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神秘过客
宋子崖一行临近午后出了卧虎乡，走了几十里地已经明月高悬，无意间又路过来时被屠灭的那个村庄，只见月光清凉如水，废墟之上绿火荧荧，漂亮得瘆人。
“那是鬼火么？”富宝有些不自然起来。
“应该是吧。”贵宝战战兢兢地附和。
“没什么好怕的。”传宗笑得勉强“又不是咱害的他们。子崖你觉得呢？”虽如此说，他却不敢多看。
宋子崖一言不发走上前去，伸手去捉那绿荧荧的鬼火，兄弟们见了慌忙制止，他却忽然笑问：“鬼火如果能伤人，为什么不去找杀害他们的凶手？”
话音未落，废墟尽头出现一个黑影，窸窸窣窣的脚步听着分外诡异。
“什么人在那儿装神弄鬼？”宋子崖将弓拉成满月，箭在弦上随时能把来者射个对穿。
三名发小都吓了一跳，各自抽刀，秦守京全身鞭痕疼痛，也激动得咬牙握拳。
那黑影自林间冷暗处慢慢走到月光下，原来是个穿着青衫大氅的清瘦老头，须发银白，柱着半人高的剑当拐杖，也无其他行囊。
“萍水相逢，莫要动手。”老头话语朗朗，精神抖擞。
“老翁身子骨倒硬朗。”宋子崖松了弓弦，收箭回囊。“这么晚往哪里去？”
“往盘龙郡去。”老头不一会儿来到宋子崖跟前，就在擦肩而过时瞥了他和其余的人一眼“几位后生，杀戾之气切莫太重。”
“您老走反了。”宋子崖见他生得慈祥，好意提醒。
“哦，是吗。”老头连忙转向“老了，记不住路了。”
“子崖别理这老头。”
“神神叨叨的。”
“什么杀戾之气太重，简直胡扯。”
富宝贵宝和传宗纷纷嘀咕。
秦守京倒觉得老头有点手段，毕恭毕敬地作了个揖，老头连忙回礼。
“老翁以前去过盘龙郡么？”宋子崖在前面边走边问，语气轻松。
“二十多年前去过。”老头轻咳两声，望了眼当空明月。“当时的情景如在眼前。”
“那咱们正好一路。”宋子崖回头笑“您老人家刚才说什么？杀戾之气？是臭的还是香的？”
老头边走边说，衣袂随风拂动：“万物皆有灵法。后生切莫不信。”
“要令我信，须得拿出实物实证来。”宋子崖停下脚步看他。
老头微微一笑，也跟着停下，双手提剑，往山林地面上轻轻一顿。
下一瞬，从剑尖开始，肉眼可见的气浪一波接一波朝着四面八方涌现。
“宋老弟你看！”秦守京大惊失色。
不用提醒宋子崖也瞧见了，他们周围出现了无数的黑白色半透明人影，清晰的能看见面目，模糊的只有一团光影。
“这些是什么东西？”宋子崖指着村庄废墟的两边，几十个黑白影像正朝自己齐齐拜倒。还有数不清的阴魂或身首异处，或死状奇惨，或头部中箭。
一个闪念，如晴空惊雷。
宋子崖醒悟过来：“我杀的？”
“正是。”老头望着他，目光犹如古井无波。
“不对！这里的村民非我所害……”宋子崖倒退半步，全身都是鸡皮疙瘩。
“你帮它们超脱，也算是福泽缘法。”老头上下打量宋子崖“说明你良知未泯，尚可解救。”
“我岂用你来救？！”宋子崖镇定心神，环顾四周，努力分辩这些影像“我爹娘的魂魄在哪里？让我看！”
“你双亲若已往生，自然见不着了。”老头说着提起宝剑，剑尖离地刹那，周围诡异阴森的影像便悉数消散。
“我爹娘惨遭杀害，凶手未曾伏诛，又没见我成家立业，怎么可能往生？？”
“你非你爹娘，怎知他们不能释怀？”
“你也不是我爹娘，怎知他们已释怀！！”
老头笑了笑，朝盘龙郡的方向走去：“汝既见此景，此景便与汝同执同念，汝未见此景时，此景与汝则同归于寂耳。”
“这等景象分明是你让我看的！你究竟是谁？竟敢戏耍于我！”宋子崖怒极，取弓搭箭，瞄准了老头，几个发小也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老朽就一匆匆过客，仅此而已。”老头在十几步外停了下来，转身面对宋子崖，抬起右手，慢条斯理地捻了一个剑诀。
下一瞬，林间狂风大作，宋子崖后背百余支箭矢，还有秦守京等人的快刀全部脱手，浮在半空对准了他们自己。
“这是何妖法？！”宋子崖手中仍牢牢抓着一箭，不让它掉头，但是老头道法高深，竟让箭头自己折断，倒飞至宋子崖眉心处急停。
老头深邃的目光扫过五人，又久久停留在宋子崖脸上：“后生，你知老朽走错了方向，那自己的呢？”言罢收了神通，悬空的快刀与箭矢立时摔落一地。
宋子崖与兄弟们面面相觑，望着老头的背影在月光下朝盘龙郡的方向渐行渐远。
宋子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这老头恐怕不是人……”秦守京捡起自己的刀。
“山精树怪也不是没可能。”
“我们还是快些回家吧。”
发小们忙不迭附和。
………………
第二天中午，宋子崖一行回到盘龙郡，路过郡府衙门那废墟，发现里面枯骨仍旧无人收殓。
念及昨晚那些阴魂，宋子崖叹道：“人死万事休。咱们回头收殓一下。”
“到时喊上我们。”富宝贵宝两兄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怪力乱神。
临别前，宋子崖嘱咐：“秦大哥、传宗，你俩是光棍汉，这几日就在客栈住着，花销全记账上回头我来会钞，没什么事就别露面了。富宝、贵宝，你俩多回家看看自己爹娘，珍惜眼前人。”
众兄弟点头应允，互相在路口处别过。
宋子崖在街边酒楼买了双份的酒食，心中寻思：不知张聪这小子有没有擅离职守？
回到自家废墟，宋子崖先在隐蔽处观望自己设下的陷阱，又环视一圈避免埋伏，正准备现身的时候，距离自家宅地十来丈远的梧桐老树上爬下一人，手中拎着葫芦，不是张聪还能有谁？
“张聪。”宋子崖招呼。
“宋大哥回来了。”张聪见他大喜“我去打水喝。”说着从腰间布包中摸出一整块废银“宋大哥，你给的银两没用多少，我买了半个月的烧饼，每天除了下来打水，吃喝拉撒睡都在树上的窝里。”
“这几日你多有辛苦。”宋子崖拍着张聪瘦削的肩头，转手摸出一百两黄金交到他手中“回去以后学门手艺好好过日子。”
张聪不收，宋子崖硬塞给他，又分了他酒食：“你走吧。若再与我为伍，小命怕是难保。”
“我知宋大哥仗义……”张聪回望布满陷阱的坡地“我不添乱，等我练好本事，一定再来投奔宋大哥你。”言罢，头也不回地去了。
宋子崖望着张聪背影苦笑摇头，此时日落西垂，借着天色余光，他动身爬上盘龙山巅祭拜二老，自斟自饮慨然伤怀，随便吃了，剩下的肉食饭菜全留在双亲坟前，一跪三叩首后才动身下山。
………………
(本章完)
“那是鬼火么？”富宝有些不自然起来。
“应该是吧。”贵宝战战兢兢地附和。
“没什么好怕的。”传宗笑得勉强“又不是咱害的他们。子崖你觉得呢？”虽如此说，他却不敢多看。
宋子崖一言不发走上前去，伸手去捉那绿荧荧的鬼火，兄弟们见了慌忙制止，他却忽然笑问：“鬼火如果能伤人，为什么不去找杀害他们的凶手？”
话音未落，废墟尽头出现一个黑影，窸窸窣窣的脚步听着分外诡异。
“什么人在那儿装神弄鬼？”宋子崖将弓拉成满月，箭在弦上随时能把来者射个对穿。
三名发小都吓了一跳，各自抽刀，秦守京全身鞭痕疼痛，也激动得咬牙握拳。
那黑影自林间冷暗处慢慢走到月光下，原来是个穿着青衫大氅的清瘦老头，须发银白，柱着半人高的剑当拐杖，也无其他行囊。
“萍水相逢，莫要动手。”老头话语朗朗，精神抖擞。
“老翁身子骨倒硬朗。”宋子崖松了弓弦，收箭回囊。“这么晚往哪里去？”
“往盘龙郡去。”老头不一会儿来到宋子崖跟前，就在擦肩而过时瞥了他和其余的人一眼“几位后生，杀戾之气切莫太重。”
“您老走反了。”宋子崖见他生得慈祥，好意提醒。
“哦，是吗。”老头连忙转向“老了，记不住路了。”
“子崖别理这老头。”
“神神叨叨的。”
“什么杀戾之气太重，简直胡扯。”
富宝贵宝和传宗纷纷嘀咕。
秦守京倒觉得老头有点手段，毕恭毕敬地作了个揖，老头连忙回礼。
“老翁以前去过盘龙郡么？”宋子崖在前面边走边问，语气轻松。
“二十多年前去过。”老头轻咳两声，望了眼当空明月。“当时的情景如在眼前。”
“那咱们正好一路。”宋子崖回头笑“您老人家刚才说什么？杀戾之气？是臭的还是香的？”
老头边走边说，衣袂随风拂动：“万物皆有灵法。后生切莫不信。”
“要令我信，须得拿出实物实证来。”宋子崖停下脚步看他。
老头微微一笑，也跟着停下，双手提剑，往山林地面上轻轻一顿。
下一瞬，从剑尖开始，肉眼可见的气浪一波接一波朝着四面八方涌现。
“宋老弟你看！”秦守京大惊失色。
不用提醒宋子崖也瞧见了，他们周围出现了无数的黑白色半透明人影，清晰的能看见面目，模糊的只有一团光影。
“这些是什么东西？”宋子崖指着村庄废墟的两边，几十个黑白影像正朝自己齐齐拜倒。还有数不清的阴魂或身首异处，或死状奇惨，或头部中箭。
一个闪念，如晴空惊雷。
宋子崖醒悟过来：“我杀的？”
“正是。”老头望着他，目光犹如古井无波。
“不对！这里的村民非我所害……”宋子崖倒退半步，全身都是鸡皮疙瘩。
“你帮它们超脱，也算是福泽缘法。”老头上下打量宋子崖“说明你良知未泯，尚可解救。”
“我岂用你来救？！”宋子崖镇定心神，环顾四周，努力分辩这些影像“我爹娘的魂魄在哪里？让我看！”
“你双亲若已往生，自然见不着了。”老头说着提起宝剑，剑尖离地刹那，周围诡异阴森的影像便悉数消散。
“我爹娘惨遭杀害，凶手未曾伏诛，又没见我成家立业，怎么可能往生？？”
“你非你爹娘，怎知他们不能释怀？”
“你也不是我爹娘，怎知他们已释怀！！”
老头笑了笑，朝盘龙郡的方向走去：“汝既见此景，此景便与汝同执同念，汝未见此景时，此景与汝则同归于寂耳。”
“这等景象分明是你让我看的！你究竟是谁？竟敢戏耍于我！”宋子崖怒极，取弓搭箭，瞄准了老头，几个发小也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老朽就一匆匆过客，仅此而已。”老头在十几步外停了下来，转身面对宋子崖，抬起右手，慢条斯理地捻了一个剑诀。
下一瞬，林间狂风大作，宋子崖后背百余支箭矢，还有秦守京等人的快刀全部脱手，浮在半空对准了他们自己。
“这是何妖法？！”宋子崖手中仍牢牢抓着一箭，不让它掉头，但是老头道法高深，竟让箭头自己折断，倒飞至宋子崖眉心处急停。
老头深邃的目光扫过五人，又久久停留在宋子崖脸上：“后生，你知老朽走错了方向，那自己的呢？”言罢收了神通，悬空的快刀与箭矢立时摔落一地。
宋子崖与兄弟们面面相觑，望着老头的背影在月光下朝盘龙郡的方向渐行渐远。
宋子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这老头恐怕不是人……”秦守京捡起自己的刀。
“山精树怪也不是没可能。”
“我们还是快些回家吧。”
发小们忙不迭附和。
………………
第二天中午，宋子崖一行回到盘龙郡，路过郡府衙门那废墟，发现里面枯骨仍旧无人收殓。
念及昨晚那些阴魂，宋子崖叹道：“人死万事休。咱们回头收殓一下。”
“到时喊上我们。”富宝贵宝两兄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怪力乱神。
临别前，宋子崖嘱咐：“秦大哥、传宗，你俩是光棍汉，这几日就在客栈住着，花销全记账上回头我来会钞，没什么事就别露面了。富宝、贵宝，你俩多回家看看自己爹娘，珍惜眼前人。”
众兄弟点头应允，互相在路口处别过。
宋子崖在街边酒楼买了双份的酒食，心中寻思：不知张聪这小子有没有擅离职守？
回到自家废墟，宋子崖先在隐蔽处观望自己设下的陷阱，又环视一圈避免埋伏，正准备现身的时候，距离自家宅地十来丈远的梧桐老树上爬下一人，手中拎着葫芦，不是张聪还能有谁？
“张聪。”宋子崖招呼。
“宋大哥回来了。”张聪见他大喜“我去打水喝。”说着从腰间布包中摸出一整块废银“宋大哥，你给的银两没用多少，我买了半个月的烧饼，每天除了下来打水，吃喝拉撒睡都在树上的窝里。”
“这几日你多有辛苦。”宋子崖拍着张聪瘦削的肩头，转手摸出一百两黄金交到他手中“回去以后学门手艺好好过日子。”
张聪不收，宋子崖硬塞给他，又分了他酒食：“你走吧。若再与我为伍，小命怕是难保。”
“我知宋大哥仗义……”张聪回望布满陷阱的坡地“我不添乱，等我练好本事，一定再来投奔宋大哥你。”言罢，头也不回地去了。
宋子崖望着张聪背影苦笑摇头，此时日落西垂，借着天色余光，他动身爬上盘龙山巅祭拜二老，自斟自饮慨然伤怀，随便吃了，剩下的肉食饭菜全留在双亲坟前，一跪三叩首后才动身下山。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