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空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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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那便破了规矩

    燕朝歌看似云淡风轻,但一下了四楼,脸色便有些难看了。

    清水阁论底蕴或许比不上武当,也媲美不了蜀地唐门,但好歹是天下九大派之一。虽说仅为九派之末,但那位阁主,却是常年位居天下榜前五的人物。天下榜自丘不良所创起,尽揽天下英豪,只是近百年来武林纷争渐消,九派之主鲜少出手,天下榜靠前的人物虽说排名有先后,但也难说清孰强孰弱,仅靠武功招式来稍稍判断高下。

    这般做法,自然不服者诸多,皆是江湖人,岂会甘愿居于人下。此中唯有数人占据天下榜前列而能使天下诸多高手信服,这五人除却武当宁伯养,大靖皇帝姬千古之外,便有那位清水阁阁主曹登科。

    清水阁跻身九派行列也是近数十年的事,早先不过是朝廷置办的一处学堂,招些权贵子弟读书习字,居江湖之远。先帝原意是愿阁内出贤臣文相,若是文武兼备最好,某日狩猎,便召了些阁内子弟随行,未想半途出了行刺之事,清水阁人皆死了个精光。先帝见此感叹,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

    拜此所赐,其后清水阁子弟除却习文外,更重练武。既是靖国学堂,子弟又为权贵,清水阁自然不乏名师,更不缺武功秘籍,数十年间也就高手辈出。经年而下,清水阁便也渐渐远离朝堂,深入江湖。许是自诩为读书人,清水阁子弟皆是白衣佩剑,一身书生行头。

    又因了靖国朝廷,清水阁虽混迹江湖,以江湖人自居,但天下诸派对此却嗤之以鼻,明里暗里总要嘲讽一句朝廷走狗。

    但凡江湖人,自有傲气,素来不愿与朝廷有瓜葛,如武当虽被封为国教,但鲜少往来。清水阁入江湖多年,但终究是官家人,阁内子弟身份注定了不会背叛朝廷,虽如此,却也不愿背上诸如走狗之类的名声。唯有那位阁主大人,非但不以为耻,还心甘情愿做朝廷鹰犬,其名登科更是表明心迹,入朝为官之意天下人皆知。

    且这位曹阁主还接连参加科举,可惜文采不行,屡次落第。江湖人借此打趣,先帝在世,怕是不该感叹百无一用是书生,而得是一介武夫空有蛮力才对。

    曹登科文采不太行,但那身武夫蛮力却令人信服,虽说仅在天下榜第五,但魔教诸人宁愿招惹天下榜前四位人物也不愿对上这位迂腐书生。除却这人剑法刁钻外,更重要的是曹阁主固执的很,一旦咬住死不松口。当年为了追杀魔教一人,耗费近五年时间,辗转数国九州,实不枉走狗之名。

    除却官瘾,曹阁主闻名于外的便是怕老婆,还有格外护短,特别是对他的宝贝女儿曹青芜。曹登科平素以一介书生自称,凡事讲礼,但要是有人欺负了他的女儿,那便化作莽夫,丝毫不跟旁人讲丝毫道理。

    民间传言,昔年靖国皇室某位风评不太好的皇子瞧上了曹登科的女儿,心道身为皇家子弟,身份金贵,而曹阁主又有心仕途,这门亲事应当能成,便差人前去说亲。未想,当日曹登科便把说亲的人给扔出了府,还亲自找到那位皇子狠狠收拾了一顿,并扬言今后此位皇子一脉子弟不得进入清水阁习得半招武艺。

    一个皇子不过遣人上门说亲,又不强抢你家闺女,就这样还被揍了一顿,更别提燕朝歌不但摸了人家女儿,还把人给气晕了,最后更是叫了两个姑娘去侍寝。若叫曹登科那滚刀肉知道了,不用脚指头想燕朝歌都能猜到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这下可难办了,武当山上有那位小郡主,武当山下有这位曹家小姐。”燕朝歌回到一楼,低声暗叹:“真是山上山下皆有老虎啊。”

    楼里仍旧一片歌舞酒醉,曹青芜想来还没醒,唐不奇看来是真做了那姑娘的生意,不然不至于这般久还未曾出来。

    思绪良久,燕朝歌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不禁暗骂安红豆一声,随即冷汗连连,有些紧张的朝四处张望。

    据闻曹登科爱女如命,深怕女儿受一点委屈,平日里曹青芜要出门,必会有得意弟子跟随护卫。更有几次,女儿吵闹着要去远处游玩,曹登科放心不下,居然撂下了清水阁阁主的担子,愣是陪了女儿游玩数月之久。

    若是此次那滚刀肉也跟随前来,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何况小郡主也来了武当,而她的父亲景王爱女程度丝毫不下于曹登科。清水阁虽为江湖帮派,但靖国皇帝命景王代表朝廷统领江湖事宜,以清水阁与朝廷关系,自然受制于景王。

    如此的话,景王派出曹登科护卫金枝玉叶的郡主,倒也说得过去。

    “都是些什么人啊,堂堂天下榜高手整日闲得围着女儿打转,安红豆这女人也是,好歹露下口风,好让我知道曹登科这次有没有来。”

    思来想去,燕朝歌还是打定主意回山上去,毕竟到了武当山,至多让大师兄罚洗茅房,藏经阁里关几年。若是曹登科真来了武陵城,碰上了他,那就不是一顿胖揍的事。至于曹登科杀不杀上武当,燕朝歌倒是门清,要是那曹登科敢跑到武当山上来找自己麻烦,必然会叫大师兄给扔下去的,说不得还会当场格杀。

    靖国皇室或许可以不在乎一个皇子,毕竟皇家最不缺的便是龙子龙孙,而一位天下榜第五的清水阁阁主难得。只要不过分,靖国皇室可以容忍曹登科一些无礼行为。可曹登科若要揍一位武当师叔祖,且还是在武当山上,说得重些,这是清水阁在挑衅武当,意图挑起两派之争。

    曹登科自然没有这个胆,便是靖国皇帝姬千古,也不敢贸然挥兵进犯武当,至少目前不敢。

    大靖立国,便有武当祖师的一份功劳,至今山门处仍立着开国皇帝御赐石碑,但凡靖国人,上至皇帝,下至黎民,过碑卸甲。

    仅凭这一碑,曹登科便不得在武当山放肆半分。

    一念及此,燕朝歌也顾不得其他,赶紧溜出了燕寻楼。一个杂役瞧见了,撇了撇嘴,暗道这货又赊账了。

    将黄昏时,燕朝歌行到山门处,入目所及是一座石碑,碑上无字。靖国史书记载,太祖皇帝立碑时特意不刻字,大臣问其意,言道武当之功,非字所能言。

    石碑旁倚着一个年轻道士,穿的是黄褐色道袍,束发盘髻,身材纤弱,脸色清秀,宛如女子,但双眼炯炯如星辰,明亮似月。武当门人着装大抵以白色或蓝色道袍为主,但唯有宁伯养门下那位小弟子喜欢穿黄色道袍,后背桃木剑,腰悬布衣袋,端是龙虎山道士打扮。

    若是搁在旧时,武当门人讲究修行有道,衣冠得体,但凡着衣,需得严正规范,不得随意。近几代世尊执掌武当,门规已然宽松许多,到了宁伯养,便不怎么讲究了,除了普通子弟仍着蓝白道袍,若是无特殊场合,似宋谦修这等师叔祖都是不穿道袍的。

    此刻那位年轻道士瞧见了重新换上叫花子道袍的燕朝歌后略感诧异,随后只见其脚下一点,身影轻舞,转瞬便来到燕朝歌身前,微微躬身,双手抱礼道:“小师叔。”

    宁伯养迄今为止共收了三个亲传弟子,各有所强,在天下年轻一辈高手中,皆占有一席之地。大弟子庄南国乃是世家子弟出身,拜师武当前已然习练家传武学,入武当后武艺更是突飞猛进,可惜不通道法,早些年便被宁伯养赶下山去江湖历练。二弟子纪庆平较为木讷,按燕朝歌所说,老实孩子一个,较真,但是好糊弄,在三个弟子中天赋最差,但运气最好,因为武学可修,道法可通。

    道法晦涩难懂,华九重便曾说过,这是老天爷赏饭吃。得天欢心者,碗可溢出,少得者,不过得一两分,不管饱。何况道武双修,不是天赋绝佳,很难有所成,还不如只练一种,兴许有机会踏足顶峰。纪庆平运气好在于能修道法,倒霉是道法天赋最差,偏他练武的天赋也不高。

    三弟子谢景行则出身凉地谢家,且还是家主嫡长子,若无差错,将来是要承继家业的。谢家非帝国世家,而是商贾世家,生意遍布天下十三州,与各国皇室交好,即便在江湖,也颇有人望。谢景行自小娇弱多病,七岁那年随家人来武当,偶然显露道法天赋,便拜了宁伯养为师。除却道法绝妙,又因身轻如燕,闻名在外的便还有那一身轻功。

    “原来是小师侄啊,怎么,在这里看日落吗?”

    “小师叔说笑了。”

    谢景行直起身子,心中无奈,暗道若不是师叔您老人家喜欢到处乱跑,师傅何苦安排我来守山门,只是奇了,师叔是从哪里下得山的。

    “不打扰你,我回去睡觉了。”

    正待细问的谢景行还未出声,便见燕朝歌摆了摆手往山上行去,只好打消念头。

    行了几步的燕朝歌却又折返回来,搓了搓手,低声问道:“小师侄,听说有客人来山?”

    “禀师叔,是靖国长乐郡主来家庙祭祀先人,同时也为景王妃立牌位。”

    自靖立国,敕封武当为国教后,武当便也成了皇室家庙。高祖皇帝始,皆在死后于武当山立牌位,后辈子弟需年年来此参拜。到了近几代皇帝,却不再依祖制而行,山上宫殿里的牌位也就不再添新了。皇室倒是照例遣人参拜,只是不见皇室子弟踪影,至多礼部官员替代。

    今年却是让小郡主过来,还要置放王妃牌位,倒真是奇了。虽说只是郡主王妃,可身后站着的乃是景王,这位景王可是当今圣上胞弟,地位在王朝可谓一人之下。倘若无靖帝授意,这位王爷又怎会如此。

    燕朝歌琢磨一会,仍想不出这群凤子龙孙肚子里憋什么坏主意,索性不去想他,只是接着道:“听说那位小郡主进后山了?”

    谢景行微微诧异燕朝歌为何问得这般细,平素这位小师叔可是懒得搭理任何事情,但还是如实道:“景王特意飞鸽传书,且还求了一道圣旨,二师叔便命门下弟子领那位郡主进了后山。”

    “放肆,宋谦修视武当门规如儿戏吗?不知后山禁地,外人不得进入吗?”

    转瞬间,燕朝歌便变了脸色,一脸大义凛然,居高临下望着谢景行,心里却是暗爽,宋谦修这王八蛋总算做了件好事,让燕七爷得以一饱眼福。

    “这个。”谢景行不禁暗骂,整个武当也只有你小师叔不拿门规当回事,还好意思说别人,但还是硬着头皮低声道:“似乎那位景王爷赏黄金万两,珠玉不计其数,且只是说让郡主去白玉池泡澡而已,绝不进入禁地。”

    “为了那点钱,就把武当卖了?宋谦修也就那点出息,要钱难道不会跟谢家要吗?”燕朝歌忍不住往地上呸了一口,心里恨得牙咬咬,宋谦修这死抠门,捞了那么多也不知藏哪里去,早前去他厢房里也不过偷个几十两银子。

    石碑旁的谢景行闻言却是脸一黑,下意识两手护住腰间布衣袋,两眼警惕的瞅着那位正骂骂咧咧的小师叔。自从知晓自己谢家富可敌国后,但凡下山,这小师叔都要朝自己要点值钱的东西,早些年从家里带来的玉佩银票早就给扒得所剩不多。

    骂了一阵,燕朝歌继续道:“那位小郡主出来后,又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似乎没做什么,只是说有些累了,便进房歇息,连斋饭也是在房里食的。”

    “这样子啊。”

    燕朝歌低喃一声,心道这小郡主应该没把那事说出去,顿时松了口气,转身往山上行去,不再搭理又倚靠在石碑歇息的谢景行。

    太虚宫位于武当天柱峰,平素是武当门人讲经焚香祭拜三清之地,此外尚有其余宫殿房舍连绵围绕,以供弟子居住。武当七十二峰,以天柱为巅,武当子弟皆住在此峰,另外诸峰中,部分有弟子居住,但较为稀少,也有部分山峰未有人烟,多为走兽蛇虫。

    此刻太虚宫外便站着一人,不着道袍,一身青衣,身形修长,两鬓微白,唇上一撇黒须,双目平淡。一阵清风拂来,卷起他的衣裳,倏忽便又垂下,一只雄鹰垂落在他的肩上,他却只是目视着前方,仍自巍然不动。

    良久,由山下延绵而上的阶梯处渐渐浮现一道人影,他只微微一动,人已蹿了出去,那雄鹰尚且不觉,便已失足坠了下去。

    “小师弟。”

    “我去,鬼啊。”

    燕朝歌刚爬上顶峰,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看到一个影子出现在眼前,差点吓得一个倒栽葱便朝山下滚落。

    “我说二师兄,你能不能正常走路,武功高了不起啊。”

    待看清眼前之人,燕朝歌忍不住抱怨起来。

    “你小子又偷偷下山了?”

    “我可没有,我可是在山里......”

    宋谦修仔细打量了这小师弟一眼,微微摇头,也懒得听他瞎吹,打断道:“少说废话了,大师兄出关了,要见你。”

    “啥?”燕朝歌眼珠子骨碌一转,心里念道,一般大师兄出关便是算总账的时候,还是少惹为妙,连忙急道:“大师兄闭关许久,出来应当好生歇息才对,我迟些日子再去见他。”

    话一说完,燕朝歌拍了拍屁股就想溜,还未行动便被宋谦修提了起来,直接朝后山而去,气得他大骂:“宋谦修你个王八蛋,又把我当鸡提了起来,赶紧放了七爷。”

    “聒噪。”宋谦虚轻喝一声,左手轻点了下燕朝歌哑穴,顿感清净。

    武当后山白玉池旁,宋谦修随意一抛,燕朝歌便自手中飞出,八月十五恰好落在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片刻之后,一个道士自虚空中缓缓浮现,须发皆白,面目红润,眉间若隐若现一抹殷红。宁伯养虽已是知天命的年纪,却也只是年长宋谦修几岁,若非修习了长生诀,也不至于看来比自己师弟面相还要老了二十来岁。

    武当世尊素来道武双修,武学上修习太上四诀,其一的长生诀练至大成,可延寿百载,只是此功造化通天,妄图违逆天道,武当至今除却开派祖师,还未有其他子弟练就大成境界。至于长生境界,则只存于传说中。

    长生诀虽说可延年益寿,求得长生,却不易修习,且未修至大成,则面容易衰。宁伯养修炼此诀数月,便一瞬变老,恍如古稀老者。

    山间虫鸣自得,柳叶随风,宁伯养临空缓步踏下,宛如隐世仙翁。

    “大师兄”

    宁伯养轻点下头,随后轻言道:“二师弟这些日子执掌武当辛苦了,只是沉迷字画,功力似乎不见涨。”

    “大师兄教训的是。”宋谦修低头受教,略为拘谨,放眼武当,还真无人不害怕这位大师兄,连燕朝歌都得乖乖听话,不敢放肆。

    “小师弟,怎的不说话了,平日可属你话最多。”

    教训完宋谦修,只见宁伯养微抬右手,指间一点,隔空一道劲风射向燕朝歌,眨眼解开了哑穴。

    “啊呀,憋死我了,宋谦修你个.......。”

    燕朝歌本想破口大骂,忽然意识到大师兄在场,赶紧施礼拜见,嬉皮笑脸道:“见过大师兄。”

    宋谦修在一旁老神自在抬头望天,心里暗道,叫你小子这么狂,看这回大师兄如何收拾你。

    “哼,整日里只顾贪玩胡闹,荒废武艺,我闭关这些日子,听你二师兄说,你惹祸不少?”

    “啥也不说了,大师兄,我认罚。”燕朝歌低下头,心里将宋谦修这告黑状的十八代祖宗给问候个遍,表面上却是摆出一副甘愿受罚的模样。这也是被逼无奈,若是顽抗到底,死不承认,以大师兄的性子,必然要多洗几年茅房,多关几年禁闭,说不得还要帮几位师兄洗数年臭袜子。

    瞧得这小师弟模样,宁伯养也是头疼,干脆道:“罚是肯定少不了的。”

    “大师兄你就明说,洗几年茅房,藏经阁待多久好了。”

    宁伯养却是轻笑,抚须道:“此次便罚你下山去。”

    “啥?”

    燕朝歌吓了一跳,玩这么大,逐出山门。宋谦修也低下头,嘴巴微张,一副吓坏的模样。

    愣了一阵,燕朝歌哀嚎一声,扑的一下抱住宁伯养大腿,随后撕心裂肺喊道:“师兄啊,我错了,您老人家千万别把我逐出武当啊,我身上可没有银两,又不像宋谦修那王八蛋一样会赚钱,下山可是会饿死的呀。再说了,武当要是没有我,那该多无趣啊。”

    宋谦修瞅着小师弟边哭边把鼻涕往大师兄道袍上蹭,心里一阵恶心,赶忙远离了几步。

    宁伯养也是头皮发麻,连忙使劲把腿抽了出来,随后往后退了几步,心有余悸的道:“我什么时候说赶你下山了,不过是要你去清凉观做国师历练一番。”

    “国师?”

    “嗯,你觉得这罚,如何?”

    清凉观地处靖国帝都,武当受封国教后于次年修建此观,以此代武当行事。燕朝歌自然知晓这个地方,罚去此处,与其说是处罚,不若说是游玩,他可是心心念念要去闯荡江湖,何况帝都繁华,想来也是个好玩去处。

    “这罚实在是重了些,但师弟为不让师兄为难,便勉为其难认了。”

    “你这性子。”宁伯养见这小师弟说话不正经,本欲训斥几句,但终于也懒得计较,只是道:“帝都不比武当,惹了祸事可无人替你兜着,遇事莫太任性,你二师侄也在那里,你既去了,需要有长辈样子。”

    “二师侄也在那里呀,甚好甚好,若是打架便有帮手了,哎呀。”

    燕朝歌洋洋得意,冷不丁脑袋挨了一下,终于不敢胡言乱语了。

    “好了,你回去收拾一番,明日便随长乐郡主出发。”

    “啥,跟郡主一起走?”

    “少废话,赶紧滚蛋。”

    宋谦修见燕朝歌还要废话,直接一脚踹了出去,将其踢出十几米远,待见燕朝歌揉着屁股一脸不忿的走了,这才低声道:“大师兄,帝都藏龙卧虎,小师弟去了岂不是容易吃亏。”

    “无妨,让他吃点亏也好,本就是受罚,若是教他舒服了,那还不如留下来洗茅房。”宁伯养目视白玉池旁一地的鸡骨头,眉头微皱,倏忽又舒展开来,轻笑道:“何况小师弟修习了小春秋,不见得会受人欺负。”

    “小春秋呀。”宋谦修闻言,脸色潮红,转瞬又复自然,接着道:“只是国师之位素来只敕封掌教世尊,让小师弟接任,朝廷若言及规矩?”

    “那便破了这规矩。”

    宁伯养低语一句,两袖道袍随即无风自鼓,只见其两掌缓缓推出,掌间青烟缭绕,山间呼啸,虫兽蛰伏。一声响动,白玉池瞬间炸裂开来,泉水宛如巨浪袭上天际,又化作瀑布垂下,尚未及地,便化为淡淡雾气。

    一池春水卷青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