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世权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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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失宠

    苏鸢一路往回走,没几步就看见了阮轻痕,负手站着,含笑等着她。



    他永远都是这副模样,天塌下来都不紧不慢的,没有什么难得住他,永远都是成竹在胸,旁人都有喜怒悲欢,只他永远这么洞悉一切地浅笑。虽然好看,但现在却实在令人生厌。



    “微臣参见瑾妃娘娘。”嘴上恭谨得很,可身子却一动不动,便算是行过礼了。



    苏鸢没有心情和他兜圈子,开门见山地问:“都是你安排的。”



    照黛兰的说法,应该是安凌陌刚从幄次中出来,阮轻痕便暗中跟了上来。想必她和安凌陌的对话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谨遵圣谕罢了,”阮轻痕云淡风轻地说,“陛下对娘娘还真是一往情深。”



    苏鸢蹙眉望着他,一副皮囊生得是真好看,城府也是真深,顺着安凌陌的心思布下这么大一场局,把众人玩儿得团团转不说,还在皇帝面前落了好。



    阮轻痕面色冷下来,“上次安凌陌离宫出走的事儿被赵太后瞒下了,百姓朝臣毫不知情,直到他回来用一句“微服出巡”就打发了天下人。这次祭天,当今天子于众目睽睽之下消失,我看赵太后还怎么瞒天过海。我就是要人心惶惶、天下大乱。”   



    天下愈乱,祁皓愈是有机可乘。



    阮轻痕看着苏鸢愈来愈阴沉的脸色,又忽地笑开来:“本来该这样的,只是可惜呐。”



    “阮大人有话不妨直说。”苏鸢冷声道。



    “可惜娘娘对将军生有二心,坏了微臣的计划。”阮轻痕面上依旧挂着笑意,不带一丝惋惜,甚至教苏鸢开始怀疑这根本就是阮轻痕用来试探她设下的局。



    安凌陌若真在祭祀大典上消失,朝中必定大乱,以祁皓的势力趁机起兵也不是没有成事的可能,却被她给搅和了。以阮轻痕的城府根本骗不过他,苏鸢索性撕破了脸皮。



    “阮阁主说错了,我并非是对祁皓怀有二心,而是同他——势若水火。我苏鸢即便穷尽此生拼上性命,也绝不会让他染指这江山。”她恨恨盯着阮轻痕。



    阮轻痕如同面具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错愕,“祁将军对你恩深似海,你不思报恩也罢了,从何处生出这般深仇大恨来?”他经常出入祁皓府邸,对苏鸢的身世一清二楚。



    “恩深似海?”苏鸢嗤笑一声,也不辩解,“我今日也把话说清楚了。另外再奉劝阮阁主一句,祁皓阴鸷,容不得人的,以阮阁主的声望和手段,何必再去与虎谋皮呢?”也不等他回应,越过他便径直走了。



    从今往后,就是你死我活。



    阮轻痕看着她的背影,眉心一皱。



    



    祭祀大典上皇穹宇失火的消息传回宫中,太后震怒,严令大理寺追查,无论是看守之人的疏忽还是有人蓄意纵火,都要查个一清二楚。



    阮轻痕是礼部尚书,大典上的一切事仪都是由他安排的,不论什么原因他身上都担着责任,查案期间免不了要被停职下狱。



    苏鸢心中起清楚得很,祭祀大典众目睽睽下,赫赫扬扬的皇穹宇就这么被人烧了,也唯有他昭月阁能搅出这么大的动静,停职下狱也不算冤了他。



    偏黛兰还向着他说话,“不论是有人蓄意纵火还是守卫疏忽,都怪不到阮大人头上啊,怎么就停职下狱了呢,这大理寺的人也忒不讲理了。”



    画棠给苏鸢斟了盏茶,随口道:“对,太不讲理了。”



    黛兰听出她的敷衍之意,气呼呼地跑到屋外去了。



    画棠轻笑:“这小妮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都是教娘娘惯的。”



    苏鸢却是忧心忡忡,“你回头劝劝她,趁早断了对阮大人的心思,没有结果的,最后反而容易伤了她自己。”阮轻痕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能镇得住杀人不眨眼的昭月阁,其手段狠戾可想而知。



    “怕是难啊。”画棠看着赌气蹲在外面扣砖缝的黛兰叹了口气。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若是能说断就断,苏鸢自己也不会走至今日。



    “陛下这几日怎么样?”苏鸢低头啜一口茶。



    回宫有六七天了,安凌陌永阳宫、承乾宫、咸福宫都挨个去看过,就连慈宁宫都去请过一次安,唯独没来过素眠轩。阖宫都知道瑾妃和皇帝怀有芥蒂,昔日恩宠无比的瑾妃已然失宠了,素眠轩如今已如同冷宫。



    苏鸢却不大放在心上,她说得话的确伤人,安凌陌生她的气是应当的。她亏欠他太多了,安凌陌越是掏心掏肺地对她好,她越是心中有愧,巴不得把他推得远远的,再也别来理她,她心里反而好受些。



    画棠迟疑了半晌,小心答道:“陛下……这几日勤于政务,对太后也恭敬了许多,大臣们也说陛下越来越有明君风范。”她们几个这些天都不敢在苏鸢面前提起皇帝,生怕惹得她不开心。



    苏鸢抬头奇怪地看她一眼:“溜须拍马去紫辰殿门口去,你隔着这么远,说得天花乱坠陛下也听不着。”



    画棠垂头丧气,又说:“陛下昨天去了永阳宫,前日是在承乾宫。还有,李公公在陛下跟前一提起娘娘的名字,陛下就变脸,就发脾气摔东西。”



    苏鸢听着微微点头,又饮了口茶。



    画棠苦着一张脸,“娘娘和陛下说什么了,陛下生这么大的气。不说赵贵妃,孟贵人被太后禁足了,陛下还天天地去看她,就是不肯来素眠轩。”



    苏鸢淡淡说:“依着陛下的脾气,若不是孟贵人早被太后禁足,陛下还不一定去看她呢。”但凡是能气着赵太后的事儿,安凌陌都乐此不疲。



    “韩妃的病怎么样了?”韩妃自从回了宫就病倒了,太医来瞧过,说是中了暑气,也给开了药方,可吃了五六日都不见好,就这么一直在咸福宫里躺着。



    画棠摇摇头,“药吃了不少,就是不见好。”



    苏鸢皱着眉头,“明个去咸福宫看看。”



    “娘娘别总想着旁人,也得为自己打算打算,在这深宫惹恼了陛下铁定活不下去。”画棠苦口婆心道。



    苏鸢漫声应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