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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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收徒

    第十二章收徒

    年过而立的钱世澄家境富裕,花钱捐了个贡生,得了个县学里“儒学训导”的虚衔,拿着朝廷俸禄无所事事,整天和一些高级知识分子混在一起。他皮肤粗粝,一副世俗相貌,一点不像个读书人,鼻子上却架个眼镜假充斯文,架子端得十足,张口闭口之乎者也矣焉哉。这钱贡生自己虽才疏学浅,却特别敬佩有学问的人,对靳松十分的恭敬,频频举杯敬酒。靳松不喜欢这种拿腔作调的人,但也犯不上得罪,保持一定的距离。

    什么?什么?摆我为师?有没有搞错?你年龄比我大、学历比我高好不好?有这样拜师的吗?

    靳松赶忙拒绝,表示自己太年轻,不能收徒。这钱世澄不管靳松答不答应,把头“咣”地磕在地上:“师傅、师娘在上,受徒儿一拜!”

    这哪儿跟哪儿呀?怎么叫起师娘了?靳松彻底懵逼了!他尴尬地看了看茉莉,只见她粉嫩的脸庞泛起潮红,用香帕捂着嘴把头垂下。靳松在穿越前也经历过类似的场合,顾客和陪酒小姐以“老公”、“老婆”相称,那只是一种嬉戏而已,双方都不会认真。靳松和茉莉之间氤氲着一种甜蜜、暧昧的气息,被钱世澄这么赤裸裸地一叫顿时烟消云散,如美梦被惊醒,怅然若失。男女之情美妙之处就在于两情相悦卿卿我我之间,若是没有任何暖场的铺垫直奔主题,就剩下动物的本能,还有什么意思?

    另外几个人对钱世澄的突然举动弄得有点蒙圈,不知如何是好。

    慕怀仁捋着胡须一副长者范儿,开口说道:“自古师徒如父子,师长徒少乃天经地义,师少而徒长有失常理,自古罕见。然而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能够‘传道、授业、解惑’者即可为师,是故无贵贱、长少之分也。世澄世兄虚心好学、不耻下问拜靳公子为师,其精神可嘉、诚意可鉴,依老朽之见靳公子不如成人之美,满足他的心愿,不知靳公子意下如何?”

    众人见慕老先生表态,便跟着起哄让靳松收下这个徒弟,成为茶余饭后的一个谈资。

    靳松觉得这样相持下去恐难以收场,收下这个徒弟也未必是坏事,便顺水推舟,给钱世澄一个台阶下,拱手说道:“既然诸位都赞成此事,我也不好再推辞了,我们可以共同切磋棋艺,不过我有言在先,虽以师徒相称,但辈分不变,仍然是兄弟关系。”

    钱世澄急忙答应:“好!好!”钱世澄酷爱围棋,但棋艺平平,经常被慕怀仁、马守备等人虐成狗,今天拜了名师,盼望有一天要一雪前耻。

    这个拜师的小花絮给大家增添了几分酒兴,又多喝了几杯。

    马守备接着钱世澄的话茬说:“靳公子,人家师娘都叫上了,我看你就把茉莉娶回家得了,你要是不娶,我可下手啦,哈哈哈!”

    慕怀仁也颔首称赞:“嗯,才子配佳人,真是天设的一对、地造的一双啊,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切莫辜负了这良辰美景大好时光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添油加醋,弄得靳松很无奈,不知如何应对。茉莉站起来,给大伙鞠了个躬,说道:“诸位大人,请大家不要难为靳公子,风月场所只是逢场作戏的地方,人生大事岂能如此草率了事。贱妾不过一个风尘女子,能与公子相遇已是很满足了,除此再别无他求,望公子寻一良家女子结成美满姻缘,茉莉真心地祝福你们地久天长白头偕老。”说罢,头也不抬,抱着琵琶快步走出房间。

    看着茉莉单薄的身影离去,靳松心生感慨,这个兰心蕙质知书达理的姑娘生不逢时,如果晚生二百多年会活得很精彩,她可以去公司做白领,也可以到学校去教书,凭她的容貌和才艺甚至可以成为影视明星也说不定。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孩子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忍受着世间的无情和冷漠,有点可惜了。

    靳松基本可以确定慕怀仁就是写举告信的人,决定和他正面接触,把事情挑明。

    在慕怀仁的书房,靳松拿出萧展的腰牌,向他亮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拿出举告信给他看。慕怀仁会意地一笑:“我早料到靳大人不是等闲之辈,只为了一句承诺便义无反顾一往无前,着实令人佩服!”

    靳松试探着问:“慕大人,我非常想找到写举告信的人,您能否帮忙?”他没直接问:“信是不是你写的?”那样太直白,万一他矢口否认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慕怀仁认真地看着信:“抱歉,老夫不过是只闲云野鹤,早已不过问政事,这个忙怕是帮不上,让你失望了。”

    靳松略显失望:“圣上对这个案子非常重视,两次派人来查,袁守侗大人无功而返,萧大人途中遇害,可见这个案子相当复杂,如果找不到写信的人,晚生不熟悉当地的情况,盲目地调查有如盲人骑瞎马,势必要走许多弯路或遭遇挫折,甚至可能再次无疾而终,让贪官们逍遥法外、有恃无恐,正义得不到伸张,法律失去尊严!后果不堪设想。”

    不管靳松说的多么天花乱坠,慕怀仁就是不为所动。

    站在一旁的蓁儿忍无可忍:“哎,你这老头怎么这样啊?一点正义感没有,还进士呢,圣贤书白读了?”

    慕怀仁面色不悦:“一个下人怎敢如此无礼?送客。”

    靳松急忙打圆场:“这孩子年少无知,请大人原谅!”

    起身告辞,离开慕家。

    出了慕家,蓁儿愤愤不平:“这个老滑头,树叶掉了怕砸了脑袋,这样的人根本指望不上。”

    “唉,不怕虎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劲松感慨。

    “你说什么?”

    蓁儿龇着两颗虎牙瞪着劲松,像是要咬他一口。她对劲松屡次三番地出言不恭非常恼怒,自尊心受到极大的伤害。你对我有救命之恩不假,可那也不能对我如此不尊重,一码是一码。

    “你再说一遍!”蓁儿声嘶力竭。

    劲松根本没看蓁儿,重复道:“不怕虎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有什么不对么?”

    “谁是猪一样的队友?”蓁儿小脸涨红,几乎哭出来。

    劲松故意看了看旁边:“这儿还有别人吗?”

    蓁儿挥起小拳头捶打劲松,被劲松牢牢抓住,动弹不得,四只眼睛对视,比赛斗鸡眼……

    “噗。”

    蓁儿终于忍不住笑出来,眼里含着泪花。

    靳松认真地看着蓁儿:“蓁儿,别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慕老先生的谨慎是有道理的,在自己的人身安全不能确保之前,他不和我们贸然合作是正确的选择。围棋棋理中有这样一个一句话‘对方要点既我方要点’,我相信我们要找的人对方也一定在找,而且比我们还要急。慕老先生凭什么相信我们是真钦差?万一是对方冒名顶替呢?那他岂不是要大祸临头了?”

    蓁儿如梦初醒,点头称是。

    “还有,即便慕老先生相信我们是真的,也完全有理由怀疑我们有没有能力去完成如此艰巨的任务,所以,他要观望,要考察我们。”

    蓁儿忙不迭地点头,语气诚恳:“靳大哥,你说得对,我错了!那慕老先生还能和我们合作?”

    “那要看我们怎么做了。”

    “靳大哥,求你件事,你以后能不能别说话那么难听?”

    劲松很干脆:“不能,习惯就好了。”

    蓁儿差点晕倒。

    李虎是知县何汝南的得力干将,此人心黑手辣,利用手中的权利到处敲诈勒索、无恶不作,他经营的烟馆和赌场害得无数人倾家荡产放高利贷谋取暴力,害得很多人倾家荡产,民愤极大。作为百姓父母官的何汝南李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老百姓求告无门,敢怒不敢言。靳松决定在太岁头上动土,为百姓出一口气。

    西街的赌场里乌烟瘴气,几个赌徒瞪着血红的眼睛盯着桌上旋转的骰子,嘴里喊着“大”、“小”……

    靳松粘上假胡须,戴着一副墨镜,扮作一个纨绔子弟的模样大摇大摆地来进了赌场,伙计殷勤地跑过来招呼:“客观头一次来?想玩点什么?咱这儿啥都有,麻将、牌九、押大小……”

    “来点刺激的,押大小吧。”

    靳松并不着急下注,而是在一旁若无其事地看着。

    面无表情的庄家摇动铜铃,示意开始下注,靳松掏出五两银子押在了“大”上。庄家动作很花哨地把骰终摇来摇去,在空中划出各种图形,最后“啪”地一下扣在桌上,喊声“开!”揭开盅罩,三个骰子分别是2、3、5,只差了一点。靳松故作懊悔状,捶胸顿足,他突然醒悟道:原来生活中常用的这“一点”就来源于这个赌博!多一点赢,少一点输,这“一点”往往就决定了人的命运!人生就是一场赌博,这个说法看来有道理。

    五两银子转瞬间归了别人,打水漂都不响,蓁儿心疼地看了看靳松,他却一脸的无所谓。

    靳松的五两银子被“押大”的人赢去了,一个胖子看着小山似的银子堆在自己面前,一张嘴乐得跟河马似的,能看到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