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龙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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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长风无敌

    司马文候听顾长卿一说,脸色也是一沉,显是那一身武艺对这木王爷而言十分重要。顾长卿说完这话,已是收好了药箱,就要往外走,不防却被司马文候一把拦住,口中说道:“先生且慢。”



    



    顾长卿见此又坐了下来,司马文候见那木王爷睡了过去,抬手示意两个女娥先出去,又叮嘱她二人刚才听的言语不得外泄,等到屋内只剩四人,司马文候才看着顾长卿问道:“先生当年到底经历何事?为何不去王都找家父,却隐退到这西疆来?”



    



    苏星泽心中暗自奇怪,看来这顾大夫还跟这侯爷有些瓜葛,怪不的侯爷刚才有那般反应,还由着他两番放走刺客,心中思量,耳中听的顾长卿叹了一声说道:“当年之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老侯爷不跟小侯爷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当年马头关一战,我虽然逼退雷霆,慕容将军却也没讨到好去,世人都说我孤身退雷霆,却不知我当时已是油尽灯枯,为保得这条性命,便直下武川,临走之时,我留了封书在慕容将军那里跟老王爷解释,并那一战始末,小侯爷若想知道个中详情,回了王都不防去老侯爷那里讨了来。”



    



    “就算先生身负重伤,养好了身子也可回转,为何却要隐姓埋名?”



    



    “当年是非种种,不瞒侯爷,过后想来却是有些心灰意冷,后来养了数月的伤,对武道一途又有些感悟,一时自大,自觉已到武道极限,便想着去追寻那无极天道,不料一着不慎,差点身死,却也留下个隐疾来,无奈之下便弃武从医,几番浪荡,最后才落到这清江城来。”



    



    司马文候听完这一番话,也不知去想些什么,旁边小姑娘见顾长卿主动说起过往便来了兴致,娇声问道:“阿叔阿叔,刚才那人说你打遍天下无敌手,真有这么厉害?”



    



    顾长卿闻言一笑,又柔声道:“天下间哪来的无敌之人,号称无敌的,多半都在山野枯坟李埋着了,便是你师傅,我便差点败在他手上。”



    



    “阿叔你认识爷爷吗?”小姑娘很是兴奋,“你怎么知道我的武功是爷爷教的?我都从来没见过有人去找过爷爷。”



    



    “你的武功都是爷爷教的?”顾长卿看了小姑娘一眼,又说道:“你用的断魂,天下只那一家,当年我若是小心一些,你手上的,应该是两根青玉,那才是真正的轻语断魂,只可惜我为求得胜,狠心毁了它去。”



    



    那小姑娘听了这话,一噘嘴道:“怪不得爷爷老说这断魂如今只剩了一半,阿叔你把它毁了,可要教我些功夫,我跟哥哥老打不过爷爷,要不是爷爷自己走了,小蛮怕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顾长卿听了只是笑笑,不置可否。苏星泽听着这两人对话,是满脑子浆糊,他学武艺,只为强身自保,并不曾在武林中走动,从没听过这些典故。旁边司马文候也醒转过来,却没再说什么。



    



    顾长卿见此,便提了药箱,拉着小姑娘回药堂。一直出了衙门,仍是听她喋喋不休,顾长卿也不在意,他收留这小姑娘兄妹二人数日,也未去专门问过他们身世来历,想到此节便随口问道:“你爷爷名讳怎么称呼?”



    



    小姑娘听了这句,口气却惆怅起来说道:“我也不知道,爷爷都没说过,我们住在山谷里,周围连其他人家都没有,从来都没见过外人进来过,我们姓木,爷爷也应该姓木吧。”



    



    顾长卿听的一楞,自己爷爷名讳都不知道,长者也不曾教他们?随口又问道:“那娘亲呢?”



    



    小姑娘脸上神色眼见着暗淡下去,似乎想起了亲人来,轻声说道:“打小就只有爷爷,小时候什么也不知道,后来大些了,爷爷找了个婆婆进来照顾我,才知道世上还有娘亲,问爷爷也不知道,说我跟哥哥是从外面捡来的。”



    



    顾长卿听了这话,吁叹一声,也不再问。断魂一门,算的上极少有的武学,当年随着那一场动乱,据说已经失传。当年他跟那人交手,也未问他名号,本想打听一下,看是不是那家后人,眼下却是徒劳。



    



    顾长卿二人出的偏厅不久,苏星泽也跟着司马文候来了二堂,里头伤患治理过后已被抬走,只剩的四五个官儿两侧坐着议论不休。苏星泽待司马文候去主座坐了,自己也找了个位置坐下。



    



    刚刚坐定,便听到有人说道:“敢问文候,刚才何以放走刺客?”苏星泽抬头一看,是那什么宋少卿,一脸凛然的站在堂中。



    



    堂上司马文候听的质问,冷声反问道:“不放如何?是你宋少卿,还是本候有那个本事拿的下他们?”



    



    宋少卿听得这侯爷语似嘲讽也是不惧,义正言辞的说道:“慕容校尉尚可一战,还有那姑娘,周围护卫兵卒近百,侯爷怎会觉得拿不下?”



    



    这个问题,却也正是苏星泽心中所想,看着堂中其他几个官儿,怕不是也都跟他一般,这宋少卿这般当面责难,也不见有人出来,他有心说的两句,又觉着有些够不上分量。



    



    宋少卿说完,仍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堂上,司马文候听了他这理由,冷笑了一声说道:“你先问问慕容校尉,他可还能一战?你知不知道那些刺客是什么人?你又知不知道那蒙面人顾长卿又到底是什么人?”一连串问题一声比一声高,显然已是气急。



    



    苏星泽不知这侯爷为何忽然这般火气,看那宋少卿,也是楞了一般,其他几人这才走到堂中来请罪,司马文候却没理他们,忽然叹了口气说道:“本候自幼体弱,学不得武,对江湖武林中人却有关注,那群女子,乃是芙蓉宫门下。”



    



    “芙蓉宫主人乃是上朝辛兰公主你们也听到,二十年前这芙蓉宫突然崛起,在三山五道二门聚会上力挫群雄扬名天下,两长史当场放出话来,不问对错,收钱办事。芙蓉宫中尽皆女子,睚眦必报,今日拿下她们,上百名专职刺客谁能防的住?”



    



    “那个男子本候不去说他,虚衍先生的名号想来你们也知晓。最后那蒙面人你们还没想起来是谁?”



    



    “长风破万里,大旗震龙渊!胡狼人雷霆三十六骑,一注香的时间便破了慕容老将军三千虎贲,响彻三边的困龙阵!顾无敌一杆铁旗却把他们杀退数里,逼的他们在望川留下‘长风不死,雷霆不出’的石碑来!你们也听到他与那班刺客有旧,当时我若不应,你们谁还能站在这里!”



    



    “当初圣王以武立国,天下武道昌盛,你们平日立于朝堂,挥斥方遒,似这万里河山尽在股掌之间,威杀常远候,吓退北慕容,真以为你儒家天下万世不易?”



    



    司马文候一番话说完,堂中落针可闻,苏星泽想象着万里关山外,一人独旗,直杀的鲜血红透袍服,敌将狼狈远遁,长风不死,雷霆不出!该是何等豪气!想那顾大夫往日里文士风流,温润如玉,实在想象不到曾是这般人物。



    



    到后面什么杀这个吓那个的,什么儒家天下,苏星泽一介小民,往日里也不曾听的这些,听不明白也就不去管它,只是听那侯爷语气,却似隐忧积郁,又有些许无奈之意,一朝二品王侯,竟是做的这般的不如意。



    



    堂中再无人做声,宋少卿也默默退了回去。司马文候双眼扫了一圈又说道:“顾长风出世的消息传回去,本候虽不知他与辛兰公主有何恩德,但看那刺客模样,想来芙蓉宫会设法退了这单交易,其他人等,也必不会再来,眼下算是得保安全。宋少卿有时间不妨去想想这清江城之后的行程吧。”



    



    说到最后,司马文候也显得有些意兴阑珊,口中叹了口气,也不看那些官儿,一摆手出了二堂。苏星泽未得吩咐,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干嘛,便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后院书房,里头尚有三人,见的司马文候进门,一个老夫子递了封信函过来,司马文候站着看了一遍,跟那夫子说道:“把丙组的人都撤了吧,甲组调一队人过来,加急。”



    



    司马文候说完又把信函递回,那夫子伸手接过,看了苏星泽一样,又说道:“侯爷,这人?”司马文候见他发问,转头一看,竟似忘了一般问道:“你怎么也跟过来了?”



    



    苏星泽听的这话也不知该做何感想,便照实说道:“未得侯爷吩咐,下属也不知该做些什么,便跟来了。”



    



    司马文候方才问过,马上也想了起来,看着苏星泽自失一笑,想了想说道:“眼下也没的什么事了,你先回去歇着,把家里跟码头上安排好了。”



    



    苏星泽听的如此,便拱手告退。回到家中时,兄弟几个仍跟往常般候在院里,孙六见了他立马聒噪起来,苏星泽也不理会他,先去换常服。



    



    玉娘早在孙六口中得知消息,看着苏星泽穿衣,在旁边轻叹了口气,夫妻本是一体,苏星泽知她心中所想,便扶她坐了温言道:“玉娘你的心事我也知道,你且放宽心,要是那侯爷差使太过凶险,或是有什么做的不如意的,我辞了回来就是。”



    



    玉娘听了脸上愁云并不见少,却也不说什么。苏星泽换好衣服,自去同几个兄弟高乐。



    



    城守衙门里头,司马文候却无苏星泽随意,楞楞看着苏星泽背影远去,过的许久方才回头来叹了口气,那夫子听的这声上前问道:“侯爷,可是那木王爷身子?”



    



    “多事之秋啊,”司马文候长叹一声,回身去书案后坐了,想了片刻又正色说道:“传书回王都,请最好的治毒大夫加急赶来,王爷所中之毒,分半牵机,分半七星子,其他不知,毒已入三焦,四肢瘫软俱不能动,暂时有名医以金针导气护住。”



    



    “传令鹰眼从接信之日起一级戒备,天枢不动,开阳调一半人数过来。”



    



    “私信给崔相,详细说明此中经过,并求回书。”



    



    “传令七杀,顾长风出世,小心各武道宗派动静。”



    



    司马文候一连串吩咐下去,那夫子点头默默记下,见再无其他,又小心问道:“朝堂上,侯爷如何打算?”



    



    “由他们去吧,有分量的,会知道这时候动不得我。”司马文候轻笑一声,听的身侧夫子咳嗽一声,忙转过身说道:“苏先生保住身子。”



    



    那夫子躬身谢过恩典,司马文候看着他又说道:“我知道先生一身清正,帮我做这阴私之事难为先生了,府中得用的人少,鹰巢草创,又劳动先生数千里奔波,等回了王都,再找人接了先生这担子去。”



    



    苏夫子听得此语,脸色微动,又说道:“苏星泽此人,身世已打听清楚,侯爷如何安排?”



    



    “我也只是一时爱才,”司马文候说着按了按额头,“看他所为,也是有些才干的,先带着吧。派人告诉他,三日后启程。”



    



    “三天是不是太仓促了些?木王爷的身子到时能不能撑的住?”



    



    “到时令那顾长风随行应该无碍,再迟的话,怕赶不上日子了。不过此人却要小心对待,他虽与侯府有些渊源,但是当年马头关一战详情,除却那三五人,再无人知晓,过了这么些年,也不知他心意。”



    



    苏夫子听到司马文候这般说,脸上也涌上些钦慕的神采来,口中呢喃不知说些什么,司马文候回头看他这表情,不由轻笑一声。



    



    苏夫子醒过神来,也是自失一笑,口中却说道:“侯爷只听的只言片语,不见他当年风采,那时我却在王都浪荡,武川一战之后,这人便没了踪影,皆以为他已身死,听闻武川一府百姓人人戴孝,王都青楼楚馆闭门三日。”



    



    “恕下属说句冒昧的话,若是侯爷早生的二十年,怕不是要天涯海角的追随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