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新汉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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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意外之福

    刘楚回到家中等了小半天,蔡浩果然不辱使命自己抱着把柄便送上门来。毕竟密室阴谋,王俊在一旁总不自在,何况蔡浩与王俊并不相熟,刘楚便支开了颇为跃跃欲试的王俊,开始与蔡浩商讨起来。

    事到如今,蔡浩不在扭捏,开口便说道:“今日已不是孝武帝时年月,举国上下,多有枉法之事,越是偏远越是频繁,加上魏明王有意平息争讼,故朝堂上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这个里长自然也不可免俗。”蔡浩口中魏明王便是才死去的王莽谥号。

    “嘿嘿,这么讽刺。”刘楚闻出了点微言大义的气味,说道:“赏罚不明,却谥号一个明字,看来朝廷有点想法啊。”

    “先别评论国家大政了。”蔡浩即使拉回了刘楚将要发散的思绪,说道:“我还是为刘功曹担心啊,如今大家都是少一事不如多一事,刘功曹何必要兴起科律之事。”

    “这些律法又没废除掉,况且自萧相国到孝武帝时,律法日益繁多复杂,弄得现在各大家都是一身破绽,用起来方便,也好一环套一环,最终弄出个大新闻,惊动朝廷也好让这些目无君长之辈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刘楚有些信口开河的说道。

    蔡浩闻言却有些大惊失色,连忙说道:“刘功曹可别搞出什么大新闻,不为蔡氏宗族着想,也要为我蔡浩想想……”

    “罢罢罢……随口一说。”刘楚故作高深的说道。

    蔡浩这才将信将疑手气惊慌神色,继而说道:“不怕刘功曹笑话,我这个人,算是胆小怕事。加上在北门里为里长,不敢嚣张,顶多也就为难一些外地客商,乡野无赖之人。上月正有一事,可供刘功曹做做文章。”

    “哦?何事?”

    “上月,我见里中有一衣衫褴褛之人,怀抱铜钱数千。查问至下,乃是黄家佃户,家中有事,便想花钱请托黄家帮忙。想来也没什么大事,我便将此人扣下,以无赖之名投入监狱。钱嘛,与那狱吏私分了。”蔡浩说完,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

    刘楚心里自然暗骂不止,但却不好点破,只是正色道:“黄家?现在不好打扰吧。”

    “的确,只是后来我听闻狱吏所讲。那人所租田产早被卖于我家,算下来也是我的佃户了,我家嘛,收租一向比黄家高那么一点点。那人便负担不起,想与我说情,只是与我家管事的不通门路,这才鬻儿卖女,凑了几千钱,找上了老地主黄家。却不想……不过请刘功曹放心,我蔡浩也是有底线之人,很快便将此人放走,还免了他两年租子。”蔡浩再次深表歉意的笑了笑。

    刘楚摇了摇头,很为蔡浩的行为不耻,问道:“此案有卷宗吗?”

    “有有有,还是蔡由做的,后来放了那人,便又拖蔡由将此案抹平了。卷宗自然要被蔡由废掉,时间过去不久,刘功曹回到县府找找应该还能找出来。”说到这里,蔡浩突然面带不忿,说道:“这个蔡由不是东西,这么点小事,还是本家,竟然收我两千多钱,搞得我不仅没得赚,反赔进些许。哎~我这人也是良心好,让此小人得了些黑心钱。”蔡浩义正辞严的说道。

    刘楚腹中反胃,朝蔡浩摆了摆手,强忍不喷蔡浩,才说道:“那佃户搞得定不?”

    “定得,定得。那人原本卖了女儿凑的钱,却是卖于我另一家佃户。还记得之前我为叔父买的草奴么,我后来将他女儿给介绍到叔父那边照顾草奴起居,目前日子过得很是滋润呢。加上我免了他两年的田租,我可是他的再造父母恩人呢!”蔡浩言语间颇有自豪之意。

    “良心不算太坏。”刘楚揶揄道。

    言罢,刘楚道心中只有主意,便送走了蔡浩。次日清晨,便再回县府,找到了那前文无害蔡由隐匿的文书。刘楚单挑蔡浩昨日所言之事的卷宗,雷厉风行,调了蔡浩去北门市,拿蔡由下了狱,周文那边自然全程绿灯。

    几日过后,原本想蔡家会有所动作,却不想,蔡家老大亲自登门拜访,好话说了一堆,礼物送了一堆,以蔡浩向来老实,为他开脱了一阵然后又花钱将蔡由赎出了监狱。此事便已平息。

    并未达到声震临江的效果,只不过行走于北门里与县府之间,尊敬的眼光渐渐多了起来,刘楚才心满意足。

    只是蔡浩的事也就此耽搁了,自己不好自打耳光将其调回他那北门里里长的安乐窝,蔡家为他的走动也不甚热心。这搞得刘楚与蔡浩都很苦闷。蔡浩算是有苦难言,多少有些怪罪于刘楚,便有一段时间避而不见。

    刘楚忙了一阵后,总想找机会拜访,却不得其门而入。一日,总算听闻蔡浩在鸿儒造纸厂,便急匆匆的赶了过去,要把他堵在老家,当面解释一下。

    刘楚回到家中,翻出股权书,便出了门。官职未能遂他意,金钱总能找补回来一点,不妨就多让他一成。

    刘楚出了城门,往南走去,眼见快到里门口时,从一旁树后闪出一道黑影,然后一个麻袋从天而降。接着刘楚眼前一黑,被装入了麻袋。

    还好,那麻袋只是颠簸了一阵,并未沉江,算是捡回了一条小命。死罪可免,活罪好受,一阵劈头盖脸后,刘楚重见光明。

    刘楚伸出头,奋力张开已经肿成眯缝的眼睛,见到自己身处一处仓房内,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正是蔡可与几个家丁。

    “好大的胆子!”刘楚佯装镇定,厉声喝道。话才说完,一线口水便从肿胀的嘴角溢了出来,搞得几人哈哈大笑。

    只见蔡可轻蔑的说道:“惹到我不要紧,我大人有大量;可你竟害的我大哥下狱,此事便不能与你善了。”

    话音刚落,只见仓门一开,闪出蔡由的身影。蔡由神色有些匆忙,进屋劈头便朝蔡可吼道:“看你干的好事。”

    蔡可有些委屈的说道:“无非踢了几脚,还没扔江里呢!”

    “你!”蔡由抬起脚朝蔡可欲踢,到一半却又缩了回来,知道:“罢罢,此事得从长计议了。”

    蔡由一手托腮,思考了片刻,才走过来扶起了刘楚,和颜悦色的说到:“令使君,是小弟莽撞了,还请令使君大人不计人过,放他一马。”

    此时刘楚哪里肯罢休,直吼道:“绑架!这是绑架,你懂吗?我可不会善罢甘休,绝不会!”不过气一撒完,刘楚心中便后悔起来,如今之计脱身为上策,气氛却无故被自己搞僵了。

    果然这个机会是稍纵即逝的,蔡由闻言之后立马站起身,对蔡可说道:“已然如此了,便得想个合适的方法解决,你这几日好吃好喝供着,切莫再轻慢刘功曹,我回去想想别的办法。”说完蔡由转身出了门。

    蔡可见着刘楚倒是一脸不耐烦,哼了几声也出了门。家丁们搜出一盘酒菜,便将仓库落了锁,出去了。

    手里装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一曲铁窗泪唱毕,刘楚开始享用蔡可的“好吃好喝”。刘楚心里清楚。其实只要他们没有第一时间杀掉自己,那自己就已经掌握了主动权。虽说心里不是很担心,但出于这监牢之中,还有家鼠相伴的味道实在不好受,刘楚心里已问候了蔡家十几代祖宗了。

    这一呆就是三天,搞得刘楚开始有些担心起来。这三天里,除了有人送饭外,竟没有一人来看自己,包括蔡由蔡可。这让刘楚有些想不开,不管他蔡由想什么办法,总是要与自己勾兑清楚才算,不可能不理自己啊!刘楚心中暗自沉思。

    直到第四天,“好吃好喝”终于名副其实了,而来送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蔡浩。

    “刘功曹,受累了。”蔡浩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还说,若不是你躲着我避而不见,也不止于此。”刘楚哼哼道。

    “怪我,怪我。”蔡浩自责之情溢于言表,恨不得亲自将饭菜喂进刘楚嘴里。

    “外面什么情况?”刘楚不再为难蔡浩,自知见到他,此事便已是自己完美胜出了。

    “此事本也没什么……”

    蔡浩才一开口,刘楚立马将饭菜撒了一通,站起身来,厉声问道:“我,刘楚,本县功曹,被你那倒霉的族弟绑架,叫本也没什么?”

    “息怒息怒,我失言了。”蔡浩连忙赔不是,继而说道,我的本意是:“本来蔡由找我商量,愿出三万钱加美妾两人了结此事,我自思还算有诚意,便答应说情。不曾想不知被哪个倒霉家丁走漏了风声,那刘三桂闻听,立马拉人要去县里告状,李都尉更是点齐兵马就要杀来。还好,我安抚了两人。这两人还好说,那马氏却也闻讯,马家家长自思与刘功曹有亲缘,便亲自登门要人……”蔡浩说道这里顿了一顿。

    刘楚却颔首点头,道:“看来刘三桂忠心可嘉,李都尉也不负我望,就是那马家家长也比你上道,诶?县里没动静?”

    “先说马家,马家家长上门后,事情便闹大了。私了价码被喊道了十万钱。本来此事也算落定,马家家长便会与我同来说服刘功曹,不想生出了意外。马家家长之后言语对我家老家长多有不敬,几句之间之间,老家长气不过,就闹崩了。”

    “然后呢?”刘楚听得有趣,便一再追问。

    “然后便惊动了你舅舅,周令。就连那黄家也凑起了热闹,要居中调停。”蔡浩边说边叹气。

    “那就说此事跟我无关咯,如今蔡、马两家博弈,县府吃肉,黄家喝汤,我没准还能舔舔碗。”刘楚言语间已稳如泰山。

    “别别别,老家长昨日便叫我进了府,说他老人家事后也是后悔,便令我在几家插手钱,说服刘功曹了结此事……”蔡浩恳切地说道。

    “令你?你说的是‘令’”刘楚问道。

    “那有什么办法,说此事办不成,就革去我谱籍……”

    刘楚闻言,差点晕倒,正色说道:“我不得不说,你还真是没出息。你家老族长现在是没法了,只有你是一条出路,你明知有我配合,却如此被他拿捏,哎……怎么说你好。你走吧,我不会答应善了的。”刘楚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一方面确实被这个软弱的蔡浩给气着了,另一方面是想刺激他一下,让他显出些霸气来。要知道这可是自己来到这个时空的“从龙之臣”,要是是这幅样子,那可大大的配不上自己。

    蔡浩闻言却着急了,急切的说道:“就算帮我忙,救我命,可好?”

    刘楚哀叹一声,却想这性格上的缺陷可不是片刻之间就能憋过来的,好在软弱之人自然有软弱之人的好处。想到这里,刘楚才开口道:“说罢,老家长又开了什么条件?”

    听到这话,蔡浩眉眼才舒展开,笑着说:“这次刘功曹可是赚大了!”

    “说来听听。”刘楚好奇中满是期待。

    “我女弟,蔡小小,可曾听说?”

    “不曾!”

    蔡浩叹了一口气,仿佛为刘楚的孤陋寡闻感到惋惜,随后开口道:“她可是生的美貌可人,又诗书俱佳,名动荆州啊。这都不算什么,蔡小小原本是襄阳宗家蔡老宗长疼爱的孙女。后来临江蔡家这边得了一个大公子,令尊葬礼上应该是见过的,长到十岁之时,便聪明伶俐,能通读五经,天才无双。恰逢宗家嫡子早逝,便被看上了,便想要去过继。但老族长也是爱子心切,竟然不许,老宗长也不好硬来,便另想办法。后来得知临江蔡家这边,就是我这一代竟然没有一个女娃,这才提出用蔡小小交换,等蔡大公子继承家业之后,临江蔡家庶流回嫡流,老家长这才应允。”

    “你是说,老家长意图把蔡小小许配于我?”刘楚心中有些忐忑,一来这个消息有些突然,二来他还并不放心古人的审美水平。

    “正是,要知道蔡家宗长虽这么交换,但老大夫人死活不同意,好说歹说,最后商定蔡小小每年会襄阳陪老大夫人住两个月,才松口的。如今,不仅把蔡小小许配与刘功曹,还带嫁妆,二十万钱加良田五百顷。而且襄阳那边要是知道了,少不得还得加上一大笔嫁妆,哎……”蔡浩说着说着,眼神竟然变得满是憧憬。

    刘楚闻言还有些不相信自己,因为现实太过于魔幻,有些胆怯的问道:“不是我看轻自己,只是,此事说来也不算太大,老家长是如何舍得下次血本。”

    蔡浩闻言也是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老家长早年多地为官,也是心高气傲之人,年老致仕之后在家中一向也都是拱垂而治,也算是静享天伦了,却不想因晚生后背出了这等是故,想必颇有些心灰意冷,打算一锤子把这买卖敲定,也省去今后烦恼了。”

    “老家长真这么想?”刘楚还是有些疑惑。

    “不知道,猜的。对了,还有一件事忘记说了,蔡可、蔡由已被逐出家门了。”

    “好家伙!”刘楚倒吸一口凉气,看来这个老先生却非常人,而且老都老了还这么冲动。既然他能一冲动干出如此慷慨之事,说不好他日再一冲动,反悔了还能干出些什么。想来想去,刘楚觉得此事自己得留个心眼,一口吃太多恐怕要被撑死。

    “给一斤还得还八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