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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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谁是主人

    曹大人心里暗自揣摩,我的声音和眼光有足够的杀伤力,一般人胆小的根本经不住一吓,可对这个年轻人却丝毫不起作用,看来此人不可小视。

    “曹大人,”靳松终于开口了,“可否告之您是为谁效力?”

    “嗯?”曹大人一愣,镇定地回答:“当然是当今圣上。”

    “可有圣旨吗?”

    “呃,这个……圣旨乃神圣之物,你这等草民岂可随便观瞻。”

    “呵呵,如此说来,你不是给皇上办差,是给某个人办差,是吧?”

    “你胡说!”曹大人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

    靳松鄙夷地看着曹大人,质问道:“慕老先生上书朝廷,举告官员借‘捐监’之机欺上瞒下、贪赃枉法,如何就成了‘陷害朝廷命官,意图谋反’了?这不是颠倒黑白了吗?我看意图谋反的人有,但不是慕老先生,正是尔等贪赃枉法之徒!”

    “哈哈,”曹大人凶相毕露,“靳公子,识时务者为俊杰,请你速速交出圣旨、钦差大印和慕怀仁,否则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又能怎样?你也想像对待箫大人那样对待我吗?那你可是看错人了,那五个杀手都不是我的对手,你能行吗?”

    李虎一头雾水:“你,你不是不会武功吗?”

    “那要看情况喽,需要会的时候就会,不需要的时候就不会,这要看我的心情。”

    李虎咬牙道:“这么说,赌场和烟馆的事都是你干的?”

    “正是。”

    “你,你,你竟敢耍我?”李虎“嘡啷”一声抽出钢刀,架在靳松的脖子上。

    靳松十分蔑视地看着李虎:“我讨厌别人威胁我,如果你不立即把刀拿开,你会后悔的。”

    “……”

    一个衙役慌慌张张跑进来:“不不不好了!绿营兵把县衙围住了!”

    何县令大惊:“什么?你再说一遍!”

    “老爷,绿营兵把咱们围住了,还缴了械。”

    何县令惊慌地看着曹大人:“曹大人,这这这怎么办?”

    曹大人大手一挥:“不必惊慌,他绿营还反了不成!”

    说话间,一群绿营兵“呼啦啦”地闯进来,手持刀枪,把县衙的人全都围住。

    李虎见势不妙,先下手为强,挥刀就向靳松砍去,靳松早有准备,闪身躲过,“嗖”的一道寒光,一枚钢针正中他的右眼,他“当啷”扔下钢刀,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

    马守备、慕怀仁迈步进来,蓁儿从二人身后跨步抢先来到靳松跟前,拉起他的手,眸子里有晶莹的东西闪烁,“靳大哥,你,还好吧?”

    “还好,要是再晚一步就不好说了。”

    靳松顾不上和马守备、慕老先生寒暄,急忙俯身抱起茉莉,命令衙役:“快把刑具卸掉。”

    四名衙役见形势逆转,知道大势已去,乖乖地卸掉“拶指”。

    靳松把茉莉交给蓁儿,站起身来,拱手施礼:“马大人,多谢!”

    何县令色厉内荏,大声喝道:“马守备,你要干什么?你可知罪吗?”

    马守备拱手道:“本守备奉旨前来缉拿番人细作,谁敢阻拦,杀无赦!”

    番人细作?坏了!

    曹大人明白,军队抓到细作可以就地砍头,不需要经过地方审理,他们给我安了这么个罪名,分明是要弄死我的节奏啊!

    “马守备!”曹大人大喝一声,整个屋子都直颤,“我乃内务府慎刑司主管曹景坤是也,尔等不得胡来!”

    马守备冷哼道:“大胆狂徒,竟敢冒充内务府官员,给我拿下!”

    十几个绿营兵蜂拥而上,曹景坤见势不妙一个旋风脚踢到了前面几个,转身就朝后门跑去,身手极其敏捷,就在他将要离开后门的一刹那,一道寒光闪过,他站在那儿不动了,一枚两寸长得钢针把他的手钉在了门框上!

    “啊!”曹景坤迅速用右手拔掉钢针,顾不上疼痛,抽出腰间的钢刀做出要拼命的架势,“嗖”有一道寒光,又一枚钢针击中手腕,钢刀“当啷”一声落地,兵士们一拥而上,将其按到捆成了粽子。

    曹景坤眯缝着眼睛不屑地看着靳松:“果然是你!使用这等下流的手段,哼,有种的咱们的单独较量一番。”

    “哼,你不配!”

    靳松让人把曹景坤押进牢房,然后坐在何县令的太师椅上,慕怀仁和马守备分坐左右。

    靳松亮出腰牌:“都察院御史钦差萧展在此,暂时代行县令一职,尔等听令?——”

    两旁站立的衙役齐声答道:“嗻——”

    “把何汝南、李虎给我拿下!”

    衙役们听说让抓他们的领导,有点踌躇不前,左右看看,那些绿营兵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嗨,算了,给谁干不是为了吃碗饭呢。

    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相貌猥琐的衙役主动站出来,有人带了头,其他人也就跟上来了,三下五除二就把二人捆了起来,跪在地上。

    何县令瞪着小眼珠儿看那些衙役,妈的,老子养了一群白眼狼,掉过头来咬主子!

    “给我上夹棍!”

    衙役们愣了,呆呆地看着靳松,心说你让俺们抓他还行,还让俺们给他上夹棍,有点太那个了吧……

    “如果不上,你们就是他的同伙,听明白了吗?”

    刚才带头那个衙役上前来向何县令拱手道:“何大人,兄弟也是没法子,请多担待吧。”

    何县令眼珠儿瞪得要掉出来:“靳……啊不,箫大人,你凭什么给我上夹棍?我犯了什么罪你连问都不问,有你这么办案的吗?”

    靳松挠了挠脑袋,“嗯,问得好,这个我也说不好,还是问问师爷吧。”他侧过身问刑名师爷:“师爷,您说何汝南犯的是什么罪呀?”

    “呃……”师爷身子直抖,“何大人他,他,他构陷他人、严刑逼供、勾结细作、图谋不轨……”

    “我日你祖宗!你个老匹夫!”何县令顾不上斯文,竟大骂出口。

    靳松揶揄道:“诶,何县令,你可是饱读诗书的人,怎么可以口出秽言呢?太有辱斯文了吧。给我掌嘴二十。”

    “我来。”一个三十岁上下的衙役站出来,看上去身体很结实,他二话不说上来就左右开弓“噼里啪啦”抽了何县令二十个嘴巴,意犹未尽,回头问:“还打不?”

    何县令满嘴鲜血,脸肿得老高,眼睛显得更小了。他实在是想不通,这些曾经自己的手下,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一点情面也不讲。平时我是好摆点架子,有时候对你们有点苛刻,可不管怎么说是我花钱养活你们的呀……

    吴春华,你当初因为调戏妇女被我打了四十大板,我真后悔当初怎么没把你打死!

    冯四蛋,你特么家里穷得都揭不开锅了,老婆连裤子都穿不上,是我给你这份差事,你才有了活路……

    他越想越来气,越想越不服……“你们等着,我何某早晚有东山再起之日,到时候我饶不了你们!”

    何县令的话有一定的威慑力,有几个衙役畏缩不前。

    “何大人,别做美梦了,”靳松冷笑一声,看着蓁儿怀里的茉莉,胸中怒火三千丈,把惊堂木一拍:“给我上夹棍!”

    衙役们这回谁也不谦让了,抢着上前忙活,紧接着,一阵杀猪似的嚎叫响彻云霄……

    ……

    李虎倒是很淡定,他知道大势已去,说什么都没用了,要杀就杀,要剐就剐。李虎对自己违法乱纪的事供认不讳,只是对“捐监”的事却一无所知,全都是何汝南一个人所为。

    他承认钱世澄是他派到靳松身边卧底的,但是没想到这家伙胳膊肘往外拐,反倒处处护着靳松。那天,钱世澄偷听到李虎和曹景坤谈话,便偷偷跑去报信,被李虎发现,杀人灭口。

    靳松无法知道钱世澄心里到底是怎样想的,但是现在,他非常地想念自己这个唯一的徒弟!如果有来世,一定和他做一个好兄弟!

    靳松征求刑名师爷意见,李虎欺行霸市、鱼肉百姓、勾结细作、杀人害命,按律当斩!

    靳松当即下令:推出去,斩!

    佟德显“咕咚”跪下,不住地给靳松磕头,请求饶命。

    靳松语气平和地说:“你走吧。”

    佟德显以为自己听错了:“不不,我不走……你说什么?你让我走?”

    靳松点头:“是的,你回家去吧。”

    佟德显还是不大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你是被逼无奈,并不是存心害我,所以,我不怪你。”

    佟德显趴在地上大哭:“靳公子,箫大人,您的大恩大德佟某没齿难忘,谢不杀之恩!”

    “快走吧,没准我一会儿改主意了。”

    佟德显一听这话,赶紧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外跑,被门槛绊了一跤。

    衙役在李虎抄出五万多两银子,靳松留下一部分给家属,其余全部充公。

    慕怀仁对此很不解,罪犯家属不贬为奴隶就不错了,还给他们留生活费?哪有这样的好事?他哪里知道,靳松的思维属于二十一世纪,对这种株连九族的做法很反感。

    靳松杀猴给鸡看,给衙役们开了个会,宣布了几项原则:首恶必办,胁从不问,检举有功,坦白从宽。县丞、主薄、典史等原有人员继续留用,各司其职。

    安排好这些,靳松马上离开县衙,到药店抓了些中药,自己配制了一副药剂给茉莉涂上,然后用纱布包好,吩咐蓁儿好生照看。

    县衙的三进院子是何县令的内宅,现在成了靳松等人的家,刚才的阶下囚,现在成了主人,真是世事难料,人生无常。

    当晚,靳松和马守备、慕怀仁审问了曹景坤,想挖出他的幕后的神秘人物,这个家伙倒是个刚强汉子,自知必死无疑,忍着酷刑咬紧牙关,硬是一个字也不吐。

    靳松伪造了一份笔录,内容是曹景坤承认自己是番人细作,前来刺探军情,然后强行让他按了手印。然后将其就地正法,以绝后患。

    何汝南放在后面审问,希望能从他嘴里掏出点有用的东西。这家伙混迹官场多年,不升不降,是个千年县令,世故圆滑,软硬不吃,蒸不熟煮不烂。他平时没少给上头贿赂,心存侥幸,希望会有人拉他一把,因此对靳松的提问要么装聋作哑,要么王顾左右而言他。他还坚信,这个案子大得通天,不是你小小的靳松能够查办得了的,再往上恐怕你就查不了了,因此,他有恃无恐,说不定那一天形势再反转过来,非给哪个姓靳的好瞧不可,让他知道知道马王爷是三只眼!

    何汝南的家在河南,他只身一人在甘肃做官,没带家眷,大清官制规定官员不得在自己的出生地任职,以免任人唯亲搞裙带关系。靳松带人查抄了何汝南的住处,只搜出两千多两银子,这点钱对于一个县太爷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那时候上下级之间正常的礼尚往来还是允许的,每逢年节少不得送点冰敬碳敬什么的,况且,县衙里除了县令本人和县丞、主薄、典史由朝廷发饷,其余人等都是知县本人来养活,适当地搞点创收也是允许的。

    何汝南难道是清官不成?

    “不会的,”慕怀仁摇头,“他一定是把银子藏在什么地方了,我听说他给知府和臬台送礼出手大方得很,动辄几千两。”

    可是证据呢?光听说没用啊。

    坑爹的“风闻奏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