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时间已到腊月廿八，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文娟早早起床开始洗漱打扮，杨军在被窝里看着她，傻呵呵地笑着。
“笑什么啊？傻样。”文娟把他的表情用文字清晰表达，
“我说媳妇，你这么早起来倒腾啥啊，我爸妈不是见过你了吗？用不着这么紧张吧？你是不想化的让爸妈认不出你啊？”杨军一边调侃一边起床。
“这你就不懂了吧，虽然见过，但这次我是去你家，这是第一次，我要给你挣面子啊，你爸妈见过，还有邻居呢，能想到会有很多人围观的，我总不能邋里邋遢吧。”文娟认真地说道。
杨军一想也对，这些年没挣到钱，能在人前显摆的也就媳妇了，这是他唯一的骄傲。
吃完早饭，杨军和文娟赶往车站， 虽说人多，但相对冷门线路并不显得拥挤。
很快他们就踏上回乡的列车。一路上，文娟快乐的像个孩子，杨军看着窗外不断变换的景致，那种迫不及待的情感喷薄而出。
一路辗转，终于看到熟悉的院门。 院中站满了人，大家七嘴八舌的嚷嚷着，时不时还传来猪撕心裂肺的叫声。
对于他们的到来，并没有人发现。杨军凑近一看，原来大伙正在正七手八脚地捆猪呢。
等杀完了，有人才发现了他们，
“咦，这不是杨军吗？你啥时候回来的？婶，杨军回来了！”经他这么一喊，周围的人也注意到他们的存在，纷纷投来打量的目光和问候，杨军赶紧从包里摸出香烟，分发给在场的每个人。
杨妈赶紧从里屋出来，放下手里的水桶，在围裙上蹭了蹭手，迎了上来。
“小娟来了，快，进屋来，外面冷。”杨妈领着文娟进屋了，杨军则被一帮小伙伴拦在杀猪现场，
“杨军，你也不介绍下，那是你媳妇吧，来了就钻屋里去了，也不让我们好好看看。”一哥们调侃道。
“就是就是，还没看清楚就跑掉了，不过看起来还不错。就是胖了点。”另一哥们附和道。
“人家那不是胖，是有了，你们那什么眼神。”第三个哥们纠正道。杨军在一边呵呵地陪着笑，竟是那么自然从容。
晚饭自然吃的香甜。无论离乡多久走的多远，端起家里的饭碗，那种浓浓的味道自然就来。
妈妈收拾好饭桌后，和文娟拾掇床铺去了，客厅里就剩下杨军和爸爸。
杨军递上一支烟，给他点燃。
“你老丈人那边咋样了？”爸爸抬眼看着杨军，
“妥了，婚期也定了，就在年后初八，基本上是顺着他们的意思，这不，一高兴就让文娟也跟着来了。”杨军也点燃一支烟。
“那就好，这样就对了，凡事总有解决办法，顶着僵着没用，退一步或许就真的海阔天空，有时候就是为了一口气，一点面子，话赶话赶到那了，有个台阶就下来了。”爸爸以过来人的语气训导着杨军，
“那就抓紧时间筹办起来，哪里摆酒？”爸爸问道。
“两边都摆，毕竟两边亲戚往来太远不方便，就这么分开摆吧，先在她们家摆，年初二回去就张罗，到时候你和妈、妹妹们过去就好，等到五一我们再回来摆，她父母过来就行了。”杨军说道。
“哦，那就这么办吧，也不去讲究了，只要你们能和和美美地过日子，我们都答应。我有一点担心。”爸爸顿了顿，杨军疑惑地看着他。
“我看过一些报道，说南方人都比较细腻，女人地位都很高，男人做家务的比较多，以前我不信，这次去你老丈人家，我仔细观察了下，还真是的，那天早上我和你妈下楼散步，就看到你老丈人在洗衣服呢，你看过我们这边有这样的男人吗？如果有，那他的脊梁骨子要被邻里手指点破，窝囊废一个，女人也好不到哪去，好吃懒做的名声是跑不掉的。虽说有点极端，但男人要像男人样，女人也要像女人样，男人的世界在外面，区区几米灶台岂是你的舞台？记住了，你要震的住她，否则你有苦头吃。”爸爸压低了声音。
杨军似乎明白了什么，点头响应。正在这个时候，杨妈和文娟走进客厅，
“抽抽抽，出去抽，娟子正怀孕呢！”母亲恶狠狠地冲他们爷俩吼道，爸爸和杨军不好意思地站起身，从侧门走到后院。
“我还要送点肉给你四大爷家。”杨爸走了，留杨军一个人在后院里。
杨军仔细咀嚼了父亲刚才那番话，再对照现在的自己，似乎有那么点迹象，
“好吧，努力扭转局面，不能因为爱，就放弃原则，相反，我不认为对彼此无原则无底线地忍让才是爱，一个家庭还是要有内外之分的，在这样一个男权社会，女人主内是恰当的，凡事有商量是可以的，但必须有人去决策，这个人一定是男人，至于非原则性的事情就交给她吧，女人也需要舞台和空间展示自己的存在感，还有，一定不能让她把福利当便利。”杨军一边踱着步一边反省。
农村的夜晚是那样的静，那样的黑。远处偶尔传出的鞭炮声划破宁静的同时，也在昭告世人除夕即将来了，
“记忆中的春节总是在白雪皑皑中迎来，放鞭炮，堆雪人是必不可少的节目，但那时候的我们很快乐，恣意挥霍着我们的欢笑，少的可怜的压岁钱也能让我很满足，尽管最后还是被父母以保管的名义没收。现在不仅仅少了白雪，更少了那份恬淡的心情，年味寡淡。成长的代价太大了，我们获得了思想，也收获了痛苦，我们拥有了财富，却失去了快乐。童年就在瞬间溜走，欢乐也在那时戛然而止，如今只能在‘我要长大’的歌声中后悔，在‘不要长大’的歌声中祈祷。”这样静谧的夜，最容易勾起思绪，翻看着手机联系人，足足百十个号码，可联系的有几人？
有些人是谁已经忘记，但号码和名字健在， 有些生命中的过客虽已匆匆离开，但号码和名字依然能填满那份思念，我们舍不得删掉它们，因为它们都曾在我们生命中出现过。
突然，电话响起，是张扬。
“来的真是时候。”杨军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接起电话。挂完电话，杨军心沉如石，张扬说他离婚了。
文娟知悉后，吃惊而又茫然，
“不会吧，上次见面感觉他们很好啊，何况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说分就分呢？”
“是啊，这就是人生，谁也无法预料，谁也无法用固定的思维去捕捉这个动态的世界。”杨军感慨道。
“那你说，我们将来会怎样？”文娟把话题扯向自己，或许这件事对她而言，更大的价值是反照自己，
“我们应该不会。”杨军不置可否地说了句，显然她并不满意，
“为什么不会？你刚才不是说，人生充满变化吗？”文娟认真地用他的话堵他的嘴。
杨军努力搜索辩解的词汇，
“是的，世界充满变化，但是如果你没变，我没变，世界如何变化与我们何干？退一万步，真到了那天，也是你甩我。”
“杨军，我好担心。”文娟抱紧了他，
“傻瓜。”杨军吻了她一下。他们不再说话，黑夜给了人类一块巨大的黑布，让每个人可以尽情掩饰，此刻的他们真的心平如水吗？
“笑什么啊？傻样。”文娟把他的表情用文字清晰表达，
“我说媳妇，你这么早起来倒腾啥啊，我爸妈不是见过你了吗？用不着这么紧张吧？你是不想化的让爸妈认不出你啊？”杨军一边调侃一边起床。
“这你就不懂了吧，虽然见过，但这次我是去你家，这是第一次，我要给你挣面子啊，你爸妈见过，还有邻居呢，能想到会有很多人围观的，我总不能邋里邋遢吧。”文娟认真地说道。
杨军一想也对，这些年没挣到钱，能在人前显摆的也就媳妇了，这是他唯一的骄傲。
吃完早饭，杨军和文娟赶往车站， 虽说人多，但相对冷门线路并不显得拥挤。
很快他们就踏上回乡的列车。一路上，文娟快乐的像个孩子，杨军看着窗外不断变换的景致，那种迫不及待的情感喷薄而出。
一路辗转，终于看到熟悉的院门。 院中站满了人，大家七嘴八舌的嚷嚷着，时不时还传来猪撕心裂肺的叫声。
对于他们的到来，并没有人发现。杨军凑近一看，原来大伙正在正七手八脚地捆猪呢。
等杀完了，有人才发现了他们，
“咦，这不是杨军吗？你啥时候回来的？婶，杨军回来了！”经他这么一喊，周围的人也注意到他们的存在，纷纷投来打量的目光和问候，杨军赶紧从包里摸出香烟，分发给在场的每个人。
杨妈赶紧从里屋出来，放下手里的水桶，在围裙上蹭了蹭手，迎了上来。
“小娟来了，快，进屋来，外面冷。”杨妈领着文娟进屋了，杨军则被一帮小伙伴拦在杀猪现场，
“杨军，你也不介绍下，那是你媳妇吧，来了就钻屋里去了，也不让我们好好看看。”一哥们调侃道。
“就是就是，还没看清楚就跑掉了，不过看起来还不错。就是胖了点。”另一哥们附和道。
“人家那不是胖，是有了，你们那什么眼神。”第三个哥们纠正道。杨军在一边呵呵地陪着笑，竟是那么自然从容。
晚饭自然吃的香甜。无论离乡多久走的多远，端起家里的饭碗，那种浓浓的味道自然就来。
妈妈收拾好饭桌后，和文娟拾掇床铺去了，客厅里就剩下杨军和爸爸。
杨军递上一支烟，给他点燃。
“你老丈人那边咋样了？”爸爸抬眼看着杨军，
“妥了，婚期也定了，就在年后初八，基本上是顺着他们的意思，这不，一高兴就让文娟也跟着来了。”杨军也点燃一支烟。
“那就好，这样就对了，凡事总有解决办法，顶着僵着没用，退一步或许就真的海阔天空，有时候就是为了一口气，一点面子，话赶话赶到那了，有个台阶就下来了。”爸爸以过来人的语气训导着杨军，
“那就抓紧时间筹办起来，哪里摆酒？”爸爸问道。
“两边都摆，毕竟两边亲戚往来太远不方便，就这么分开摆吧，先在她们家摆，年初二回去就张罗，到时候你和妈、妹妹们过去就好，等到五一我们再回来摆，她父母过来就行了。”杨军说道。
“哦，那就这么办吧，也不去讲究了，只要你们能和和美美地过日子，我们都答应。我有一点担心。”爸爸顿了顿，杨军疑惑地看着他。
“我看过一些报道，说南方人都比较细腻，女人地位都很高，男人做家务的比较多，以前我不信，这次去你老丈人家，我仔细观察了下，还真是的，那天早上我和你妈下楼散步，就看到你老丈人在洗衣服呢，你看过我们这边有这样的男人吗？如果有，那他的脊梁骨子要被邻里手指点破，窝囊废一个，女人也好不到哪去，好吃懒做的名声是跑不掉的。虽说有点极端，但男人要像男人样，女人也要像女人样，男人的世界在外面，区区几米灶台岂是你的舞台？记住了，你要震的住她，否则你有苦头吃。”爸爸压低了声音。
杨军似乎明白了什么，点头响应。正在这个时候，杨妈和文娟走进客厅，
“抽抽抽，出去抽，娟子正怀孕呢！”母亲恶狠狠地冲他们爷俩吼道，爸爸和杨军不好意思地站起身，从侧门走到后院。
“我还要送点肉给你四大爷家。”杨爸走了，留杨军一个人在后院里。
杨军仔细咀嚼了父亲刚才那番话，再对照现在的自己，似乎有那么点迹象，
“好吧，努力扭转局面，不能因为爱，就放弃原则，相反，我不认为对彼此无原则无底线地忍让才是爱，一个家庭还是要有内外之分的，在这样一个男权社会，女人主内是恰当的，凡事有商量是可以的，但必须有人去决策，这个人一定是男人，至于非原则性的事情就交给她吧，女人也需要舞台和空间展示自己的存在感，还有，一定不能让她把福利当便利。”杨军一边踱着步一边反省。
农村的夜晚是那样的静，那样的黑。远处偶尔传出的鞭炮声划破宁静的同时，也在昭告世人除夕即将来了，
“记忆中的春节总是在白雪皑皑中迎来，放鞭炮，堆雪人是必不可少的节目，但那时候的我们很快乐，恣意挥霍着我们的欢笑，少的可怜的压岁钱也能让我很满足，尽管最后还是被父母以保管的名义没收。现在不仅仅少了白雪，更少了那份恬淡的心情，年味寡淡。成长的代价太大了，我们获得了思想，也收获了痛苦，我们拥有了财富，却失去了快乐。童年就在瞬间溜走，欢乐也在那时戛然而止，如今只能在‘我要长大’的歌声中后悔，在‘不要长大’的歌声中祈祷。”这样静谧的夜，最容易勾起思绪，翻看着手机联系人，足足百十个号码，可联系的有几人？
有些人是谁已经忘记，但号码和名字健在， 有些生命中的过客虽已匆匆离开，但号码和名字依然能填满那份思念，我们舍不得删掉它们，因为它们都曾在我们生命中出现过。
突然，电话响起，是张扬。
“来的真是时候。”杨军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接起电话。挂完电话，杨军心沉如石，张扬说他离婚了。
文娟知悉后，吃惊而又茫然，
“不会吧，上次见面感觉他们很好啊，何况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说分就分呢？”
“是啊，这就是人生，谁也无法预料，谁也无法用固定的思维去捕捉这个动态的世界。”杨军感慨道。
“那你说，我们将来会怎样？”文娟把话题扯向自己，或许这件事对她而言，更大的价值是反照自己，
“我们应该不会。”杨军不置可否地说了句，显然她并不满意，
“为什么不会？你刚才不是说，人生充满变化吗？”文娟认真地用他的话堵他的嘴。
杨军努力搜索辩解的词汇，
“是的，世界充满变化，但是如果你没变，我没变，世界如何变化与我们何干？退一万步，真到了那天，也是你甩我。”
“杨军，我好担心。”文娟抱紧了他，
“傻瓜。”杨军吻了她一下。他们不再说话，黑夜给了人类一块巨大的黑布，让每个人可以尽情掩饰，此刻的他们真的心平如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