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月宫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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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生不才

    朝阳尚未成全,嫩芽已是占满枝桠,一个白衣女子来回踱步,手上还提着个精致的篮子。



    



    吱-



    



    将军府大门才刚打开一道缝隙,那个女子就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了。



    



    “他怎么说?”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对不起,小姐,我家公子说了,今日不见客……”



    



    枫终究是不肯见我吗……



    



    也许是吧,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给他带来的,也只有困扰罢了。



    



    神色黯淡下去,恍如掉入无底的冰窟。



    



    看着眼前的人儿,管家忽地有些不忍起来。他自个儿也觉得不可思议,竟有朝一日会觉得她也挺可怜的。



    



    要知道她哪次来不是在门口瞎嚷嚷,就是摆个席子一幅不打算走的模样。虽然是闹腾了些,但也因此给他们带来了不少乐趣。



    



    看着她转身,正欲离开的模样,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一抬眼,才发现那人早已没了身影。四下里环顾了一番,除了行路之人,更无其它。



    



    却是走的这样快吗?



    



    管家挠着头,转身关了大门,正纳闷儿呢,却见庭院正中立着一人,正是刚刚那个女子。也不知是何时躲过他,跑到了那儿去了。



    



    倒是枉费了他刚才的一片苦心,还心想着怎么劝导她呢!这不,现下那女子正回头冲他做鬼脸呢,可是苦死个人儿了。



    



    我这人吧,虽然脑袋瓜不太灵光,但骗人的伎俩还是不错的。不然怎么对得起这么多年父亲的教导呢!



    



    看着管家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我窃喜着开始在院子里找起人来。



    



    还记得,第一次进将军府那年我才六岁,没想再次进来却已是十年后了。这十年里,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却足以让整个将军府换了副模样。



    



    院子的正中央就是一方鱼塘,金红的鲤鱼不时跃出水面,溅起层层涟漪。荡得塘中青石山,恍若在粼粼波光里沉浮。青石间的沟壑布满苔藓,涓涓细流从石山上渗到水中。周围更是不乏花木草树,抽着新叶儿,衬得好一幕欣欣向荣的景象。虽说是不及丞相府来得大,却要是雅致许多。



    自是来不及欣赏这番景致的,管家已招呼来了十七八个下人,正打算逮我呢。原本清冷的府邸,也因此热闹了起来。



    她原本以为,自那一别,便再难见到枫了。却不想,转到国院去后,倒误打误撞的和他成了同窗。本也没有什么爱慕之意,可他起初对我的照顾,反是让我暗生了情愫。



    刚开始两人还算得要好,眼看着就要升温时,枫却开始躲她了,表现的也及其冷淡。



    她当然不明白是为什么,也不是没有疑惑过。但想不通,就不去想了,大不了化被动为自主动就是了。



    后来,为了出府,更是练就了一身超高的逃跑技术。



    这些个小喽啰我自是不放在眼里的。一个华丽的转身就闪过了扑过来的婢女,又一个下腰躲开了伸来的魔掌,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避开了所以人。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一个人,如何敌得过这帮下人。便瞅准了时机,随便向着一个厢房冲去,立马把门给抵上。



    说来也奇怪,那帮下人却是不来敲门了,只在门口喊着,让我快出去。



    也是好笑,他们让我出去我就出去啊?那岂不是傻?于是乎,我便就着桌子坐下来,将篮子放到一边。给自己泡了杯茶,润了润喉才开口道:“想让我出来也成,去叫枫出来就可以了!”



    管家合着一众下人,倒是急坏了,干看着紧闭的房门,也不敢上前。少爷吩咐过,不许任何人进入这个厢房,现下,怕是除了去请少爷来,再没有其它法子了。



    我还在房中抿着茶呢,听见管家让人去叫枫后,便凑到了门边,专心留意外头的动静。一群人还在嚷嚷着,也是不觉得累。



    不一会儿,他们终于静了下来,齐声道“少爷!”



    枫!



    我慌忙开了门,跳到门前。



    他,将军之子,一如初见时那样高贵,霸气,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却要比从前多了几分成熟。



    “枫……”



    看了我一眼后,他便转身离开了。



    不觉已至正午。初春的阳光不算燥,还带有冬日里尚未散尽的凉意。我跟在他身后,道旁柳树成阴,落得满地清冷。几只蝴蝶飞过,与地上的野花倒也难分难辨。



    已有多久没有这样一起走过了,就算都没有言语,幸福却还是如滴在宣纸上的墨一般,悄悄晕染了开来。



    也不知他何时突然停了下,倒让一直沉浸在幻想中的我,与他坚实的后背撞了个满怀。



    那人看了眼羞红脸的我,却再次转身,向着园中的亭子去了。



    他依旧没有说话,只是负手,立在亭子里,望着远处。



    似乎他就是喜欢这样吧,仿佛在看着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就像当年他在断崖边一样,我依旧自顾自的,在一旁玩着,也不打扰他。



    日渐西沉,他才幽幽开口:“你寻我,何事?”



    听着他一向好听的声音,我才反应过来,本打算带给他的糕点落在了刚刚那个房间。



    “那个……我本来是给你带了糕点的,却不小心忘在了刚刚那个厢房,我这就去拿。”



    我正打算跑开时,却被他给制止了。



    我倒是顿在了原地,他又继续道:“以后这种事情叫家丁做就好了,不必亲自跑一趟。”



    他这是在关心我吗?



    倒有些欣喜了。



    “没关系的,我想亲手送来给你。”



    也不知是无奈还是无语,他良久才道了句:“我不希望世人对你我的关系有所误会。”



    其实,他本不想说得这样直白的。



    我也不会蠢到这般地步,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却硬是许久都回不出话来。



    “请回吧!”



    我低着头,缓缓转身,走了一步,又停下来,身体有些微微颤抖。“你不希望的,也正是我期望的,所以,以后还请你多担待了。”



    似乎被震撼到了,慕容枫回过头,看见的却她跑开的背影,弱小而又顽强。



    或许,就是这样一个家伙,会是他路上最大的阻碍呢。



    也不知是哪儿窜出来一个男人,俯首道:“少主,需要我把她解决掉吗?”



    “不必!去帮我把西厢房桌上的糕点拿过来。”



    那人应声退下,只瞬间便没了踪影。留下慕容枫一人,立在亭子里,不加修饰,便自成一副绝美的画卷。



    



    出了府,我极力平复了下心情才离开。而将军府对面的茶馆里一直坐着的那个男人,也往桌上放了一锭银子后就不见了。



    官道之上,人来人往,还是一样的热闹,倒是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该如何去形容这种心情呢,是失落,又好像带着些期待;是悲伤,又好像带着些豪迈。



    也不知该去哪里,偏又不想回家。



    好些年了,她也做过不少傻事。学习做糕点、菜肴;穿他喜欢的颜色的衣服;和父亲闹别扭,翻墙偷偷出府。



    其实想来自己也不免觉得有些可笑。明明对方从来都没把她放在眼里,这样可值得?



    他倒也是惬意,只要等着我付出,然后选择是拒绝还是接受就好了。



    真是越想越气不打一处来,直忍着憋屈,想发泄又没有地方。



    正烦着呢,却见前面挤着一群人,不知在看什么。爆竹声连连的,像是什么喜庆的事。



    我来了兴致,挤到人群中,却见前面阁楼大门的牌匾上,愕然金灿灿的三个大字“寻欢阁”。



    呵,有趣!



    寻欢阁,还当真能寻着欢吗?



    却见上面,有一个中年男子,像是店主,正说着什么今日一律免单呢。



    就像我一样,众人显然对这寻欢阁也是一无所知。议论纷纷的同时,还不忘调侃店主几句。



    “掌柜的,这寻欢阁是做什么的”嘈杂的人群中,一个声音脱颖而出,有如天籁般悦耳。循声望去,却见一个火红色衣裳的年轻男子。尚未看清脸呢,就被人海给挡住了。



    也有人附和道,“是啊,是干什么的?”



    “该不会是青楼吧?”



    “这要真是,就算您说免费,也得要人家姑娘同意吧。”此话一出,众人瞬间哄堂大笑了起来。



    赵掌柜也笑道:“这位乡亲倒是有趣,反正也不需耗费钱财,何不亲自进去看看,莫不是还怕我骗你们不成?”



    不说,这个激将法倒也真是管用,立马就有人上了套。



    我堂堂七尺男儿,还怕你一个商贩不成。



    就这样,一行人向着阁内拥去,他便恭敬的退到了一旁,嘴角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只能说,这阁内与外观比起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整个楼阁是一个环形的,中间垂直挂着一个彩球,又以它为中心,向四周拉了十几条红绫。阁楼共分为两层,彩球的正下方就是一个巨大的“床”,第二层还有许多延伸出来的高台。床的周围,还拉着张大网,不知有甚么用处。



    赵征还看着众人的反应,沾沾自喜。转而示意了下身后的小厮,小厮会意的点点头就走开了。



    没一会儿功夫,那小厮便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步踏上了二楼的高台。



    纵身一跃,竟跳了下去!



    可是惊得众人,都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必死无疑时,他一个回旋,双脚落在那“床”上,借着弹力又弹回了空中。



    如此反复……



    据赵掌柜说,这玩意儿叫“跳床”,有极强的弹力。能将人弹起,而不自破。



    众人也都来了兴致,却没有一个敢上前。



    人都是如此,对未知事物充满恐惧。但听赵掌柜的解释了一番后,还是涌上了前去。



    其实上也并不是听他一说就不怕了,只是寻得了一个心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



    寻欢阁自是不止这一个东西的,这阁里头的每一个房间里都是一片新天地。按赵掌柜的话来说,就是:你能想着的他都有,你想不到的他也有。



    我一向是喜欢这些个儿新鲜刺激的玩意儿的。早在那小厮在楼阁正中上下时,我的眼神就已经没有离开过他身上了。只是碍于都没人上前,我才一直没敢做那带头的。



    抑着眼底迸射出的火花,在人群涌去的时候就已决堤了。



    就在我想要冲上去满足一下自己时,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哝了起来。



    这时候,我才想起来,自己从早上到现在都没进半点油水呢。



    许是看出了几分端倪,赵征还向着齐萧萧走去,却在看到她的脸时愣了一下。马上又恢复成淡定从容的模样,笑得和蔼,“姑娘是有什么事吗,可需要我帮忙?”



    稍稍说了几句话后,我便循着他指的方向去了。



    他倒是在原地,看着齐萧萧离开的背影,良久……



    等我再出现时,正挺一个圆滚滚的肚子,站在那跳床跟前。看着里头的人上蹿下跳,玩得不亦乐乎,好不羡慕。



    也都怪这里的吃食太多了,以至于让我什么都想尝一遍。落得现在这样一个下场,可是把我肠子都悔青了。



    玩不得这个,我倒也无所事事,游荡在个个房间之中。玩了也有十几种,可却再也找不出如跳床那般刺激的了。



    赌局,比武我又不会,赋诗、作画、下棋什么的,更是与我连边都擦不上。好一番苦找,终于来到十三号房前,倒是挺热闹的样子。



    这个房间大致上分为两个部分,正门进去就是整整齐的一排桌子。每张桌子之间都用一面幕墙隔开,上面还放着几十来只飞镖。桌子正对着的那面墙上,则密密麻麻的,挂了许多短竹签。



    我也不知这是个什么游戏,只看着别人玩,便照葫芦画瓢似的,跟着学。



    也不是没有游戏的介绍,只是我懒得去看。



    幸得这个倒也不难,只大概看上一眼我就明白了。就是用桌上的飞镖射墙上的竹签而已,不过小菜一碟罢了。



    我笑的些许不屑,随便拿起一个飞镖,瞄准了,信手一掷,却是与我的预想产生了些偏差。



    定是刚刚玩儿,还没上手呢。



    于是地,我又试了一遍,还是没中。



    倒有些尴尬了,应该是因为第一次用飞镖,所以才不习惯吧!



    又几次,却是一次都没有中的。在我印象中,我就算不是百步穿杨,也应该中个十七八九啊!



    不过,这倒是让我明白了,为什么儿时,每次我投了石子后,母亲都要先帮我眼睛挡住一会儿。



    几番,篓中只剩下最后一镖了,我却连一镖都没中。



    怀着些许忐忑,我紧张地拿起那最后一镖。放在胸前,闭目,像极了那些寺院里求签的妇人。



    我手一挥,那最后一镖也挥了出去,画下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眼看着它就要落在竹签上时,却不知从哪杀出的“程咬金”,直直将我的镖打落,停在了另外一个竹签上。



    都已经准备好要欢呼的我,表情瞬间僵住,连动作都还没来得及收,就定在了原地。



    人道是,眼看着希望就要实现时的当头一棒是最为刻骨铭心的。用来比喻此时的我再合适不过了。



    本是不想发作的,却还是没忍住。一拍桌子,到了隔壁桌去理论。



    窝着一肚子的火气,在见到他惊世的容颜时,也已经没了一半。



    那是一个高大的男子,身着一件红得有些妖艳的纹绉长袍,头发慵懒随意束起,发梢带着点墨绿色。剑眉,丹凤眼,脸庞却是棱角分明。绝色倾城,竟美的惊心动魄。此刻正坐着桌子上,倚着幕墙,一手持镖,一脸疑惑的看着齐萧萧。



    “姑娘找我么?”



    听他发问,我却一时支吾着,好不容易才吐出了几个字来。



    他会意一笑,万物失色,我却失了神。



    纤纤玉指,扣支玄铁色的镖,再随手一丢,正好落在对面的竹签上。



    一小厮走过去,拿下那只签,递过来,却见他跟前早已积了一堆了。



    他接过竹签,递到我面前,连眼神都没落在我身上,“拿去吧!就当是赔给姑娘的了”



    我倒有些不爽了,这是个什么态度,连声抱歉都没有就算了。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仿佛打发要饭的一般。



    我也不伸手去接,趾高气昂的看着他停在半空中的手,道:“我希望公子能够好好给我赔个不是,并不想接受施舍!”



    收了手,他回过头盯着我。



    今日这女子却与他平日里见的不大一样。要是换做别人,怕是早已经感恩戴德的收了签走人了。转念又想,大概是她想要引起自己的注意才这般吧。



    便挑逗道:“姑娘若是想和我去喝杯茶,直说就是,何须如此拐弯抹角的,扰得我烦神。”



    此话一出,倒是让我半晌没反应过来,许久才明白,原来他是将我当成了那些想与他搭话的女子。



    这人也未免太过自负了。我不禁为自己先前沉醉的失态感到羞耻。



    着力解释,舒了口气,却被他接下来的举动惊得错愣无措,以至于后来后悔都来不及。



    他笑得戏谑,像是在拿我寻开心一般,突然靠到我耳边。



    我不赔礼,你又打算如何?



    声音不大,却听得真切。温热的气息,吞吐在后耳跟,惹得我恍了神。



    明明乱了方寸,却还要装得镇定。红着个脸,慌乱的,竟说要和他一决雌雄。



    话一出口,莫说是别人了,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看着他身前的一堆竹签子,再想想他刚才扔那镖时,那样漫不经心,却真真中了一镖。与十镖九空的我,完全就不是一个级别好吧!



    他先是错愣,马上又大笑起来,转身一跃,坐回了桌上。手肘抵着膝盖,单手托腮,反问我是否想好了。



    看着他的眼睛,分明充满了鄙夷不屑。我生来便是不服输的性子,禁不起这般被瞧不起,点了点头。应得理直气壮,实际上肚子里根本就没几分底气。



    他招手,示意小厮拿来几十支镖,让人分了俩份。却是一份四十支,一份二十支。道那四十支的一份是给我的。



    我也有些自知之明的,便不多做言语,默默接受了。



    周旁聚集了有些人,不过大多数都是女子,尽数围在他左右。他倒清闲,倚着墙,闭目养神了起来。



    哼,这样一睡不醒了才好。



    挣扎许久,篓里的镖也没了大半,却只中了几个。再看他,不知何时已睁开眼,正笑意盈盈的看着我。



    自是没给他好脸色的,狠狠撇了一眼,便移开了眼睛。



    他倒好笑着,伸手一拿,却是每个指间都夹着一支镖,随手一挥,四支竹签齐齐落下。如此英俊潇洒,惹的围观的女儿家芳心四溢。



    他却更来劲了,不停变换着花样,各种造作。这些姑娘也十分配合,用丝帕遮着个脸,半羞半掩的低声赞叹。



    结局一目了然,我毫无疑问的输了。



    他曾在比赛临近尾声时问过我:如果输了要如何,总不能就只是如此,没忒点看头,倒也无趣。



    我本是没想那么多的,也就随着他了。



    他稍思考了下,道:“输的一方要答应赢的一方一件事,可敢?”



    现在,胜负已分。他缓缓走来,故作玄虚了会儿,才凑近我耳边,轻声道,“亲我一口,如何?”



    我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又羞又恼。正要打人,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无法挣脱。



    本以为两人彼此也不相识,他应当是不好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哪曾想,还是我低估了他。



    挣扎不开,我便吼到,“你,你无耻!”



    他一听,放开我的手,说:“非也,这可是你我一起定的规矩,难道现在又想反悔不成?”



    我停下了揉搓的动作,看着被抓得有些泛红的手,低头,却是看不清表情。



    我亲!



    我低声道。



    他似乎也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答应了,一转身,坐回了桌子上。



    我慢慢的,一步步走向他,一言不发。到了他跟前,缓缓抬头,正好对上他那明亮的得,仿佛装下了整片星空的眸子。



    他依旧笑着,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儿,正想着待会儿是要一把把她拥过来强吻了,还是静静让她亲呢。脸上却忽得一阵火辣,再抬眼时,那人已跑没了踪影。



    倒也算不上疼,他用手抚着那半边脸。有趣!等再拿开手时,刚刚还有些微红的,淡淡的掌印,已经恢复了原样。



    



    一只燕子,正站在相府的围墙上,抖动着一身黑而亮的羽毛。却被突然冒出的手,吓得扑棱棱飞到了旁边的枝头。



    围墙外,一人正踩着青砖,挂在墙上。她抬头看了看墙头,又低头顾了顾脚下。双手着力,将身躯托了上去。脚再一蹬,踢倒了几块青石砖,靠着上面的那一只腿,将整个身子勾了上去。



    一系列动作,虽算不上轻盈,但还算娴熟。



    可要说是小偷的话,倒还真是难叫人苟同。不会轻功就罢了,就靠她着这半吊子的功夫,也敢来相府行窃,只怕是还没到房间门口就被人逮着了。



    齐萧萧稳住身子,慢慢站起来。



    东院是整个相府唯一没有官兵把守的地方,这倒方便了齐萧萧。她伸长了脚,企图够到旁边的那棵树上。却不料脚下一滑,摔了下去。



    我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许久才缓过来,扶着腰站起来。



    环顾四周,见没有人,才一瘸一拐的向着自己的厢房走去。



    “小姐?”



    难道是在叫我?不可能,周围又没人,怎么会是叫我。可确实是有人在叫小姐啊!



    我呆在原地,迟钝的转过头。看见那婢女后,立马把扶着腰的手放了下来,冲她尴尬的笑笑。



    “小姐怎的在这儿呢,老爷都找你半天了,现下正在前厅等着呢。”



    我先是错愣,便借口要换身衣裳溜走了。



    这下可惨了,爹找我准没好事……



    要知道爹可是一向是不许我擅自出府去找枫的,道我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都没有,给他丢脸。  



    



    换了身淡青色的素雪绢长裙,一改刚才顽劣的模样,倒有几分小姐的架势,只是脸色却不甚好看。



    跟在身后的婉儿哭丧个脸,自责没替我顶住。我本也有些害怕的,却还要安慰着她。



    女儿家到14岁就要一个自己的贴身丫鬟,翠儿随的是母亲,自是不能伴我左右的。婉儿便是我亲自选来的。虽说样子上与我有几分神似,可性子上却要比我柔弱许多。



    倒也怪不得她,就算她没替我顶着,父亲也知道我在哪儿。



    正言语,不觉已到了前厅。



    心是忐忑的,我深吸了一口气,待心情平复,摆上一张笑脸,这才走了进去。



    堂上是一个中年男人,身材高大,眉目凛然,着一身棕褐色的蚕丝长袍,负手背门而立。副座上,端庄的坐着一个女人,清丽得连岁月也都没忍在她脸上落下痕迹。



    听见动静,齐鸿鸣立马转身,看着齐萧萧,一脸不悦,指着她破口道:“你个不孝子,还知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