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高不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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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明皇昏庸的开始

    明帝早年征战不断,因而患有严重风疾。华清宫地处骊山,风光秀美,兼有汤浴。便命工匠依着前朝旧址,兴建汤泉宫。

    明帝用罢汤浴,风疾果真舒缓不少,龙心大悦,赐名御汤。

    每年冬日,皇室都会来此。及至宣帝初年,因赵皇后本为江浙人士,天生畏寒。明皇便命人大修汤泉宫,改名华清宫。

    重修的宫室玉殿千重相连,富丽堂皇,比之大明宫也不过稍逊风骚。

    但若论起山势间起伏处的亭阁楼台流转、精妙之处夺天地之造化,却远非大明宫可比。

    如今的华清宫规模宏大,加之明皇每次来此,都会待至春末方回,因而要紧的臣工自然也得随驾。萧远是和冬狩的队伍一同出发,不过一个前往同洲,一个前往骊山。

    而杨贵妃也在三日前来到华清宫,本来已经到了的萧惠妃却因李迁之事,不得不于昨日返回长安。

    梅花汤是当年明皇为赵皇后所修,如今却成了杨贵妃的汤池。

    自李幼玮搬至雍和宫后,明皇下令为她修了一处长生汤,便在华清宫的西北角,还起了一座阁楼,唤作重明阁,作为女儿的住处。

    萧铭瑄只在望仙桥迎驾的队列中看了家人一眼,就不得不跟着来到华清宫的内宫,为李幼玮护卫。

    年幼时,萧铭瑄也跟着来过一次这里,却从未来过内宫。

    当他看到重明阁三层的构建,飞檐斗拱巧夺天工,却不再是大明宫那般威严重势,显得犹如西域蜿蜒的玉河。

    萧铭瑄伤势未愈,明皇特旨,除却布放护卫,其余之事暂不必理。等安顿好李幼玮,萧铭瑄在宫人带领下,住进重明阁院内的西厢房,才算缓口气。

    不多时,萧云带着侍画侍剑一齐进来,侍画还好,侍剑见他便道:“好生生的,去猎什么黑熊?伤着自己很有趣么?”

    侍剑嘴虽利如刀,却还是上前,头也不回道:“小云子你去拿药,我给爷看看。”

    “也不知裹伤怎么样,爷,你行不行?”侍剑嘴下不停,手也利索,萧铭瑄的很快便被扒开外袍,只剩下贴身长衣。

    “侍画,怎生你们也不好好教教她,还是这么莽撞。”萧铭瑄无奈,但却松口气。有侍剑在,幼玮那边萧铭瑄到底安心不少。

    重新抹上带来的药膏,绑缚好伤处,侍剑才道:“世子爷,有机会回咱们庄上,好生泡泡,对你伤处有益的。”

    “哪有这么麻烦,在我这儿就行。”看来萧云根本拦不住李幼玮,这位姑娘已经抱着怀里的小狐狸进来了。

    “你这丫头,快出去。”萧铭瑄不得已,只能放下脸,对李幼玮用了怒气。

    李幼玮这才看到萧铭瑄衣冠不整,正在裹伤。她双颊通红,“啊”了一声,转身就跑回寝房,直羞的如何都不愿出门。

    李幼玮虽然有言在先,萧铭瑄又怎么可能当真?他是外臣,有旨意才能在此停留,更得守礼才是妥当。

    另一处,明皇稍作休息后,便在四圣殿召集群臣,名为议事,实则是处理李迁一事的尾巴。

    萧远也带着病,站在殿里。他对李迁的事情知道不多,因而明哲保身,不愿多言。

    但明皇经历此事,只怕心伤难愈。萧远抬眼看了看坐在御座上的人,当年彼此意气风发,如今可都是老人了。

    只怕明皇会因此大动干戈。萧远心里清楚,但却当真不愿理会。

    塞外归来,他自己知道,只怕这身子是没多少日子。萧铭瑄冬狩夺魁,在他看来,是极好的事情。至于萧铭瑄伤势,作为萧氏的当家人,却不得不押后考虑。

    果真如萧铭瑄所料,李迁一事牵连甚广。明皇甚至罢免了李迁当年念书时候的恩师、当朝丞相房蔚,至于其他官员,更是牵扯无数。

    如此大动干戈,和当年那个英武果决的人,当真是一人?

    萧远远远瞧着,却真觉得,曾经并肩同游天下的好友,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了。

    这一次朝臣变迁诸多,丞相房蔚罢免,让人意想不到,上台的,居然是上官元!

    萧铭瑄得到消息的时候,着实有些讶异。要知此人风评极差,只擅长弄权,真正的本事可没一星半点。而且,因着上官宏一事,萧铭瑄对他可以说芥蒂颇深。

    待到晚间,萧铭瑄回了自家赐庄。因为老夫人不便出行,韦氏并没有跟着来此。萧庆年萧恒是跟着的,刘氏自然也在此间。

    用罢晚膳,萧远带着萧铭瑄进了书房。

    “爹爹,上官元怎么会做了丞相?是,那位么?”萧铭瑄眼睛看了看西边,萧远叹口气,说道:“嗯,看来这路子走了不是一年两年,去了房兄,如今朝中人心惶惶,俱是弄臣!”

    萧铭瑄心下暗叹,可不是么?

    但他却不能说些什么。果然,萧远转了话头,对萧铭瑄说道:“你封了金吾卫统领,这很好。如今你也不小,虚岁也要弱冠。婚事上,你可有什么想法?”

    “儿如今方才在御林军站住脚,实在不愿多顾虑儿女私情。”

    萧远点点头,似乎对他的答案十分满意。“庆年那里已经谈妥了亲事,是卢公府上的千金。但你是长兄,你的婚事不定,庆年也不得迎娶。”

    “铭儿,爹今日问你,可有心仪之人”"萧远这才看着萧铭瑄:“冬狩之后,陛下的意思已经挑明,是要将姑娘指婚于你。趁着旨意未下,还能想办法,你若有心仪之人,就告诉爹,爹会为你做主的。”

    萧铭瑄面色一点不变,说道:“儿并没有心仪之人,对幼玮,也从来只当妹妹。爹爹可否,替儿子挡了陛下……”

    他话未完,萧远便道:“你既没有心仪之人,陛下若当真指婚,便领了罢。”

    萧铭瑄霍然抬起头,看着萧远,只叫:“爹。”

    “你将来要继承忠国公爵位,却不能再和萧氏族联姻了。”萧远苦笑道:“否则新帝登基,萧氏怎能获得新君的信任?”

    在他心里,李佑才是皇位唯一的继承人。

    “你要记得,我萧氏,只站在陛下一头。”郎士新突然咳嗽起来,郎怀顾不得问其他,正要叫人,郎士新却不允。

    “无妨,老病了。”他喝了些热茶,才接着说:“我已经吩咐过,以后萧氏的商行,全部交由你来打点。必要的话,可以把尚姑娘调回长安城。”

    “不必有疑虑,十岁的小姑娘,如今二十多岁,样貌变化巨大,上官元哪里记得住?”

    从父亲书房出来,萧铭瑄心口犹如压着巨大的石头,闷,却没别的办法。他信步走着,也就没看到迎面而来的萧恒。

    “兄长?”这孩子半大的个头,却知书达理,强过胞兄太多。

    “三弟,这么晚,你是去看父亲么?”萧铭瑄对他没太多芥蒂,因而站定了,说起些闲话来。

    “嗯,父亲咳疾近来重了,我去看看,才能放心。”萧恒说罢,又说道:“我听云公公说起,大哥你受了伤,可得好生养着,别落下病根。”

    萧铭瑄点头,说道:“放心吧,不是特别重。”萧铭瑄看了看孩子手里拿的书,说道:“你也喜欢书贴?”

    孩子脸上带了羞涩的笑意:“嗯,喜欢。只是咱们家中不多,难得能找到个合缘的。”

    萧铭瑄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这是小事,七王那里书贴藏了不少,等回了长安,我带你去他那里,随你看。”

    萧恒眼睛一亮,要知道如今年轻一辈里,要数李怀造诣最高。他笑得眼睛里俱是满足光彩:“大哥,那小弟可先多谢你了!”

    别了萧恒,萧铭瑄才在心里盘算着,若让尚锦莜回长安,萧府几乎大半都已经由他来掌握。萧远这般举动,似乎有些为时过早。

    萧铭瑄摇摇头,没有多想。等找到候着他的侍画,两人一起回了重明阁。

    “世子爷,夫人让我给你带句话。”侍画素来稳妥,因而韦氏更器重她。

    “什么事?”萧铭瑄心下还在思量上官家的恩恩怨怨,有些跑神。

    “夫人说,若陛下当真有意,要爷不要抗旨。”侍画说罢,看了看萧铭瑄,见她果真面露不解,才佩服夫人的判断。

    “幼玮是个好姑娘,我看着她长大,便跟妹妹一般,自然从未想过。陛下如今真是乱点鸳鸯谱,唉!”萧铭瑄摇摇头,说道:“却还是劳烦母亲挂怀了。”

    解决不来的事情,暂且放一放,萧铭瑄这时候还是更挂萧氏商行的事情。

    “侍画,你说调谁去安西换回尚姑娘合适?”侍画平日里也会帮着韦氏理事,颇通商事,因而萧铭瑄有此一问。

    萧远让萧铭瑄接手商行,事先已经同韦氏商议过,因而侍画是知晓的。她笑着说:“夫人还真是了解爷呢,知道您肯定要问。”

    “别学侍剑贫嘴,快说吧。”萧铭瑄无奈,自己身边的丫头们都不怎么讲究礼节,不过这样总比身边的人都战战兢兢要强许多。

    “管家的大儿子,爷你怎生忘了?”侍画说罢,萧铭瑄茅塞顿开,笑道:“可不是,当真忘记了。”

    萧明是忠国公府家臣,忠心不二,又了解安西情况,征西之时,他的儿子萧瞿也是跟着的。若是调萧瞿去管理西域商行,当真是最合适的人选。

    “发信吧,”萧铭瑄笑道:“说起来,翟儿那孩子,还真懂事,族学里的夫子很是夸他。”

    侍画应了声,低声道:“侍剑知道泡汤对您身子好,已经给您备好了,回去好生歇歇。想来在这行宫,是不会出什么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