成了筛子……黑田此刻已经吓得惊叫起来,瘫倒在地上,王志诚强力地扶起她,说:“黑田矿长,我们快走!”黑田觉得大势已去,在王志诚的搀扶下怯怯地离开了柳毛黑铅矿。伪军在外围做警戒,突击队员分别奔往平硐、分选厂、成品库、岗楼等主要设施,安放了炸药,点燃引信之后,爆炸声连续不断,不绝于耳,工棚、岗楼及其他设施燃起了大火,照亮了半个天。

    魏家栋与高亮握手告别,带领着戏班子全体人员一路北上去往林口方向转移,在深山老林里转悠了四天,改变了行头,恢复了原来戏班子模样,躲过敌人层层的盘查封锁,突出重围,继续延续他们的原有生计。暂且不提,先说高亮带领的突击队,解散了伪军队伍(护矿队)之后,突击队员如愿以偿地完成了任务。看到一片瓦砾狼藉的柳毛黑铅矿,突击队员们欢呼雀跃。日本人苦心经营多年的柳毛黑铅矿就这样被“黑鹰”突击队焚毁殆尽……

    就在突击队员庆贺胜利之际,远处传来汽车的轰鸣声。高亮腾身上马,威风凛凛,对突击队员们说:“敌人已经得知我们在这里,已经开始了围攻了。虽然敌众我寡,但是我们有能力突破敌人围剿,打击敌人。闯过这道关,就会有新的转机。”矿区的燃烧的火光已经渐渐地暗了。大家仰头看着高亮骑在高大的白马上,眼睛在昏暗的夜色中闪光。高亮将鞭子一扬,发出了命令:“出发!”队员们腾起骑上了战马,王海骑着哈克洛夫那匹马跟在其后,扬起一道飞雪的漩涡。

    这次日军124师团和128师团下了纠集众多兵力,在柳毛黑铅矿周围交通要道都布置了大量的部队,而且在周围的山路中也安排了兵力。

    突围中,高亮已经告知身边发报员与王德林取得联系,告知突击队要向穆棱煤矿转移,与哈克洛夫汇合,再向南突围。获得消息后,王德林问孙鸣山:“鸣山,你看如何安置好这些突击队员?”

    孙鸣山一脸惆怅,真想不出好办法来,对王德林说:“10多人躲避敌人围剿很有难度,这里哪有藏身之地啊?”

    王德林说:“是啊,而且他们人高马大,面相和我们中国人不一样,很容易被敌人辨认出来,我正愁这事儿呢!就目前看,敌人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行踪,想摆脱敌人并非易事。不管怎么说,一旦敌人形成了包围之势,我们必须想办法。所以,我们必须两手准备,如果游击队员能够突围出去,那是好事,如果突围不出去,只能暂缓躲避敌人的锋芒,这是下策。”

    孙鸣山想了一想,忽然眼睛一亮,对王德林说:“我看莫不如在井下藏匿?”王德林有些担忧,说:“行吗?这是一步险棋,万一敌人封锁住了井口,那不是瓮中捉鳖吗?”孙鸣山坚定地说:“只有这个办法了。趁交接班过程中,将突击队员混入队伍中,藏在井下巷道里,那里有我们的反日会成员做配合,小鬼子奈何不了。”王德林思考片刻,说:“好,你现在就去做准备,安排好之后,快给我个准信儿。一旦游击队被逼的走投无路,只好这么办了。”“好的。”孙鸣山离开了王海的家。

    王德林转身对哈克洛夫说:“为了避开敌人的风头,我们做了这样的准备,一旦突围不出去,决定安排到井下躲藏,这是万全之策,孙鸣山同志也做了相应安排,你看意见如何?”哈克洛夫手捂着受伤的那只胳膊,忍着疼痛对王德林说:“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隐藏?”“别的方法已经想过了,没有好办法,那里有我们同志配合你们,一定会安全的。”哈克洛夫耸耸肩无奈地说:“好吧,那就听你的。”

    高亮率领着队伍没有选择大路,而是选择山路,因为大路有敌人重兵把守,山路敌人相对兵力分散,不易大兵团作战,容易突破敌人的防线,且对他们来说不易骑兵与其周旋,这也是无奈之举。他们正在一段稍平缓的山路踏着轻快稳健的步子前进,忽然昂首振鬣,萧萧长鸣。许多战马均昂首前往,或同时合鸣嘶叫此落彼伏,精神饱满,回荡山谷。

    又过一阵子,许多山峰浸染曙色,远远的抹上橙红和胭脂色的霞光,山川变得清晰明亮,也照亮了纷纷前进的马蹄。透过彩霞,高亮露出紧张而严肃的目光,叮嘱大家:“同志们,天开始放亮了,敌人离我们也越来越近了,注意观察周围动静,大家小心前行,手中的武器要保持临阵状态,随时进行反击。”

    “黑鹰”突击队成员刚翻过一道山冈,高亮举起胸前的望远镜,两只镜片展开熟悉的山川,同时也发现一批人马,已经沿着羊肠山路,缓慢地蠕动着向这边走来。他仔细端详,看清楚了是日军的队伍。原来,安杰正雄和冈田一郎带领着部分宪兵和伪军、特务配合日军124师团部分宪兵,前来围剿。在西边的天空中,一团乌云像笨重的庞然大物,遮住了地平线。一切都在隐藏,一切都预示阳光余晖下的凶兆和恶战即将开始。

    高亮不相信这些世俗迷信的说法,也不相信命运,只相信眼前果断出击,迎击来犯之敌,冲出重围,正义总会战胜邪恶的。然而,乌云仍没有快速的移动,依然向先前那样压抑着沉寂的山川田地,似乎还在不断地膨胀,越来越由灰色变成黑色。

    附近的山林忽然发生声响,顿时让突击队员们警觉,俯瞰山下,山路坡度很陡,已经无法骑马。高亮高喊:“注意隐蔽,准备迎战。”突击队员们迅速从马背上翻下,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王海靠在高亮的身旁,低声说:“看来敌人发狠了,要消灭我们。”高亮回应:“没那么容易,我们也不是酒囊饭袋。看看吧,好戏来了!”

    王海从来没有打过仗,也不会使用枪,高亮只好递给他三枚手榴弹,告诉他:“这是手榴弹,扔之前,要打开盖子,拉响后,冒烟了,就投向敌人。要听指挥,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扔。”“好,我一定听你的。”王海回应着,眼睛不时地盯着山下奔来的敌人。心里想着不紧张,却手不听使唤,握紧一枚手榴弹,略显颤抖,手心冒出了汗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