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炉剑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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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无形无影剑无名

    寒夜戌时,孤星闪烁。

    迷情林边界处,树影重叠似暗涌的海浪。树叶莎莎作响,林中却异常的安静。

    好像说有的人或动物都屏住了呼吸。

    火堆发出噼啪的声响。

    金九抱着木柴在篝火旁坐下,向里面添加一根树枝。

    还好近日无雨,否则今夜会很难熬了,金九心想。

    他低着头看向躺在一旁昏迷不醒的宇文修,心中疑惑:为何他内伤不重,怎会昏迷这么久。

    树林中冷风刮过,火焰晃动,影子扭做一团。金九移动身体将风挡在住,火焰再次平稳下来,细碎的影子映在昏迷的人脸上,他睡得十分安稳。

    风犹在树林里盘旋,在耳畔轻吟。几条人影分别依靠着树木休息。

    黑暗中分外明亮的是人的双眼。

    刘棠半坐半卧倚靠着身后粗壮的树干,黑褐色的衣袍上残留着殷红的血迹。他的声音有些微弱:

    “阮姑娘你是说你们兄妹三人深入过迷情林中?”

    他说话时却闭着眼。

    在他左边的一颗树下有三人聚集,一人站立,一人坐在树下,另一人却在树的阴影之中。

    阮臾卿回答道:“我的确与义兄一起进入过迷情林中,不过并不曾深入其中,我们也只到过边缘罢了。”

    只听在她左边另一颗树下传来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你们去哪林子里,想来也是为了剑炉名剑吧!”

    仇谦右手用布缠绕了好几圈,脸色苍白如纸,只在夜色的掩盖下多了几分底气。在他眼里是决不能让刘老大一个人来“对付”他们所有人的。公子在照顾那个“疯子”,金九这胖子实在不顶用。况且……

    他将脸转向另一边。在稍远的地方,修冥一个人坐在一颗树下,他的身影模糊看不真切。

    “你什么意思!要不是三妹出手你们早就……”

    老三几欲站起,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便将未说出的话吞了回去。

    “交给三妹解决吧。”

    树后的老大开口说道。

    阮臾卿轻轻笑了起来,轻柔声音在夜里传出很远,多了几分空灵与诡异。

    她向前踏出一步,搭在老三身上的手缓缓收回,衣衫嗦嗦随身摆动。

    一时间仇谦与刘棠同时将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

    “不错。我等冒险进入迷情林,自然是为了剑炉神锋。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真的让我寻得一口神锋。”她一手握住剑柄,倒拔出鞘。黑暗中忽亮起一道红芒,如玉似火,光彩盈盈。

    剑光流转,如在黑暗中绽放的红莲,欲放还收。红芒如灯,映照美人肌肤如雪透红,黑发飘飘。映在金九与仇谦两人眼中,同时心也随之一沉。

    今时,近日。才真正的见识剑炉名剑的威力。

    “我相信三位。若如不是三位出手向助,今日之事绝难善了。”

    刘棠说道。

    “哼,刚才还怀疑我们……”

    老三小声嘀咕。

    “现在也是一样。”

    阮臾卿收剑回鞘。她眼神如霜,再一次出剑更觉随心所欲,剑似与自己有了某种联系,如同血肉相连的四肢。

    老大缓缓说道:“不错。剑炉名锋名不虚传,每一口都是不世神兵。小心是自然的,我等也不想与蠢辈为伍。”

    阮臾卿道:“迷情林古怪危险,与他们结伴而行也会降低我们的危险。”她皱起眉头:“不过,那个灰袍剑客要小心提防。”

    “杀气。”老三亦严肃起来,“那个人有一种深沉内敛的杀气。”

    树木立于夜色中,便只剩下影子。

    人便在这树影之下。

    剑伤是一道道倾斜的口子,像是记忆中残破的痕迹,但伤口已在愈合,如同记忆又生出嫩芽。

    他裸露的上身布满疤痕,犹有几道红色的新伤,血早已干涸,古怪得是伤口已经长出粉色的肌肤。

    像是树根下长出的草菇,悄悄地愈合着。

    黑暗中他睁开眼睛,冷漠无神却鲜红如血。

    是人的眼睛吗?

    但眼中却映着一个窈窕的身影。

    骨碌碌。

    一个苹果滚落到金九的脚边,他愣了一下。随即捡起那个青苹果,他看着苹果,苹果大概也在看着他。

    宇文修抬起的手无力的垂落下去,他仍在昏迷终于,或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又或是心底记忆泛起的涟漪。

    眼前是一片树林,绿色的树,红色的花朵。

    和煦的风吹过耳畔。

    是夏天。

    一个青苹果出现在眼前。

    被一只白皙的手拿在手中,指尖将要贴上他鼻尖。

    已经分辨不清,是水果香,还是脂粉香。

    好像吃……苹果?不。好想……

    他抬头看向那个人,一团光骤然明亮。

    看不清她的脸。

    宇文修睁开眼睛,眼睛似有泪痕未干。焰火朦朦,映在他脸上,晃动的光影如同一片片零碎的梦。

    胖子颇为体贴的转过身去,颇为尴尬,索性一口咬在了苹果上。

    “咔嚓,咔嚓。”

    “咳。我昏迷了多久?”

    “啊?”金九差点被酸出眼泪,“三个时辰。”

    宇文修捂着头:“那两个人呢?”

    “逃走了。”

    金九叹了口气,忧虑的心中不免为前路感到悲观。

    宇文修只回答了句:这样呀。便又躺了回去。

    “你,你。”

    金九一时无语。

    “干嘛。天黑自然睡觉喽。”

    宇文修双手放在脑后,闭上了双眼,无人知道他转动着怎样的心思。

    ————————

    清晨,树林中飘起淡淡白雾。

    寂静林中自深处传来两声马鸣。

    众人起来收拾行囊装备。

    疲惫,似在每个人身上扎了根。

    仇谦睁开眼,却不想移动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

    刘棠却穿戴整齐,换上新衣想来是去小公子哪里了。

    一个人却是例外。

    宇文修坐在棺木上,手指拂过剑痕与坑洞,目光炯炯有神。

    嘴上无不惋惜的说道:“唉,我可怜的床,多么舒适又特别。唉,怎么给毁了呢。”

    金九翻了个大白眼,心道信你才怪。

    习惯了无人理睬的宇文修,心情依旧愉快,抬头望着天空,却被茂密的树枝遮住了大半。

    当金九再回头看他时,那人却已不见。风柔,草青,树荫下马儿吃草,残破的棺木上面一朵小花轻轻随风摇曳。

    寂静的树林里,传来“嗒嗒”的声响。

    是树叶碾落成泥的婉转,是一个人忧愁满怀的脚步。

    树林里一双雅素白鞋,红衣如霞穿行林间。素鞋因碰触露珠而染湿一片,曲径幽幽,弯曲回转。

    她的眼眸如水,在雾中分外朦胧。风在她的两鬓徘徊,吹起发丝聚散如烟。

    尘雾浓白中的一点红,凄冷留白里一声长叹,隐幽含怨。

    如画的人儿,如诗一卷。

    凄迷是谁的眼神。

    因,风深深吹过。树林里几座无名孤坟。

    无碑或因无事迹可刻,人的一生又怎是一块墓碑所记载的下的。

    又或者非是英雄人物便留不下什么值得纪念吗?

    人缓缓走近。眉不展,是想起谁了吗?

    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么?是那个木呐但练剑刻苦的义弟么?是那具无声无言冰冷的无头尸体么?

    在夜里依旧回想起吧,她低头,不正是同样的无名孤坟吗?

    冷,似心如灰烬。

    剑,似血温热。

    她将剑握得很紧,一个人,一口剑。

    树沉默,影孤独,剑相依。

    凄清渐成凄苦又在谁的眼中?

    因,云涌成海,一片海,在天外。

    天之高,天之远,云却离得很近。

    厚厚的一层,堆积在宇文修的头顶。

    好像要穿破这厚重的云霭,一睹云之上的天空,会是一片青蓝么?或是只属于一人的景色。

    但云依旧压的很低,灰黑的颜色。

    宇文修走到一座坟前,与阮臾卿保持着非亲近又非对立的距离,那是在一口剑之外的距离。

    他的眼似在看着她,又像在发呆,又或者是在回忆往事。

    他先开口:“又到了寒食节。”

    似自言自语,也似对另一人说。

    树林中此时此刻只有两个人。

    阮臾卿叹道:“年年岁岁,岁岁年年。今年温酒闲庭里,不见去年人。”

    她幽幽说道。缓慢的语调使得一句话变得厚重起来。

    像尘封上锁的木盒,积了一层厚厚的灰。手指触碰变留下一个清晰的指印。

    “这世上,有太多太多的无名塚了。有的人生下来变没有亲人,有的人是亲人先自己一步死去。”

    宇文修一转袖口,回风扫清坟上落叶。

    “江湖道旁不知又有多少尸首无人掩埋。一柄柄罪恶的刀,沾满了罪恶的血。”

    阮臾卿问到:“他们都是死有余辜么?”

    “我只知晓,杀人者到最后自然会被人所杀。”

    阮臾卿抬头看向宇文修:“你的刀也曾沾血吗?”

    宇文修直视她的双眼我,慢慢回答:“我只用剑的。”

    阮臾卿愕然,随即展颜一笑。

    “呵呵,呵呵呵。”

    她笑弯了腰,看向宇文修的眼神柔和了许多。

    宇文修也淡淡笑到道:“若问剑是杀人剑吗?那我会回答,待到杀人时,我不会犹豫。”

    她的眼神又迷离起来,像是空中漂浮的雾气,她的手指轻轻缠绕着鬓角的发丝。

    蓄势已久的雨终于落下。

    滴滴,嗒嗒。

    风儿似在诉说,萦绕耳畔,留在心头。

    雨滴似在宣泄,或是一场梦。

    滴在树叶,滴在两人的肩头。

    像是回应这谁的期待,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滴在轻轻草地,渗入泥土里,或许一同渗入的还要殷红的血。

    最终变浅,变淡,分不清,雨或血。

    寒食之节,一场雨。

    武林直如一场梦。

    ————————

    茂密的树叶将大部分的雨水挡住,只有小部分的水滴才能穿过树叶的缝隙。

    两个粗壮的树干之间撑起了一个黑色的油布遮挡雨水。

    马儿拴在两棵低矮的树上,在雨天似有些兴奋,故而几个人不得冒着雨不断安抚着它们。

    雨棚中小公子仪态从容,端坐棚中,手里的茶杯里冒着腾腾的热气。

    在他身前支起了一个火炉,铜锅里的热水翻滚着气泡。

    刘棠在一旁静坐,气色已比之前要好上许多。

    而老大与老三两人也在雨棚之中。

    众人皆无言语。直道那个躺在中间的伤患的手轻轻的动了一下,同时雨棚中走进两个人来。

    冷雾铺面,小公子一挥衣袖,将湿与冷挡在外面。一边缓缓地将手中的茶饮尽。刘棠将手掌按在那人胸口,输送真息。其余两人看向刚进来的宇文修与阮臾卿两人。

    老三奇道:“三妹怎会和这小子在一起?”

    “我与宇文公子在林中巧遇,不想公子有雅兴,便结伴赏雨。”

    老大却从头到脚将宇文修看了个仔细。宇文修也不回避他的视线将他两人看的仔细。

    刘棠的额头上涌现汗珠,那人身体抖动,猛地睁开了眼睛。

    “啊,这……这是什么地方。”

    凸起的眼球里满是惊恐,他的双手握拳,手臂青筋突显。

    刘棠双眼紧缩,正正犹豫要不要手段强硬的制止他的暴起。

    那人身体战栗,忽然传来淡淡的花香,淡雅凝神。那人平躺着,呼吸却愈发急促。

    小公子将手中木盒合上,老大从缝隙中看到金黄的颜色,会是花吗?香气却是从盒中传来的,盒子盖起,香气便消失不见。

    这里的每个人都看着那人,需要他来解答心中的疑问。

    “这里是迷情林。”

    小公子说道,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

    那人一愣,随即回复了正常,就连神态似乎也缓和了许多。

    “原来,原来还在迷情林中。”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吐出的字音却很清晰。他转过头看向小公子,“你是方公子对吧?”

    “你怎会识得少游?”

    “我见过你。在将‘斩灵’交到府上的时候。我是剑炉峰弟子。”

    水滴轻轻敲击,落在石头上,水花四溅。

    “剑炉弟子?我却不曾见过你。”

    小公子望着那人说道。

    “既然你自称剑炉峰门下,总要拿出证据,人众人信服。”

    刘棠退回公子身边,仍少不了对那人的防备。

    那人苦笑摇头说道:“武林中人都知剑炉峰,但真正进入剑炉峰的又有几人?你们有对剑炉峰了解多少?要如何判断我所说的是真是假?”

    “这话讲得倒是不错。剑炉峰神秘非常,武林中传说不绝,但没有人能得知‘真相’。”

    一直沉默的老大说道。他一开口众人的视线便集中到他身上。

    那人继续说道:“况且我被你们所救,更无说谎的理由。”

    “我看这位兄台面善的很,不像是奸诈之辈。相逢即是有缘,不妨交个朋友,在下宇文修,请教兄台大名。”

    那人转头看向宇文修,所见是一位五官挺拔的少年郎。眼神明亮了几分。

    那人语气带有几分兴奋:“在下剑炉峰禁阁弟子莫肖晨,有幸结识宇文兄,结识诸位英雄。”

    “禁阁?”

    刘棠说道。

    阮臾卿看向莫肖晨:“剑炉峰中也分派系吗?”

    “呀,听名字带‘禁’字,一定牵扯不少,莫兄如不方便可以不用回答。”

    宇文修说道。

    莫肖晨连连摇头:“禁阁非是不能讲的秘密。诸位应该听过剑炉峰中存有一口不世神兵,远胜于其余诸剑。”

    宇文修看着莫肖晨,一幅认真倾听的架势,小公子将茶杯放下,一只手轻在腿上敲击。

    “应是那口被称作‘天剑’的神兵吧。”

    却是小公子回答道。

    “正是此剑。但剑炉弟子都称其为‘绝剑’、‘禁剑’。此剑以被封禁百余年,师长在阁中设下剑阵阁中弟子炼剑皆是为了巩固封禁。故而称为‘禁阁’,也就是世人口中的‘天剑阁。’”

    “如此神兵却要封禁起来,其中有何缘由?”

    老大问到。

    “因为成就不世之名的正是亡于剑下的累累白骨,太过凌厉的锋芒使得剑气过盛,终成无人能用的‘绝剑’。”

    “你们剑炉峰好宝贝真是多呀。”

    老三撇撇嘴。

    阮臾卿转开话题问到:“如此剑炉峰还有其他剑阁?”

    “是。正剑三阁,正是天剑阁、守剑阁与传心阁。”

    宇文修问到:“守剑阁与传心阁又是做什么的?”

    “守剑阁的师兄弟门一生只为铸造一口剑,若能铸出绝世神锋,便留在守剑阁终身固守此剑。传心阁中弟子传承剑炉百年心道,剑道,人道。”

    “我还有一个问题。三月的那场暴雨,剑炉峰可有应对和解答吗?少游实不认为那只是寻常的天象。”

    忽闻此问,莫肖晨神情恍惚,眼眶竟湿润起来。他声音沙哑缓缓答道:“猝不及防。剑炉峰上下犹遭灭顶之灾,师尊与各位师兄弟不知所踪,不知是否平安。我与几位师弟侥幸逃过一劫,随想进入剑炉峰查看,但五峰具毁一时无能为力。我等一时无错,只好另寻他法。知道前些天听闻迷情林有了异常,才进入其中探查,不料却被恶人所伤,我伤势未愈不敌两人,辛好被各位所救,才捡回一条命来。”

    “如此还请你节哀。”

    小公子劝慰道。

    老三若有所思,突然开口问到:“那口“天剑”是否也随着其余的剑四散飞落了?”

    莫肖晨脸色一白,喃喃道:“这……这我也不知。”

    就在这时一条灰色的人影踏入雨棚之中,一股淡淡的腥味传入每个人的鼻中。

    是,血的味道。

    修冥的衣袍将整个人遮住,他幽幽说道:“或许那剑就在迷情林中。”

    众人沉默不语,莫肖晨闭上了眼睛,看上去很疲惫。

    修冥略微弯腰:“公子,雨停了,是否启程?”

    小公子略微沉吟说道:“好。众人准备吧。”

    众人走后,刘棠将水壶从铜炉上取下,给小公子的杯里倒上新茶。

    “武林传说中的剑炉峰,当真会被天雷击的粉碎吗?”

    “传说也有终结的一天。但秘密与真相仍藏在水面之下。”

    小公子慢慢地啜了一口茶。

    ————————

    愈往前走树林愈发密集。雨水凝成的水珠挂在树叶上。

    一片一片,与衣物一接触便带下许多晶莹的水珠。

    雨后,湿气更重的树林中,反而觉得凉爽。

    如果他们不是向着迷情林中前行的话。

    一行队伍走在茂密的林中,似开辟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路。队伍后面的马车载着一个残破的棺材,奇的是棺材里躺着一个大活人,一边哼着古怪的调子,一边吃着烧鸡。

    仇谦因为受伤的缘由也与宇文修一同坐车,然而他始终绷着脸,额头青筋突起。胖子金九对此毫无办法,虽然他想说发怒对养伤不好,好在他忍住没说。

    一路上每个人都很沉默,只有饿的人一直吃个不停。小公子与修冥走在队伍的前面,引领众人前行。

    半个时辰前,众人对与前进的路线进行了讨论。但车队自然唯小公子马首是瞻,公子认为:剑炉名剑引来不少贪婪之辈,为免麻烦不如借道迷情林,路程上也会近一些。

    阮臾卿持反对意见,但老二却很支持小公子的提议。况且人多更安全,何况目的地也是同一个地方。

    如此一来阮臾卿也只好作罢。

    众人畏惧迷情林的种种传言,但修冥曾走出过迷情林,有再次出去的把握,何况今时不同往日,且不会深入其中,众人便放下心来。

    但阮臾卿眉头始终皱得很紧,那人曾进入过迷情林中,她心中默念。

    不知为什么,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默默的握紧手中的虹霓。

    树林之中雾蒙蒙的,众人一直前行,不由生出睡意。

    就在此时修冥举起手示意众人停下休息。阮臾卿自然与老大老二聚在一起。她从腰间解下水壶,清浅的啜了一口。

    一行人暂做修整,三两人聚在一起,却都没有交谈。每个人死都心事重重,不停打量着周围环境。

    仍是对迷情林产生恐惧。

    气氛古怪不断蔓延。

    却听一个温婉动听的声音响起:“怎么?男子汉也怕鬼呀?”

    几个汉子被阮臾卿一说顿时红了脸,急忙说道:“哪有,我们怎会怕鬼。”

    眼睛却不敢看着英气逼人的女子,想起她昨日一剑退敌,不免自惭形秽。但还是忍不住问到:“阮姑娘你曾进入过迷情林中,可否告知这林子究竟怎样个‘怪’法?”

    阮臾卿叹了口气,想起取剑时那些如同失心的人,但话到嘴边却完全变了一番:“其实我也不曾遇到怪相,所知也只是传闻而已。不过我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么。”

    众人似乎松了口气。一人自嘲道:“是我们太紧张了。”

    “那么迷情林中到底有什么呢?”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修冥缓步走来。阮臾卿转过头只能看见灰色的帽兜下露出的半张脸。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感觉那脸完全的漆黑一片。

    修冥再次问到:“让进入的人失去踪迹的又是什么呢?”

    一人怒道:“只是传说罢了。”

    “是,魔。武林一惊魔!”

    嘶哑又低沉的声音,像一条毒蛇在耳边吐信。

    “魔是什么东西?有谁见过?”

    “你应该听说过武林第三个传说——堕魔殿。它就在迷情林中!”

    话音未落,他的人似鬼魅飘落一旁,对眼前的人说道:“你应该见过的,不是吗?”

    只见老三退后两步,身体有些微微发抖。风吹动修冥的帽兜与衣衫,苦轮剑闪寒芒闪烁。

    “你记得吧,它的眼睛。”

    “啊!你……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呀!”

    老三捂住头不住后退。

    修冥高举苦轮剑,灰色剑身上的剑痕犹如一道狭长的眼眸。

    “你,是魔。”

    修冥面无表情,苦轮冷冷向着老二挥下。

    阮臾卿脚步扭转,拔剑出鞘。衣祙翻舞间,折断一地青草。

    虹霓挡住苦轮剑身,两人一时僵持。

    另一边老二疯癫如狂,老大握住他的肩膀大声喊到:“老二!老二!你怎样……”

    老二竟生出巨大蛮力,甩开老大的禁锢。一把抽出老大腰间长剑。毫无章法的挥动手中长剑。

    老大避开剑光,心中骇然不已。

    只见老二低吼一声,挥动长剑,竟发出一道剑气。他面目狰狞,青筋暴突,双眼竟微微发着红芒。

    阮臾卿快速退后,修冥也不欲纠缠。老二低吼一声,转身向树林中狂奔而去,阮臾卿目光闪烁,飞身追了上去。

    树林中只留一道残红。残红之后紧跟一道灰影。

    老大愣愣看着树上深深的剑痕,攥紧看拳头。也跟随两人追了过去。

    剩下的人满脸惊慌,双腿竟不住发抖。

    小公子来不及反应,遗恨的跺跺脚。正要安排刘棠前去探查。

    树叶忽然狂舞起来,密林中传来无数脚步声,中间夹着一声响亮的大笑:“哈哈哈哈,是你呀,方少游。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呀!”

    “哈哈哈哈。”

    “真是惹人厌烦。”

    宇文修从棺材中坐起。

    小公子向前一步,风扬起他雪白的披风,朗声问到:“不知是哪里的朋友,找少游又有何事?”

    “嘿嘿。”树林中走出一个两鬓斑白的瘦高老头,身着一身碧色绸衣。

    老者眯着眼睛不屑一笑:“少装蒜了,方少游。快把那口‘斩灵’交出来吧。免得爷亲自动手。”

    刘棠深深皱眉,附在小公子耳边低语道:“这人是青湖帮龙牙万水楼。”

    小公子眼中寒芒闪烁,轻轻一笑:“我若说——不呢?”

    白衣公子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