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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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次憋屈的穿越

    陈冉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河边的沙滩上,身体僵硬得像一只冰棍,几乎没有知觉,想抬抬胳膊动动腿都不能,只有脑袋能轻微地转动,眼前是滔滔的河水,波浪前赴后继地冲击着岸边,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我怎么躺在这儿了?”他努力地回想着,冻结的思维渐渐溶解,一个个画面在脑子里闪现——他正在奉命调查一个腐败案件并找到了关键的证据、证人,准备收网,就在这个时候却发生了意外,他的那辆二手捷达刹车失灵,为了避让一个骑行族一头扎进水库。很明显,车子被人做了手脚,有人想置他于死地!他心里当然知道是谁,可是警察知道吗?只要他们的智商不低于七十应该不难发现。人死了就是死了,算了,不管它了,追认烈士、告慰在天之灵有屁用?他最放心不下的是那个案子,凶狠狡猾的犯罪分子会继续逍遥法外?正义能否战胜邪恶?

    和煦的阳光轻柔地洒在他身上,加快了血液流淌的速度,体温渐渐回升,陈冉挣扎着坐起来,一缕长发粘在脸上,痒痒的,他伸手把头发往上撩,竟然摸到一根粗大的辫子!

    “嗯?怎么回事儿?”

    再看自己的身上,竟然穿着清朝的长袍马褂!“我怎么到了清朝了?是在演电影么?我什么时候成了群众演员了?”

    一个落汤鸡似的老人蹒跚着走来,一下子扑到陈冉身上,嚎啕大哭:“少爷,你没死?太好了!感谢菩萨,阿弥陀佛!”

    “少爷?”陈冉不明觉厉,几个意思这是?“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少爷,我是你的仆人老潘啊,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潘成大一脸的惊讶,少爷是他从小一手带大的,不认识爹妈也该认识他呀。

    “仆人潘成大?”陈冉在大脑里输入潘成大的名字,快速地搜索着,“那我是谁?”

    “你是靳家少爷靳松呀,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也难怪,差点没淹死,脑袋受刺激了。”

    少爷靳松?我穿越到清朝成了大户人家的公子了?

    那倒不错,想想自己的后世农村穷屌丝一枚,十年寒窗苦读好不容易跳出农门,考上公务员当上了一名检察官,却出师未捷身先死,借尸还魂成了大清人,虽然讨厌这身装束,但好歹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再也不用过那种苦逼的日子了。

    大脑被刷新,所有和自己这个身体有关的信息一下子清晰起来,靳松,十八岁,秀才,前去省城参加春闱大考,不料乘船渡黄河的时候遭遇风浪,落入水中,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靳松了。从奈何桥上经过的时候,一个喷嚏打翻了那碗孟婆汤,后世的记忆依然历历在目,一个古代人的驱壳里装着二十一世纪的思维。

    一阵微风吹来,靳松打了个寒战,八月初天气依然暖和,但早晚很凉,但湿衣服穿在身上还是很不舒服,而且容易感冒。

    “潘管家,咱们找点柴禾拢把火吧。”靳松想站起来。

    潘成大按着靳松的肩膀让他坐下:“少爷,你坐着,我去找。”

    靳松挣扎着还想站起来:“咱们一块儿去。”

    “少爷,这是老奴该做的事儿,不用少爷动手。”潘成大语气坚定,不容质疑,靳松只好不再坚持,安心享受少爷的待遇。

    很快,潘成大找来一些干树枝用火镰点着,把衣服在火上烘烤。潘成大的脸在火光照映下显现出慈父般的光辉,很像靳松后世的父亲,一股暖流在心中涌动,眼前这位老人把自己从水中救了上来,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靳松看着老潘出神,脑子里回放着他过去的画面:靳松家曾有过辉煌的时候,他的太爷在朝廷做官,置下很多家产,足够几代人的花销。太爷过世后,靳家就开始走下坡路,子孙们坐吃山空,一代不如一代,到了父亲这辈家产已经所剩无几,勉强维持个小康水平。靳松没继承着靳家的财产,父辈的毛病却一点没走样地传了下来,天生对吃喝玩乐感兴趣,一提读书就脑袋疼。父母相继过世后,靳家的状况急转直下,从“小康”降到“温饱”,眼看着“温饱”也要保不住了,老潘不离不弃,仍然一心一意地照顾着少爷。

    忽然有一天,从梦中醒来的靳松幡然悔悟,决定好好读书考取功名,为靳家光宗耀祖。“浪子回头金不换”,老潘听到这信嘴都咧到耳根了,对少爷照顾得更是无微不至。经过三年的苦读考上了秀才,现在去参加今年的秋闱乡试。

    一老一少相互搀扶着朝前面走去,沙滩上留下一串清晰的足迹。靳松的目光偶尔从潘成大脸上扫过,他写满沧桑的脸上蓄着五绺胡须,身上穿着松松垮垮的衣裤,显得很苍老。后世的靳松在电视上看到一些和清朝有关的电视剧,对那时候的穿着很反感,觉得那是世界上最难看的服装,没有之一。怕什么来什么,现在他自己就穿上了这身衣服,成为了大清的臣民,这还不算,他还要去参加那坑爹的科举考试,写那些毫无营养的八股文章,真是高丽过年——要狗命了!

    想到要去参加科举考试,靳松就蛋疼得要命。

    这个在中国实行了两千多年的科举制度,一味地要求死记硬背那些枯燥乏味的道德文章,严重地束缚个性和创造力,诲人不倦地培养了一批又一批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中看不中用的废柴,是中国近代落后于西方世界处于被动挨打地位的罪魁祸首,余毒之深至今难以肃清。

    靳松感慨自己太悲催,好不容易穿越了一次,却落了个这样的结果,真羡慕那些穿越成太子或王爷什么的人,锦衣玉食、美女如云,唉,人和人真是没法比。

    不行,照这样下去自己得憋屈死,无论如何得想办法避开这次科举大考,秀才已经不错了,还非得考什么举人,问题是一旦考上了举人,还得考进士,我靳松好不容易重生一次,把大好的青春全都浪费在这些无用功上了,不值!

    可是,不去参加科举,我能干什么?

    ……

    “少爷,咱们这是往哪儿走啊?”他们不知道被江水冲出多远,现在身在何处,潘成大彻底蒙圈了。

    “咱们沿着河边走,有水的地方总会有人。”靳松在大学时接受过野外拓展训练,平时很喜欢看贝尔的冒险经历,眼前的这点困难难不倒他。

    洛河两岸的原始森林是天然的宝库,各种植物、动物数不胜数,想填饱肚子不是难事。

    靳松和潘成大胡乱摘了些野果充饥,就这样一边走一边吃,一边吃一边走。

    太阳快要落下去了,林子里明显地暗了下来,他们决定找一个地方过夜。靳松看见山坡上有个山洞,看看地上没有野兽的痕迹,便和老潘爬了进去,在地上铺了些干草躺在上面。奔波了一整天的他们困极了,很快就进入了梦想。

    第二天起来,他们继续赶路,靳松手里拿着一根棍子打草惊蛇。一只兔子从草丛中窜出来,蹦蹦跳跳地朝远处跑去,靳松眼疾手快,把手里的棍子朝兔子扔去,不偏不倚正好打中。老潘很惊讶,这小子蒙的还挺准。

    靳松很熟练地用刀子把皮剥掉,开膛破腹去除内脏,放在火堆上烤熟,二人吃了一顿香喷喷的烤兔肉。

    要是来点啤酒就好了,靳松心里想。

    潘成大很惊讶地看着靳松,这孩子一向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属于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废柴,别说兔子,连鸡都没杀过,怎么突然换个人似的,这不科学呀!他发现,经历这次生死劫难后,少爷身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和从前大不一样了。

    靳松和潘成大翻过一座不高的山岭,坐下来歇息片刻,突然,山坡的另一面传来阵阵喊杀声和金属碰撞的声音。怎么回事儿?靳松站起来朝坡下看,之间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人和一个少年在前面跑,五个黑衣短打身型矫健的蒙面人在后面紧紧追赶。眼看着追近了,中年人回过身来用宝剑和蒙面人格斗,将其击退,转身继续跑。中年人好像是身上有伤,拖着一条腿跑起来很吃力,很快又要被追上。他手握着宝剑怒视蒙面人,对身边的少年说:“蓁儿,快走!不要管我!”

    “不,我不走,要死咱们死在一起。”少年坚定地回答。

    中年人急得眼中冒火:“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跟我死在一起有什么用?你得活着,回去禀告皇上派人缉拿歹人,为父亲报仇啊。”

    少年俏丽的脸庞因痛苦而变了形:“不,父亲,我不能扔下你不管……”

    中年人跺脚大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啪”的一声,他抡起胳膊一巴掌打在少年的脸上,少年吃惊地望着父亲,杏眼园睁、樱唇翕动,两颗泪珠儿从脸上滚落……

    中年人一把宝剑上下翻飞,左劈又刺,奋力抵挡着五个年轻力壮武功高强的杀手,且战且退,不时回头看少年跑出去多远。

    那个叫蓁儿的少年刚刚跑出去二三十步,又不忍心地停下来回头看已渐渐不支的父亲与群狼搏斗,禁不住泪如泉涌,眼看着父亲陷入危险之中却无能为力,那种心痛无人能懂。她最不忍心看到的一幕终于出现:父亲刚刚用剑格挡住迎面劈来的一刀,又一把刀朝左肋刺来,他本能地向后跳跃躲闪,受伤的腿却不听使唤,没有跳出受攻击的范围,不幸被刺中,紧接着又有一刀磕飞了手中的宝剑,砍了过来,他用胳膊去挡……

    少年顾不上许多,挥舞宝剑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