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龙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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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贼盗

    苏星泽出了城守衙门,郭大头跟在后头又把事情说了一遍,苏星泽从坐上这清江城小班头的位子,再不曾跟人动手,听的那男子身手了得,不禁有些心痒,对那男子的身份,如何会出现在破庙,又如何想要去抢夺包裹,也是一头雾水。



    



    过了董家巷,苏星泽打发了郭大头三人,想着自家妻子平常也用些香草,那小蛮姑娘所用的,着实特别,若能讨些来,也算是夫郎用心,便径直往众生堂来。



    



    烈阳高照,满请江城大街上见不着一个人影,连那看门的狗都懒的叫唤一声。苏星泽快步来到众生堂,一面想着如何开口,一面进了大门。



    



    正堂里头,王耀祖点头哈腰,跟在一浅绿色身影身侧,正是那小蛮姑娘,也不知两人在说些什么,只听的一个男子说道:“王耀祖,为师问你,我不在这两个时辰,你为何偷懒!”



    



    正是顾长卿的声音,苏星泽左右看了看堂内,又朝掩门处瞧了一眼,却不见顾长卿出来,还没等他想明白,又听的那小蛮姑娘银铃般一笑说道:“王家哥哥,我学的像不像?你放心,我不跟顾大叔说你偷懒就是了。”



    



    苏星泽这才醒悟过来,马上又想起手上的案子,女子身形,口出男声,好玉娘猜的真真儿不错。刚要出声喝问,又想到眼下并无他人作证,这小姑娘既与顾长卿有亲,王耀祖并不见得便会出来帮他,小姑娘古灵精怪,又聪敏伶俐,搞的不好,又要跟先前一样,被她脱了身。



    



    想到此处,心中已有了计较,当下便悄悄退了两步道了门外,故意弄出些声响来,脚步踢踏的又跨了进去,脸上换做副笑脸大声说道:“王兄弟,再来找你讨杯茶喝。”



    



    堂内两人转过身来,小蛮姑娘一见又是苏星泽,顿时峨眉倒蹙,脆声叫嚷道:“怎么又是你!真个儿阴魂不散!”



    



    苏星泽讪笑两声,也不气恼,上前说了好些告罪的话,小蛮姑娘见他服软,鼻子里哼了一声,也不理他,就往后头走,苏星泽又小意的叫住,说了讨要香水的意思,小姑娘头也不回,直接扔了个小瓶儿过来,苏星泽接住,自是千恩万谢。



    



    大白天的在清江城寻人,无疑是自讨苦吃,待到城东找了郭大头,吩咐他找人盯住了众生堂那小姑娘,苏星泽便回了自家。与娇妻说些闲话,逗弄一阵千金恬然自得的混了半天时光。



    



    清江城晚间的繁华,都在城内,有名号的酒楼茶座都坐的满满当当,青石大街上,两旁的商铺早把招牌挂了出来,点了风灯。来往客商杂役,川流不息。



    



    有案子在手,苏星泽便把衙门同僚下属的酒席安排的早些,吃了酒出来,正是华灯初上,灯火辉煌,苏星泽一身常服,看着满街长灯,不由的有了丝豪气。



    



    城门处有兵备道的兵丁把守,苏星泽倒不担心,带着一众捕手溜了一圈,便打发了他们去各处留心,自个儿抬腿回家。之前已叫人去传了话,自家兄弟,小酒儿关起门来自家喝才好。



    



    兄弟几个这一番欢聚,直闹到月半中天,孙六就是个酒缸,千杯不醉,苏星泽也不知道自己倒了几回。另外两兄弟张正跟青牛两个,早歪在一边人事不省。眼瞅着再下去街坊们都要来闹了,才在玉娘的软语中收了台面。



    



    孙六三个也不归家,就在苏家安歇,好在苏家老宅乃是当年富庶之时置办,倒也宽敞。玉娘服侍着苏星泽洗漱一番,看他躺下,又把小闺女被袄检查一遍,方才上床歇息。



    



    躺下没过多久,还不曾睡去,听的外头大门被拍的震天响,连忙穿了衣衫出来。



    



    前院徐妈早去开了门,玉娘来到门房一看,却是两个班房捕手,一见玉娘便说道:“苏夫人快些去叫班头,王家又遭贼了。”



    



    玉娘看他二人神情焦躁,连忙转身回内院,心里头也有些好奇,这是哪家来的贼偷,偷了一回还来二回。



    



    苏星泽犹在梦里,听了玉娘所说,也来了些火气,一边胡乱穿着公服,一边气道:“今天不抓了这乱坟岗的孤儿,这身公服我便不穿了。”



    



    玉娘看着夫君模样只觉好笑,温言说了几句,嘱他自己小心。



    



    门房里头,两个捕手转着圈儿跺脚,见到苏星泽才安静了些。三人也不多说,一路小跑往王家赶,路上两人说了下情况。



    



    原来王家上次遭贼之后,护院人手就加了一倍,日夜有人隐在暗处,贼人进院之时,还未察觉,后来不知为何,两个贼人自己打了起来,这才惊动了他人,赶忙派人往衙门报讯,他们两个被人叫起,便来找他,王家院内什么情况倒还不知。



    



    苏星泽听的事情蹊跷,还有两个贼儿自己先打起来的,难道不是一伙?王家刚刚才遭人走了一遭,众人皆知,为何还会有人找上门去?



    



    心中一团乱麻,加上喝多了酒,苏星泽只觉得头昏脑涨,刚过了马家桥,冷不防窜出个人来,把三人都吓了一跳。



    



    “苏哥儿,是我,郭老大手下的。”来人小声说了一句。苏星泽听是郭老大手下泼皮,也不知何事,上前把人拉过一边,那人又主动小声说道:



    



    “王家大院里那两个贼丕,有一个就是众生堂那小姑娘。”



    



    苏星泽立马明白了怎么回事,随口说了一句“亮了找郭大头拿酒钱”,便撇了他,转身又带着两个手下继续往前赶。



    



    王家大院内,灯笼火把十数支,苏星泽赶到时,贼人已出了大院,一众捕手正沿着街巷往前追赶,城守张大人也都赶了过来,在内院与那王家老爷说话,苏星泽匆忙见了礼,也便加入追赶行列。



    



    已是月末,一片漆黑,一众十多人听着声响奋力追了半注香的功夫,苏星泽已是把他们远远抛在了后头。



    



    苏星泽紧紧跟着,夜风一吹,酒醒了大半,待看清方向,心下暗暗着急。只因清江城虽然地处要冲,人口众多,却只得南北两个城门,这贼人直往西去,城墙又不高,看他二人腾挪身手,翻墙而去是轻而易举,若是出了城,没了这房屋障碍,如何再制的住?



    



    心中一面想着法子,一面紧盯着前头。那两个贼人一路奔逃,前边一人好似左臂受了些伤,一直垂着,后边一人紧追不舍,不时还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打过去。



    



    转眼间又过了几重屋舍,苏星泽不经意间瞧着一处还亮着光,猛然想起那正是郭大头住所,心下也不管那么多,待经过之时在屋顶猛踩一脚,踏破了瓦片,口中喊了一声:“郭大头,出来帮忙!”



    



    喊完话瞬间又落后了十多步,忙长呼一口气,八年苦练之功尽数使了出来,足下轻点,大鹏一般往前飞了过去。



    



    郭大头脑袋并不大,只因狡猾奸诈,无论谁惹了他都要头大三分,才得了这个外号。今日本已安排妥当,搂着相好的睡的正香,不防有人砸门,开门看时,却是自己手下,安排晚上盯着众生堂的那个。



    



    那泼皮眼瞅着郭大头面色不虞,也不等他开口,忙把王家再次遭贼,苏哥儿追赶贼盗的事说了。话刚数完,就听的“哐当”几声,苏星泽的喊话声也传了过来。



    



    郭大头一听,连忙叫那泼皮去召集人手,自身回屋穿好衣裳,循着声音也追了下去。



    



    清江城西本是贫民居所,一些泼皮无赖也大都在此块安家,久而久之,一般人等都不愿往这边来,因此上便空了好大一片地方,这两年,连墙内巡城的石道都荒废了。



    



    追逐的两人到了此处,终于停了下来。



    



    苏星泽过了两年安逸日子,这一阵追赶,耗了不少力气,见他二人停了下来,也稳住身子,找个角落藏了,一边看着前头动静,一边调息。



    



    “姑娘莫非是看上我了么?这般紧追不舍。”前头的青衣人停住脚步,不慌不忙的回过身来,看着甩不掉的尾巴调笑了一句。苏星泽听了这话暗自点了点头,他两人已经交过手,这人肯定对方是女子,应该错不了,方才那泼皮说这其中一人是小蛮姑娘,想来就是后头这个了,至于前头这个,听声音,应是个青年男子。



    



    那小蛮姑娘听了这话却不气恼,只啐了一口说道:“谁看上你了,一个男儿家长的跟猴儿似的,连我个姑娘家都打不过,也敢出来走家串户。”



    



    男子听了“呵呵”笑了两声说道:“我学的是杀人的本事,刚才只不过不想伤了你个小姑娘,你却不知好歹,穷追不舍。”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似乎是转头看了看城墙,等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他们又追上来了,姑娘你走不走?我可要走了。”



    



    苏星泽听着这人要走,心头大急,凝神看过去,人影忽动,那小蛮姑娘似乎掏了什么暗器打了过去,紧跟着,身子一跃,冲向男子。



    



    那男子身形动也不动,嘴里轻哼了一声,也看不到使出什么招式,两人又黑乎乎打成一团。



    



    苏星泽生怕走了一人,睁大眼睛看着暗处,忽听的身后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原来是郭大头。



    



    “苏哥儿,人呢?”郭大头方到,便问了一句。



    



    苏星泽朝前头努了努嘴,想了想,又小声说道:“你去搞个火把来。”



    



    “捕手们就在后头马上就到。”郭大头回了一句。苏星泽知他意思,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黑暗中两人打了十多回合,也看不清谁优谁劣,苏星泽只管着看住两人,最好是来个两败俱伤才好,同时心中却也对那小蛮姑娘大是佩服,从先前在王家大院就开始打了一阵,又追了这一路,现在还能跟那男子相持这么久,十六七岁,以一女子之身,也不知是哪一门师承。



    



    他在江北学艺八年,虽不曾正经在江湖上走动过,也不知道武道高低,但是玉娘的父亲,也算半个武道中人,带他拜的师傅自然不俗,以他八年苦修,方才追了这一路,也觉得有些气虚,虽然这两年荒废了些,但他男儿之身,正值青壮,两厢比较之下,那小蛮姑娘比他不知高出多少。



    



    心中惭愧之余,耳朵里听的呼喊声越来越近,慢慢也有了些亮光,也安心了不少,不管他二人身手如何高明,双拳难敌四手,自己这边人多,等他们再消耗一阵,一拥而上,不怕拿不住两人。



    



    主意方才打定,缠斗的两人又起了些变化,微弱亮光中,那男子右臂一搭,手腕一翻,一拉一送,小蛮姑娘好似身不由己一般,直被带开了三步远。



    



    男子一招得手,却不纠缠,单臂在身前虚画个圈儿,朗声说道:“姑娘家家何不回去相夫教子,这般贴身死缠烂打,若你夫郎见到,叫我如何帮你解释。”



    



    这一番打斗,小蛮姑娘蒙面的黑巾已然飘落,刚才一时失手,心头暗恨,听这男子调笑,狠狠的说道:“你先去衙门帮我解释了再说。”



    



    苏星泽听了这话心头一动,未及细想,听的那男子又说道:“你夜闯他人私宅,还要如何解释?”



    



    “我只想作弄那老头儿一番,出口恶气罢了,你这人倒好,我帮你摆平了首尾,你却趁我走了拿人家东西。如今衙门里头找上我来,更有个无赖阴魂不散的跟着,我自小便没受过这般冤屈,今天要不抓了你去衙门还我清白,我怎么回去见爷爷。”



    



    小姑娘一番话说完,那男子“哈哈”大笑两声,看着她上前一步说道:“看你长的这般精灵可爱,却不想是个糊涂脑袋,我若拿了那财物,又何必回来,与你在这纠缠。”说话间又上前一步说道:“不过,你大小也算个美人儿,你若愿意跟我回去,我便想法还了你清白可好?”



    



    男子几次三番调笑,小姑娘再也忍耐不住,“呸”的一声,一口吐在那男子身上,身形晃动,急速退开四五步远,从怀里掏出根小棍儿来,在手上滴溜儿打个转转,抬手就朝着那男子点了过去。



    



    此时身后追赶的捕手们已来了七八个,苏星泽立即安排围了过去,火光亮起,空地上两人一招一式清晰可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