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老牛，是一个女人。娘家姓牛，自己又没有名字，所以认识她的人都叫她老牛。在旧社会，女人通常没有名字，只在她们的姓后面加一个氏，比如老牛姓牛，就叫牛氏。当她们嫁了人以后，就在她们娘家姓前加上她们婆家的姓，比如老牛嫁入丁家，就叫丁牛氏。如果有两个牛姓女人都嫁到丁家，人们就会叫她们大丁牛氏，小丁牛氏。但人们都不叫她丁牛氏，因为牛氏跟牛屎同音。老牛也乐意别人叫她老牛。老牛是但家坝河对面丁家沟丁家老爷的儿媳妇。她刚娶进门不久，就遇上了鬼。遇上鬼的老牛每天夜里会悄悄一个人跑出来，爬上她婆家房子后面半崖上的古坟前坐在古坟前嘤嘤的哭。古坟前长满了带刺的荆棘，古坟其实就是石棺，只是前面的石板被人砸烂了，露出白森森的白骨。而古坟前又是五丈高的悬崖，也不晓得她夜里是怎样爬上去的。而且她又是一双小脚。正因为这样，别人才说她是遇上了鬼。老牛遇鬼的第一晚，她丈夫一觉醒来，摸身边空空的，就大呼老牛不见了。丁老爷就带着儿子和下人，出门叫上左邻右舍，打着灯笼火把到处找，他们找老牛的大声呼叫声，把邻近村子的人都吵醒了，也教所有人都知道了老牛遇鬼的事情。他们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老牛，最后听见老牛在半崖上嘤嘤的哭声后，才举着火把小心翼翼的爬上去，才找到老牛。他们看见老牛穿着单薄的睡衣，赤着一双小脚，披头散发的坐在古坟前哭泣。他们把老牛弄回家后，问老牛是怎么回事。老牛哭着说不晓得，等她醒来的时候就在古坟前了，就吓得哭了。第二天晚上这样的事情还是继续发生了，但人们不再像头天晚上那样难以找到老牛，他们很轻松的在古坟前找到了她。于是，人们都说老牛遇鬼了。如果不是遇鬼的话，老牛怎么会在半夜里一个人跑出去？如果不是遇鬼的话，那么陡峭的半崖老牛怎么爬得上去？人们都说老牛是被鬼半夜里从床上拉起来，背着她上去的，而且就是那古坟里的鬼。丁老爷听了人们的议论后，再次问老牛是怎么上去的。老牛还是说不晓得，等她醒来的时候，就坐在古坟前，她一吓，就嘤嘤的哭了。丁老爷听了后，就决定晚上亲自在门前守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天晚上，丁老爷亲自栓好大门，在大门前放一把凉椅，把灯放在地上，用箩筐罩着，就躺在凉椅上守着大门。到半夜的时候，丁老爷听见大门的门栓“噔”的一声响了一下，他急忙把罩灯的箩筐掀开，就看见晚上他栓好的大门栓，现在已经打开了。丁老爷一惊，流了一背的冷汗。他大叫一声，丁家的所有人都出来了，丁老爷叫他们打开大门。大门一开，丁老爷就带着下人冲了出去，他们什么也没有看见，就看见外面有一股冷风吹过，教所有的人都禁不住打了个冷颤。第二天，丁老爷就派人去太蓬山，请来一个会捉鬼的法师。法师来到丁老爷家里后，设法坛捉鬼。最后，法师把鬼捉住带走了。从此以后，老牛就再也没有半夜跑到古坟前去哭泣了。这就是老牛遇鬼的经过。
这些现象，在但家大少爷身上没有出现，所以但老爷才不相信自己的大儿子遇鬼了。
但家小少爷这时开口了，他说一定是大哥在街上看见了什么很吓人的事，一定是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把大哥吓着了。
但老爷想了想，点点头赞同小儿子的看法。他一边想一边说是不是昨天城里杀人了，杀犯人。他说现在杀人不像以前用刀砍脑壳，用枪打，打脑壳。他还用叫人害怕的声音说子弹从额头上进去，从后脑勺出来，后脑勺就这么大个洞。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放下碗筷，把双手的拇指跟食指合在一起比个圈给大家看：“这么大个洞，白生生的脑花全流淌出来。”他还说这样的场面教人见了，会吐得三天饭都吃不下。之后就端起碗继续吃饭。
他的话教小儿子的话推翻了。小儿子说昨天没有听人说城里杀人的事。他说就算城里真的杀人了，大哥也不会去看，因为他从来没有去看过杀人的事。而且，他说大哥也没有吐得三天三夜吃不下饭，而是掉了魂。他还说根据大哥的现象，不像是看了杀人的事。
小儿子的话教但老爷也点头同意。他一边嚼着饭菜，一边用手里的筷子指指点点的说不像，一点都不像。他还说是什么事情教大儿子掉了魂一样的想着事情。
小儿子又告诉他，一定是昨天城里有人被抓了，或许是共产党，地下的。他说大哥一定是看见地下共产党被抓的时候说了些什么话，他正为地下共产党所说的话思考。他说共产党被抓住的时候总会说几句激励人心的话，也许是地下共产党的话震撼了大哥，才教大哥废寝忘食的思考问题。
但老爷点头赞同。其他的人也都相信小少爷的话了。
小少爷还说大哥从来不这么思考问题，现在第一次思考问题，就这么投入，共产党真的厉害。
他的话音一落，但老爷就严厉的告诉他不要乱说。他说现在这是个非常年代，乱说话是要遭殃的，小心被当作共产党的同党抓起来枪毙。“老话说祸从口出，你们都要牢记。”他用筷子指点着桌子上的人说。
桌子上的人都点头说记住了。但老爷就放下碗筷，又说了几句话，就细细的思考起来。
等大家都吃完后，但老爷就站起身。桌子上的所有人都跟着站起身。但老爷就挥挥手，意思是说散了。大家就陆续地离桌而去。但家小少爷准备离开的时候，但老爷叫住了他。他站住，看着自己的父亲。但老爷就走过来告诉他，叫他跟他一起去堂屋里。然后但老爷又叫住大儿媳妇，叫她回房去看看她的丈夫睡着没有，要是睡着了，就算了。要是醒着，把他叫到堂屋里来。
大儿媳妇应声而去。但老爷就带着小儿子向堂屋走去。但老太太听了他的话，也紧跟在他们后面向堂屋走去。
(本章完)
这些现象，在但家大少爷身上没有出现，所以但老爷才不相信自己的大儿子遇鬼了。
但家小少爷这时开口了，他说一定是大哥在街上看见了什么很吓人的事，一定是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把大哥吓着了。
但老爷想了想，点点头赞同小儿子的看法。他一边想一边说是不是昨天城里杀人了，杀犯人。他说现在杀人不像以前用刀砍脑壳，用枪打，打脑壳。他还用叫人害怕的声音说子弹从额头上进去，从后脑勺出来，后脑勺就这么大个洞。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放下碗筷，把双手的拇指跟食指合在一起比个圈给大家看：“这么大个洞，白生生的脑花全流淌出来。”他还说这样的场面教人见了，会吐得三天饭都吃不下。之后就端起碗继续吃饭。
他的话教小儿子的话推翻了。小儿子说昨天没有听人说城里杀人的事。他说就算城里真的杀人了，大哥也不会去看，因为他从来没有去看过杀人的事。而且，他说大哥也没有吐得三天三夜吃不下饭，而是掉了魂。他还说根据大哥的现象，不像是看了杀人的事。
小儿子的话教但老爷也点头同意。他一边嚼着饭菜，一边用手里的筷子指指点点的说不像，一点都不像。他还说是什么事情教大儿子掉了魂一样的想着事情。
小儿子又告诉他，一定是昨天城里有人被抓了，或许是共产党，地下的。他说大哥一定是看见地下共产党被抓的时候说了些什么话，他正为地下共产党所说的话思考。他说共产党被抓住的时候总会说几句激励人心的话，也许是地下共产党的话震撼了大哥，才教大哥废寝忘食的思考问题。
但老爷点头赞同。其他的人也都相信小少爷的话了。
小少爷还说大哥从来不这么思考问题，现在第一次思考问题，就这么投入，共产党真的厉害。
他的话音一落，但老爷就严厉的告诉他不要乱说。他说现在这是个非常年代，乱说话是要遭殃的，小心被当作共产党的同党抓起来枪毙。“老话说祸从口出，你们都要牢记。”他用筷子指点着桌子上的人说。
桌子上的人都点头说记住了。但老爷就放下碗筷，又说了几句话，就细细的思考起来。
等大家都吃完后，但老爷就站起身。桌子上的所有人都跟着站起身。但老爷就挥挥手，意思是说散了。大家就陆续地离桌而去。但家小少爷准备离开的时候，但老爷叫住了他。他站住，看着自己的父亲。但老爷就走过来告诉他，叫他跟他一起去堂屋里。然后但老爷又叫住大儿媳妇，叫她回房去看看她的丈夫睡着没有，要是睡着了，就算了。要是醒着，把他叫到堂屋里来。
大儿媳妇应声而去。但老爷就带着小儿子向堂屋走去。但老太太听了他的话，也紧跟在他们后面向堂屋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