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月宫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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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抚眉笑看你

    第二章  抚眉笑看你



    早岁,我是十分乖巧的,也极听父亲的话;后来,我因为枫与父亲闹了别扭,总是顶撞他被罚,倒生出了些恐惧。不过,现在我学聪明了,也不顶撞他,只笑着,上前拉着他的手撒娇撒痴。



    “爹爹哪里话,萧儿不回来还能去哪儿啊?”



    这招对父亲使得也不算少了,虽不能完全灭了他的火气,至少能蒙混过关,屡试不爽。



    齐鸿鸣自然知道她心里的盘算,但看着眼前的人儿,还是忍不住收了些脾气,“呵!你以为爹真不知道你去了哪?还来这儿唬爹!”



    “我哪敢啊,爹这般聪明,萧儿又天生愚笨,自是唬不了爹的。”



    看着她一双杏眼,好不真诚的模样!齐鸿鸣倒有些想笑。



    他这女儿,怕是戏精本精吧!也不知是哪路小妖精寄到了她身上,没把她送去学唱戏,着实是可惜了!



    叹了口气,他有些语重心长了起来,“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家,应当……”



    “应当精通书画琴棋,日后找个门当户对的夫家,相夫教子,不可逾了礼数胡来。爹,我都会背了!”齐鸿鸣话还没说完呢,我就帮他接了下去。



    每每父亲教导我,总少不了这样一席话,搞得我甚是头疼。许夫子刻意让我背的古诗文我还不会呢,倒是先会了这个!



    齐鸿鸣一时哑口无言,副座上的女人却掩面笑了起来。我走过去,先倒了杯茶递给母亲,又倒了杯给自己,顺势坐到了她身边。喝了口,接着道:“要门当户对的话,慕容枫身为将军之子,却是有何不可?难道爹还真想让我嫁给那老皇帝,好做皇亲国戚不成!”



    我这人向来心直口快,满不在乎的飙出这样一句话,可是惊呆了跟在我一旁的婉儿。



    齐鸿鸣转过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气得连指着我的手都在发抖,半晌说不出话来。干脆疾步走过来,一拍桌子,喝斥着让我站起来。



    我自知一定是说错话了,惊得茶杯都摔到地上,负手站着,大气也不敢多喘一下。



    齐鸿鸣火冒三丈,冲着眼前的人吼道:“从今天起,不许你踏出相府半步!更不许你见那慕容枫!”



    本还低头装得乖巧的我,一听,急了,“为什么?枫到底哪里不好了,爹为什么就这么排斥他?”



    齐鸿鸣也不回答,冷冷抛下一句,“从明日起,我会派一个贴身护卫日日守在你身边。”便一挥衣袖,离开了。



    连忠早已在门外候了多时,道是丞相家事,他一个下人不方便进去。见着丞相出来了,还是不忍多嘴了两句,“丞相为何不与小姐说清楚?”



    齐鸿鸣已经平了气,回头看了眼还在哭闹的女儿,便和连忠走了。



    有些事,她还是不知道的好。虽然她人已经长大了,可心智太过单纯。也不知对不对,或许她不该生在这是非之地。



    我哭丧着脸,挽起一旁轻笑的母亲。



    “怎的与你爹犟嘴呢?”白音婷看着齐萧萧,抚着她的手背,“好了,娘替你想个法子。”



    



    次日,齐鸿鸣为了赶早朝,早早便离了相府。



    白音婷一人坐在房里,拿着竹木制的绣架,在透过纸窗倾洒下来的晨光里,绣着一幅仕女图。没了蝉鸣,倒也惬意。



    却听翠儿匆匆来报,道是老爷亲指的护卫大人到了,正在前厅候着呢。



    白音婷又上了几针,才起身。



    转至前厅,客座上的人便站了起来,微微扼首。不像是行礼,更像是打招呼。



    白音婷瞥了一眼,竟一时为这惊鸿一瞥晃了神。



    来的路上就听翠儿说这个护卫大人是如何倾国倾城,秀色可餐。本以为翠儿见识短浅,不知何谓倾城才以至于如此。却未料想,自许阅人无数的她,却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好看的男子。



    终究是过了花甲之年的人,早已没了少时的轻狂。白音婷从容着,坐上上座。



    南宫,几年前与丞相在夜陨城郊的拾来山脚下相识。前几日收到丞相书信,才来了这皇城。



    攀谈许久,迟迟不见小姐,南宫这才问了一句。



    白音婷一笑,是该切入正题了!



    便轻抿了口茶,道:“虽说是丞相亲自鉴你来的,不过我却有些好奇,你能否胜任……”



    南宫一听,自然知道白音婷是有意刁难,也不退让,道:“能否胜任,夫人一试便知!”



    好大的口气!



    白音婷一拍手,却见屏风后转出一人,手里还提着一个笼子。



    一会儿,两人已移步到后院。



    那人刚打开笼子,就见两只雄壮的雕直冲天际,久久盘旋在相府上空。



    白音婷递过一把玄金色的弓和一支令羽箭,看着他道:“一箭,双雕!”



    南宫好看的眉眼一弯,接过了弓。



    这个相府,倒没他想的那般简单!



    自前朝以来,钥国便是极少下雨的。万里无云的天气里,连空气都略显干燥。两只雄雕低低的飞着,面对偌大的天空,它们还不敢放肆遨游。只是在小范围内不停的绕圈子,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是否有威胁。就在它们身影相互重叠之时,一支令羽箭便射穿了它们的翅膀,双双坠落下来。



    南宫一扔手上的弓,似踏着燕子一般,飞了过去,正好接住了那两只雕。待落地,他才回过头笑道,“不知这下我能胜任了吗?”



    白音婷莞尔一笑,点了点头,正要带他去见萧儿,却被叫住了。



    “夫人,我还有一事相求。”



    白音婷不免得有些好奇,让他但说无妨。



    南宫抚着手头上的雕,道:“这两只雕如此健壮,死了可惜,还希望夫人能将它们身上的伤医好,放它们回到林中。”



    白音婷先是错愣,随即点头,让一旁的翠儿将雕带了下去。



    她本以为他是射偏了才只射中了两只雕的翅膀,却不料他竟是故意不射其要害的。



    她这一次,倒是棋逢对手了!



    不过,不可否认,这叫南宫的贴身护卫确实是个不错的人。



    不觉间,两人已到了齐萧萧门前。



    齐萧萧的房间在东院的最东,前面便是一亩花园。苔青色的石子延伸,尽头是一个也有些年岁的秋千。



    还记得刚入相府时,齐鸿鸣也不如现在忙,便整日陪她在这荡。直到后来,有了萧儿,倒成了她在后头推了。现在,这秋千,受了风吹日晒,不免有些斑驳,也算映了景。



    白音婷别过头去,抬起手叩门,手指修长。等了一会儿,没人来应门,她又敲了一遍,才听得有人回话道小姐在更衣。



    南宫还在四处张望,打量着这府邸,却没见白音婷嘴角那浅浅一笑。



    吱呀-



    那个丫鬟开了门,赶忙低着头退到小姐身后。



    却见婉儿穿着一身千水裙,百花髻上别一支白玉牡丹步摇,额间点着一瓣桃花。颤颤巍巍着走了出来,手在身前一放,曲腿行了个礼。



    “给夫……”又慌忙改口道,“给娘请安!”



    白音婷忙拉过她的手,将她牵到南宫跟前。“这个啊,就是你今后的贴身护卫了,名唤南宫。”



    她抬眼,在看到他时已是僵在原地,面泛桃花。



    我倒有些好奇了,南宫,这个姓也着实少见,便偷着看是怎样一个人。



    他一袭红衣,青丝及腰,正背对着我。在听见母亲的话后,便立马回头,微微欠身。



    我又怎会不记得这张脸,他不就是昨日寻欢阁里的那个浪荡子弟吗,如何还混到了相府来?



    我把头埋得更低了,生怕他认出我来。



    所幸,他与母亲她们聊了好些时候,也没有提起我,我才放心下来。



    婉儿一直没怎么说话,也许是怕多说多错,也可能是被这浪荡子弟勾了心神。



    我倒觉得更像后者,不要问为什么,直觉告诉我,就是如此。



    话题也临近尾声了,他也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这边一眼,一直心惊胆战的我才总算是舒了口气。



    就在母亲打算带婉儿离开时,他却突然向着婉儿开口道:“我初来乍到,想要熟悉相府,不知小姐可否将贴身侍女借与我用一下?”



    婉儿早已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只顾着点头,都看不见我在一旁拼命使眼色。于是我只得靠自己了,“夫人,南宫大人自有人带,若是由我来,倒有些不符合礼数”。



    他却朝着我,缓缓走来,笑道:“那你刚才一直偷瞄我,就符合礼数了?”



    原来他早就认出我了,还知道我一直在注意着他。这下我实在是没了招数,只得红着脸,不知该说什么。



    最后,我只能极其不情愿的带着他,参观相府去了。



    我快步走在前面,他则不紧不慢的跟着。好鸟相鸣,花叶成映,春风吹不散空气里的生机,吹不去阳光里的温暖。



    他叼着一根草,双手放在脑后,倒退着跟在我身后,自言自语着。



    没想到你是这的下人?



    真没想到会再次遇见你,你说我们是不是有缘分啊?



    喋喋不休的,道的我不胜其烦,忍不住抱怨了句。



    他倒更加得寸进尺了,不但不住嘴,还向我讨那次在寻欢阁欠下的“债”呢。



    我强忍着打死他的心情,笑道:“现在,顺着这条路下去,在第五个红灯笼的时候右拐,你会看见一口枯井,然后,头朝下跳下去,保证你死无全尸。”



    他纵身,跳到就近的一棵树上,随手摘下一片叶子,甩到我面前。道我好狠的心,竟舍得让他去死,也不为这天下的姑娘著想。



    我不想与他多言语,伸手接了那片叶子,捏得粉碎,抛下句“呵,你自己逛逛吧,要是一去不复返的最好。”便拂袖而去。



    与这样一个人,我怕是一刻也待不下去。



    



    沉闷的钟声划破长空,原本还在聊天的姑娘们赶忙站成两排,低头,不敢言语。



    高台之上,一女子,身着华服,长尾拖地,轻轻扶着身旁的丫鬟,缓缓走来。待近了,才瞧清面容,虽算不上极好,倒也称的上几分姿色。更有精致的妆容、首饰做衬,尽显雍容华贵,身后跟着一众下人。



    “见过皇后娘娘!”



    莫璃没有停下,一挥手帕让众人免礼,便到青纱罗曼中的软榻上落座。拿起桌上的瓷杯儿,凑到嘴边,漫不经心的看着方嬷嬷张罗,眉头微皱。



    “你们都是各地算得上美人的姑娘,但是想要侍奉皇上可不简单,不仅要有姣好的容貌体态,还得有出众的教养和才艺。”方嬷嬷扫了一眼,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们,继续道,“一会儿,你们一个个进入那边的房间里,由皇后娘娘跟前的侍女考查礼仪,过了的就回来,表演各位的才艺。一个时辰后开始,你们当中只能留下两位,好好准备吧!”



    能到这儿的,自然都是哪位大人的千金,个个都希望着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当然,其中也不乏受父母逼迫的。但她们却不知,此次选妃并非皇上之意。



    当年,他执意要立她为后,还因此多次于皇太后闹别扭,可时至今日,除了一个公主就再没有其他子嗣了。前几月,她传来太医诊治,却得知自己不能再生育。虽说他并不在意,可莫璃却过意不去,也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看着这些个年轻的女子,她竟有些羡慕。



    莫璃,本是齐鸿鸣府上的婢女。一次皇上到相府寻齐丞相不得,在府上等的时候,与她交谈甚欢。后来,丞相见我与皇上投机,就将我送入了宫里。若非丞相的帮助,她也不会和皇上有所交集,更不会成为这后宫之主。不像这些达官贵人的小姐们,有机会参加这种竞选。



    “皇后娘娘,一个时辰到了。”



    “嗯?哦,开始吧!”想着,她竟出了神。



    “娘娘,可是不舒服?”碧珠俯首,露出担忧的神色。



    “我没事儿”她笑道。



    又怎会没事儿,就算是她自己筹备的选妃,但终究是在为自己的夫君找妾,又怎地当真做到干脆?



    碧珠不解,小心问道:“皇上如此宠爱娘娘,娘娘为何要选这妃?”



    莫璃并不回答,用指腹磨揣着白瓷杯上的青竹花纹,只盯着前面测试的情况。她自然是没告诉别人自己不能生育的事儿,除了皇上。所以,便当碧珠没说过话一般,继续着自个儿的事。



    碧珠见皇后娘娘不应,也不再多问了。



    “皇上驾到--”



    莫璃心头一颤,随即起身相迎。宁禅一个大步流星,上前扶住她,让她免礼。一身朝服还未褪去就听冯于海说皇后在为自己选妃,便火急火燎的赶过来。现在,亲眼见着这番场景,真是哭笑不得!



    他怒,怒在皇后竟不相信他的心,怒在自己无能,没法给爱妻心安,但看着眼前的人儿,却凶不起来。



    “皇后这又是要闹哪样?”他笑问,尽是宠溺,还夹杂几分无奈。他何尝不知皇后心思,却还偏要来这么一句。



    “正如皇上所见,在选妃。”



    宁禅有些动容,将莫璃扶上落座,自己也座在一旁,缓缓开口:“皇后,你当知道朕是不会要这妃的。”



    她知道,却还是敛着眼底的忧伤,抬眼时装得满是幸福,:“皇上也当知道,这妃你是一定要立的。”



    沉默,他大袖一挥,遣散了所有人。



    庭院上,青帘中,两人相顾无言,良久……



    “莫璃,你入宫许久,我可曾怪你没为我诞下皇子?”



    “没有……”



    “那你为何还要替我选妃?相守些年,你还不知我性情?”



    “可是,皇室总不能,不能无后吧!”



    “于你而言,可斗得过后宫那些尔虞我诈?就算是你不去惹她们,她们就一定不会来惹你吗?”见她低头不语,宁禅一把拥她入怀,继而柔声道,“即使你今日真为我选了妃,我也一定不会动她分毫,那又何须多此一举?”



    身体传来他的温度,萦绕着熟悉的气息。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一如从前那般痴心,甚至不惜与生母做对。她是幸福的,她从一开始就明白这点。莫璃沉醉着,轻搂上对方的腰肢,“宁郎……”



    “母后!母后!”



    “公主,你现在不能过去!”



    “哎呀,你们给我让开,连我也敢拦”宁落瑶有些不耐烦,一把推开那两个婢女,却又被另外几个拦下了。



    听到吵闹声,莫璃和宁禅起身,却见自己的女儿正和几个丫鬟纠缠在一起,便大致上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宁落瑶,是宁禅和莫璃唯一的子嗣,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也就养成了她刁蛮任性的性子。眼下这情况,定是宫女阻拦,惹怒了她。



    宫女们见皇上过来了,也就退到一边。



    宁禅闻名皇城,其原因有三,一是因为他贵为一国之君,二是他在位九年只立了一后,三则是因为他出了名的宠女儿。只因宁落瑶不开心,就满国境内寻能让她一笑之人,甚至不惜下重金赏赐。



    但落瑶公主在百姓眼中一向是落落大方,温婉善良的形象,也就没有引起什么不良影响。反倒是许多人都踊跃参加,只为博美人芳心。



    现下,她正揪着莫璃的衣袖,撒娇道:“母后好端端的,怎会想到要替父王选妃嘛?”



    虽然父母一直瞒着她,但实际上,她早在一年前就已经知道了母亲不能再生育的事。原本想着,这样也好,她一人受独宠,倒也自得其乐。不曾想,竟还闹出了今日这一出。



    若非晨起之时,听见宫女们议论,只怕明日便会无缘无故的多出一个什么母妃了。



    正要去找母后时,却见匆匆回来的若风,耽搁了好些时间。



    她看了眼一旁的父王,竟被捷足先登了,收敛了心里的笑意,不依不饶的抱着莫璃不撒手。



    莫璃求救的望向宁禅,他故意避开,假意没见着。于是,她只得开口保证,今后不会再这样了。



    宁禅眉目缓和了许多,落瑶忙松开手,追问道:“此话当真?”见母后点头了,才放心下来。



    母凭子贵,若是日后进来的妃子生了皇子,哪还有她娘俩好日子过?



    他们自是不知落瑶的心思,也跟着笑了起来。



    当是时,莫璃却面露难色,她既已经将各大臣的小姐招来,又怎能轻易遣返?



    宁禅看出了皇后的难处,道:“皇后莫想,此事由朕亲自解决”



    几日后,皇宫并没有新立了什么妃子。只听得宫里的人说,林大人家的千金并,本以为可以成为皇上的枕边人,反成了御书房里的一个小婢女。倒是难为她了,好好的小姐,如今却成了这宫里最大的笑柄。



    是夜,齐府上下灯火通明。齐鸿鸣正坐在书桌前,整理明日上朝所需的折子。傅伯泡来一杯云雾放在一旁,嘱咐了几句要他小心些身子,便转身离开,正巧撞见走过来的南宫。



    “傅管家!”



    “南宫大人!”



    南宫身为丞相亲提的护卫,倒也值得尊称一声大人。



    相互作揖后,南宫便关上门,进了书房。



    傅伯顿了顿,才转身离开。



    “齐家老儿!”南宫意思着行了个礼,随便搬了个凳子坐下来,继而道“找我何事?”



    齐鸿鸣眉头一皱,将手中的笔放在砚台边沿,“在这相府,怕也只有你敢这样称呼我了!”



    第一次见南宫,是在北方边境的拾来山下。当时,他奉命去夜陨城讨伐一伙山贼,途中正巧遇上南宫被黑店的小贩所骗。他也不知怎地,竟会有人连如此低劣的招数都无法识破。一时看不过去,才帮了那少年。后来,他便尾随他,还为他一举歼灭了那伙山贼。



    初见时,是惊艳于少年的容,再见时,是惊异于少年的能。当少年浑身是血,提一个粗犷大汉的头出现在眼前时。他还不敢相信,那就是山贼头领的首级。直到探子回报,山寨忽然大火,他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再回首时,刚刚还坐在窗户上沿的少年早已没了身影,只留下了一片落羽杉的叶子。



    自然,他回到皇城,也是没领这功的。



    齐鸿鸣喝了口刚才傅伯送来的茶,才问道,“可见着小女了?”



    “见着了,却不如你说的那般调皮。”



    不如我说的那般?齐鸿鸣愣了愣,又笑道:“许是她这几日心情不好,装着乖,只消几日你就会知道了。”



    南宫眼睛一转,“今日一去,我倒是识得其中一人。”



    “哦?”齐鸿鸣来了兴致,放下手中的茶,“你才来皇城,就与我这相府的人识得了?却道是何人!”



    “正是那小姐的侍女,应该是唤作……”



    “婉儿?”



    见南宫点头,齐鸿鸣却有些不解了。婉儿素来鲜少出门,怎地偏是她?



    “在相府不远处遇到的,说是帮夫人买东西。见她长相清秀,就搭了几句话”



    “如此。”



    虽是没在皇城生活过,但几日下来南宫还是知道了些规矩的。若是让齐家老儿知道自家丫鬟私自出府,跑到寻欢阁去偷懒,怕是要受罚吧!



    今天我帮你蒙混过关了去,改天定要你好好报道我。



    又闲谈了一会儿,南宫便借口有些困意要回房歇息逃了出来。



    这齐家老儿也当真无趣,与其和他瞎扯,还不如出去喝酒来得畅快!



    他走到一处人少的庭院,打算趁着夜色正浓之际翻墙出去溜溜,却见齐萧萧一只脚踩在墙沿,一只腿还挂在树上,愣是过不去的模样,差点没笑出声来。



    南宫将手环在胸前,也不说话,静静看着这个女子接下来要怎么做。



    许等的有些不耐烦了,眼前的人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便施展轻功,一把提起齐萧萧,落到了围墙外边。



    我正思考着怎样从树上过去呢,突然被人从后面一把拎起,还没来得及叫人,嘴巴就被堵住了。只得腾着身子,在半空中挣扎。一抬眼,却见南宫青丝飘摇,踏夜风,如落夕里的孤雁。



    他笑,刚落地站稳,就松了手,直接把我丢到了地上。



    我吃痛,趴在地上,半晌没爬起来。好不容易才扶着把“老腰”站起来,指着眼前笑意盈盈的人,吼道:“你干什么,不会轻点吗?”



    他手一挥,向着巷口走去,“没人教过,当然不会了!你若是不怕被发现就继续在那嚷嚷,我是先走一步了。”



    说完便没了踪影。



    我气得狠狠斜了他一眼,才拍去身上的尘土,理好衣服,不再与他计较。



    四下里的房屋虽被雨打风吹,略显苍夷,倒也不难看出曾经辉煌一时。巷子的地板皆由云石铺成,在月光下闪着淡淡的白光。



    因为这些年时常出府,也对皇城有了些许了解,这大概就是相府后面的北巷了。



    听闻死去的魏尚书令生前就住在此处。想来也是可怜,这魏大人身为宁氏王朝的尚书令,为官清廉,一生为民请命,最终却落个莫须有的罪名而死。百姓为了纪念他,自发将北巷铺满云石,助他踏云升天。



    想当年何其轰轰烈烈,可到了如今不也只空留了这满地萧瑟,再无人问津。



    齐萧萧一笑置之,着一身便衣,步行在这青泥白石间,向着麒麟道去了。



    我本不是个伤春悲秋之人,这些事于我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故事罢了。



    同北巷相比,麒麟道就热闹多了。夜里虽暗了些,但家家都打着一个灯笼,倒也别是一番景致。



    走着,我却心生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