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thu sep 01 10:20:54 cst 2016
兵不血刃，五一期间如设想一样，战果辉煌。依靠好的位置，好的策划，好的人员，在市区卖场零售中他们顺利登顶，超越竞争对手。卖场领导对他们的表现赞不绝口，对完成今年的销售合约也充满期待。外围销售也成绩斐然，全部达到或超过预期目标。对于这样的结果，杨军并不意外，宜城办事处正走在正确的路上，在成功解决了业务员队伍问题，解决了卖场位置问题，解决了激励和分配问题，成功就是一种必然。
现在的杨军似乎是全办事处最多余的人，除了定期看一些报表数据和简单指导外，无事可做。对他而言，成事的快感正在消退，这种感觉非常可怕，他突然想到珠城经营部的沈总，之前他们也是那样的成功，现在暮气沉沉，“我不也这样吗？我该如何调整自己呢？”杨军自言自语。
办事处的运营按部就班，每个人都清楚自己的职责，如同一台完整机器的部件一样，配合紧密，熟练。杨军虽被解放了，但是孤单的感觉愈发强烈，回想刚到宜城时候的忙乱，突然有种难言的幸福。
宜城西郊群山环抱之中，矗立几栋建筑，青砖白墙黛瓦，小桥流水古道。这是一家新建的农家乐，似乎知道的人并不多，游人很少，非常宁静。房主一家三口住在靠东边的那栋楼里，西边几栋是客房，除了院中人工栽种的花草树木以外，其他都是原生状态，据房东说，门前那条河有上千年的历史了，至今还在发挥重要作用，附近村民仍在河中淘米洗菜浣衣。河水异常清澈，捧起小酌甘冽清凉。勤劳的村民沿河岸边开辟出几个钓场，供人垂钓。房东人非常热情，入住当天，即邀请杨军一起品茶。宜城的茶非常有名，入口便香气四溢。“小伙子，似乎有心事？”房东年纪和他父亲差不多，慈眉善目，面庞黝黑。“有点，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男人嘿嘿一乐，“来我们这里的客人，一个人来的都是有心事的人。想清静清静，不用猜我也能知道。”杨军微微一笑，“大叔真是好眼力，确实是想清静一下，在城里忙忙碌碌，实在慢不下来，也没有这样的清静之地，这不，好不容易打听到这里，决定把自己扔在这里几天。”大叔轻轻啜饮一口，眯起眼睛，“现在的人就是这样，农村想去城里，城里人想往外跑，过去我也想不通，现在算是明白了，就是折腾，人啊，这辈子就是这样，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真得到了，也就那么回事。慢慢习惯了，习以为常了，就没有感觉了。”男主人说的话，虽然浅显，但颇有道理，杨军的心微微一颤，“我们现在虽然清贫，但心情愉快，因为我很知足。以前年轻的时候也喜欢折腾，走南闯北一事无成，后来就想啊想，总算想明白了，人都有自己的命和运，都是上天注定的，不管信与不信，确实是这样，就得认命，都想进城当工人，谁来种地？看着别人吃豆腐牙快，自己吃了可能就会磕掉牙。”他睁开双眼，看了看杨军，“你说是吧？量力而行，别太勉强。”杨军点点头表示赞同。“你遇到什么问题了，不妨说说，反正聊天嘛，随便聊聊。”他把话题引到杨军身上。“和你说的差不多，就是得到了想要的，现在开始觉得没成就感了，有点腻烦了，失去动力了。”杨军含糊地说。男主人似乎听出来了什么。“真没看出来，你年轻有为。作为过来人，我给你的建议是趁着年轻，多折腾几下，挑战下自己，因为还没定性，前面我讲命运是注定的，和这个不矛盾，你不折腾挑战下自己，怎么知道的命运是怎样的呢？只有挑战失败了几次，才能下定论，这个干不了，认了，不折腾了，对吧，可能是你太顺了，成功太容易了。”男人给杨军斟满茶，杨军端起茶盅放在鼻尖闻了闻，真的很清香。“我们这的茶非常好，知道为什么吗？”他认真地看着杨军，脸上有些得意。杨军十分谦虚地摇摇头。“因为我们这的茶树都在海拔1000米以上，你看到那边山了没，那就是，没污染，没农药，自生自灭纯天然。清明前采摘，几百人在山上忙碌，风吹日晒的，一天一人也采不了几斤。所以它才这么香。我们现在喝的每片茶叶，都来之不易。”说完，他端起茶盅一仰而尽。杨军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喜新厌旧是人的本性，多去经历经历，如果现在确实安逸，不妨挪挪窝或者重新树立目标，让自己兴奋起来。”男主人突然站起身，丢下这么一句话，走了。杨军站起身，目送他的背影离开。
虽然是盛夏，但这里的夜一点也不黏糊，异常清爽。碰巧今天是月圆之日，皎洁的月光洒满院中，草丛中不知名的虫子叫个不停，越发显得乡村的夜是那么静谧寂寥。 杨军移步来到河边，三三两两的村民聚在河边乘凉聊天，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聊什么，但不时传来的笑声表明他们很快乐。杨军发现一个身影伫立在河边，长发和裙摆随风飘扬，借着月光，可以清晰地看清她的脸，原来是房东的女儿，晚饭的时候见过。杨军的到来似乎打乱了她的思绪，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微笑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杨军走到她侧面，“你好，还没休息？”对于他的主动搭讪，她并不觉得唐突，“是的，外面凉爽，空气也好，等会再休息。”她用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动作非常轻柔。坦率地说，她是个漂亮的女孩，皮肤白皙，五官标致，身材婀娜，举手投足间透露着优雅的气质。她似乎没化妆，但依然精致，如出水芙蓉，亭亭玉立。“我叫杨军，你家的新住客，今天我们见过。不知道我的到来会不会打扰到你，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聊聊天。”杨军厚着脸皮继续搭讪。她侧目随后莞儿一笑，“没关系，反正一个人也挺闷，看得出你也不是坏人，再说我家就在这里，你也不敢怎样。”她的直白让他禁不住笑起来，“那当然，我行李还在客房呢，跑不了。”女孩也笑起来，露出小虎牙，非常的美。“毕业了吗？怎么不到外面工作？”杨军好奇地问。“本来呢，我也是要到外面的，可后来不想了，哪里都没有家里好，至少父母亲不会伤害你。”听她这么说，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那是，不过你现在也挺好，每天生活在这样山清水秀的地方，能陪在家人身边，非常令人羡慕了。”杨军说。她收起了笑容，“你是哪里的？怎么在宜城？又怎么会找到我家这里呢？”她似乎对他充满了兴趣。“我是外地人，工作在宜城，因为烦闷，想清静清静，怎么会到你家，这可能就是缘分了，我也无法解释。”她又笑了起来，看得出她是爱笑的女孩。“缘分，还真是缘分。我们这里可不好找，也没多少游客。对了，你有什么烦恼，白天的时候看你和爸在喝茶聊天，解除了吗？”她继续挖。“唉。”杨军叹了一口气，“成长的烦恼吧，工作上的事情。你爸爸很厉害，和他聊天让我获得了智慧，给了我看问题新的视角，有所启迪，但解铃还需系铃人，还得靠我自己来解救自己。”杨军没有展开，因为她未必愿意听冗长的破事。“那是，我爸爸很厉害的，经历很多。你的事只能靠你自己，你也很聪明，相信你会好起来，希望你在我们家的这几天，能够有所收获。”她又露出可爱的虎牙，眼睛如脚下的河水一样清澈明亮。“我已经收获很多，你爸爸的智慧，还有，还有遇到了你，如果不介意，请告诉我你的名字，还有电话，可以吗？”杨军鼓足了勇气，但依然感觉脸红心跳。经历过无数次大场面的他，在面对一个女孩时，依然会感到不自然，不自在。“我叫周文娟，叫我小娟，文娟都可以。电话嘛，明天再给你，你没带笔，记不住的。”她俏皮的理由让他无法应答，但未必不是好事，这意味着明天他们还有见面的机会。“明天？明天什么时候能见到你？哪里见？”他想验证她的话是否只是玩笑。“明天，老时间，老地方呗。”她指了指手腕和河边，意思很明确。“ok，我相信你。”她笑了起来，然后转身挥手，她像一只蝴蝶消失在夜色朦胧之中。杨军点燃一支烟，看着铺满月光的河面，陷入沉思。
大叔的话在耳畔激荡，“趁着年轻，多折腾折腾，经历经历，不然怎么知道自己的能力呢？不然怎么知道自己的命运呢？如果安逸，要么挪窝，要么重新树立目标。回首这一年多的经历，虽有坎坷，但还算顺利，年纪轻轻，资历平平居然能够获得这样的机会，在很多人眼中，我就是命运的宠儿。我自己也觉得很幸运，但是，为什么现在我开始讨厌这样的生活呢？挪窝？去哪里，换个地方不还是一样的生活吗，从乱到治再到大治，今天重复着昨天的故事，于我而言，只是经验的输出，而不是提升。新的目标？还能做什么，不断加码的销量？还是更大的平台？不太可能，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真是越想越乱。
回到房间打开手机，居然有十几个未接电话。全部都是一个人打来的，杨军赶紧回拨。“孙总，你好，非常抱歉，刚才手机没带，有什么指示？”他预感有事情发生，否则不会这么着急。“哦，没什么事情，只是这么久没联系，想问问你的情况。”她的声音有点沙哑，直觉告诉他她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孙总，到底怎么了？”杨军关切地问。“我们吵架了。”果然如他所料。“啊，怎么回事，那你现在在哪里呢？”他问。“我现在在宜城。”她幽幽地说道。“啊！”杨军大吃一惊，“真的？没骗我？”“真的，昨晚吵的架，今早我的心情不好，跟耿总说了下，到宜城出差，了解你们这边的人事行政工作，其实就是假公济私，想散散心，顺便来看看你。中午到的，打你电话关机，下午一直是关机，直到刚才打通了但一直没人接，你到哪里去了，全办事处的人都说你出差去了。”她有点嗔怒道。“呵呵，领导，实不相瞒，我在宜城郊区，面壁思过呢。是我告诉他们这几天不要给我电话，手机一直关着，只有晚上开机。非常抱歉，要不这样吧，我现在去找你，去见你，正好你也给我一些能量，我也迷茫了。”他赶紧起身，准备外出。“好吧，我等你。”她挂了电话，杨军匆匆下楼。院中遇见文娟，赶紧打听现在如何回城，她告诉他出门右转村口有私家车揽活。
这次相见距他们上次一别后已经半年时间了。“孙总，饿吗？要不吃点东西吧。”杨军提议。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她的目光虽不犀利如刀，但依然让他刺痛。突然，她冲了过来，紧紧地抱住杨军。她的疯狂举动，让他有点惊慌失措。“抱着我吧，我好难过。”杨军的双手从她腰间绕过，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杨军，你好狠啊，这些天也不理我了。”她趴在他的肩头埋怨着。“不是啊孙总，我很想联系，但工作上确实没什么需要麻烦你的，生活上我又不敢，怕影响你。”他解释道。她的体香是那么熟悉，虽然夹杂着汗味，但依然让他迷醉不已。“今晚还要去你那边吗？”她的意思是去郊区那个农家乐。他想了想，“不去了，我陪你聊聊天吧。”她笑了起来。他们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拘束，气氛渐渐暧昧起来。她不允许他叫她孙总，他也只好改口，虽然非常别扭。“杨军，那天确实很开心，所以就喝多了，但是，但是后面我是自愿的。”她说的时候害羞的像个少女。对于她的突然解释，他不知道怎么接。“我们年龄相差几岁，一直以来都把你当作弟弟一样看待，但我明显能感觉你心理比同龄人成熟，也很聪明，所以，从内心来说的确很好感，也希望你能获得更多机会。你现在在宜城做的多好啊，白天我在办事处那呆了半天，你口碑不错，同事们赞不绝口，当初选择你来做办事处，其实我和耿总还是有点担心的，毕竟你年龄资历都浅，这边老人也多，能不能镇的住，心里没底。现在看来，担心都是多余的。”她称赞着，“只能说运气好，得到你和分公司领导的赏识，还有就是这帮兄弟们照顾，说实话，原来我以为做好办事处经理或者经营部经理很难，其实并不是，只要条理清楚了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刚做业务的时候，也觉得做业务充满挑战，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而已，销售任务有压力但也能轻松完成，我不明白，是我能力强了，还是原本就如此，过去把它想的太难了。我并不认为现在的成绩是我的能力使然，也不觉得大家能轻松完成业绩是个人优秀，我们的成功更多是搭了便车，是wp强大的品牌力以及良好的渠道分销能力，还有市场运作能力。我或者我们都是在这样一个平台上运转，是wp成就了我们，而不是我们成就了wp。这一点，我是清醒的。所以，我不感到骄傲和自豪。”他的一番述职式陈述，让她频频点头，或许是赞许，或许是认同。“干嘛跑到外面面壁思过？哪里犯错了？”她微笑着看着他。“呵呵，就是有点烦躁，我现在有点浮躁，有点迷茫，每天这样的工作生活，我渐渐有点厌倦了，满足感和成就感都在衰减，你说，我是不是很欠扁呢？在你看来是不是非常不解，不可理喻？我去那边，就是想静一静，好好调整下自己，不然我会疯掉的。”她听的很认真，俨然进入了工作状态。杨军能感觉到，接下来就是长篇大论的思想工作，这是她的职责，或者说已经是习惯。
果不其然，她非常严肃地从职业理想，人生规划论述他现在的错误，告诫他不能消极，珍惜现在的机会，杨军只能频频点头。气氛有点尴尬，也很沉重。她终于停了下来，“杨军，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理状态，但要尽快调整过来，你还年轻，向上的空间很大，你现在可是分公司重点培养的人才，要明白肩头的责任，不能自暴自弃。”他还是点头，“到年底吧，如果你想调整，我可以协调调整，比如到其他经营部。”杨军心头一紧，这不是假公济私，徇私舞弊吗？连忙说：“别别，到时候再说吧，如果我不堪大用，调过去也没用。”她走过来，拉住他的手，“杨军，我相信你能尽快调整过来的。今晚别回去了，在这里陪我吧？”对于她的突然请求，扬剧不知道如何回答，心里很想留下来，但会继续犯错，这次非常清醒，又是明知故犯。“不回答，就是默认了。放心，没人知道你在这里。”她似乎早有准备，她躲进浴池冲凉，杨军呆坐在房间看电视，眼睛盯着屏幕，却不知道演着什么，只听见哗啦啦的流水声和噗通噗通的心跳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不知道。
兵不血刃，五一期间如设想一样，战果辉煌。依靠好的位置，好的策划，好的人员，在市区卖场零售中他们顺利登顶，超越竞争对手。卖场领导对他们的表现赞不绝口，对完成今年的销售合约也充满期待。外围销售也成绩斐然，全部达到或超过预期目标。对于这样的结果，杨军并不意外，宜城办事处正走在正确的路上，在成功解决了业务员队伍问题，解决了卖场位置问题，解决了激励和分配问题，成功就是一种必然。
现在的杨军似乎是全办事处最多余的人，除了定期看一些报表数据和简单指导外，无事可做。对他而言，成事的快感正在消退，这种感觉非常可怕，他突然想到珠城经营部的沈总，之前他们也是那样的成功，现在暮气沉沉，“我不也这样吗？我该如何调整自己呢？”杨军自言自语。
办事处的运营按部就班，每个人都清楚自己的职责，如同一台完整机器的部件一样，配合紧密，熟练。杨军虽被解放了，但是孤单的感觉愈发强烈，回想刚到宜城时候的忙乱，突然有种难言的幸福。
宜城西郊群山环抱之中，矗立几栋建筑，青砖白墙黛瓦，小桥流水古道。这是一家新建的农家乐，似乎知道的人并不多，游人很少，非常宁静。房主一家三口住在靠东边的那栋楼里，西边几栋是客房，除了院中人工栽种的花草树木以外，其他都是原生状态，据房东说，门前那条河有上千年的历史了，至今还在发挥重要作用，附近村民仍在河中淘米洗菜浣衣。河水异常清澈，捧起小酌甘冽清凉。勤劳的村民沿河岸边开辟出几个钓场，供人垂钓。房东人非常热情，入住当天，即邀请杨军一起品茶。宜城的茶非常有名，入口便香气四溢。“小伙子，似乎有心事？”房东年纪和他父亲差不多，慈眉善目，面庞黝黑。“有点，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男人嘿嘿一乐，“来我们这里的客人，一个人来的都是有心事的人。想清静清静，不用猜我也能知道。”杨军微微一笑，“大叔真是好眼力，确实是想清静一下，在城里忙忙碌碌，实在慢不下来，也没有这样的清静之地，这不，好不容易打听到这里，决定把自己扔在这里几天。”大叔轻轻啜饮一口，眯起眼睛，“现在的人就是这样，农村想去城里，城里人想往外跑，过去我也想不通，现在算是明白了，就是折腾，人啊，这辈子就是这样，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真得到了，也就那么回事。慢慢习惯了，习以为常了，就没有感觉了。”男主人说的话，虽然浅显，但颇有道理，杨军的心微微一颤，“我们现在虽然清贫，但心情愉快，因为我很知足。以前年轻的时候也喜欢折腾，走南闯北一事无成，后来就想啊想，总算想明白了，人都有自己的命和运，都是上天注定的，不管信与不信，确实是这样，就得认命，都想进城当工人，谁来种地？看着别人吃豆腐牙快，自己吃了可能就会磕掉牙。”他睁开双眼，看了看杨军，“你说是吧？量力而行，别太勉强。”杨军点点头表示赞同。“你遇到什么问题了，不妨说说，反正聊天嘛，随便聊聊。”他把话题引到杨军身上。“和你说的差不多，就是得到了想要的，现在开始觉得没成就感了，有点腻烦了，失去动力了。”杨军含糊地说。男主人似乎听出来了什么。“真没看出来，你年轻有为。作为过来人，我给你的建议是趁着年轻，多折腾几下，挑战下自己，因为还没定性，前面我讲命运是注定的，和这个不矛盾，你不折腾挑战下自己，怎么知道的命运是怎样的呢？只有挑战失败了几次，才能下定论，这个干不了，认了，不折腾了，对吧，可能是你太顺了，成功太容易了。”男人给杨军斟满茶，杨军端起茶盅放在鼻尖闻了闻，真的很清香。“我们这的茶非常好，知道为什么吗？”他认真地看着杨军，脸上有些得意。杨军十分谦虚地摇摇头。“因为我们这的茶树都在海拔1000米以上，你看到那边山了没，那就是，没污染，没农药，自生自灭纯天然。清明前采摘，几百人在山上忙碌，风吹日晒的，一天一人也采不了几斤。所以它才这么香。我们现在喝的每片茶叶，都来之不易。”说完，他端起茶盅一仰而尽。杨军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喜新厌旧是人的本性，多去经历经历，如果现在确实安逸，不妨挪挪窝或者重新树立目标，让自己兴奋起来。”男主人突然站起身，丢下这么一句话，走了。杨军站起身，目送他的背影离开。
虽然是盛夏，但这里的夜一点也不黏糊，异常清爽。碰巧今天是月圆之日，皎洁的月光洒满院中，草丛中不知名的虫子叫个不停，越发显得乡村的夜是那么静谧寂寥。 杨军移步来到河边，三三两两的村民聚在河边乘凉聊天，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聊什么，但不时传来的笑声表明他们很快乐。杨军发现一个身影伫立在河边，长发和裙摆随风飘扬，借着月光，可以清晰地看清她的脸，原来是房东的女儿，晚饭的时候见过。杨军的到来似乎打乱了她的思绪，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微笑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杨军走到她侧面，“你好，还没休息？”对于他的主动搭讪，她并不觉得唐突，“是的，外面凉爽，空气也好，等会再休息。”她用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动作非常轻柔。坦率地说，她是个漂亮的女孩，皮肤白皙，五官标致，身材婀娜，举手投足间透露着优雅的气质。她似乎没化妆，但依然精致，如出水芙蓉，亭亭玉立。“我叫杨军，你家的新住客，今天我们见过。不知道我的到来会不会打扰到你，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聊聊天。”杨军厚着脸皮继续搭讪。她侧目随后莞儿一笑，“没关系，反正一个人也挺闷，看得出你也不是坏人，再说我家就在这里，你也不敢怎样。”她的直白让他禁不住笑起来，“那当然，我行李还在客房呢，跑不了。”女孩也笑起来，露出小虎牙，非常的美。“毕业了吗？怎么不到外面工作？”杨军好奇地问。“本来呢，我也是要到外面的，可后来不想了，哪里都没有家里好，至少父母亲不会伤害你。”听她这么说，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那是，不过你现在也挺好，每天生活在这样山清水秀的地方，能陪在家人身边，非常令人羡慕了。”杨军说。她收起了笑容，“你是哪里的？怎么在宜城？又怎么会找到我家这里呢？”她似乎对他充满了兴趣。“我是外地人，工作在宜城，因为烦闷，想清静清静，怎么会到你家，这可能就是缘分了，我也无法解释。”她又笑了起来，看得出她是爱笑的女孩。“缘分，还真是缘分。我们这里可不好找，也没多少游客。对了，你有什么烦恼，白天的时候看你和爸在喝茶聊天，解除了吗？”她继续挖。“唉。”杨军叹了一口气，“成长的烦恼吧，工作上的事情。你爸爸很厉害，和他聊天让我获得了智慧，给了我看问题新的视角，有所启迪，但解铃还需系铃人，还得靠我自己来解救自己。”杨军没有展开，因为她未必愿意听冗长的破事。“那是，我爸爸很厉害的，经历很多。你的事只能靠你自己，你也很聪明，相信你会好起来，希望你在我们家的这几天，能够有所收获。”她又露出可爱的虎牙，眼睛如脚下的河水一样清澈明亮。“我已经收获很多，你爸爸的智慧，还有，还有遇到了你，如果不介意，请告诉我你的名字，还有电话，可以吗？”杨军鼓足了勇气，但依然感觉脸红心跳。经历过无数次大场面的他，在面对一个女孩时，依然会感到不自然，不自在。“我叫周文娟，叫我小娟，文娟都可以。电话嘛，明天再给你，你没带笔，记不住的。”她俏皮的理由让他无法应答，但未必不是好事，这意味着明天他们还有见面的机会。“明天？明天什么时候能见到你？哪里见？”他想验证她的话是否只是玩笑。“明天，老时间，老地方呗。”她指了指手腕和河边，意思很明确。“ok，我相信你。”她笑了起来，然后转身挥手，她像一只蝴蝶消失在夜色朦胧之中。杨军点燃一支烟，看着铺满月光的河面，陷入沉思。
大叔的话在耳畔激荡，“趁着年轻，多折腾折腾，经历经历，不然怎么知道自己的能力呢？不然怎么知道自己的命运呢？如果安逸，要么挪窝，要么重新树立目标。回首这一年多的经历，虽有坎坷，但还算顺利，年纪轻轻，资历平平居然能够获得这样的机会，在很多人眼中，我就是命运的宠儿。我自己也觉得很幸运，但是，为什么现在我开始讨厌这样的生活呢？挪窝？去哪里，换个地方不还是一样的生活吗，从乱到治再到大治，今天重复着昨天的故事，于我而言，只是经验的输出，而不是提升。新的目标？还能做什么，不断加码的销量？还是更大的平台？不太可能，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真是越想越乱。
回到房间打开手机，居然有十几个未接电话。全部都是一个人打来的，杨军赶紧回拨。“孙总，你好，非常抱歉，刚才手机没带，有什么指示？”他预感有事情发生，否则不会这么着急。“哦，没什么事情，只是这么久没联系，想问问你的情况。”她的声音有点沙哑，直觉告诉他她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孙总，到底怎么了？”杨军关切地问。“我们吵架了。”果然如他所料。“啊，怎么回事，那你现在在哪里呢？”他问。“我现在在宜城。”她幽幽地说道。“啊！”杨军大吃一惊，“真的？没骗我？”“真的，昨晚吵的架，今早我的心情不好，跟耿总说了下，到宜城出差，了解你们这边的人事行政工作，其实就是假公济私，想散散心，顺便来看看你。中午到的，打你电话关机，下午一直是关机，直到刚才打通了但一直没人接，你到哪里去了，全办事处的人都说你出差去了。”她有点嗔怒道。“呵呵，领导，实不相瞒，我在宜城郊区，面壁思过呢。是我告诉他们这几天不要给我电话，手机一直关着，只有晚上开机。非常抱歉，要不这样吧，我现在去找你，去见你，正好你也给我一些能量，我也迷茫了。”他赶紧起身，准备外出。“好吧，我等你。”她挂了电话，杨军匆匆下楼。院中遇见文娟，赶紧打听现在如何回城，她告诉他出门右转村口有私家车揽活。
这次相见距他们上次一别后已经半年时间了。“孙总，饿吗？要不吃点东西吧。”杨军提议。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她的目光虽不犀利如刀，但依然让他刺痛。突然，她冲了过来，紧紧地抱住杨军。她的疯狂举动，让他有点惊慌失措。“抱着我吧，我好难过。”杨军的双手从她腰间绕过，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杨军，你好狠啊，这些天也不理我了。”她趴在他的肩头埋怨着。“不是啊孙总，我很想联系，但工作上确实没什么需要麻烦你的，生活上我又不敢，怕影响你。”他解释道。她的体香是那么熟悉，虽然夹杂着汗味，但依然让他迷醉不已。“今晚还要去你那边吗？”她的意思是去郊区那个农家乐。他想了想，“不去了，我陪你聊聊天吧。”她笑了起来。他们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拘束，气氛渐渐暧昧起来。她不允许他叫她孙总，他也只好改口，虽然非常别扭。“杨军，那天确实很开心，所以就喝多了，但是，但是后面我是自愿的。”她说的时候害羞的像个少女。对于她的突然解释，他不知道怎么接。“我们年龄相差几岁，一直以来都把你当作弟弟一样看待，但我明显能感觉你心理比同龄人成熟，也很聪明，所以，从内心来说的确很好感，也希望你能获得更多机会。你现在在宜城做的多好啊，白天我在办事处那呆了半天，你口碑不错，同事们赞不绝口，当初选择你来做办事处，其实我和耿总还是有点担心的，毕竟你年龄资历都浅，这边老人也多，能不能镇的住，心里没底。现在看来，担心都是多余的。”她称赞着，“只能说运气好，得到你和分公司领导的赏识，还有就是这帮兄弟们照顾，说实话，原来我以为做好办事处经理或者经营部经理很难，其实并不是，只要条理清楚了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刚做业务的时候，也觉得做业务充满挑战，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而已，销售任务有压力但也能轻松完成，我不明白，是我能力强了，还是原本就如此，过去把它想的太难了。我并不认为现在的成绩是我的能力使然，也不觉得大家能轻松完成业绩是个人优秀，我们的成功更多是搭了便车，是wp强大的品牌力以及良好的渠道分销能力，还有市场运作能力。我或者我们都是在这样一个平台上运转，是wp成就了我们，而不是我们成就了wp。这一点，我是清醒的。所以，我不感到骄傲和自豪。”他的一番述职式陈述，让她频频点头，或许是赞许，或许是认同。“干嘛跑到外面面壁思过？哪里犯错了？”她微笑着看着他。“呵呵，就是有点烦躁，我现在有点浮躁，有点迷茫，每天这样的工作生活，我渐渐有点厌倦了，满足感和成就感都在衰减，你说，我是不是很欠扁呢？在你看来是不是非常不解，不可理喻？我去那边，就是想静一静，好好调整下自己，不然我会疯掉的。”她听的很认真，俨然进入了工作状态。杨军能感觉到，接下来就是长篇大论的思想工作，这是她的职责，或者说已经是习惯。
果不其然，她非常严肃地从职业理想，人生规划论述他现在的错误，告诫他不能消极，珍惜现在的机会，杨军只能频频点头。气氛有点尴尬，也很沉重。她终于停了下来，“杨军，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理状态，但要尽快调整过来，你还年轻，向上的空间很大，你现在可是分公司重点培养的人才，要明白肩头的责任，不能自暴自弃。”他还是点头，“到年底吧，如果你想调整，我可以协调调整，比如到其他经营部。”杨军心头一紧，这不是假公济私，徇私舞弊吗？连忙说：“别别，到时候再说吧，如果我不堪大用，调过去也没用。”她走过来，拉住他的手，“杨军，我相信你能尽快调整过来的。今晚别回去了，在这里陪我吧？”对于她的突然请求，扬剧不知道如何回答，心里很想留下来，但会继续犯错，这次非常清醒，又是明知故犯。“不回答，就是默认了。放心，没人知道你在这里。”她似乎早有准备，她躲进浴池冲凉，杨军呆坐在房间看电视，眼睛盯着屏幕，却不知道演着什么，只听见哗啦啦的流水声和噗通噗通的心跳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