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缘今生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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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第十八章 青塘里之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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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是阿明啊!快进来快进来!”于秀兰怔了一下,接着立刻满脸堆笑地往堂屋里让。

堂屋里朝南墙上挂着一副松鹤延年画,两侧配着祝寿的楹联;画下面有一张长条祭桌,桌上供着一尊红脸长须的彩塑像,像前一只香炉,炉子里插着三支袅袅冒烟的香。一张八仙桌居中,沿墙置有春凳、茶几和小板凳小竹椅,似乎平时这里有好多人来。

一只母鸡带着一窝绒球似的小鸡正在桌子底下觅食。堂屋后门通向后面,那里想来应是灶间及后院。

他看着祭桌上的彩塑像有些眼熟,想了一下才恍然,原来是关公的像,心里不禁有些奇怪,这一带乡里人家大都信菩萨供菩萨,可是这家怎么供关公呢?

“阿刚,阿刚!来客人了,快泡茶来!”于秀兰向后面喊了一声,把鸡们赶出堂屋,扔下扫帚,两手在大布褴上擦了擦,从八仙桌下抽出一块抹布在八仙桌边的一张方凳上拭了下,让鲁荣明就坐。

“阿明哥,喝茶。”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一手提着茶壶一手拿了两只小碗从后面出来,为鲁荣明倒了碗茶水,酱红色的水在白瓷碗里打着旋,升腾着氤氤热气和淡淡的发酵茶的味儿。

“多谢阿刚。”鲁荣明欠了下身子,算是见了礼。他知道眼前这个汉子就是于秀兰的儿子,当年她想让钱氏嫁给他,但钱氏没有答应。在他和钱氏的婚宴上这人来了,但是因为那天宾客太多,对他的影响很是模糊,现在近距离看到,觉得这男人除了个子矮一些外,倒也五官俊郎颇为健壮。看他裤脚管高卷的样子,似是刚从地里干活回来,如果当初钱氏嫁了他。也许会是很好的一对……

他赶紧打住这无聊的联想,将思绪拉回到眼前这陌生的环境里来。

“你爷喝早茶回来没有?”于秀兰陪坐在一侧。侧头问儿子。

“还没有呢。”阿刚给他娘也倒了一碗茶,然后抱歉地向鲁荣明笑笑,“阿明哥,我儿子醒了,我要去给他穿衣服。就不陪你了……”

“没事,你去忙你的吧。”鲁荣明再次欠了欠身,对自己一大早就打扰人家有些过意不去。

“要是你爷回来了,让他把船摇过来。”于秀兰对着儿子的背影喊道。

因为交通不便宜。乡下家境殷实的人家都会置一只小木船,用于出远门或是载货,相当于现在的农用小卡车。这家人家有船。看来日子应该过得不错。

乘着于秀兰和她儿子说话这功夫,鲁荣明用眼睛寻睃了一下,屋里没有钱氏的踪影。东西厢房的门都掩着,看不到里面倒底有没有人。但是,如果她在里面。听到了他的声音,应该会出来的吧?

“放心吧,阿妹在呢。”于秀兰回过头,看到他寻睃的目光,似是知道他此行的目的。于是便笑盈盈地说了一句。

鲁荣明一听,立刻放下心来。只要她有了下落。事情就好办了。最起码,知道钱氏没事,他回上海也指日可待。

“那……她人呢?”他吞吞吐吐地问。看这老妇人盯着他的精明眼神,似乎对他们俩的事了如指掌,但又似乎什么也不知道。因此,他不知道怎么问才是合适的。

“喝茶喝茶……哦,她呀,昨晚上没睡好,一大早起来就去屋后河边看水去了。”于秀兰端起碗来呷了口茶,斜眼看了看他,“我说阿明,你和阿妹吵架了?”

“余妹和你说什么了?”他没有正面回答,反回了一句。他和钱氏的矛盾毕竟是家务事,不宜和外人叙说。

“她没有细说。”于秀兰放回茶碗,看着他说,“但是,我看她前襟上有奶渍,猜到她正在喂奶,在我一再逼问下,她才象挤牙膏似的说了一些。想想也是,如果不是有了伤心事,她怎么舍得扔下才几天的孩子跑出来?……”于秀兰似乎说的口干了,又拿起茶碗喝了口水。

鲁荣明听了,一时不知怎么回应,只得坐在那里默不作声,目光盯着手里不停转动着的茶碗,那碗上烧制着三四个着清朝服饰的幼童,有男有女,男童扎着两条朝天辫,女童梳着双角抓髻,正在一条溪流边嬉戏,画面非常温馨

“其实男人讨小这种事很平常,也不是什么大事,谁家没有后会不着急?只是这丫头性情刚烈,又太好面子,觉得男人不要她是奇耻大辱,所以才会想不开……昨晚,我和她一直聊到三更,她似乎是想通了,再加上奶又胀的不行,心里一直惦着吃奶的毛头,所以她想回家了。本来,我打算陪着她让阿刚爷今天送回你们家去的,正好你来,那就省得我跑一趟了。只是……”说到这里,于秀兰忽然顿住,抬眼看了一眼鲁荣明,眼底闪过一丝亮光,就是这丝亮光让她打满皱折的脸立时显得活泼了许多,“阿明,你能不能别让她回娘家?”

鲁荣明没有预料到于秀兰会这么说,不由窒了一下,心想钱氏也不知道对她说了些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是讨小了?可是现在显然不是和眼前这个四年没来往的继娘辨清这个问题的时候,于是叹了口气说:“继娘你不知道,其实我放她回娘家,也是为了她好,至少,她不必守活寡,可以另行嫁人,那样,既不误了她的终生,也让我少了点罪孽感。我们毕竟做了四年夫妻,而且还有了两个女儿,如果不是……嗯,我也不会有另外找人的念头。但是,没想到她却钻了牛角尖,死活不肯,前天夜里又突然失踪了,搞得我回不了上海,小镇上也是人尽皆知,鲁家颜面尽失不说,连两个小囡都跟着受罪。尤其是那个毛头,一直哭个不停……”

“是啊,家里出这种事总难免会波及到其它人的,小毛头是最作孽的~”说着,她为鲁荣明的碗里续上茶水,“阿妹这人是个死心眼儿,她虽然没有读过书,但却认准了‘从一而终’这个古训,因此她是抱定主意不会再改嫁的,你把她退回娘家,等于是遗弃了她,这不是在逼她走绝路吗?所以,她宁可死也绝不会离开你家。至于怎么留,留了以后又给她个什么名份?这个都是可以商量的,回去后你和爷娘慢慢商量吧。好了,你还没吃早饭吧?我媳妇应该烧好早饭了,一起吃吧,没什么菜,怠慢了哦!我去叫阿妹回来。”

鲁荣明知道乡下人早上起来后有空着肚子先去干会儿活,然后再回来用早餐的习惯,所以并不诧异他们过了辰时才吃早饭。

不一会儿,钱氏进来,看到他,也不作声,默默地坐在他对面。鲁荣明望过去,觉得她清减了一些,眉头紧锁,神色忧郁,鼓胀的胸前湿了两块,他知道这是奶胀狠了溢出来的,心里对她又有些不满起来,你要走干吗不带着小毛头一起走?现在可好,小毛头饿的天天哇哇叫,你呢?奶胀得溢出来浪费掉,这又是何苦?

早饭后,考虑到钱氏还在月子里,身体还很虚,因此,于秀兰让男人袁杜里将自家的小木船套上橹,将两人送回家。途中,因为有继爷(干爹)袁杜里在,两人基本没说话,鲁荣明和健谈的袁杜里拉家长说了一路。

到家,已过午时。

看到儿子领着钱氏回来,大家都不由松了口气,鲁昌轩赶紧招呼袁杜里吃午饭。钱氏进屋尴尬地叫了声阿爸姆妈后,便接过华娟手里哇哇啼哭的小毛头回房喂奶去了。

一家子用过午饭,送走了袁杜里后,鲁荣明回到房里,看到钱氏已经给小婴儿喂完奶也换过了尿布,也把他端给她的饭菜吃光了,便自觉地去取尿布想去井台上洗。

“放着吧,我会洗。”钱氏忽然说话了,语气很是平静,听不出有任何波动。

鲁荣明伸出的手滞了一下,还是将尿布拿了起来,放到小木盆里。

“这两天,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生不出儿子不一定是我的错,但是拦住你不让你再讨却是我的不对……”钱氏幽幽地说道,一边无意识地轻轻拍着一边已经熟睡的婴儿。

鲁荣明呆了一下,这女人在说什么?自我检讨吗?她这是什么意思?

“就象我继娘说的,女人哪里能拦住男人在外面养女人?既然拦不住那就顺了吧。但是,我不会离开鲁家,不管是做大还是做小,我都是鲁家的人,都是梅英和这小毛头的娘,所以,如果你还念在我和你做了四年夫妻的份上,那就让我留下,我一切都听你的,你让我做大我就做大让我做小我就做小,我绝不会说个不字……”

轰隆一声,好似晴天炸响了一个雷,下面的话鲁荣明没有听见,他是被钱氏这番话彻底震懵了!站在那里难以置信地瞪住钱氏,仿佛刚才做了个梦,没有听清她的话。刚才的话难道真是出自钱氏之口?难道他纠结烦恼了好久的问题就这么……解决了?这钱氏去了一趟青塘里,怎么回来就脱胎换骨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