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明
字体: 16 + -

第8章 宫墙高筑鸳离鸯 代天巡狩试锋芒

    “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帏。”

    张政修在游虹和太医们的悉心照料下日渐恢复了健康,虽四肢还有些僵硬不适,但已能像正常人一般日常生活。这日一大早,他就来到府上的后庭里散步,看着那春波碧草不禁又开始思恋许久未见的栖霞,有感而发吟了这首《春思》

    “政修,一大早感叹些啥呢,是不是看上了谁家姑娘,六哥替你上门说媒去。”张静修笑吟吟的走到湖边,将手搭在张政修肩膀上开着玩笑。张家上从张居正下到张简修都身居高位担任要职,整日忙里忙外不得空闲,只有允修、静修、政修三兄弟年纪尚幼无官无职。允修为人沉闷不擅言辞,大多时间都闷在书房里看书,静修可就大不相同了,虽名字里有个“静”字,但却是个一刻也闲不住的主儿。

    “静修,你可不要胡说,我只不过是看这满园春色有感而发罢了。倒是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大哥有点魂不守舍?”张政修被静修一语道破心思,连忙岔开话题。

    “哦?是么,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见到大哥躲还嫌没地儿躲呢。”静修想起平日里被大哥教训的场面,顽皮的吐了吐舌头。

    “大哥是严厉了些,可那也是为我们好,你在背后嚼舌根,就不怕我去告诉大哥么?”政修看着静修耍宝,忍不住调侃道。

    “好啊,七弟教训起六哥来了,走,我们一起去找大哥评评理,论一论礼教纲常。”静修学着大哥说话的样子,这才话音刚落,忽闻园子外传来四哥简修的一声呼唤:“静修,政修,你二人随我去一趟大哥书房。”

    两人面面相觑,难不成那几句戏言被四哥听了去,要拿自己去问罪?一路向他打探这才知晓,原来是府中来了客人。来者也不是外人,正是拿着张居正在灵谷寺留下的那封官凭来京师就任的殷正茂次子,殷宗傅。

    三人来到书房叩门而入,敬修知道自己的这两位幼弟不曾见过殷宗傅,便上前互相引见道:“宗傅,这便是我六弟静修和七弟政修。你二人还不快见过世兄?”不待二人行礼,殷宗傅倒是先弯下腰深深一揖说道:“在下身在南方蛮荒之地时就听闻张家又新添了几位少年英才,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敬修简修,再过个十载你们可就要被比下去啦。”

    张简修与殷宗傅早已相识,此时又同在锦衣卫当差关系很是要好,听他对自己的两个弟弟如此称赞,哈哈大笑道:“宗傅,可别夸这两个毛头小子,你的本事我还不清楚么?以后你若是愿意指点他们几招,也够他们受用终身了。”

    张敬修虽喜怒不形于色不像简修这般爽朗,但对殷宗傅的吹捧也很受用,只见他轻摇着头说道:“宗傅谬赞了,你我两家算是世交,舍弟顽劣还望多多教诲。”

    静修政修兄弟两相互望了一眼,恭恭敬敬的朝殷宗傅作揖回礼,同时也不忘问候殷世伯近况如何。

    “不闹贤弟们记挂,家父一切都好,顿顿不吃上三碗饭一碗肉,便直呼不痛快呢。”殷宗傅言辞幽默,惹的屋内众人一阵欢笑。

    又在书房里闲聊了一会,张简修最先离去处理公务,殷宗傅也随即提出想四处走走,敬修便吩咐政修兄弟两引他去后苑里转转。

    张府本是嘉靖朝第一大奸臣严嵩的府邸,张居正当权后又几经扩建,再加上万历也时常赏赐,俨然成为京师里数一数二的大宅。三人在湖边闲逛,殷宗傅对园中的嶙峋怪石,奇花异果赞不绝口。静修从未去过江南,沿途不停向他打听着那里的山川地理,风土人情,时而露出向往的神情。张政修对这位举止儒雅还特别客气的世兄也颇有好感,虽没怎么插话但总是偷偷打量着他。

    一路走到后苑中央的冠云亭,殷宗傅念及张政修重伤初愈,提议在亭子里落座休息片刻,静修摸了摸桌上的茶壶,见还尚温便给每人都倒了一杯。

    殷宗傅连声道谢,端起嗅了嗅后点头赞道:“好茶,好茶啊。这次愚兄也带了些上等的江南茉莉花茶,已交予游管家,还望不要嫌弃。”

    “世兄客气了,今后若得空可要常来啊。”张静修这一路问东问西,见他都是知无不答,丝毫没有不耐烦,遂起了结交的念头。

    “临行前家父千叮万嘱,说一到京城就要先来张府给令尊请安,只是我在宫中见世叔每日来去匆匆极为繁忙,故而不敢擅自打扰,直至今日才鼓起勇气登门造访。愚兄在那山郊野林待久了,现在到这繁华似锦的闹市还真有些不习惯,承蒙二位不弃,日后定多来走动走动。”殷宗傅说着,为两人将茶杯斟满。

    三人就这样在小亭中一边品茶一边谈天论地,一个时辰后殷宗傅才以执勤换班为由起身告辞,静修出言挽留不成便送他出府,留下张政修一人独坐亭间。

    张政修坐的时间久了,站起身扶着亭柱活动了几下筋骨,手掌却传来一阵刺痛,定睛一看原来是爹爹亲笔写下的那幅对联,挂在这里风吹日晒时间久了起了木刺,一不小心戳破了手心。

    “日月共明,万国仰大明天子。丘山为岳,四方颂太岳相公。”

    轻抚着那紫檀木上龙飞凤舞的字迹,张政修一时间思如泉涌。爹爹已然操权柄,摄国政,成为执天下牛耳之人,殷家的世兄和朝中许多大臣态度都是如此唯诺,还不是为此。但倘若陛下看到这幅联子,又会作何感想。想到这里张政修忽然出了一身冷汗,迎着和煦的春风,他仿佛看见那平静的湖面下,早已是暗流涌动。

    紫禁城的文渊阁里,万历呆呆的盯着面前一盏茶水出了神,张居正等人的争吵声不绝于耳。今日以内阁为首,会同户部,六科督察院在此讨论扬州赈灾事宜,万历也照旧被邀约观摩。但说是讨论,实际上却总是张居正一人在滔滔不绝,张四维、申时行只是偶尔出言附和。直到要决定南巡人选时,督察院的言官们才有了不同意见。万历对众人的争执充耳不闻,满脑子只想着该如何解那挂孙海给他弄来的九连环。

    不知过了多久,万历从一声轻咳声中回过神来,惊奇的发现殿内一片宁静,阶下众臣正神色各异的看着自己。“陛下,南巡的人选还是照旧由内阁拟定再行上奏吧,陛下若是倦了,不如先回寝宫歇息。”张居正面色阴沉,对万历的心不在焉也很不满,但又不愿他在人前出丑,便出言替他解围。

    “好,就依张先生所言。”万历见有机会开溜,很是开心,头也不回的出了文渊阁回到寝宫,绞尽脑汁继续解着那挂九连环。这一坐便又是两个时辰,就在万历渐感饥饿准备用膳之际,潞王朱翊镠跑进殿来,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万历对面,嘴里说道:“皇兄,你用过膳了么?没用我就在你这吃吧。吃完我们一块儿去慈宁宫给母后请安。”

    万历一盘算也确实有几日没见过母后了,便欣然应允。在吩咐孙海下去备膳后他不忘拉着朱翊镠给他介绍自己手中的九连环。

    “这玩意我可看不懂。对了皇兄,听说政修身体康复的差不多了啊?”朱翊镠看上去对九连环好像没什么兴趣,只是稍稍瞟了几眼便岔开话题。

    “是么?你听谁说的,朕还没听到什么消息。”万历讨了个没趣,拾起桌上银筷自顾自的吃着。

    “既然政修都好了,皇兄你也该赐婚了吧。”朱翊镠接着问道。

    “早赐晚赐不都一样么,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件事来了?”万历奇怪的看向朱翊镠。

    “哎,谁让是我射伤了政修呢,心中有愧呀。不过待栖霞嫁过去后,他们张家也算的上是皇亲国戚了,地位之尊本朝罕见,这样我心里也能好受些。”朱翊镠两只小眼珠不停地转动,偷偷观察着万历的脸色。

    万历伸着筷子刚想去夹一块排骨,猛然间听到朱翊镠的话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感觉。张先生已经权势滔天,如果再安排这么一门亲事让他位列皇亲,岂非作茧自缚?可已经答应了母后又该如何交代。

    “只可惜政修还年轻,没像他的几个哥哥一样考取功名在身,皇兄你贸然赐婚,朝中定会有人认为他是沾了张先生的风光。”朱翊镠看似无意的一句话,却点醒了万历,正巧内阁不是要派出一名巡按御史去江南么,朕就让政修去,这一去最好可以拖延个一年半载,再说他是张府的人,也不怕张先生会起疑心。

    “皇兄,你干嘛呢?”朱翊镠见万历楞在那里,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没什么,吃好了么,吃好了就去给母后请安吧。”万历丢下筷子,起身去里间换了身衣服。朱翊镠抓紧时间又塞了几块鸡肉、脆骨进口,吞进肚子后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上的油脂。

    摆驾到达慈宁宫时,李太后正跪在内堂的菩萨面前诵经,听说自己的两个儿子来了才笑着走出来。“母后。”两人一起请安,朱翊镠更是黏人,直接扑进李太后怀中,李太后揉着他的脑袋柔声问道:“今儿怎么得空,你们两个一块儿来母后这儿?”

    “母后,皇儿日后一定会多来看您。”万历看着母后和朱翊镠亲昵的模样,心里略有醋意,自己也是母后的儿子,可她却从未如此亲切。

    “你贵为天子,还是要以国事为重,有那个空闲不如跟张先生后面多学习治国之道。母后有皇后和栖霞她们陪着,也不寂寞。对了,说到栖霞,她的婚事你准备何时公布?”李太后拉着朱翊镠坐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万历也坐着说话。

    “母后,朕回去又想了想,政修毕竟还小,且无功名在身,所以朕打算和张先生商量一下,让他领皇命巡狩江南,立下点功劳再回来,才好赐婚嘛。”万历道。

    “既然你和张先生已有盘算,母后就不多问了,不过栖霞那里,你要亲自去跟她说,母后见她整日消沉心里很不是滋味。还有翊镠过两年也要大婚了,可到现在却连封地都没能定下,你身为他们的皇兄,可得多上点心啊。”李太后一番唠叨听的万历头皮发麻,随意嗯哼数声算是敷衍了事。

    母子三人继续在殿内话着家常,忽闻殿外传来一声声“公主”的请安声,李太后不用看便知道定然是栖霞到了。

    栖霞走进殿里,看到万历和朱翊镠都在登时愣在了原地,李太后忙招呼她过来坐在身边。屈膝行礼落座后,万历见她脸色苍白,面颊微陷,较之以往活泼可爱的样子,确实是憔悴了很多。

    “刚说到我们的小美人,小美人就来了,你皇兄正好有事要和你说呢。”李太后怕气氛尴尬,忙为栖霞寻着话题。

    “皇兄找栖霞有事么?”栖霞淡淡的微笑着,这段时间里她在深宫之中与世隔绝,没有丝毫渠道可以得知外界的消息。

    “啊,是,那个,政修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朕准备遣他出趟远门,去江南办件差事,特来知会你一声。”万历和栖霞毕竟有着十几年的兄妹之情,眼见她如此消沉,心里也很不好受。

    果然,在听到张政修的消息后,栖霞那对美眸终于又重新焕发出光彩,激动的问道:“他,他真的都好了么。”万历被她看的心里发毛,支支吾吾的答道:“朕也是刚刚听翊镠说的,想来应无大碍了吧。”

    “翊镠都知道去关心政修的伤情,你为何还要听他说?看时辰张先生现在应该还在文渊阁,你现在就过去问问清楚。”李太后见万历的样子就来气,皱起眉头又是一通斥责。于是就在栖霞满怀期望的注视下,万历灰溜溜的从慈宁宫告退,他的心情更是无比低落。

    来到文渊阁,张居正果然还在忙碌的批示着公文,见万历去而复返有些奇怪的问道:“陛下有何吩咐么?”

    “张先生,政修此次因为朕的疏忽险些丧命,不知现在身子还有无大碍?如果可以的话,朕寻思着不如就令他去代天巡狩,视察南直扬州?”万历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的说道。他本以为张居正会一口答应,谁知张居正却连连摇头满脸严肃的拒绝了:“赈灾岂是儿戏?那可事关江南千万人的身家性命,更何况还要兼任裁官之事。政修小小年纪,如何能担当重任?陛下对小儿的一片好心,老臣代为谢过。”

    “昔日那冠军侯霍去病饮马瀚海,封狼居胥之时也不比政修大多少,何况政修还是朕的伴读,才思敏捷,文韬武略张先生你是知晓的。适才在慈宁宫和母后说起此事,她也非常赞同呢。于公于私,还望张先生能够成全朕和母后的这一番心意。”万历脑筋转的很快,搬出了李太后来劝说张居正。

    万历的一席话让张居正陷入了沉思,人言道知子莫若父,他很清楚自己的这个小儿子到底有何本领,唯一的问题便是他还太年轻。可转念一想,当年自己年少轻狂,意气风发参加乡试时,也不过这个年纪。犹豫再三后,他最终下定决心赌上一把:“既然如此,那就依陛下和太后所言吧,但愿政修不会有辱圣命,辜负皇恩。”

    “好,那就明日宣政修进宫,朕也确实有些日子没见他了。”见张居正答应了,万历长舒一口气定下心来。

    送走万历后,张居正一直忙到近戌时才打道回府。他没有和往常一样直接钻进书房,而是悄悄走到张政修的屋前,里间烛光微弱,隐约可见一个身影坐在桌边。“政修,你早些休息,明日陛下会召你进宫。”他推开门,轻声说道。

    张政修手捧一卷世说新语挑灯夜读,此时正昏昏欲睡,忽闻房门被人推开难免惊的一激灵,又听到进宫二字顿时睡意全无,放下手中书卷兴奋的问道“进宫?陛下要传我伴读么?”

    张居正走进屋内,摇了摇头:“不,你即将担任朝廷的巡按御史,领圣旨前往南直督查那里的赈灾安民和赋税新法之事。”

    “我?”张政修顿感五雷轰顶愣在了桌前,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会落到我一个黄口小儿身上?况且我又何德何能担此重任?

    儿子那惊讶的眼神张居正看得真切,他也料到会有此反应,轻轻带上房门拉着张政修的手再次落座,他语重心长的说道:“政修,爹爹像你这般大的时候自负一身本领却报国无门,后来考中进士进入翰林院后也是人微言轻。用了三十年来勾心斗角,玩权弄术才终得以一展胸中宏图。你却不同,你和皇帝从小一块儿长大,又有爹爹给你铺路,再过个几年只要中个进士头衔便可接我衣钵。但爹爹担心你虽少年英才,却养尊处优从未体会过民间疾苦,这次让你去巡按便是一个机遇,相信你不会辜负爹爹的一片期望。”

    “大哥行事稳重,二哥三哥机敏过人,爹爹,他们不都比我更适合此任么?”听到父亲对自己期望如此之高,张政修受宠若惊,更是不安。

    “爹爹有七子,敬修不善权谋,嗣修过于圆滑,懋修恃才傲物,简修一介武夫,允修只知死读,能承我衣钵者唯有你和静修,可静修也少了你和皇帝的这段交情,故而非你不可。”张居正面色凝重,其实他也不想这么早就让政修出面担当重任,可是自己的年纪和最近时常出现的奇怪感觉,总是让他心神难安。

    张政修隐约间也能察觉到父亲的这种焦虑,又想起冠云亭中的那副对联,踟蹰片刻后他提出了心中疑惑:“爹爹,孩儿在宫中伴读多年,深知陛下他英明神武,将来会是一位贤君,您何不还政于他?我们张府已风光十年之久,再这么下去,恐会生变。”

    “现在你便能够看到这一点,就说明爹爹没有看错人。”张居正站起身,甚是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你也不必过多考虑这些事情,爹爹心中有数。还记得爹爹教导你的那句话么,愿以深心奉尘刹,不予自身求利益。”

    “孩儿定当全力以赴,不会丢了张家和爹爹的脸面。”虽然依旧担忧是否能够胜任,但一想到就要离开父亲的庇护,独自在那广阔的天空中翱翔,张政修诧异的发现自己其实十分渴望去面对那即将到来的挑战。

    张居正欣慰的笑了准备离去,但随即又想起关于政修和栖霞的婚约,之前因为害怕会使他分神便一直没有提及此事,眼下远行在即,假如他年少气盛克制不住在江南沾花惹草出了什么乱子,自己也不好收场。反复思虑后还是觉得告诉他的为好:“还有,太后有意将栖霞下嫁于你,你去江南还需洁身自好,切莫负了太后公主。”

    在爹爹走后,张政修躺上床又高高跃起,他可以清晰听到自己那砰砰的心跳声。如同疯了一般大笑着蹦来蹦去,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如此失态,但他根本就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飞奔到桌边,在纸上一遍遍写着她的名字,栖霞,栖霞。

    栖霞在万历离开后不久也找了个借口告退,朱翊镠倒是迟迟赖着没走,用过晚膳还非要李太后给他做鱼翅螃蟹羹。李太后拗他不过,便吩咐御厨单独做了一大碗端上殿来。嗅着那鲜味诱人的蟹羹,朱翊镠咽了咽口水却没急着动口:“母后,这么多我也吃不完,让人送一份去给皇兄吧,他最近费尽心思解九连环甚是辛苦呢。”

    “九连环?大明天子沉迷于这种玩意成何体统。”李太后极为不悦,但见朱翊镠已经乖巧的盛好了一份,便让淑儿给万历送去,顺便回报他在做什么。

    万历回到乾清宫后,照旧拿起九连环把玩着,无奈越想要静下心来就越是烦躁,他很不服气,也很委屈,为什么母后对翊镠和自己的态度会差那么多。孙海在旁边默默观察着,觉得有机会可以讨好万历,便俯下身小声问道:“陛下,不如奴今晚给您安排些乐子吧。”

    “滚,要是再走漏了风声被母后知道,那还得了?你是嫌你这条狗命太长了么?”万历斥道。

    “这次奴是在宫外找的天竺歌姬,陛下可以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完事了就走,绝不会再让太后知晓。”孙海嬉皮笑脸的拍着胸脯向万历保证。

    “宫外的能比得过教坊司么?再说不知根底,倘若是刺客朕指望你来护驾么?”万历轻蔑的瞥了一眼孙海。

    “陛下,几名小小女子怎地会是刺客呢?而且进殿前也能搜身嘛。奴这不是怕陛下看厌了教坊司的,才寻了这些异域风情给您换换口味尝尝鲜么,保管您过目不忘。”孙海淫贱的笑着。

    “好,朕就姑且再信你一回,要是再办砸了,太后不要你的脑袋,朕也要取你狗命。”万历被孙海说动了心,叹了口气应允下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