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掌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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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来自地狱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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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远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石来旺,冷然相问:

    “人和鬼有那么清楚的界限吗?正如你这样的人,虽然活着,所作所为其实和那些恶鬼又有什么区别?而诸如秦五哥、季把头那些人,虽然已经死了,却无愧做一名堂堂正正的人!”

    石来旺一怔,大声笑道:“少他娘跟老子讲这些大道理!一将功成万骨枯,哪个成功的人不是踩着别人的尸体上去的?在这世上,有些人的命就是一文不值,死一个、死一堆!又有谁在乎?他们的存在,就是为别人做垫脚石的。可我不想做这个垫脚石,所以我就要踩着他们爬上去!”

    “好你个不知廉耻的畜生,说这样的话,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房屋之后忽然转出几个人。石来旺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下午为他看病的神医马道虔。

    马道虔身后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差役,程里长、王德庆,还有昨夜失踪的那个李老汉也都紧随其后,几个人一起簇拥着马道虔向前走来。

    王德庆一个箭步窜过来,凌空一脚踢掉石来旺手中的铁铲,反手将他摁在地上,大吼道:“放肆!见了典吏大人焉敢无礼!”

    石来旺闻听此言,顿时吓得面色苍白,连声叫道:“胡……胡说!此人我认识,他……他是下午帮我看诊的神医马道虔,怎会成了典吏大人?”

    程里长冷笑一声,指着他道:“石来旺,事到临头,你还要执迷不悟吗?多亏姚远这条妙计,不然你如何肯招出这令人发指的罪行?”

    而后转向典吏大人,恭身询道:“冯大人,您看此事……”

    石来旺此刻早已信了九分,只是还想抵赖,拼命喊冤:“不、不,我没有!不是我干的!他们耍诈!典、典吏大人,您千万不可被他们所迷惑啊,我是冤枉的!”

    典吏冯国珍背着手,向地上的石来旺吐了口唾沫,也不看他:“呸!我还当是个什么英雄好汉,原来却是这么个怂包?害老子在这里跟你挨了半夜的冻!你要是还想再跟我回去受点皮肉之苦,那你就继续喊冤,我不拦你。这从古到今,哪有犯人不喊自己冤枉的?不过呀,我倒是奉劝你,还是尽早认了的好。谁人不知晓,这铁岭卫里的酷刑,那就是连鬼,也都招架不住。呵呵。”

    说着顺手将一份供状扔到地上:“怎么样,石把头,你是现在画押,还是跟我回去了大牢再画押?”

    石来旺吓得连连后退几步,直到将身板重重靠在墙壁上,这才无路可退。

    看着地上那纸供状随风轻摆,他脸上的肌肉开始剧烈抽搐起来。忽然向着典吏冯国珍快速爬去,双手紧紧抱住他的小腿道:

    “这、这不是真的,我没杀人!我没放火!我、我是被诬陷的!典吏大人,求求您、求求您,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说完连声在典吏大人的脚边磕头,冯国珍一脚将他踹开,拍了拍靴子上的尘土,满脸不悦道:“好你个不识好歹的家伙!来人,给我带走!”

    身后两个差役闻声,一哄而上,三下两下便将石来旺捆成个粽子,拿起刀鞘一顿劈头盖脸的打,催促他快走。

    程里长上前将典吏大人拉到一旁,悄悄递上一锭银子,连声赔罪:“让典吏大人与几位差哥挨了一夜的冻,小民实在过意不去。小小心意,留给几位差哥买茶喝吧。”

    冯典吏道:“岂敢又让程里长破费?”笑着将银子揣入怀里。

    程里长看看已经远去的两位差役,向着典吏大人拱手挽留:“冯大人,此刻已是夜深,不若就在敝庄屈尊安歇一晚,等明日一早用过了饭,再回去复命不迟。”

    冯典吏摇摇手:“不啦,几位差役都是有家室的人。一夜未归,此刻还等着早些回去给经历大人复了命,好回家去陪老婆呢。哈哈,程里长,还请见谅。”

    说完,拱着手去了。

    看到石来旺被差役带走,秦浩从腕里解出一把尖刀,就要追上去亲自杀了这个狗贼,为爷爷报仇。

    程里长等人急忙把他拦住,好言宽慰:“秦浩,切莫做出傻事!国有国法,那石来旺既然罪恶滔天,如今更是证据确凿,想他势必难逃正法。你爷爷的冤仇,定然会得到伸张的。”

    程里长见他少年意气,还是蠢蠢欲动,怕他一时想不开再生出事来,赶紧吩咐李老汉先将他拉回屋里去。

    姚远卸掉了扮鬼的装束,看着拿钱远去的典吏笑道:“这典吏大人倒还真不白来。”

    程里长点点头:“人情往来,自古如此。不然谁愿意三更半夜来为你捉贼?不过这已算不错了,好歹还能主持公道,惩恶扬善。”

    王德庆附和道:“要是张阁老他老人家能再多活几年,兴许这天下的吏治,会好些也说不定。只可惜,哎,好人不长命,去年他也作古啦。”

    程里长笑道:“说起去年之事,那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枉我虚度七十个春秋,那样宏大的丧礼,倒是生平第一次见。整个辽东的将士都是白衣素缟,就连城楼、树木,甚至兵器马匹也都裹了一层白纱。

    下面的百姓就更不用说了,全都披麻戴孝,如丧考妣,为张阁老发丧寄哀!据说当今圣上还为此辍朝多日,京城里共设了九坛祭奠,哀痛之情溢于言表啊!

    由此可见,皇上对张阁老的倚重厚爱之情,是何其深厚!现在阁老虽然已经故去,但我猜想,依着皇上对阁老的信任,定然不会改弦更张,还是会继续阁老的新政的。”

    听到此处,姚远不觉恍然大悟。

    自从穿越来这里后,整日都在为斗猎之事纠缠,竟连这段自己很熟悉的历史都没顾得上理会。匆忙问道:“今年可是万历十一年?”

    王德庆与程里长不解的相互望望,而后反问他:“姚远,你莫不是糊涂了,今年可不就是万历十一年吗?”

    “如此说来,万历皇帝已经开始清算张居正了?”

    王德庆与程里长久居边境,自然对这朝堂之上的变化无所闻见。听言大惊,慌忙止了他的话语:“国之大事,岂可儿戏?切莫再说,小心祸从口出!”

    姚远刚才也是一时感慨,所以才有些激动失态。现在想来,自己不过一介小民,这些国家层面的斗争,暂且还轮不到自己身上,又何必庸人自扰?于是笑道:“程里长、老王叔所言极是,姚远有些多嘴了。”

    正说话间,只见胡铁城与任孩儿从外跑来,气喘吁吁:“跑了,跑了!等我们去了的时候,牛路媳妇早跑了!”

    原来姚远设计,他与秦浩在这边上演《午夜凶铃》吓唬石来旺,胡铁城与任孩儿却往牛路家里扮作阎王和小鬼,逼赛飞燕招供。

    没想到这女人竟如此狡猾,竟让她给提前溜掉了。

    “她不会跑远的。我大明朝关防极严,没有通关文书,她是断然走不出这铁岭卫的。”

    程里长首先否定了牛路媳妇会跑远的可能,只是对于她当下会逃到哪里去,暂时还有些拿不准。

    姚远笑了笑,拍拍铁城与福儿的肩膀道:“无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现在主犯已经落网,赛飞燕的事,以后再说吧。”

    东方已经发白,眼看天色就要亮起来,几人彼此作别,各回家去歇息。

    石来旺伙同牛路放火杀人案件一经上报,立即就轰动了整个铁岭卫。

    铁岭卫指挥使曹蛮,亲自过问了此案。要求对石来旺严惩不贷,以儆效尤。最终,石来旺被判处受一百二十刀凌迟处死,定于三日后在十字街钟鼓楼下行刑。

    官文邸报发到向阳庄里,几个受害人的家属都是义愤填膺,同时又对姚远一家深感愧疚。

    午饭刚过,几家人就相约来到姚远母子暂住的程里长家,一起跪倒在门外,赔情致歉。

    姚黄氏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忙出来扶起地上的庄民,泪眼涟涟道:“这却如何使得?我们三人落难至此,幸得众位乡亲收留照看,这才得以勉强维生。如今,众位乡亲如此,却不是要折煞我们娘儿仨?快,快快起来!”

    众人死活不起,身子却贴的地面更近了,哀哀哭道:“若非姚远,我孩儿(丈夫)的冤情何时能报?而我等却不辨是非,受那石来旺挑唆,这几日没少给嫂子罪受。都怪我们一时冲昏头脑,被那畜生蒙蔽,让嫂子您一家受委屈了,我等、我等今日便是来向嫂子赔罪的!”

    说着在地上磕头,慌得姚黄氏满地乱窜,却不知该去扶哪个。

    姚远正在屋里睡觉,此时听到外面吵嚷,穿好衣服出来看视。见此情状,忙不迭上前扶起众位婶子,微笑道:

    “婶子们这是作何?快快起来、快快起来!婶子们亲人受难,一时哀痛之情胜过了理智,这也是人之常情。再加上石来旺巧舌如簧,婶子们一时受了蒙骗才做出那样的事,实是无心之举。姚远一家也从未就此怪罪过大家,还请大家快快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