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好兄弟
张聪拎着宋子崖赠予的酒食，捂着怀中沉甸甸的金块，心中寻思：先拿这钱修葺父母爷奶的坟茔，再去滨州府拜个师傅学身武艺，有朝一日定要报还宋大哥恩情。
正想着，迎面来了二三十人，皆是陌生面孔，行伍装扮。其中一位更是高出旁人两个头，虽然上了年纪却依旧精神抖擞，手持一柄大戟威风凛凛。
张聪脚下不停，心中却道：不会是宋大哥的仇家吧？
眼瞅着这伙人朝自己走来，张聪自忖掉头报信已来不及，反而会引起他们注意，便一副无事样，与这伙人擦肩而过。
待双方距离远了，张聪扔了酒食，绕远路狂奔回宋子崖家所在坡地。
结果路一远绕加上天黑，张聪还是这伙外来人快，宋子崖家周围的机关甚至已经被破。
张聪心中焦急：宋大哥人呢？莫不是出事了吧？
便在这时，摸黑下山的宋子崖正打算今晚也去梧桐树上栖身，忽然见到自家宅基地上影影绰绰数十人，而自己设下的足索，陷坑，拉网，滚木，竹刀排，飞箭等陷阱悉数遭到了破坏！
山风呜咽，林间枝叶沙沙作响。
仇家终于来了！
弓箭从不离身的宋子崖出手如电，搭箭拉弦对准了那些人。
下一瞬，弓弦‘嘣’响，箭去如电闪，眼看着即将贯穿一百五十步外的两个黑影，不料箭身倏忽悬停！
惨淡月光下，昨晚那个须发皆白的执剑老头转眼到了宋子崖跟前。
“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
“为何又要杀人？”月光之下，老头皱眉喝问“这周遭陷阱也是你设的？”
宋子崖怒目圆睁，邪火高炽：“杀我爹娘，占我祖业，杀的便是你们！”
怒吼之言仍在山林间回荡，宋子崖已弃了弓箭，抽出腰间佩刀抢步而上，直砍老头颈项。
“原来如此……”老头轻描淡写地晃身避开，面露慈悲色。
宋子崖继续全力劈砍，无奈刀刀落空。
“你走吧。”老头说着隔空一抓，宋子崖的快刀即被凌空逼停！
宋子崖气喘如牛，咬牙硬拽，刀身却纹丝不动。
便在此时，一百五十步外的人马飞奔而来。
老头轻叹，松手出掌，隔空拍中宋子崖胸膛：“快走！”
宋子崖只觉一股大力将自己托离地面，往后飞了一丈有余，又惊又奇之时，追兵已至。
只见如水月华之下，一容貌雄伟，髯须愤张的老人，虽年过花甲却依旧威猛无俦，手中长戟寒光逼人，声若洪钟：“国师且退！让本王斩了此贼！”
“靠山王且慢。”老头手执宝剑并未出鞘，凌空一弹指，靠山王劈落的长戟便好似砍到金石硬物，僵停在半空铮铮作响。
“你二人先听老朽一言。”
靠山王哼了一声，戟柄杵地，算是答应了，身后的刀斧手则渐渐分散开去，堵住了下山的退路。
宋子崖估摸着形势，硬拼是不行了，也只能点头。
“老朽道号入尘，乃当朝国师。请问后生，是不是姓宋？”
宋子崖的急促呼吸开始平顺，死死盯着靠山王的一举一动：“正是。”
“二十多年前，老朽游历至此，曾遇见一对宋氏夫妇。”入尘道人剑尖杵地，慨然一叹。“这对夫妇做得一手好菜，尤其是梅干菜扣肉与臭豆腐，令人回味无穷，他们还育有一子甚是可爱……”
话音未落，入尘道人食中二指划过剑柄，并未接触却能隔空驱使，一套精湛奥妙的剑法舞得寒光满天，风起云涌。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入尘道人边念边舞，每一个字如龙吟九天，每一道剑光，如电闪火石。
宋子崖的记忆仿佛被雷电击中，周身气浪翻涌，最久远的记忆如画卷般渐次展开：爹娘年轻时，自己孩童时，跟着老道儿学剑念经时……
这些画面清晰的如在眼前，却又远得难以触摸。
毛骨悚然的宋子崖大叫：
“你是那个老道！”
“你是那个小娃娃！”
入尘道人御剑回鞘，看向靠山王：“王爷，此子乃老朽故人之后，可否顾全老朽薄面，放他一马？”
靠山王摇头沉声：“此贼杀害陈杰、秦清明等数十位朝廷命官，凌迟尚不能赎罪，又岂能轻易放了？”
入尘道人点点头，知靠山王铁面无私，也不再多求，只道：“既如此，就由老朽送他一程，也留个全尸予他！”
话音落处不等靠山王回应，入尘道人当胸一掌，将宋子崖拍飞十数丈，直接越过包围圈，往山下去了。
“竖子休走！”靠山王一眼便识破了入尘道人明杀暗救之策，戟尖一挑，大力飞掷。
只见戟刃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冷寒弧光，紧追宋子崖后心而去。
………………
张聪藏在坡下隐蔽处，将宋子崖、入尘、靠山王等人的举止都看在眼里，一直没敢现身添乱。
当宋子崖被一掌拍飞，恰好落到他身边，而那杆映射着冷寒幽光的长戟破空飞来，直劈宋子崖后心时，张聪大吼一声扑身而上。
极度的冰凉穿胸而过，张聪被戟尖钉在地上，痛得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宋子崖落地后就势一滚，胸中气血翻涌却并无大碍，转身望着替自己挡戟之人，那瘦削苍白，人中位置永远挂着鼻涕的小子，正艰难地抬起脸。
“张聪！”
宋子崖全身汗毛直竖，伸手去扶，登时满臂温热，血透衣衫。
张聪开始剧烈痉挛，不住呕血。半个字也说不出。
“好兄弟！”宋子崖手忙脚乱地托住张聪后颈，只见那靠山王的大戟从他后心斩入，前胸穿出，连怀里的金锭都劈成了两半。
“唉……”张聪轻轻地应了半声，一口气喘不上来，张大的双眼瞬间没有了光彩。
宋子崖鼻腔酸涩，伸手握住大戟本想拔将出来，与靠山王一行决一死战，但是他没有。
不是不敢，而是怕张聪小兄弟仍会觉得痛楚。
与此同时，靠山王与手下狂奔而来，宋子崖替张聪合上双目，狠狠咬牙，不得已蹿入山林，借着夜色摆脱了他们的追杀。
…………
(本章完)
正想着，迎面来了二三十人，皆是陌生面孔，行伍装扮。其中一位更是高出旁人两个头，虽然上了年纪却依旧精神抖擞，手持一柄大戟威风凛凛。
张聪脚下不停，心中却道：不会是宋大哥的仇家吧？
眼瞅着这伙人朝自己走来，张聪自忖掉头报信已来不及，反而会引起他们注意，便一副无事样，与这伙人擦肩而过。
待双方距离远了，张聪扔了酒食，绕远路狂奔回宋子崖家所在坡地。
结果路一远绕加上天黑，张聪还是这伙外来人快，宋子崖家周围的机关甚至已经被破。
张聪心中焦急：宋大哥人呢？莫不是出事了吧？
便在这时，摸黑下山的宋子崖正打算今晚也去梧桐树上栖身，忽然见到自家宅基地上影影绰绰数十人，而自己设下的足索，陷坑，拉网，滚木，竹刀排，飞箭等陷阱悉数遭到了破坏！
山风呜咽，林间枝叶沙沙作响。
仇家终于来了！
弓箭从不离身的宋子崖出手如电，搭箭拉弦对准了那些人。
下一瞬，弓弦‘嘣’响，箭去如电闪，眼看着即将贯穿一百五十步外的两个黑影，不料箭身倏忽悬停！
惨淡月光下，昨晚那个须发皆白的执剑老头转眼到了宋子崖跟前。
“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
“为何又要杀人？”月光之下，老头皱眉喝问“这周遭陷阱也是你设的？”
宋子崖怒目圆睁，邪火高炽：“杀我爹娘，占我祖业，杀的便是你们！”
怒吼之言仍在山林间回荡，宋子崖已弃了弓箭，抽出腰间佩刀抢步而上，直砍老头颈项。
“原来如此……”老头轻描淡写地晃身避开，面露慈悲色。
宋子崖继续全力劈砍，无奈刀刀落空。
“你走吧。”老头说着隔空一抓，宋子崖的快刀即被凌空逼停！
宋子崖气喘如牛，咬牙硬拽，刀身却纹丝不动。
便在此时，一百五十步外的人马飞奔而来。
老头轻叹，松手出掌，隔空拍中宋子崖胸膛：“快走！”
宋子崖只觉一股大力将自己托离地面，往后飞了一丈有余，又惊又奇之时，追兵已至。
只见如水月华之下，一容貌雄伟，髯须愤张的老人，虽年过花甲却依旧威猛无俦，手中长戟寒光逼人，声若洪钟：“国师且退！让本王斩了此贼！”
“靠山王且慢。”老头手执宝剑并未出鞘，凌空一弹指，靠山王劈落的长戟便好似砍到金石硬物，僵停在半空铮铮作响。
“你二人先听老朽一言。”
靠山王哼了一声，戟柄杵地，算是答应了，身后的刀斧手则渐渐分散开去，堵住了下山的退路。
宋子崖估摸着形势，硬拼是不行了，也只能点头。
“老朽道号入尘，乃当朝国师。请问后生，是不是姓宋？”
宋子崖的急促呼吸开始平顺，死死盯着靠山王的一举一动：“正是。”
“二十多年前，老朽游历至此，曾遇见一对宋氏夫妇。”入尘道人剑尖杵地，慨然一叹。“这对夫妇做得一手好菜，尤其是梅干菜扣肉与臭豆腐，令人回味无穷，他们还育有一子甚是可爱……”
话音未落，入尘道人食中二指划过剑柄，并未接触却能隔空驱使，一套精湛奥妙的剑法舞得寒光满天，风起云涌。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入尘道人边念边舞，每一个字如龙吟九天，每一道剑光，如电闪火石。
宋子崖的记忆仿佛被雷电击中，周身气浪翻涌，最久远的记忆如画卷般渐次展开：爹娘年轻时，自己孩童时，跟着老道儿学剑念经时……
这些画面清晰的如在眼前，却又远得难以触摸。
毛骨悚然的宋子崖大叫：
“你是那个老道！”
“你是那个小娃娃！”
入尘道人御剑回鞘，看向靠山王：“王爷，此子乃老朽故人之后，可否顾全老朽薄面，放他一马？”
靠山王摇头沉声：“此贼杀害陈杰、秦清明等数十位朝廷命官，凌迟尚不能赎罪，又岂能轻易放了？”
入尘道人点点头，知靠山王铁面无私，也不再多求，只道：“既如此，就由老朽送他一程，也留个全尸予他！”
话音落处不等靠山王回应，入尘道人当胸一掌，将宋子崖拍飞十数丈，直接越过包围圈，往山下去了。
“竖子休走！”靠山王一眼便识破了入尘道人明杀暗救之策，戟尖一挑，大力飞掷。
只见戟刃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冷寒弧光，紧追宋子崖后心而去。
………………
张聪藏在坡下隐蔽处，将宋子崖、入尘、靠山王等人的举止都看在眼里，一直没敢现身添乱。
当宋子崖被一掌拍飞，恰好落到他身边，而那杆映射着冷寒幽光的长戟破空飞来，直劈宋子崖后心时，张聪大吼一声扑身而上。
极度的冰凉穿胸而过，张聪被戟尖钉在地上，痛得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宋子崖落地后就势一滚，胸中气血翻涌却并无大碍，转身望着替自己挡戟之人，那瘦削苍白，人中位置永远挂着鼻涕的小子，正艰难地抬起脸。
“张聪！”
宋子崖全身汗毛直竖，伸手去扶，登时满臂温热，血透衣衫。
张聪开始剧烈痉挛，不住呕血。半个字也说不出。
“好兄弟！”宋子崖手忙脚乱地托住张聪后颈，只见那靠山王的大戟从他后心斩入，前胸穿出，连怀里的金锭都劈成了两半。
“唉……”张聪轻轻地应了半声，一口气喘不上来，张大的双眼瞬间没有了光彩。
宋子崖鼻腔酸涩，伸手握住大戟本想拔将出来，与靠山王一行决一死战，但是他没有。
不是不敢，而是怕张聪小兄弟仍会觉得痛楚。
与此同时，靠山王与手下狂奔而来，宋子崖替张聪合上双目，狠狠咬牙，不得已蹿入山林，借着夜色摆脱了他们的追杀。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