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拶指
清朝（包括明朝）的县令绝大多数都是进士出身，掣签外放当几年县令，政绩出色的，或回京入职或就地提拔，政绩平平的，换个条件不好的地方继续当县令，能力再差的就地免职，十年寒窗皓首穷经的心血付之东流……
这些靠写八股文出身的县令有一个最大的通病：四书五经之类的道德文章背的滚瓜乱熟，涉及到士农工商等方面的实用知识基本上一窍不通，一遇到实际问题就麻爪了。
怎么办？
掏腰包雇人。
没错，是自己掏钱。
统计各种税赋、数据得有钱谷师爷，审案判案得有刑名师爷，其他如县丞、主薄、典史，三班、六房等等，各司其职，整个一个外行领导内行！
可是，历史上并不乏一些政绩卓著的优秀县令，用一句曾经很时髦的话说是他们能够“理论联系实际”，不拘泥于书本上的东西，但是这样的好县令凤毛麟角，可遇不可求。
如此说来，何县令在靳松面前吭哧瘪肚颜面尽失也就不足为怪了。但是，何县令毕竟是何县令，有一种百折不挠、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不要脸精神，把惊堂木拍得山响。
“靳松，我知道你能言善辩，但本官不跟你做无谓的纠缠，现在你只要说出来慕怀仁在哪儿，我立马就放了你。”
“诶，这就奇怪了，你们找慕怀仁到他家找啊，为什么要问我？”靳松很天真、很无辜。
“哼，昨天夜里我们已经拿获慕怀仁，却有人把他给劫走了，这个人不会就是你吧？”
“承蒙大人抬举，在下一介书生，哪有那个本事呀，大人可别开这样的玩笑。”
“够了！不要再演戏了！”惊堂木再次响起，何汝南已经忍无可忍，“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把人给我带上来。”
靳松侧头，见茉莉被两个差役押上来，面对阴森的公堂，脸上却没有一丝的恐惧，傲然挺立于大堂之上。
差役在她的腿窝出踹了一脚，她不得不跪了下去，头却高昂着。
何汝南阴险的目光看着靳松，“你是有功名的人，我不敢对你动刑，但是她就不同了，罪臣后人，一个娼妓，死不足惜，我倒是想看看靳公子是否真的惜香怜玉。”
靳松心里一沉，这帮王八蛋要对茉莉动刑！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这如何是好？
茉莉是无辜的，自己是利用了两人的关系作为掩护，仅此而已，并不想去伤害她，却没想到事情发展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他心里特别难过。可是事已至此，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悲剧上演，无能为力。
他可以救她，可是不能，因为那样就意味着自己为之努力的目标半途而废、前功尽弃；意味着萧展大人的血白流了；意味着圣上的期望再次落空；意味着奸蠹们可以继续逍遥法外肆无忌惮；还有自己那个承诺……
他必须，也只能做出选择：牺牲茉莉！不是因为她低贱，实是迫不得已。茉莉，你在我心中无比的高贵！无比的纯洁！我发誓：将来我一定好好地照顾你，让你直起腰板来堂堂正正地做人！
如果有将来的话。
何汝南离开座位背着手来到茉莉跟前，阴阳怪气地感叹道：“如此美艳如花的佳人，筋骨弱得很，怕是受不得大刑伺候，本官特地量身制作了一个小刑具……”
何汝南从背后拿出右手，手里拿着一个用绳子连接着的几根木棍，“看到了吧，这叫‘拶指’……”
靳松后背“唰”地冒出一股寒风，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拶指”他听说过，就是小型的夹棍！夹棍谁都知道，是专门用在小腿上的刑具，能把踝骨夹碎！当年李自成进北京，手下刘忠敏“拷掠助饷”用的就是这个刑具，不知害死、弄残了多少人！也直接逼反了吴三桂，葬送了大明王朝！
用在腿上尚且如此，若用在手上……他不敢想象，后果再简单不过了——茉莉再也不能弹琴了！
何汝南，你太阴毒了！
靳松在心里把何汝南所有的女性亲属都问候了个遍，发出毒誓：何汝南，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何汝南像是捉到一只小老鼠的猫，并不急于一口吃掉，而是尽情地戏耍一番，满足一下病态的心理。
象征性地问了几句后，他把脸一沉：“贱人茉莉，你可认识你身边这个人？”
“认识。”茉莉不卑不亢。
“怎么认识的？”
“我是迎春楼的艺妓，他是我的客官。”
“哦，”何县令捋了捋胡子，“认识多久了？”
“不足半月。”
“见过几次？”
“四五次。”
“嗯，”何汝南翻了翻眼珠儿，似乎在想着如何措辞，“你二人之间可行过苟且之事？”
赤裸裸的人格侮辱！靳松强忍怒火。
“贱妾是艺妓，只卖艺不卖身。”
“嘿儿，嘿儿，嘿儿……”何县令突然发出几声尖叫，不像是人发出的动静，“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卖艺不卖身’谁信呐？嘿儿嘿儿。我且问你，你们在一起都做些什么？”
“聊天，弹琴。民女说的都是实情，当时还有其他人在场，老爷若不信可以去问他们。”
“你如实招来，他可有过不当的言行？”
“没有。”
“果真没有？”
“果真没有。”
“你可知知情不举包庇罪犯与罪过同等罪过？”
“民女只是据实相告，不曾包庇任何人。”
……
何县令终于耐不住性子，真相毕露：“来呀，给我‘拶指’。”
四个年轻力壮的衙役过来，两个人一伙，把“拶指”套在茉莉的两只手上，把绳子拉紧。茉莉眉间微微一蹙，很快平静下来。
“贱人茉莉，本官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检举此人的罪过，就可以免受皮肉之苦，如若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
茉莉泰然自若：“动手吧，何大人。”
“慢！”大声大喝震得屋顶的灰尘“簌簌”落下。
靳松对着茉莉大声说道：“茉莉，照他们说的做，他们让你说什么就说什么，他们不能把我怎样。”
茉莉笑着摇头道：“靳公子，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不能那样做。茉莉粗通佛理，自知不可妄言他人是非，万万不会做那种伤天害理之事的。”
靳松站起来想往前去，被两个衙役死死按住。他完全能够挣脱，但那样就暴露了身份，只好假装挣扎着大声喊叫：“茉莉，你怎么那么傻呀？”
茉莉凄然一笑：“茉莉愿意做这样的傻子。”
……
靳松陷入极度痛苦的抉择之中，救？还是不救？一个无辜的女人因为自己的牵连即将遭受非人的折磨却无动于衷，那还是人吗？
拼死一搏救出茉莉，杀出一条血路不是不可能，可是，蓁儿若能将圣旨和钦差大印及时送到，马守备前来接应，事情倒也不能太坏，可是，一旦蓁儿出了闪失，马守备不来，可就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了……
靳松心里在流血……
何县令惊堂木一拍：“给我动刑！”
四名衙役脚下呈马步，身体向后坐，用力猛拉绳索，只听“啊”的一声惨叫，茉莉瘫倒在地。
五根木棍紧紧地夹住四个纤细的手指，一双玉手顿时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十指连心！
衙役再次用力，茉莉已经叫不出声来……
靳松骂道：“何汝南，你这个王八蛋！你迟早会遭报应的。”
何县令冷笑道：“好啊，靳松，你敢辱骂朝廷命官？”“啪”地把一只令箭掷到地上，“给我打四十大板！”
四五个衙役上来把靳松按倒在地，把裤子褪下来露出臀部。
“何汝南，我日你祖宗！你不得好死！”
“老爷，老爷……”长脸衙役跑进来，两个眼睛通红。
众人一愣。
衙役举起的板子停在半空。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老爷，小的有重要的事情向您禀报。”
“什么事？快说！”
“小的奉命从姓靳的嫌犯住处撤离，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便返了回去，正巧遇到一个强人从他家院子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袱……小的上前盘查，却突然遭到不明物的袭击，什么也看不见，强人趁机逃脱……”
这货化腐朽为神奇，竟把自己吹嘘成了能人，却没敢说他遇上的是一个小孩。
“嗯？”何汝南瞪着鼠眼思忖着，突然意识到什么，“坏了！我们上当了！”
他气急败坏地来到靳松跟前，抓住他的辫子让他把头抬起：“说，你的同伙把什么东西拿走了？”
靳松青筋暴跳怒视何县令：“我讨厌别人碰我的辫子！”
何县令咆哮：“我问你家里藏了什么东西？”
“我讨厌别人碰我的辫子！”声音比何县令高出几倍。
何县令下意识地松开辫子，往后退了两步，讪讪地说：“好啊，我松开了，现在告诉我，你家里藏了什么东西？”
“无可奉告。”
“嘿……”何县令气得胡子直翘翘，“给我打！”
“慢！”
随着瓮声瓮气的声音，一个穿着官服的彪形大汉从屏风后走出来，此人长着一脸浓重的胡须，鞋刷子似的眉毛，鹰隼般的眼睛，看不清实际年龄。
靳松用眼睛的余光观察这个人，知道这家伙来者不善。
“何知县，我来告诉你他家里藏了什么东西。”
“哦？”何县令一愣，“曹大人，您怎么知道？”
曹大人不理会何县令：“靳公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家里藏的是圣旨和萧展的钦差大印，我说的没错吧？”
靳松低着头：“请恕小民无礼，如此狼狈无法回大人的话。”
曹大人给何县令一个眼神，何县令说道：“让他站起来。”
衙役把靳松拉起来，靳松整理了一下衣裤，从容站定。
“说吧。”声音有如低音炮。
“曹大人，您说的是中国话，可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
“哼哼，”曹大人面貌凶狠，脾气却很好，“圣上命都察院御史萧展为钦差大臣，前来查处‘捐监’案，不料途中被人谋害，圣旨和钦差大印下落不明，本官怀疑有人利用萧展的身份进行招摇撞骗、蛊惑视听，现在看来，还真让本官猜着了。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曹大人背着手，娓娓道来：“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靳公子，你是不是非常想知道本官是怎么找到慕怀仁的吧？”
靳松毫无表情。
“告诉你吧，是他那个当御史的门生经不住严刑拷打，招供出来的。”
果然不出所料！
“内务府慎刑司想必公子不大熟悉吧？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凡进了这里的人，十个人中有九个是出不去的，就算你铁嘴钢牙，我也叫你开口说话。”
曹大人突然转过头，眼中射出寒光：“告诉我，圣旨和钦差大印在哪里？慕怀仁在哪里？”
靳松依然毫无表情。
这些靠写八股文出身的县令有一个最大的通病：四书五经之类的道德文章背的滚瓜乱熟，涉及到士农工商等方面的实用知识基本上一窍不通，一遇到实际问题就麻爪了。
怎么办？
掏腰包雇人。
没错，是自己掏钱。
统计各种税赋、数据得有钱谷师爷，审案判案得有刑名师爷，其他如县丞、主薄、典史，三班、六房等等，各司其职，整个一个外行领导内行！
可是，历史上并不乏一些政绩卓著的优秀县令，用一句曾经很时髦的话说是他们能够“理论联系实际”，不拘泥于书本上的东西，但是这样的好县令凤毛麟角，可遇不可求。
如此说来，何县令在靳松面前吭哧瘪肚颜面尽失也就不足为怪了。但是，何县令毕竟是何县令，有一种百折不挠、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不要脸精神，把惊堂木拍得山响。
“靳松，我知道你能言善辩，但本官不跟你做无谓的纠缠，现在你只要说出来慕怀仁在哪儿，我立马就放了你。”
“诶，这就奇怪了，你们找慕怀仁到他家找啊，为什么要问我？”靳松很天真、很无辜。
“哼，昨天夜里我们已经拿获慕怀仁，却有人把他给劫走了，这个人不会就是你吧？”
“承蒙大人抬举，在下一介书生，哪有那个本事呀，大人可别开这样的玩笑。”
“够了！不要再演戏了！”惊堂木再次响起，何汝南已经忍无可忍，“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把人给我带上来。”
靳松侧头，见茉莉被两个差役押上来，面对阴森的公堂，脸上却没有一丝的恐惧，傲然挺立于大堂之上。
差役在她的腿窝出踹了一脚，她不得不跪了下去，头却高昂着。
何汝南阴险的目光看着靳松，“你是有功名的人，我不敢对你动刑，但是她就不同了，罪臣后人，一个娼妓，死不足惜，我倒是想看看靳公子是否真的惜香怜玉。”
靳松心里一沉，这帮王八蛋要对茉莉动刑！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这如何是好？
茉莉是无辜的，自己是利用了两人的关系作为掩护，仅此而已，并不想去伤害她，却没想到事情发展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他心里特别难过。可是事已至此，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悲剧上演，无能为力。
他可以救她，可是不能，因为那样就意味着自己为之努力的目标半途而废、前功尽弃；意味着萧展大人的血白流了；意味着圣上的期望再次落空；意味着奸蠹们可以继续逍遥法外肆无忌惮；还有自己那个承诺……
他必须，也只能做出选择：牺牲茉莉！不是因为她低贱，实是迫不得已。茉莉，你在我心中无比的高贵！无比的纯洁！我发誓：将来我一定好好地照顾你，让你直起腰板来堂堂正正地做人！
如果有将来的话。
何汝南离开座位背着手来到茉莉跟前，阴阳怪气地感叹道：“如此美艳如花的佳人，筋骨弱得很，怕是受不得大刑伺候，本官特地量身制作了一个小刑具……”
何汝南从背后拿出右手，手里拿着一个用绳子连接着的几根木棍，“看到了吧，这叫‘拶指’……”
靳松后背“唰”地冒出一股寒风，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拶指”他听说过，就是小型的夹棍！夹棍谁都知道，是专门用在小腿上的刑具，能把踝骨夹碎！当年李自成进北京，手下刘忠敏“拷掠助饷”用的就是这个刑具，不知害死、弄残了多少人！也直接逼反了吴三桂，葬送了大明王朝！
用在腿上尚且如此，若用在手上……他不敢想象，后果再简单不过了——茉莉再也不能弹琴了！
何汝南，你太阴毒了！
靳松在心里把何汝南所有的女性亲属都问候了个遍，发出毒誓：何汝南，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何汝南像是捉到一只小老鼠的猫，并不急于一口吃掉，而是尽情地戏耍一番，满足一下病态的心理。
象征性地问了几句后，他把脸一沉：“贱人茉莉，你可认识你身边这个人？”
“认识。”茉莉不卑不亢。
“怎么认识的？”
“我是迎春楼的艺妓，他是我的客官。”
“哦，”何县令捋了捋胡子，“认识多久了？”
“不足半月。”
“见过几次？”
“四五次。”
“嗯，”何汝南翻了翻眼珠儿，似乎在想着如何措辞，“你二人之间可行过苟且之事？”
赤裸裸的人格侮辱！靳松强忍怒火。
“贱妾是艺妓，只卖艺不卖身。”
“嘿儿，嘿儿，嘿儿……”何县令突然发出几声尖叫，不像是人发出的动静，“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卖艺不卖身’谁信呐？嘿儿嘿儿。我且问你，你们在一起都做些什么？”
“聊天，弹琴。民女说的都是实情，当时还有其他人在场，老爷若不信可以去问他们。”
“你如实招来，他可有过不当的言行？”
“没有。”
“果真没有？”
“果真没有。”
“你可知知情不举包庇罪犯与罪过同等罪过？”
“民女只是据实相告，不曾包庇任何人。”
……
何县令终于耐不住性子，真相毕露：“来呀，给我‘拶指’。”
四个年轻力壮的衙役过来，两个人一伙，把“拶指”套在茉莉的两只手上，把绳子拉紧。茉莉眉间微微一蹙，很快平静下来。
“贱人茉莉，本官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检举此人的罪过，就可以免受皮肉之苦，如若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
茉莉泰然自若：“动手吧，何大人。”
“慢！”大声大喝震得屋顶的灰尘“簌簌”落下。
靳松对着茉莉大声说道：“茉莉，照他们说的做，他们让你说什么就说什么，他们不能把我怎样。”
茉莉笑着摇头道：“靳公子，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不能那样做。茉莉粗通佛理，自知不可妄言他人是非，万万不会做那种伤天害理之事的。”
靳松站起来想往前去，被两个衙役死死按住。他完全能够挣脱，但那样就暴露了身份，只好假装挣扎着大声喊叫：“茉莉，你怎么那么傻呀？”
茉莉凄然一笑：“茉莉愿意做这样的傻子。”
……
靳松陷入极度痛苦的抉择之中，救？还是不救？一个无辜的女人因为自己的牵连即将遭受非人的折磨却无动于衷，那还是人吗？
拼死一搏救出茉莉，杀出一条血路不是不可能，可是，蓁儿若能将圣旨和钦差大印及时送到，马守备前来接应，事情倒也不能太坏，可是，一旦蓁儿出了闪失，马守备不来，可就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了……
靳松心里在流血……
何县令惊堂木一拍：“给我动刑！”
四名衙役脚下呈马步，身体向后坐，用力猛拉绳索，只听“啊”的一声惨叫，茉莉瘫倒在地。
五根木棍紧紧地夹住四个纤细的手指，一双玉手顿时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十指连心！
衙役再次用力，茉莉已经叫不出声来……
靳松骂道：“何汝南，你这个王八蛋！你迟早会遭报应的。”
何县令冷笑道：“好啊，靳松，你敢辱骂朝廷命官？”“啪”地把一只令箭掷到地上，“给我打四十大板！”
四五个衙役上来把靳松按倒在地，把裤子褪下来露出臀部。
“何汝南，我日你祖宗！你不得好死！”
“老爷，老爷……”长脸衙役跑进来，两个眼睛通红。
众人一愣。
衙役举起的板子停在半空。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老爷，小的有重要的事情向您禀报。”
“什么事？快说！”
“小的奉命从姓靳的嫌犯住处撤离，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便返了回去，正巧遇到一个强人从他家院子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袱……小的上前盘查，却突然遭到不明物的袭击，什么也看不见，强人趁机逃脱……”
这货化腐朽为神奇，竟把自己吹嘘成了能人，却没敢说他遇上的是一个小孩。
“嗯？”何汝南瞪着鼠眼思忖着，突然意识到什么，“坏了！我们上当了！”
他气急败坏地来到靳松跟前，抓住他的辫子让他把头抬起：“说，你的同伙把什么东西拿走了？”
靳松青筋暴跳怒视何县令：“我讨厌别人碰我的辫子！”
何县令咆哮：“我问你家里藏了什么东西？”
“我讨厌别人碰我的辫子！”声音比何县令高出几倍。
何县令下意识地松开辫子，往后退了两步，讪讪地说：“好啊，我松开了，现在告诉我，你家里藏了什么东西？”
“无可奉告。”
“嘿……”何县令气得胡子直翘翘，“给我打！”
“慢！”
随着瓮声瓮气的声音，一个穿着官服的彪形大汉从屏风后走出来，此人长着一脸浓重的胡须，鞋刷子似的眉毛，鹰隼般的眼睛，看不清实际年龄。
靳松用眼睛的余光观察这个人，知道这家伙来者不善。
“何知县，我来告诉你他家里藏了什么东西。”
“哦？”何县令一愣，“曹大人，您怎么知道？”
曹大人不理会何县令：“靳公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家里藏的是圣旨和萧展的钦差大印，我说的没错吧？”
靳松低着头：“请恕小民无礼，如此狼狈无法回大人的话。”
曹大人给何县令一个眼神，何县令说道：“让他站起来。”
衙役把靳松拉起来，靳松整理了一下衣裤，从容站定。
“说吧。”声音有如低音炮。
“曹大人，您说的是中国话，可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
“哼哼，”曹大人面貌凶狠，脾气却很好，“圣上命都察院御史萧展为钦差大臣，前来查处‘捐监’案，不料途中被人谋害，圣旨和钦差大印下落不明，本官怀疑有人利用萧展的身份进行招摇撞骗、蛊惑视听，现在看来，还真让本官猜着了。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曹大人背着手，娓娓道来：“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靳公子，你是不是非常想知道本官是怎么找到慕怀仁的吧？”
靳松毫无表情。
“告诉你吧，是他那个当御史的门生经不住严刑拷打，招供出来的。”
果然不出所料！
“内务府慎刑司想必公子不大熟悉吧？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凡进了这里的人，十个人中有九个是出不去的，就算你铁嘴钢牙，我也叫你开口说话。”
曹大人突然转过头，眼中射出寒光：“告诉我，圣旨和钦差大印在哪里？慕怀仁在哪里？”
靳松依然毫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