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缘今生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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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第十九章 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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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这样看着我。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只是我有个条件……”钱氏瞥了一眼瞠目结舌的男人说道。

鲁荣明一听,心里便有些不快,心想我说呢,哪里会有这等好事?她怎么可能轻易让步?要是那样还不太阳从西方出来?

“不管我是大是小,那个青柳都要叫我姐姐,因为我岁数比她大,也比她先进鲁家门,叫我一声姐姐也不亏了她。”钱氏一脸认真地说道。

“呃,这个……”鲁荣明本以为女人会提出什么过份的要求来,没想到女人的条件这么简单,脑子被转得象过山车一样,直上直下,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已经一退再退,最后就只有这个条件了,你都不答应么?”看到他没有爽快答应,钱氏不由凄然一笑,眼里闪动着隐隐的泪光。

“哦,不不不,这个当然可以答应。”他怕她再闹出什么事来让他焦头烂额进退维谷,急忙一迭连声答应下来。不过就是一个称呼而己嘛,再加上青柳的年纪比钱氏小了六岁,叫她一声姐姐于情于理也说得过去。

这里的事情总算了结。下午他和父母说了以后,鲁昌轩夫妇一听均老怀宽慰,觉得这是最好的结局。

明天就可以回上海去了,晚上他睡在外屋,一颗心早已飞到了青柳身边。他希望昨晚的梦只是一个幻觉,是他过度担心后才引起的乱梦,他的小心肝肯定会没事……

里屋的钱氏也没有睡着,她静静地躺在**,心想,自己这一趟青塘里终算没有白去,继娘不亏是关老爷的继姑娘(当地一种类似神婆的人物),很懂男人的心。她说的没错,男人如果有外心了,和他硬抗肯定不行。一定要软毛捋(顺着)着一点一点来……只要那小妖精叫我一声姐姐,她就坐实了小老婆的位置。到时,看我怎么治她……

黑暗中,她的眸中闪过一抹狠厉,嘴角,浮起了一个阴鸷的笑容……

八月廿十傍晚。鲁荣明终于踏上了上海十六铺码头,一上岸,归心似箭的他几乎是奔跑前进,对青柳的惦念已让他控制不住自己。

气喘吁吁地停在院门口。他慌慌张张地从藤箱里找钥匙,但找了半天没有找见,猛然想起是自己临走前留给朱太太了。他自嘲地拍了拍脑袋。瞧自己这记性。

没办法,现在只能敲门,不能悄悄进去给小心肝一个惊喜了。

但是,让他吃惊的是,拍了半天的门。里面竟然没人应出来开门,院子里静悄悄的死寂一片,没有水笼头的放水声,没有朱太太夫妇的说话,更没有小坚和青柳的嬉戏……

此时。应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也是两家人最热闹的时候。可是,他这么大声地拍门,里面怎么会一点反应也没有呢?

他走到对面人家的院墙边,踮起脚向自家院子里张望,发现里面黑呼呼的一片,连一星亮光也没有,原本心里的猜疑和不安又慢慢浮了上来:难道,青柳真的有事?转念一想又疑惑起来,就算青柳有事,朱太太家也应该有人啊?怎么会连小坚也不见了呢?在他离家的这几天,究竟出了什么事?一丝莫名的恐惧就象一只小手样紧紧地攫住了他的心,让他的心跳变得困难而吃力,就连呼吸也急促起来,他一时失控,发疯样冲过去使劲擂门,疯狂地大叫:“青柳!朱太太!快开门!你们在哪里?……”

震天响的擂门声惊动了对面人家,一个瘦瘦小小的年轻女人开门出来,冲鲁荣明喊:“鲁先生别敲啦……”

女人一连喊了两遍鲁荣明才听到,他收起擂痛的手,回头望着女人,这女人他见过几次,只知道她男人姓陈,并不知道她的本名:“陈太太知道她们去哪里了吗?”

“青柳生病了,前天夜里,朱太太送她去了医院,今天吃过晚饭后朱先生带着儿子也去了……”她话还没有说完,听得屋里有人喊她,她回头“哎”了一声,复再回头,面前的鲁荣明已经不见了,正在错愕间,只见鲁荣明在弄堂那端冲她喊:“请问,青柳住在哪个医院?”

马不停蹄地赶到仁济医馆已是华灯初上,医馆门口停了好多拉客的黄包车,他左冲右突地进到灯火通明的大厅里,问了洋护士,知道这里是门诊,没有病人住下,心急火燎的他不及细问就往里闯,象个无头苍蝇般在里面绕了好久,最后才总算找到了病房,一进病房走廊,远远地,他便看到坐在长椅上的朱婉珍。

“……青柳……青柳怎么样了?”惊慌失措的他连见面时的寒喧也顾不得了就没头没脑地吼道。

正在团目沉思的朱婉珍被这冒冒失失的声音吓了一跳,睁开眼睛一看是他,一张脸立刻沉了下来,生硬地说:“托你的福,还死不了……”声音冷咧得如同九天寒冰,一时间仿佛连周边的空气都冻住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觉得说什么都没有用,只好象个做错了事的小学生似地垂首站立,心里,猫抓似的难受。

他知道这次因为没有处理好钱氏的事,才引起了钱氏的出走,将归期延误了,以至于青柳生病时自己都没有在她身边,如果没有朱太太的照顾,也许现在青柳还一个人躺在家里奄奄一息呢,所以,面对朱太太,他既感激又愧疚,心底深处还有那么一点点惧怕……

朱婉珍瞪住他,此时此刻她很想上前扇他两个耳光,但想想青柳毕竟不是自己的亲妹妹,因此,她这个干姐姐也不能做得太过份,好在现在青柳已经没事,这笔帐暂且记下再说。

这么一想,神色便缓和下来:“把藤箱放在这里我给你看着,去里面看看她吧!今天她好多了……”对这男人,朱婉珍一向视为弟弟,虽然她只比他大了两个多月,但却自认为比他成熟得多,所以说起话来毫不客气。

鲁荣明一听,立刻如获大赦般放下藤箱,推开了门。一进去,眼前的一片白色却让他懵住了,里面的墙和床单被子全是白色的,从天花板上吊下来一个茄子样的灯泡向四周放射着昏黄微弱的光,里面四张**都躺着人,脑袋以下被白色被子掩盖,一时间,他竟然找不到哪个才是青柳。

看到有人进来,病**的四颗脑袋齐刷刷转向门口。

“大哥?……”他忽然听到一声细弱又略带惊喜的呼喊,循声望去,才看到最里面靠窗的那张病**,白被子上面露出一张熟悉的小脸,乌发散落在雪白的枕头上,衬得那小脸苍白而又赢弱……

“青柳!”他心疼地扑过去,“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他正想掀开被子好好查看一下,突然觉得有人在轻拍他的背:“先生,别这么激动,说话声音轻一点,这里都是病人,禁止大声喧哗。”

转身一看,是一个高鼻梁蓝眼睛的年轻洋护士,手里托着一只白色的搪瓷盘子,盘子里放着一支装有半管水的玻璃管子。

“哦,对不起……”鲁荣明窘迫地说,他刚才是有些失态了。

病**的青柳“噗嗤”一笑,瞬间绽开的笑容,犹如百合花盛开在黑夜里,绚丽多彩且清雅淡香,将这沉闷冰冷而又充满刺鼻药水味的病房瞬间变得温暖如春香气宁人。

洋护士在青柳的胳膊上打了一针后,又用警告的眼神盯了他一下,这才轻盈地退了出去。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真是太好了……”青柳虚弱地说着,眼里慢慢蕴起盈盈泪花。不知是兴奋的还是打针打痛的。

“心肝,都是大哥不好,大哥没有如期回来,让心肝受苦了……可是,我让三伯伯给你带信了啊,你没有收到吗?”鲁荣明诧异地说。那天他很大声地喊了,难道三伯伯没听见?

“没有啊!什么三伯伯,我没见啊!”青柳诧异地问。

“哦,这么说来,三伯伯是没有听到我的喊声了,所以才没把话带到……”只有这一种解释了。

说着,他的心隐隐作痛起来,他很清楚思念会有多么痛苦,三月里青柳失踪那几天,他都不知道是怎么渡过的,每天都如同着了魔一般四下寻找,不管是走路还是吃饭睡觉,满脑子都是她挥之不去的身影……

“小心肝,现在,我们算是扯平了……”他坐在她病床边的椅子里,将她的一只小手捂在自己的大手中,嘴凑到她耳边,低低说道。说话时吹出的气息拂到她耳朵上和颈项里,痒痒地,让她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大哥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扯平了?”见到鲁荣明回来了,青柳高兴得几乎连自己在生病都忘了,现在听得他这样说,不由楞了一下,反问。

“呃,心肝忘了你上次出走的事吗?那几天你让大哥找得好辛苦,那时,大哥的心痛得象是要裂开来一样……好了,现在我们不是扯平了吗?”鲁荣明咧开大嘴坏笑着说。

青柳楞楞地盯着他促狭的笑脸,慢慢收起了脸上灿烂的笑容,半响没有说话,但眼里,分明已经浮起了泪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