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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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见面礼

    蓁儿很气愤:“钱给你了为什么不让走?马给你我们怎么办?”

    黑脸大汉摆出一副无赖嘴脸:“你们怎么走我不管,反正马得留下,还要把你们兜里的银子都掏出来。”

    “你……”蓁儿气得说不出话,紧张地拽着靳松的衣服。

    靳松扯了扯嘴角:“好汉,这么说可有点不讲究了吧?做人不能别得寸进尺,应该见好就收,否则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懂吗?”

    黑大汉眼珠子一瞪:“嘿,小子,少来教训你爷爷,爷爷我就得寸进尺,你能把我怎样?”

    “那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只见靳松纵身高高跃起,落在黑脸大汉的身后,左手勒住她的脖子,右手持刀抵住他的脖子。

    黑脸大汉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觉得有点喘不上气来,这小子怎么这么快?

    “把刀放下!”靳松命令。

    “当啷”一声,黑脸大汉把刀扔在地上。

    “银子也放下。”

    “这,这是你给我的,你不能反悔。”

    “因为你得寸进尺,所以我才反悔的。”

    黑脸大汉紧紧地攥着银子不肯撒手,吃到嘴里的肉让他吐出来,等于要了他的命,他朝同伙大声喊道:“你们都愣着干什么?上啊!”

    一个年轻的后生悄悄摸到靳松身后,抡起手里的棍子朝他打去,靳松听到风声一转身,和黑脸大汉换了个位置,用力一推。棍子打在黑脸大汉的肩上,他“啊”地大叫一声,骂道:“你怎么打我?”

    年轻后生很奇怪:“我明明打的是他呀,怎么变成了你了?”

    另外几个见状“哇呀呀”一起朝靳松扑了过来,靳松跳跃腾挪身轻如燕,指东打西、指南打北,没用几个回合就把六七个壮汉全都打倒在地,哼哼呀呀地直叫。蓁儿看得出来,靳松手下留情没下狠手,要是动真格的这几个人怕早就没命了。

    靳松把黑脸大汉打倒,把银子抢了回来:“我告诉你了应该见好就收,你不听,这不能怪我。”

    黑脸大汉哭丧着脸:“好汉饶命,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靳松把手一挥:“滚吧。”

    一群劫匪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向后退去。

    至始至终,老潘像个局外人似的看着热闹,他知道这一切都在靳松的掌控之中,用不着他操一点心。

    蓁儿很不解气:“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太便宜他们了,应该好好教训教训他们才是,让他们长点记性。”

    靳松说:“他们都是些穷苦百姓,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惯匪,你没见他们穿的那么破嘛,要不是穷的走投无路我想他们也不会铤而走险。”

    蓁儿若有所悟:“嗯?真的,我怎么没想到呢?”

    在路上颠簸了七八天,靳松一行来到了太平县境内,找了家客栈住下来。靳松手里有银子,开了三个房间,避免不必要的尴尬。圆滑世故的旅店老板听说靳松是来捐纳监生的,主动向他介绍捐纳监生的一些注意事项,也告诉他一些潜规则,他的店里经常留住来捐纳监生的商人,对这事当然很了解。言语之中,老板对捐纳监生的事不乏溢美之词,认为这是利国利民之举。靳松试探着问一些官员贪腐的问题,老板总是岔开话题,王顾左右而言他,滴水不漏。

    吃完早饭,靳松信步来到大街上,蓁儿在后面亦步亦趋。

    靳松摇晃着折扇迈着方步,对两旁商铺的对联似乎很感兴趣,不时停下来瞧上两眼。他发现,有几个商户的对联字体都几乎一样,像是出自一人之手。

    一家理发铺子门上用木匾刻着一副对子,上联:旧貌一剃了之;下联:新颜从头开始。靳松停下来,仔细观瞧。

    “蓁儿,我进去理个发,你等我一会儿。”

    “好吧。”蓁儿答应着,跟靳松进了铺子。

    年近六旬的理发匠谦恭地招呼靳松坐下,围上围裙,开始理发。大清朝时候理发和后世的理发不是一个概念,主要是洗一下头发,重新编一下辫子,把脑袋前半部的头发用剃刀刮掉,千篇一律一个发式,弄不出来什么新鲜样。

    靳松坐下理发,蓁儿在一边练习铜板魔术,“当”的一声,铜板掉在地上,她弯腰捡起,一会儿又掉下,再捡起……

    靳松没话找话:“老先生干了很多年了吧?”

    “嗯,四十多年了。”

    “来剃头的都有些什么人?”

    “都是些老主顾,干啥的都有,有官老爷、大财主,也有抬轿子的、小商贩,不管他是谁,头发长了都得剃,你说是不是?”

    “嗯,皇上老子也不例外,诶,就是和尚、尼姑不用剃头是不是?”

    “呵呵,客官错了,我的主要顾客就是和尚和尼姑,别人头发长点就长点,无所谓,他们不行,长一点就能看出来,就得经常剃。”

    “哦?这还真没想到。哎,师傅,你门上的对联挺有意思,谁写的?”靳松引到正题。

    “一个老顾客写的。”

    “字写得很漂亮!这位老顾客是干什么的?”

    “那还用说,”理发匠不无骄傲,“那是我们县里唯一的进士慕怀仁慕老先生,当年还在京城当过大官呢。”

    “哦?看来这太平县也是藏龙卧虎之地呀。这个人现在在哪儿?”

    “前些年辞官还乡了,西大街的头一家‘进士第’就是他家。”

    “哦。”靳松暗自欢喜。

    出了理发铺,靳松和蓁儿沿着大街向前走去。

    太平县城不大,一条贯穿东西的狭窄街道算是县城最繁华的地段了,街两边的民房大都年久失修破败不堪,大街上的人也都穿着破衣烂衫面容枯槁,严重缺乏营养。如果说甘肃是大清最穷的省,太平则是甘肃最穷的县。靳松在心里想象过这里到底能穷成什么样,结果还是让他大吃一惊,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几倍!

    举告条陈中指名道姓提到这个县的县令何汝南有严重贪赃枉法行为,靳松觉得这里出现大贪官似乎没有道理,换做是江南富庶的省份还说得过去,这么穷的地方怎么贪、贪什么?

    “通通”几通锣声传来,一顶轿子在一群皂吏、常随簇拥下由远而近,行人纷纷躲闪到两旁,一个人脚底下绊了一下,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一顶四抬的轿子走过来,窗户的帘子没放下,里面露出知县大人的脸,一张猥琐的脸上镶这两只乌溜溜的鼠眼。

    “屁大的芝麻官,谱儿摆的够大的,我要是说了算非撤了他不可。”蓁儿愤愤不平。

    县城很小,东头走到西头对用不了一刻钟,他却一步也不肯走,非要坐着轿子在本就狭窄的街道上招摇过市弄得鸡飞狗跳,以显示知县老爷的威严。

    靳松也非常看不惯这种官不大僚不小高高在上的作风,这样的人不可能真心为老百姓办实事。

    靳松和蓁儿溜达到西街,远远地看到一个高墙围起来的深宅大院,气势不凡。走近观看,高大的门楼上挂着一块木匾,上面刻着三个醒目的大字“进士第”,标志着主人特殊的身份。

    “就是这儿了。”靳松点点头。

    “这是谁家?”蓁儿见靳松自言自语,不明白什么意思。

    “慕怀仁的家。”

    “慕怀仁是谁?”

    “给理发铺写牌匾那个人。”

    “写牌匾那个人?他,他……”蓁儿还是没弄明白。

    靳松告诉蓁儿,这个慕怀仁十有八九就是那个写举告条陈的人,蓁儿恍然大悟,那牌匾上的字体和举告条陈上的非常相似,通过这个线索找到写举告条陈的人,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通过几天的相处,她对靳松的看法悄然发生着改变,从怀疑到接受,现在已经是非常佩服了。

    靳松在大学专修过笔迹鉴定,尤其对中国传统的书法作品颇有研究,擅于发现每个人书法中各自独到的特点,通过这些细微之处,他能够判断出写字人的大致状态,如性格、修养、心境等等。

    夜里,靳松睡的正香,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问了声:“谁?”

    “捕快,开开门,检查!”一个蛮横的声音回应。

    靳松披起衣服下地把门打开,“呼啦啦”进来三四身着灰色裤褂、脚蹬抓地虎快靴的衙役,手里拎着寒光闪闪的钢刀,一个个气势汹汹,为首的一位体型彪悍,面目凶恶。

    “干什么的?”捕头问。

    靳松看了看他们,不大高兴:“住店的。”

    “我知道你是住店的,我问你干什么来了?”捕头语气很不友好。

    靳松轻蔑地冷笑一声:“哼,到这个破地方来除了捐纳监生还能干什么?游山玩水谁上这儿来?”

    “把路引给我看看。”

    靳松实话实说,路上遭遇洪水,路引被水冲跑了。

    捕头毫不留情:“这里是西北军事重地,没有路引一律视为奸细,走,带走!”

    这几年西北一直不太平,几个少数民族经常起兵闹事,这是客观事实。

    老潘和蓁儿闻声过来,蓁儿紧张地躲在老潘身后。

    老潘见状,扯了扯捕头的衣襟,把他拉到一边,把一锭五两的银子塞到他手里,满脸堆笑:“捕头大人,行个方便。”

    捕头掂了掂手里的银子,面目不那么凶恶:“嗯,看你还像个老实人,这次就便宜了你们。走。”

    客栈老板送走几个捕快,赶紧过来拱手道歉:“几位客官深更半夜的打扰了,实在对不起!没法子,咱小门小户的惹不起呀,几位多担待、多担待。”

    “他们经常这样吗?”靳松问。

    “是,经常来骚。”老板满脸委屈。

    “他们这样胡来县令大人不知道吗?为什么不管?”

    老板摇头叹息:“唉,他们都是一伙的,管什么呀。有县太爷给撑腰,这个李虎是县里的一霸,没人敢惹。”

    靳松不解:“对待外地来捐纳监生的应该欢迎才是,哪有勒索刁难的道理?这样做不是杀鸡取卵自断财路吗?”

    “嗨,客官,你是有所不知呀,他们这些人是雁过拔毛,能宰就宰,根本没有长远打算。再说……”老板欲言又止。

    靳松追问:“再说什么?”

    “唉,没什么、没什么。”老板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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