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未来 四
黑塔天狱顶层。
安全规格最高的封闭式牢房。
铁门外。
吱吱吱。
手推车轮轴转动的声音由远而近，最后停在了门口。
杂乱的脚步声，电子密码锁的嘟嘟声，齿轮杠杆不安的摩擦声，终于唤醒了沉重的铁门。
嚓！
门开。
几个人影跟随着一部小推车进入了房间。
无法动弹的凌宇尽力转了转眼球。经历了一夜黑暗，破门而入的晨光一时间令他干涩的双眼目眩神迷。在大概看清周围的情况后，他已经明白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中央研究所为他进行神经重植的小组到了。
船形的小推车上，垫着一块白布。白布上，摆满了寒光闪闪，令人望而生畏的奇形器械。
一堆器械中央，安放着一个巨大的托盘。托盘里盛着的东西腥臭逼人，形状就像一头畸形发育的章鱼。
三名带着口罩，身穿白色大褂的专家向凌宇围拢过来。其中一人用细针挑开他溃烂的皮肤，观察他的伤口，另一人往他身上贴了几个微型探测器，检查他的各项生命指标。还有一人把手伸进白大褂里一通摸索，不知道会拿出一个什么仪器出来。
两名黑塔看守背着死光枪，例行公事的守卫在牢房门口。
凤蓉雅站在不远处，抱着双手，冷眼旁观，长时间保持着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托盘中，那块外包血色筋膜，形如章鱼的多足肉团，凌宇非常熟悉，正是他当年精心培养出来的杰作。
这种半螅半孢的聚合寄生物，被他命名为“肉丸”。接下来的流程，他闭着眼睛都能在大脑里进行一遍分毫不差的重构。
首先，粘稠的培养液会涂遍他的全身。接下来，颈部的皮下静脉，会被注入一管荧光催化剂。再经过四十分钟的时间，待催化剂在血液的运送下，渗入他身体的各个部分之后，这几个白大褂的专家，就会引导一柄精巧的激光手术刀，在他胸口正中切开一条狭长的植入口。通过这个植入口，将“肉丸”送进他的体内。
进入身体的“肉丸”，会吸附在他肋骨与脾脏之间，在血液、体液、培养液和催化剂的交叉作用之下，在他肌体里扎下一团团“树根”，这些拥有超强活性的“树根”，会溯着他身体里的神经通道，一路向大脑生长过去，然后......
体表微微一凉，他感到有人正在用黏滑的湿巾替他擦抹全身。咸腥的培养液气味涌进了他的鼻腔，他暗忖：来了。
然而，针尖刺入颈部的冰冷感觉却迟迟没有等来。在他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意外的响动。
嗖！嗖！
两下电流划破空气的乍响，打乱了他脑子里正在模拟的正常流程。
砰。
重物坠地的闷响。
铿锵！
金属的托盘，紧跟着砸落在地。
怎么回事？
凌宇茫然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幕，令他目瞪口呆。
盛着“肉丸”的托盘打翻在地。两名身着白大褂的中央研究所专家，一卧一躺，倒在地上，没有了声息。不远处，凤蓉雅半边身体软软的依靠着墙壁，看样子再也没有办法用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了。
惊骇欲绝的神情还残留在她脸上。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她的额头。
瓷白光莹的前额正中，凭空多出了一个小孔。一股股混着脑浆的血水，正咕嘟咕嘟向外急冒，就像一口间歇喷泉。
两名黑塔守卫面朝门外站立着，这时也被一串异常的声音惊动，正要侧转身查看发生了什么事......
嗖！嗖！
眨眼之间，弧光划破长空，两人的后脑几乎不分先后的爆出两团血雾。当他们颅腔里的脑浆洒满一地时，都没来得及转过举起背上的死光枪反击的念头。
一切发生得太快。
尘埃落定，整个牢房，瞬间就只剩下了两个活人。一个躺着，一个站着。
凌宇躺在地上，内心一片迷茫。
站着的，正是那个进门后，一直在衣服里摸索的白大褂专家。谁也没想到，他最后摸出的，会是一把要了所有人老命的磁暴枪。
那人走到凌宇身边，半蹲下来，一把扯掉了脸上的口罩。
“你没事吧？”
语音娇脆。映入凌宇眼帘的，是一张留着短发的清秀面容。
居然是个年轻的女子。
“你是谁？”
“您不记得我了吗？”女人眼神中透出焦急：“我是翩娜，您的学生。”
凌宇皱起眉头，在纷繁的记忆中努力搜索。终于，眼前的脸庞，与脑海中一个早已模糊的人影重合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
眼前的人，确实是他四十年前，刚刚以一星院士身份跨入中央研究所大门时，带过的一名实习院生。
“你这是......?”
“我是来救你的，导师。”翩娜怜惜的看着他那一身伤痕，眼角隐现泪光。
“救我？为什么？”
“导师，因为你不应该被他们这样折磨。”翩娜激动的说道：“因为我永远不会忘记，曾经欠你的一份巨大恩情。”
一边说，她一边用磁暴枪熔断了缚住凌宇的铁索和刑具，将遍体鳞伤的凌宇扶了起来。
看着凌宇颤颤巍巍的样子，翩娜忍不住就要掉泪。但她深知当下时不我与，连忙收拾心情，取出一枚指头大小的红色能量蛋递了过去：
“导师，你的伤势太严重了，可是现在时间紧迫，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你快吃下这枚能量修复丸，先恢复一点体力，然后我们就走。”
凌宇没有将能量丸依言吃下。他疑惑的挠了挠头：“你欠我一份情？什么时候？为什么我不知道？”
“您都忘了吗？我曾经设计的那套体外浸液循环系统，”回忆往事，翩娜神色有些黯然：“是您力排众议，给了我a等的评价。全靠您对我格外优厚的评价，让我获得了在研究院延长实习的资格。如果不是那次延长，也许，我已经‘回乡’了。”
“原来如此。”凌宇拈着能量丸，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这件事过去有四十年了吧，如果不是你提起来，我早就不记得了。我也完全不知道那件事对你的意义有这么大。不过听你一说，你的年纪莫非比我还大上一点儿？”
分秒必争的当下，凌宇却慢条斯理的扯起了闲事儿。出于对他的尊重，翩娜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耐，依然很认真的做着回答：“导师，我刚刚获得了研究院一星院士的正式资格，今年已经一百一十岁了。”
凌宇点了点头，暗想在整容术大行其道的当下，果然不能只凭外貌来断定一个人的年龄。
“当年的事，本就在我职责之内。如果说你得到的a等评价，是因为我特别优待，倒不如说是因为你的设计本身就很优秀。因为这个原因，你就不顾一切，甘冒滔天的风险来这里救我，还真是让人想不到啊。你知道你现在做的事情，会有什么后果吗？”
翩娜坚定的点了点头：“导师，当年您给出的那个a，对你可能无足轻重，但对我重逾千钧。如果没有你那份至关重要的正式评价，恐怕也就没有今天的我了。这些年每每想到另一个可能性，都让我梦中惊醒，不寒而栗。如果不是正好遇见你，可能我早已身化飞灰，又或者沦为了几个孤零零的器官，也不知道在哪个达官贵人的身体里。所以，从那之后，我一直都想要找个机会报答您。直到昨天，监察部的通知正好送到我的手里。那个时候，我知道，一定是冥冥中的神灵听到了我的心声，赐给了我这个机会。”
“神灵？报答我？呵呵”，凌宇掂了掂手里的能量丸，若有所思：“五洲联邦都已经建立超过六百年了，怎么拥有‘知恩图报’这种基因的人，到现在还没死绝吗？你，还真是一个奇迹啊。”
奋不顾身的前来搭救，得到的回报，竟是获救者这一番不知是赞是讽的口不择言。凌宇的反应，明显超出了翩娜的意料。听完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只是开个玩笑啦”，凌宇笑着拍了拍对方僵硬的肩膀，稍微缓和了下尴尬的气氛。他一仰头，将能量丸一口咽下。片刻之后，就感到虚弱的身体里重新拥有了力量：
“时间确实紧迫。我们走吧。”他推开了翩娜的搀扶。
“您说话还是这么尖酸刻薄。”反应过来的翩娜无奈摇了摇头，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将守卫的尸体拖入牢房，关上铁门。翩娜顺手牵羊取走了挂在凤蓉雅尸体胸前的黑晶铭牌。
两人提心吊胆的走在黑塔天狱顶层的走廊上。
“接下来你的计划是什么？”
“我们往上走”，翩娜指了指头顶。“黑塔天狱是监察部辖下戒备最森严的地方，不过好在我们进到了它最核心的区域，已经越过了警戒最严密的地带。外围那些超级麻烦的关口，已经不会再给我们带来什么麻烦了。现在我们的位置，处在整个黑塔最高的五十层，再上面就是露天塔顶。塔顶的机坪上停有反重力悬浮穿梭机，今天早上，凤蓉雅特使就是从那里领我们下来的。现在，我可以利用她的身份晶片，获取通过授权，沿原路返回。然后，我们就能乘穿梭机离开这里了。”
“这个办法不错，简单有效。”凌宇点头赞许。
逃出封闭牢房之后，一路走来，静悄悄的走廊上，竟然看不到一个守卫。
“来的时候凤蓉雅给我们解释过，守卫们主要负责看守底层和中层，到了四十层以上，守卫反而宽松起来。一是因为能上到黑狱高层的，都是监察部的高官，权限不低，他们可不想自己被太多的眼睛监视，二是有一个强大的中控电脑，在负责这个区域，通过身份晶片预设的权限给予不同的通过资格。比起信任别人，现在大家不都是选择宁可信任机器么？”
嚓。最后一道电子闸门应声打开。翩娜从读取槽抽出来自凤蓉雅的黑晶铭牌，走上了黑塔天狱顶层的露台。
凤蓉雅，身为中洲监察部特使，所持有的黑晶身份牌，自然享有监察部下辖监狱最高的权限级别。这一路过来，但凡遇到电子关闸，只要取出铭牌一刷，立刻大门敞开，畅通无阻，为逃跑的两人带来了极大的方便。
顺利打开穿梭机的舱门，躺进副驾驶的真皮座椅里，凌宇舒服的吸了一大口自由的空气。一回头，看到翩娜正看着他发楞。
“怎么了？穿梭机启动不了？”他心里微微一沉。
还好翩娜摇了摇头：“我已经用凤蓉雅的身份晶片激活了动力系统，没有问题。”
“那你发什么呆？赶紧走啊。”
“那我们......该去哪儿？”翩娜失神的嗫嚅道。
“什么？”凌宇被这个问题惊呆了：
“你千辛万苦把我救出来，却连该去哪儿都没想好？”
翩娜脸上泛起了红晕：
“其实，昨天接到为你做神经重植手术通知的时候，我才仓促做出了救你的决定。我......我完全没有计划，只是想把你从天狱里救出来，我......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本章完)
安全规格最高的封闭式牢房。
铁门外。
吱吱吱。
手推车轮轴转动的声音由远而近，最后停在了门口。
杂乱的脚步声，电子密码锁的嘟嘟声，齿轮杠杆不安的摩擦声，终于唤醒了沉重的铁门。
嚓！
门开。
几个人影跟随着一部小推车进入了房间。
无法动弹的凌宇尽力转了转眼球。经历了一夜黑暗，破门而入的晨光一时间令他干涩的双眼目眩神迷。在大概看清周围的情况后，他已经明白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中央研究所为他进行神经重植的小组到了。
船形的小推车上，垫着一块白布。白布上，摆满了寒光闪闪，令人望而生畏的奇形器械。
一堆器械中央，安放着一个巨大的托盘。托盘里盛着的东西腥臭逼人，形状就像一头畸形发育的章鱼。
三名带着口罩，身穿白色大褂的专家向凌宇围拢过来。其中一人用细针挑开他溃烂的皮肤，观察他的伤口，另一人往他身上贴了几个微型探测器，检查他的各项生命指标。还有一人把手伸进白大褂里一通摸索，不知道会拿出一个什么仪器出来。
两名黑塔看守背着死光枪，例行公事的守卫在牢房门口。
凤蓉雅站在不远处，抱着双手，冷眼旁观，长时间保持着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托盘中，那块外包血色筋膜，形如章鱼的多足肉团，凌宇非常熟悉，正是他当年精心培养出来的杰作。
这种半螅半孢的聚合寄生物，被他命名为“肉丸”。接下来的流程，他闭着眼睛都能在大脑里进行一遍分毫不差的重构。
首先，粘稠的培养液会涂遍他的全身。接下来，颈部的皮下静脉，会被注入一管荧光催化剂。再经过四十分钟的时间，待催化剂在血液的运送下，渗入他身体的各个部分之后，这几个白大褂的专家，就会引导一柄精巧的激光手术刀，在他胸口正中切开一条狭长的植入口。通过这个植入口，将“肉丸”送进他的体内。
进入身体的“肉丸”，会吸附在他肋骨与脾脏之间，在血液、体液、培养液和催化剂的交叉作用之下，在他肌体里扎下一团团“树根”，这些拥有超强活性的“树根”，会溯着他身体里的神经通道，一路向大脑生长过去，然后......
体表微微一凉，他感到有人正在用黏滑的湿巾替他擦抹全身。咸腥的培养液气味涌进了他的鼻腔，他暗忖：来了。
然而，针尖刺入颈部的冰冷感觉却迟迟没有等来。在他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意外的响动。
嗖！嗖！
两下电流划破空气的乍响，打乱了他脑子里正在模拟的正常流程。
砰。
重物坠地的闷响。
铿锵！
金属的托盘，紧跟着砸落在地。
怎么回事？
凌宇茫然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幕，令他目瞪口呆。
盛着“肉丸”的托盘打翻在地。两名身着白大褂的中央研究所专家，一卧一躺，倒在地上，没有了声息。不远处，凤蓉雅半边身体软软的依靠着墙壁，看样子再也没有办法用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了。
惊骇欲绝的神情还残留在她脸上。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她的额头。
瓷白光莹的前额正中，凭空多出了一个小孔。一股股混着脑浆的血水，正咕嘟咕嘟向外急冒，就像一口间歇喷泉。
两名黑塔守卫面朝门外站立着，这时也被一串异常的声音惊动，正要侧转身查看发生了什么事......
嗖！嗖！
眨眼之间，弧光划破长空，两人的后脑几乎不分先后的爆出两团血雾。当他们颅腔里的脑浆洒满一地时，都没来得及转过举起背上的死光枪反击的念头。
一切发生得太快。
尘埃落定，整个牢房，瞬间就只剩下了两个活人。一个躺着，一个站着。
凌宇躺在地上，内心一片迷茫。
站着的，正是那个进门后，一直在衣服里摸索的白大褂专家。谁也没想到，他最后摸出的，会是一把要了所有人老命的磁暴枪。
那人走到凌宇身边，半蹲下来，一把扯掉了脸上的口罩。
“你没事吧？”
语音娇脆。映入凌宇眼帘的，是一张留着短发的清秀面容。
居然是个年轻的女子。
“你是谁？”
“您不记得我了吗？”女人眼神中透出焦急：“我是翩娜，您的学生。”
凌宇皱起眉头，在纷繁的记忆中努力搜索。终于，眼前的脸庞，与脑海中一个早已模糊的人影重合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
眼前的人，确实是他四十年前，刚刚以一星院士身份跨入中央研究所大门时，带过的一名实习院生。
“你这是......?”
“我是来救你的，导师。”翩娜怜惜的看着他那一身伤痕，眼角隐现泪光。
“救我？为什么？”
“导师，因为你不应该被他们这样折磨。”翩娜激动的说道：“因为我永远不会忘记，曾经欠你的一份巨大恩情。”
一边说，她一边用磁暴枪熔断了缚住凌宇的铁索和刑具，将遍体鳞伤的凌宇扶了起来。
看着凌宇颤颤巍巍的样子，翩娜忍不住就要掉泪。但她深知当下时不我与，连忙收拾心情，取出一枚指头大小的红色能量蛋递了过去：
“导师，你的伤势太严重了，可是现在时间紧迫，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你快吃下这枚能量修复丸，先恢复一点体力，然后我们就走。”
凌宇没有将能量丸依言吃下。他疑惑的挠了挠头：“你欠我一份情？什么时候？为什么我不知道？”
“您都忘了吗？我曾经设计的那套体外浸液循环系统，”回忆往事，翩娜神色有些黯然：“是您力排众议，给了我a等的评价。全靠您对我格外优厚的评价，让我获得了在研究院延长实习的资格。如果不是那次延长，也许，我已经‘回乡’了。”
“原来如此。”凌宇拈着能量丸，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这件事过去有四十年了吧，如果不是你提起来，我早就不记得了。我也完全不知道那件事对你的意义有这么大。不过听你一说，你的年纪莫非比我还大上一点儿？”
分秒必争的当下，凌宇却慢条斯理的扯起了闲事儿。出于对他的尊重，翩娜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耐，依然很认真的做着回答：“导师，我刚刚获得了研究院一星院士的正式资格，今年已经一百一十岁了。”
凌宇点了点头，暗想在整容术大行其道的当下，果然不能只凭外貌来断定一个人的年龄。
“当年的事，本就在我职责之内。如果说你得到的a等评价，是因为我特别优待，倒不如说是因为你的设计本身就很优秀。因为这个原因，你就不顾一切，甘冒滔天的风险来这里救我，还真是让人想不到啊。你知道你现在做的事情，会有什么后果吗？”
翩娜坚定的点了点头：“导师，当年您给出的那个a，对你可能无足轻重，但对我重逾千钧。如果没有你那份至关重要的正式评价，恐怕也就没有今天的我了。这些年每每想到另一个可能性，都让我梦中惊醒，不寒而栗。如果不是正好遇见你，可能我早已身化飞灰，又或者沦为了几个孤零零的器官，也不知道在哪个达官贵人的身体里。所以，从那之后，我一直都想要找个机会报答您。直到昨天，监察部的通知正好送到我的手里。那个时候，我知道，一定是冥冥中的神灵听到了我的心声，赐给了我这个机会。”
“神灵？报答我？呵呵”，凌宇掂了掂手里的能量丸，若有所思：“五洲联邦都已经建立超过六百年了，怎么拥有‘知恩图报’这种基因的人，到现在还没死绝吗？你，还真是一个奇迹啊。”
奋不顾身的前来搭救，得到的回报，竟是获救者这一番不知是赞是讽的口不择言。凌宇的反应，明显超出了翩娜的意料。听完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只是开个玩笑啦”，凌宇笑着拍了拍对方僵硬的肩膀，稍微缓和了下尴尬的气氛。他一仰头，将能量丸一口咽下。片刻之后，就感到虚弱的身体里重新拥有了力量：
“时间确实紧迫。我们走吧。”他推开了翩娜的搀扶。
“您说话还是这么尖酸刻薄。”反应过来的翩娜无奈摇了摇头，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将守卫的尸体拖入牢房，关上铁门。翩娜顺手牵羊取走了挂在凤蓉雅尸体胸前的黑晶铭牌。
两人提心吊胆的走在黑塔天狱顶层的走廊上。
“接下来你的计划是什么？”
“我们往上走”，翩娜指了指头顶。“黑塔天狱是监察部辖下戒备最森严的地方，不过好在我们进到了它最核心的区域，已经越过了警戒最严密的地带。外围那些超级麻烦的关口，已经不会再给我们带来什么麻烦了。现在我们的位置，处在整个黑塔最高的五十层，再上面就是露天塔顶。塔顶的机坪上停有反重力悬浮穿梭机，今天早上，凤蓉雅特使就是从那里领我们下来的。现在，我可以利用她的身份晶片，获取通过授权，沿原路返回。然后，我们就能乘穿梭机离开这里了。”
“这个办法不错，简单有效。”凌宇点头赞许。
逃出封闭牢房之后，一路走来，静悄悄的走廊上，竟然看不到一个守卫。
“来的时候凤蓉雅给我们解释过，守卫们主要负责看守底层和中层，到了四十层以上，守卫反而宽松起来。一是因为能上到黑狱高层的，都是监察部的高官，权限不低，他们可不想自己被太多的眼睛监视，二是有一个强大的中控电脑，在负责这个区域，通过身份晶片预设的权限给予不同的通过资格。比起信任别人，现在大家不都是选择宁可信任机器么？”
嚓。最后一道电子闸门应声打开。翩娜从读取槽抽出来自凤蓉雅的黑晶铭牌，走上了黑塔天狱顶层的露台。
凤蓉雅，身为中洲监察部特使，所持有的黑晶身份牌，自然享有监察部下辖监狱最高的权限级别。这一路过来，但凡遇到电子关闸，只要取出铭牌一刷，立刻大门敞开，畅通无阻，为逃跑的两人带来了极大的方便。
顺利打开穿梭机的舱门，躺进副驾驶的真皮座椅里，凌宇舒服的吸了一大口自由的空气。一回头，看到翩娜正看着他发楞。
“怎么了？穿梭机启动不了？”他心里微微一沉。
还好翩娜摇了摇头：“我已经用凤蓉雅的身份晶片激活了动力系统，没有问题。”
“那你发什么呆？赶紧走啊。”
“那我们......该去哪儿？”翩娜失神的嗫嚅道。
“什么？”凌宇被这个问题惊呆了：
“你千辛万苦把我救出来，却连该去哪儿都没想好？”
翩娜脸上泛起了红晕：
“其实，昨天接到为你做神经重植手术通知的时候，我才仓促做出了救你的决定。我......我完全没有计划，只是想把你从天狱里救出来，我......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