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龙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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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木王爷的毒

    苏星泽是万万没想到这人这般神通,方才他已是想了无数次该如何破阵,没想到这人竟儿戏一般便缴了剑去,对比昨日来,更是震撼。场中五个女子也是呆若木鸡,苦练经年,一招败退,此时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场面一时竟安静下来。



    



    苏星泽眼看着机会难得,转过头来看着司马文候,正要请示是否拿人,听的场外有人大叫道:“我知道了,我知道前辈是谁了!”苏星泽回头看去,却是那使棍的刺客。



    



    这人叫了两声,脸上竟是有了喜色,三两步走下廊来,看着蒙面人说道:“长风破万里,大旗震龙渊!前辈就是那顾庭怀顾先生是不是!一定是了!”



    



    那蒙面人听他说完,又看他一眼,默不做声的把五柄软剑一一递到五个女子手上,方才走回来,轻声说道:“顾长风的名号,我也是曾听说过,只可惜你看错了。”



    



    男子见他不愿承认,很是激动的又说道:“十年会遍天下武宗,一杆血旗逼退雷霆三十六骑,当年人称无敌顾长风,前辈为何不愿承认!”一边说着,一边从胸间掏了册图册出来,塞到蒙面人手上,又接着说道:“当年晚辈下山之时,师傅曾吩咐弟子,一定要把这手卷交到先生手上,十年间晚辈遍历中原,却没想到先生却在西疆。”



    



    那蒙面人也不握紧,仍那图册掉在地上散了开来,低头看了两眼,又弯腰捡了起来翻看两页,长长叹了口气,收好图册,看着男子说道:“退后些,看好了。”



    



    男子依言退后,蒙面人却摆了个拳法的起手势,使了一套拳法。苏星泽也是练拳之人,只觉的拳势奔若惊雷,招式却并不出奇。



    



    蒙面人一套使完,看着那男子问道:“看仔细了?”见那男子点头,又说道:“回去虚衍先生问起,你便使给他看,自然明白。”



    



    说完又转身看着那几个女子说道:“回去替我转告辛兰公主,武道即天道,她若想不明白这个道理,七杀剑,终究只是七杀之剑,杀人之剑。”



    



    方才男子一番话,这几个女子听在耳里,也是认定了此人身份,一个个的显得有些激动,竟是一齐屈膝拜了下去,同声说道:“芙蓉宫拜谢先生当年恩德!”



    



    蒙面人坦然受了这一礼,说声“起来吧”,又转身朝着苏星泽这边走了过来,到的跟前,朝着司马文候拱手说道:“不知钦使大人今日可否放过他们?”



    



    苏星泽见他竟直接跟侯爷这般说话,又想放了这刺客,大是不解,转头看向司马文候,却见这侯爷双目圆瞪,紧紧盯着这人,嘴里不停念道:“顾长风,顾庭怀,顾庭怀,顾长风,好,好,好......”



    



    苏星泽不知何意,喊了一声“侯爷”,那司马文候好似被这一声惊醒过来,站起了身子笑着说道:“先生开口,何人放不得。”说着抬了抬手,接着便听到后院好一阵声响,又有数名刺客走了出来,一齐来蒙面人身后默默的行了个礼,转身越墙而出。



    



    眼见着刺客走完,一众人才回过神来,小姑娘总算得了机会,一下跑到蒙面人身前,伸手扯下他蒙面巾,口中欢呼道:“我就知道是阿叔,还不承认。”话音方落,又惊呼道:“阿叔你怎么了?”



    



    苏星泽看着这人正是顾长卿,顾不得心里头震撼,连忙走近两步去看了一眼,才发现他身上已湿了大半,一张脸诡异的扭曲着,身子竟似有些抖。



    



    顾长卿看着小姑娘慢慢的笑了一下,却没说什么,抬腿欲走,不料一个踉跄便要倒了下去,苏星泽连忙扶住,那司马文候也走上来问道:“顾先生你的身子?”



    



    顾长卿嘴唇动了动,好似虚弱的说不出话来,小蛮姑娘三两步上去一把推开司马文候,又回来搀了顾长卿手臂,口中刚喊了一声“走开”,四个护卫却是见她无礼,又挡在了前面。



    



    苏星泽眼见这顾大夫浑身虚软,动都不能动的样子,抬头看着司马文候正要求情,听的身后城守大人连着喊了两声“顾先生”,回头一看,张有行站在那木王爷身边,正朝着这边招手。



    



    “先搬去偏厅,其他无关人等都散了。”司马文候大声说了一句,几个护卫也让开了路。顾长卿侧头小声跟小姑娘说了几句,小姑娘立即风一般跑向院墙,一个纵身翻了出去。



    



    苏星泽也跟着去了偏厅,眼下他已经算是司马文候的人,倒也没人拦他。木王爷,向师爷几个伤了的都被抬了进来,苏星泽扶着顾长卿坐好,又去看了看那木王爷,脸色泛青,双目紧闭,两条手臂软踏踏的垂着,也不知出了何事,眼见着顾长卿一时片刻的不见得能动,便又来到外头找人去请大夫。



    



    出到门外,却见不断有人被抬着进了二堂,随手拉个衙役一问,才知道原来他过来之前,后院已经有过一番大战,这些人,便是那侯爷埋伏的人手,看这伤亡,也不知何等的激烈。



    



    再次回到偏厅,已有人去搬了两张凉榻过来,顾长卿闭目端坐,脸色看着已好了些。苏星泽瞧了两眼,下意识的走到司马文候旁边,小声问道:“侯爷,那些刺客?”



    



    “随他们去吧,应该不会再来了。”司马文候双眉紧锁,说完又轻呼了口气,一双眼睛看着顾长卿片刻不离。



    



    苏星泽听了也不再问,默默去一旁站好,这会儿他脑子里还有些乱,顾长卿的来历他是极为好奇,以往他从没曾在意过,只听说来清江七八年了,医术了得,但是刚才这一番情形,看那刺客,还有侯爷的反应,明显是个极负盛名的人物,他记忆里却从不曾听说过。



    



    脑子里一边想,一边打量厅内各人,那木王爷晕了过去一直不曾醒转,顾长卿似乎仍在以内息疗伤的样子,城守张有行惶恐的坐在角落,愁眉紧锁,司马文候出使带着的两个官儿,老些那个一脸忧容闭目沉思,只剩了卫海跟那个年轻的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苏星泽以往从未接触过这般重要人物,也不知他们在想些什么,枯站了一会儿,只觉的浑身不舒服,又想着若日后跟了这个侯爷,要也是这般,还不如留在清江快活。



    



    又胡想了一阵,听的外头有人叫骂,一个娇小的身影冲了进来,却是小蛮姑娘背着个药箱回来。



    



    小姑娘冲到凉榻边,顾长卿也适时的睁开了眼睛,从小姑娘手中接过个小盒子,打开取了几颗药丸出来,看着小姑娘说道:“拿去给王爷先服两粒。”



    



    小蛮姑娘接了药转身,已有那女娥急匆匆过来,小姑娘药还不曾给过去,那老官儿站了起来,喊了一声“且慢”,说着就要过去拿那药,司马文候忙温言道:“宋少卿不必紧张,顾先生非比他人。”说着抬手示意那女娥拿药去服。



    



    顾长卿自己也拿了两颗来吞了,闭目片刻,脸色也有了些红润来,小姑娘在边上紧张的问了一句:“阿叔你好些了么?”顾长卿闻言轻笑了笑,下了凉榻,看着那木王爷服了药丸,不待他人吩咐,径直走到榻前,捡过手腕来试了片刻脉,又解开他上衣来瞧了瞧。



    



    司马文候等着他诊断完了,忙上前问道:“顾先生,如何?”



    



    顾长卿转过身来,看了周遭其他人一眼,又看着司马文候欲言又止的说道:“侯爷,王爷他......”



    



    苏星泽看着他脸色,好似那王爷不太妙,心里头也咯噔了一下,这可是要回去做王爷的,名义上统归王都管辖,实质上的西疆之主,要真有个三长两短,怕不得又是好大一场乱子。若是往日,了不得他一个班头,无关痛痒,眼下既跟了这侯爷,却免不了也有些焦躁起来。



    



    那边司马文候见了顾长卿脸色,也知事情有差,回身抬了抬手说道:“你们先退下吧。”其他几人都站起身来告退,那老官儿却又说道:“侯爷......”



    



    话刚出口,司马文候也变了些脸色说道:“少卿且先退下,其他事情稍后再说。”说完又回头看了苏星泽一眼说道:“你留着吧。”



    



    等的几人都出了门,小蛮姑娘却没走,司马文候也没去管她,看向顾长卿道:“顾先生,到底如何直说无妨。”



    



    苏星泽心头忐忑,也上前几步,见这顾长卿叹了口气,回身把王爷衣服掩上,又站起来慢慢说道:“王爷所中之毒,分半牵机,分半七星子,昨日王爷强行运功逼毒,已经伤了身子,小民也只是暂时用药拖住,以待时日配药,等的药齐,医治也不算难。”



    



    “但是现在,兴许方才王爷见情势紧急,又自调运内息,毒已然入了三脉......”



    



    顾长卿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低头想了一想,又说道:“侯爷恕罪,小民医术浅薄,实在想不出周全的法子。”



    



    “性命可有的救?”司马文候听了顾长卿一番话,也不见喜怒,冷静的追问了一句。



    



    “不敢欺瞒侯爷,若保一时,也不太难,要保长久,小民也没十成的法子,强自出手,只怕于王爷寿元有损。”



    



    苏星泽听的这话心里却松了口气,只要死不了就好,其他的日后总归有法子,侧头去看,那王爷已经醒了过来,双肩微动,想是要起身,顾长卿一见连忙按住,口中说道:“王爷不可轻动。”



    



    司马文候见他醒来,也走去坐在榻沿,温言道:“元伯小心身子。”那木王爷也不理他,只看着顾长卿断断续续的问道:“这位先生无需讳言,我只问你,我这身上的毒若要尽去,先生有几分把握?”



    



    那顾长卿听了这话显是极为难一般,想了一阵说道:“若小民来医,也只得以毒攻毒一个法子,若是如此,旧毒可去,但新毒也会伤了王爷身子,虽然短时不致性命,以王爷的体格,只怕也只能撑过五十去。而且日后三春三秋之时也有些风险。”



    



    顾长卿说完这话站了起来,转身去拿药箱,苏星泽看着那王爷应该有了三十年纪,要依这顾大夫所说,尚有二十年寿数,来日方长,说不得能寻的其他法子,眼睛便又看向司马文候。



    



    司马文候听了顾长卿所言,脸色也有些犹豫,生死大事,他却不能替那王爷做主,榻上木王爷又闭上了眼睛,一时场面有些安静,小姑娘在边上乖巧了这会儿,见着都不说话了,满不在乎的说道:“我说你这么大一男儿家,我阿叔说你能活到五十去,肯定错不了的,还有那么多年,什么法子想不到?”



    



    小姑娘一番话,正是苏星泽心中所想,回头看司马文候,怕也是有些意动。顾长卿拿了药箱过来,取出套金针,却没忙动手,看着司马文候又说道:“刚才给王爷吃的那两颗药丸,能护的些时日,我再以金针导气,一月之内应该无事,侯爷可派人广寻名医,中原能人辈出,或者有万全之法。”



    



    司马文候听着点了点头,也只得说道:“那先如此吧,有劳顾先生。”说完便转身往外头走。



    



    苏星泽跟在后头出了偏厅,几个官儿都在门外守着,司马文候叫了两个女娥进去伺候,话不多说直接去了后堂,不多时捏了封信函出来交到两个护卫手上,又叮嘱两句,两个护卫躬身领命而去。



    



    回到偏厅中又等了小半个时辰,顾长卿行针完毕,好似又费了极大般心力一般,满头大汗,脸色更见不堪,等那小蛮姑娘扶住方才站起。



    



    司马文候看着也是有些紧张,上前两步问道:“先生你的身子?”



    



    顾长卿嘴角一笑说道:“侯爷不必紧张,歇的两日就好了。”顿了一顿,又想起些什么似的接着说道:“刚才一时忘记跟侯爷说了,就算医治得当,王爷他一身修为是无法保全了,日后最多,也就跟常人一般,眼下木王也睡了过去,侯爷择机同王爷说过,切不可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