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书房答对
刘楚匆匆赶往郡府，只见郡府大门早已被一众士子包围，人数是昨天的几倍之多，一众士子不再安静，而是高呼口号，让郡府交出自己。
刘楚躲在一旁的小巷子中暗中观察，却在围观的人群中看到了赵长典的身影。
刘楚走过去，拍了拍赵长典肩膀。
赵长典转身，躬身就要给刘楚行礼，说道：“刘……”
刘楚见状立马捂住了赵长典的嘴，急切的说道：“没想到事情发展的这么快，怎么办？”
赵长典嘿嘿笑了两声，故作高深的说道：“许他陶使君给刘功曹之压力，就不许他陶使君自己承受点压力？”
“呃……没听懂。”
赵长典凑到刘楚耳边，小声耳语道：“我让人在城中散布，刘功曹在郡府，而郡府决意包庇之流言……”
“你……我好不容易把你先前提出的办法办妥，你……”
“莫急莫急。我这是李代桃僵之策，目的就是让陶使君的注意力放在这群士子闹事上面。这样不正好减轻了你的压力？”
刘楚闻言，咬牙切齿道：“你不怕陶使君就此将我拿出来给这群闹事士子交代？”
“论法、论理，刘功曹犯得错并不大，只是这群士子考虑自己以后做官的前途才闹出此等事情，哎……既然搞学术，不思如何应对陈敏日后的诘难，反倒急匆匆找起刘功曹的麻烦了！”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我是说万一陶使君把我卖了怎么办？”
“正好啊，那说明陶使君也是个不明事理之人！”
刘楚闻言，瞪大眼睛看着赵长典，正有一股怒气要发作，却怕引起注意，只是强忍着小声说道：“便是拿我试探陶使君耶？”
“不是拿刘功曹试探陶使君，乃是帮刘功曹试探陶使君。若陶使君真的下定决心不利于刘功曹，此事便是他绝好的机会。刘功曹不妨自己仔细想想。”说完，赵长典颔首微笑，朝刘楚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刘楚知道赵长典高深莫测，见他说得如此深意，便恨意渐消。
就在此时，一个郡府差役摸到了刘楚身边，认出了刘楚，便上前小声问道：“刘功曹，使君寻你多时了。使君有话要问刘功曹呢。”
刘楚随着差役绕过了闹事的士子，从侧门进入了郡府，来到了陶谦的书房。
刘楚见面行礼，便问道：“使君不是答应给三天时间么？这才两天而已。”
陶谦伸手下压，示意刘楚不要说，继而自己开口说道：“刘功曹说说，门外这群士子闹得有没有道理？”
刘楚不知陶谦问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答道：“下官害的他们无法跻身两千石，他们闹得有道理。”
“那就是说，我应该严厉处置你，以平息众怒咯……”
“其实也没什么道理，门外有士子二三百，能举孝廉者却是一个都没有，也就是说，就算下官不得罪陈老先生。他们连个当官的机会都没有，谈何两千石？”
陶谦闻言大笑两声，说道：“门外闹事之人，多是些籍籍无名之辈与寒门学子，本来一生也无跻身朝堂之机会，心中怨气淤结。如今，正好把气撒在刘功曹身上，着实可笑。”
刘楚听陶谦如此一说，便稍稍放松，但还是不知道陶谦此刻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见陶谦双手叉在胸前，原地转了两圈，沉吟一声开口说道：“刘功曹可知如今局势，寒门子弟如何入仕？”
“下官不知。”
陶谦闻言，笑着用手点了点刘楚，说道：“算下来，刘功曹也是寒门弟子了，如今即将入长安……”
“下官不敢。”
“是不敢当寒门弟子，还是不敢入长安？”
刘楚不言语。
陶谦继续说道：“想来我也是出身寒门，就是世代佃农的那种。小时候还算灵光，运气也好，得以与东家子弟同学于私塾。后来又随东家子弟入太学学经，得以拜到名师大儒。再后来嘛，在大鸿胪赵雍府上为掾吏。小吏难做，一做便是十五年，若不是令尊在长安与我共同治下那份产业得以生存，我决计是忍不下的。还好，时来运转，拖上了赵家的关系，产业做的足够大。产业做大之后，便在赵府有了些许地位，得以迎娶赵家庶女，算是攀上了赵家的亲戚。”
说到这里，陶谦突然停顿，走到刘楚跟前，小声问道：“你猜我是否因此感激赵家？”
刘楚看着陶谦诡异的眼神，不敢说话。
陶谦自答道：“我不感激，这就好比，你本来有个梯子可以上墙，结果有人却将那梯子霸占。最后你用全部身家才从那人手中换取一个爬梯子的机会，你会感激那人吗？”
刘楚闻言，隐隐然像是猜到了什么，便问道：“不知使君跟下官说这些是何用意？”
陶谦站直了身子，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你我俱为寒门，而周家与赵家俱为诗书传家、满门官宦的大世族……”
说到这里，陶谦不再往下说，而是斜着眼睛看了刘楚一眼。
刘楚见状，惊出一阵冷汗。没想到陶谦竟然是想借机收服自己，这个陶谦看来野心不小，而且他的某些看法确实很对自己胃口。想想做人还是得有底线，不能在此背叛周文。刘楚本想婉拒，却不想一时间脑袋断了路，开口便说道：“请恕下官无礼，不同于使君寒门出身，下官乃是豪族出身，离世族只差一步……”
空气变得突然宁静。
陶谦初时怒，继而大笑说道：“周厚闻果然有识人之明，身边都是些人才，你也不例外。”继而收住笑声，继续说道：“你我也是见过黎民百姓生活之辛苦、世家大族吃相之难看的人。常言道，物极必反，你我何必求那几代之富贵而一朝族灭，不如求那万世安康。”
“使君的看法高远，下吏深表赞同！”此时刘楚有些敬佩起这个陶谦来了，一个身处白区而不忘初心的地下党形象喷薄而出。
不过事到临头，刘楚还是有几两硬骨头的，便说道：“心念百姓是为仁，不违师长是为孝，不逆上官是为忠，共赴大事是为义。还请上官成全下吏一个忠义仁孝！”
陶谦闻言，突然冲到刘楚面前，神色凌厉，咬牙切齿道：“好一个忠孝仁义！”
话一说完，面色又突然和缓，仰天长叹一声，说道：“好啊，凡是求全。我又何尝不想求全，只是没刘功曹这机会罢了。”说完陶谦再次逼视刘楚，说道：“我就成全你忠孝仁义，但你切莫忘了你今天所说，你应该明白，方才我是动了杀心的！”
“岂敢！”刘楚伏地便拜。
陶谦一挥手，刘楚便躬身后退，出了房门。此刻，汗水早已浸透了刘楚的衣裳。
刘楚躲在一旁的小巷子中暗中观察，却在围观的人群中看到了赵长典的身影。
刘楚走过去，拍了拍赵长典肩膀。
赵长典转身，躬身就要给刘楚行礼，说道：“刘……”
刘楚见状立马捂住了赵长典的嘴，急切的说道：“没想到事情发展的这么快，怎么办？”
赵长典嘿嘿笑了两声，故作高深的说道：“许他陶使君给刘功曹之压力，就不许他陶使君自己承受点压力？”
“呃……没听懂。”
赵长典凑到刘楚耳边，小声耳语道：“我让人在城中散布，刘功曹在郡府，而郡府决意包庇之流言……”
“你……我好不容易把你先前提出的办法办妥，你……”
“莫急莫急。我这是李代桃僵之策，目的就是让陶使君的注意力放在这群士子闹事上面。这样不正好减轻了你的压力？”
刘楚闻言，咬牙切齿道：“你不怕陶使君就此将我拿出来给这群闹事士子交代？”
“论法、论理，刘功曹犯得错并不大，只是这群士子考虑自己以后做官的前途才闹出此等事情，哎……既然搞学术，不思如何应对陈敏日后的诘难，反倒急匆匆找起刘功曹的麻烦了！”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我是说万一陶使君把我卖了怎么办？”
“正好啊，那说明陶使君也是个不明事理之人！”
刘楚闻言，瞪大眼睛看着赵长典，正有一股怒气要发作，却怕引起注意，只是强忍着小声说道：“便是拿我试探陶使君耶？”
“不是拿刘功曹试探陶使君，乃是帮刘功曹试探陶使君。若陶使君真的下定决心不利于刘功曹，此事便是他绝好的机会。刘功曹不妨自己仔细想想。”说完，赵长典颔首微笑，朝刘楚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刘楚知道赵长典高深莫测，见他说得如此深意，便恨意渐消。
就在此时，一个郡府差役摸到了刘楚身边，认出了刘楚，便上前小声问道：“刘功曹，使君寻你多时了。使君有话要问刘功曹呢。”
刘楚随着差役绕过了闹事的士子，从侧门进入了郡府，来到了陶谦的书房。
刘楚见面行礼，便问道：“使君不是答应给三天时间么？这才两天而已。”
陶谦伸手下压，示意刘楚不要说，继而自己开口说道：“刘功曹说说，门外这群士子闹得有没有道理？”
刘楚不知陶谦问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答道：“下官害的他们无法跻身两千石，他们闹得有道理。”
“那就是说，我应该严厉处置你，以平息众怒咯……”
“其实也没什么道理，门外有士子二三百，能举孝廉者却是一个都没有，也就是说，就算下官不得罪陈老先生。他们连个当官的机会都没有，谈何两千石？”
陶谦闻言大笑两声，说道：“门外闹事之人，多是些籍籍无名之辈与寒门学子，本来一生也无跻身朝堂之机会，心中怨气淤结。如今，正好把气撒在刘功曹身上，着实可笑。”
刘楚听陶谦如此一说，便稍稍放松，但还是不知道陶谦此刻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见陶谦双手叉在胸前，原地转了两圈，沉吟一声开口说道：“刘功曹可知如今局势，寒门子弟如何入仕？”
“下官不知。”
陶谦闻言，笑着用手点了点刘楚，说道：“算下来，刘功曹也是寒门弟子了，如今即将入长安……”
“下官不敢。”
“是不敢当寒门弟子，还是不敢入长安？”
刘楚不言语。
陶谦继续说道：“想来我也是出身寒门，就是世代佃农的那种。小时候还算灵光，运气也好，得以与东家子弟同学于私塾。后来又随东家子弟入太学学经，得以拜到名师大儒。再后来嘛，在大鸿胪赵雍府上为掾吏。小吏难做，一做便是十五年，若不是令尊在长安与我共同治下那份产业得以生存，我决计是忍不下的。还好，时来运转，拖上了赵家的关系，产业做的足够大。产业做大之后，便在赵府有了些许地位，得以迎娶赵家庶女，算是攀上了赵家的亲戚。”
说到这里，陶谦突然停顿，走到刘楚跟前，小声问道：“你猜我是否因此感激赵家？”
刘楚看着陶谦诡异的眼神，不敢说话。
陶谦自答道：“我不感激，这就好比，你本来有个梯子可以上墙，结果有人却将那梯子霸占。最后你用全部身家才从那人手中换取一个爬梯子的机会，你会感激那人吗？”
刘楚闻言，隐隐然像是猜到了什么，便问道：“不知使君跟下官说这些是何用意？”
陶谦站直了身子，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你我俱为寒门，而周家与赵家俱为诗书传家、满门官宦的大世族……”
说到这里，陶谦不再往下说，而是斜着眼睛看了刘楚一眼。
刘楚见状，惊出一阵冷汗。没想到陶谦竟然是想借机收服自己，这个陶谦看来野心不小，而且他的某些看法确实很对自己胃口。想想做人还是得有底线，不能在此背叛周文。刘楚本想婉拒，却不想一时间脑袋断了路，开口便说道：“请恕下官无礼，不同于使君寒门出身，下官乃是豪族出身，离世族只差一步……”
空气变得突然宁静。
陶谦初时怒，继而大笑说道：“周厚闻果然有识人之明，身边都是些人才，你也不例外。”继而收住笑声，继续说道：“你我也是见过黎民百姓生活之辛苦、世家大族吃相之难看的人。常言道，物极必反，你我何必求那几代之富贵而一朝族灭，不如求那万世安康。”
“使君的看法高远，下吏深表赞同！”此时刘楚有些敬佩起这个陶谦来了，一个身处白区而不忘初心的地下党形象喷薄而出。
不过事到临头，刘楚还是有几两硬骨头的，便说道：“心念百姓是为仁，不违师长是为孝，不逆上官是为忠，共赴大事是为义。还请上官成全下吏一个忠义仁孝！”
陶谦闻言，突然冲到刘楚面前，神色凌厉，咬牙切齿道：“好一个忠孝仁义！”
话一说完，面色又突然和缓，仰天长叹一声，说道：“好啊，凡是求全。我又何尝不想求全，只是没刘功曹这机会罢了。”说完陶谦再次逼视刘楚，说道：“我就成全你忠孝仁义，但你切莫忘了你今天所说，你应该明白，方才我是动了杀心的！”
“岂敢！”刘楚伏地便拜。
陶谦一挥手，刘楚便躬身后退，出了房门。此刻，汗水早已浸透了刘楚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