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四大五常
“那也不该拿黎民百姓去尝试啊，好在这次没有出现百姓伤亡，怎么同样都是天子之子，这料理事情的成果程度差异就这般显著?”周勤看向皇帝，从头至尾说话毫不留情。
皇帝脸色微沉。
陆子晟急忙接过话题：“许是子晟在交接工作方面做得不够细致，多谢周御史教训，晚辈这就派人去看看情况如何。”
“不用去了，我看马上就有人上报了。修好的水库，怎么说炸就给炸了?不是你的主意吗?”
陆子晟一愣，只想回应周御史一声‘我有病吗?’，却也不敢开这样的玩笑，微微摇头，无言。
龙椅上的皇帝倒是有些坐不住了，心里暗想：他亲自派遣六皇子去处理那些快要收尾的事情，这第一天便传来这样的消息，是瞧着子晟做得不好要重做吗?荒唐!子晟一向以民生为重，自然不会这样破坏自己的心血，那么，会是谁呢?
都察院御史周勤汇报完便离开，过一阵子，工部户部便带人过来了。
这次，陆子晟被皇帝差遣出去了。
陆子晟去了锦乐宫，朝皇贤妃道谢点心。
皇贤妃沈画也听到太子汇报今天发生的那些事情。
“事关百姓性命，你可知情?”沈画问了一句。
陆子晟急忙行礼：“子晟怎么会拿百姓的性命开这样的玩笑?”
沈画陷入沉思。
半个时辰不到，皇帝身边的公公便来传陆子晟回保和殿面圣。
未到保和殿，先遇上了副都察院御史跟临安京刺史，这俩本是父子，官职不小，权利不大，又刚正不阿，副都察院御史杨卞跟都察院御史周勤，两人相互扶持，上奏弹劾过百官无数，依然立场明确。
这杨卞看见陆子晟就先让儿子杨今一边而去了，端立于太子面前一身不卑不亢。
“臣，杨卞见过太子殿下。”
“您免礼。”
“前日皇上在早朝中把太子将完成之事交予六皇子来做，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可是太子心生怨恨的报复?”杨卞咄咄逼人的态度。
陆子晟微微点头，拱手回应：“晚辈惶恐，天下社稷，晚辈岂敢胡作非为，那不是在折辱我父皇吗?”
杨卞瞧见陆子晟的态度才算放下心来。
杨卞以前和周勤详谈过不知道多少次他们的这位太子，仁德爱民有余，心狠手辣不足。
无论是先帝还是现在坐在皇位上的这个皇帝，都是周勤和杨卞经历过的朝堂。
兄弟之争，死伤在所难免。
皇后与国丈到底是何居心，他们也一清二楚，平日小争小斗便罢，若真是踏了国法，那他们要做的，就是不能将这基业毁于一旦。
杨卞深深看了一眼陆子晟，才行礼，离开。
陆子晟只觉背上铺了一层薄汗，被这般凌厉的目光看着真不是什么好滋味。
有人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而如今堂上的老臣，都只是在拥护国法律令和这个国家罢了。
陆子晟匆匆赶进保和殿。
“儿臣见过父皇。”陆子晟行礼，没看人也察觉到他父皇似乎心情并不好。
“子晟，今天开始你先去将你六弟的烂摊子收拾好了，再去查提督府衙和我那个侄子到底有什么勾当!”皇帝似乎震怒。
“父皇息怒。”陆子晟初想便觉得不对劲。
先撇开皇后与六皇子不谈，提督府衙若与皇叔家里有勾结的话，那必然出错也会出在他这个太子身上，怎么会影响到六皇子的事务呢。
看来，这次工程被毁，粮食出错，果然不是六弟的错…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皇上喝道。
陆子晟急忙跪地：“父皇，您身体刚见起色，千万别再动气了…皇贤妃若知道儿臣又惹您生气，必然是要责罚儿臣的。”
皇帝沉着眼睛看陆子晟。
“一会儿将皇贤妃接来保和殿就快点去处理那些烂摊子。”皇帝说道。
陆子晟抬头，见皇帝有些颓然，像是又老了几岁。
“儿臣知道了，儿臣告退。”
陆子晟一边朝锦乐宫的方向去，一边排除周围人的可能。
若是杭清，他在说这样的事情之前必然会先同自己商议，如果自己不同意，杭清自然是不会私自动手。
而自己手下的人多半隐忍，更不会在他没有同意的情况下去破坏自己的心血。
沈平安?
陆子晟微微摇头，许久不见这少年了，必然不是少年。
还需回去跟杭清商议才好。
锦乐宫。
“父皇请您移步保和殿。”陆子晟低头。
“你将我搬出来做什么?”沈画问人。
陆子晟抬头，一脸苦笑：“子晟只是请父皇不要生气，若是您知道了会责怪子晟，父皇就让我接您去保和殿了。”
沈画看了看陆子晟，起身：“走吧。一会儿将我送过去了再去一趟晴安阁，让德音送午膳过来，加一分红豆薏米汤。”
“是。”陆子晟应下，又抬头：“沈姨娘，父皇命我处理…”
沈画抬头看陆子晟。
陆子晟垂首：“是。”
以后是万万不敢随意将皇贤妃搬出来了。
皇贤妃确实能让皇帝心平气和，可若是整个后宫知道了皇贤妃去保和殿侍候皇帝，那必定皇贤妃的清静日子要结束了。
皇贤妃向来淡薄又与世无争，陆子晟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提了个醒。
皇贤妃是坐着步辇的，陆子晟却一趟一趟来回走着。
这下好了，将皇贤妃送至保和殿，又要去晴安阁找骂。
沈画就是故意的。
好在阿和一直在身边，太子将重要紧急的事情先吩咐下去，让人着手处理。
万邦。
沈平安好像仰躺着不舒服便想侧着身子躺，还没来得及翻身，闻人元便压住人的肩膀，待人呼吸平稳下来，才放开手。
手臂上有伤，侧不得身。
闻人元坐在椅子上看着少年干净又略显疲乏的侧颜。
想到他幼时的模样。
他小时候他的奶娘就告诉他，你是仙女路过留下的孩子，是仙女与皇帝的孩子，所以你是皇子。
就跟讲故事似的。
奶娘因为生病离开以前，才告诉他，他没死是因为一个叫沈善的官员救了他一命。
那天天还未亮，启明星高高挂着，一个公公带着一个强壮的男人押着奶娘和他上了山。
崖边，嶙峋峭壁。他自己还是一个奶娃娃，看着奶娘的脸，笑得一脸口水。
跳下山之前，被沈善拦住了。
文人总是懂得浪漫，沈善带妻子林兰来看日出的。
不知沈善用了什么法子与那公公和男人交涉，公公听着听着便直直跪地求饶。
保了他们一命。
奶娘带着他离开之前，沈善将自己和妻子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给了奶娘，又给了一块玉佩作为身份标识去万邦，并且厉色警告奶娘，让这个孩子永远不得踏入临安。
就这样，他就活下来了。
喊万邦城主为父亲，父亲开明，他又聪明，年纪不大就开始游历四方，从小，离开万邦便带着那张面具。
以不同的身份进入过沈府，认识这个小孩儿的时候，他才两三岁。
经常半夜翻进孩子的屋子，陪人玩。
待他再长大一点，就带着孩子去曾经沈善和林兰去过的那个山崖边，看日出。
脸上却始终戴着面具。
他手下永远有蛰伏在沈府的人，一是保卫沈家安全，二就是这个少年。
沈平安聪慧，沈善也不必太多操劳，但有时候调皮，他得知以后就会在晚上细细给少年讲道理。
沈平安也喜欢他，从小看书开始遇到不懂的问题，问了先生，问了沈善，或问当时在沈府习课的太子和杭清，总要余留下一两个问题来专门问他。
他问少年原因，少年笑笑，抱着他的脖子：“重要的人都要参与生命，更何况你也是我的老师啊。”
他也知道沈善和林兰曾半夜起来看少年，却发现少年不在屋里，一开始还有些恐慌，后来不知怎的便释然了。
定是能猜到是他接走了少年。
从两三岁沈平安牙牙学语，他认识了少年，到今天少年初长成，无论感情还是其他都在他心里留下深深的痕迹。
他不知道哄少年睡觉哄了多少次，只知道他也是喜欢少年的。
他也不记得教会少年多少东西，直直他对少年是无条件信任的。
他知道少年对权利没什么欲望，但是想助他三哥上位，他便也站在陆子晟身后助他上位。
若有一日，沈平安自己想当皇帝，他必然毫不留情，杀掉陆子晟，给沈平安让位。
他已经懒得去知道什么父皇母后皇子了，自己活着挺好的。
沈平安悠悠转身，便觉得全身都疼。
他看着坐在他床边的闻人元，开口：“二哥…”
闻人元动一下眼睛，看着少年：“醒了?”
“我渴。”
闻人元胸口起伏一下松一口气，起身给少年倒水。
端着杯水，将少年扶起来却真的只是单单喂水，少年伸手跟闻人元讨药，闻人元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做什么?”
沈平安眼睛一皱，准备撒娇。
“甭浪费功夫，喝水。”闻人元态度坚决。
“玉衡呢。”少年问人。
“回临安了。”闻人元不冷不热地回应。
沈平安看着人笑笑：“谢谢二哥。”
闻人元不看他，只是看手里的水。
喝过水以后少年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本章完)
皇帝脸色微沉。
陆子晟急忙接过话题：“许是子晟在交接工作方面做得不够细致，多谢周御史教训，晚辈这就派人去看看情况如何。”
“不用去了，我看马上就有人上报了。修好的水库，怎么说炸就给炸了?不是你的主意吗?”
陆子晟一愣，只想回应周御史一声‘我有病吗?’，却也不敢开这样的玩笑，微微摇头，无言。
龙椅上的皇帝倒是有些坐不住了，心里暗想：他亲自派遣六皇子去处理那些快要收尾的事情，这第一天便传来这样的消息，是瞧着子晟做得不好要重做吗?荒唐!子晟一向以民生为重，自然不会这样破坏自己的心血，那么，会是谁呢?
都察院御史周勤汇报完便离开，过一阵子，工部户部便带人过来了。
这次，陆子晟被皇帝差遣出去了。
陆子晟去了锦乐宫，朝皇贤妃道谢点心。
皇贤妃沈画也听到太子汇报今天发生的那些事情。
“事关百姓性命，你可知情?”沈画问了一句。
陆子晟急忙行礼：“子晟怎么会拿百姓的性命开这样的玩笑?”
沈画陷入沉思。
半个时辰不到，皇帝身边的公公便来传陆子晟回保和殿面圣。
未到保和殿，先遇上了副都察院御史跟临安京刺史，这俩本是父子，官职不小，权利不大，又刚正不阿，副都察院御史杨卞跟都察院御史周勤，两人相互扶持，上奏弹劾过百官无数，依然立场明确。
这杨卞看见陆子晟就先让儿子杨今一边而去了，端立于太子面前一身不卑不亢。
“臣，杨卞见过太子殿下。”
“您免礼。”
“前日皇上在早朝中把太子将完成之事交予六皇子来做，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可是太子心生怨恨的报复?”杨卞咄咄逼人的态度。
陆子晟微微点头，拱手回应：“晚辈惶恐，天下社稷，晚辈岂敢胡作非为，那不是在折辱我父皇吗?”
杨卞瞧见陆子晟的态度才算放下心来。
杨卞以前和周勤详谈过不知道多少次他们的这位太子，仁德爱民有余，心狠手辣不足。
无论是先帝还是现在坐在皇位上的这个皇帝，都是周勤和杨卞经历过的朝堂。
兄弟之争，死伤在所难免。
皇后与国丈到底是何居心，他们也一清二楚，平日小争小斗便罢，若真是踏了国法，那他们要做的，就是不能将这基业毁于一旦。
杨卞深深看了一眼陆子晟，才行礼，离开。
陆子晟只觉背上铺了一层薄汗，被这般凌厉的目光看着真不是什么好滋味。
有人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而如今堂上的老臣，都只是在拥护国法律令和这个国家罢了。
陆子晟匆匆赶进保和殿。
“儿臣见过父皇。”陆子晟行礼，没看人也察觉到他父皇似乎心情并不好。
“子晟，今天开始你先去将你六弟的烂摊子收拾好了，再去查提督府衙和我那个侄子到底有什么勾当!”皇帝似乎震怒。
“父皇息怒。”陆子晟初想便觉得不对劲。
先撇开皇后与六皇子不谈，提督府衙若与皇叔家里有勾结的话，那必然出错也会出在他这个太子身上，怎么会影响到六皇子的事务呢。
看来，这次工程被毁，粮食出错，果然不是六弟的错…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皇上喝道。
陆子晟急忙跪地：“父皇，您身体刚见起色，千万别再动气了…皇贤妃若知道儿臣又惹您生气，必然是要责罚儿臣的。”
皇帝沉着眼睛看陆子晟。
“一会儿将皇贤妃接来保和殿就快点去处理那些烂摊子。”皇帝说道。
陆子晟抬头，见皇帝有些颓然，像是又老了几岁。
“儿臣知道了，儿臣告退。”
陆子晟一边朝锦乐宫的方向去，一边排除周围人的可能。
若是杭清，他在说这样的事情之前必然会先同自己商议，如果自己不同意，杭清自然是不会私自动手。
而自己手下的人多半隐忍，更不会在他没有同意的情况下去破坏自己的心血。
沈平安?
陆子晟微微摇头，许久不见这少年了，必然不是少年。
还需回去跟杭清商议才好。
锦乐宫。
“父皇请您移步保和殿。”陆子晟低头。
“你将我搬出来做什么?”沈画问人。
陆子晟抬头，一脸苦笑：“子晟只是请父皇不要生气，若是您知道了会责怪子晟，父皇就让我接您去保和殿了。”
沈画看了看陆子晟，起身：“走吧。一会儿将我送过去了再去一趟晴安阁，让德音送午膳过来，加一分红豆薏米汤。”
“是。”陆子晟应下，又抬头：“沈姨娘，父皇命我处理…”
沈画抬头看陆子晟。
陆子晟垂首：“是。”
以后是万万不敢随意将皇贤妃搬出来了。
皇贤妃确实能让皇帝心平气和，可若是整个后宫知道了皇贤妃去保和殿侍候皇帝，那必定皇贤妃的清静日子要结束了。
皇贤妃向来淡薄又与世无争，陆子晟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提了个醒。
皇贤妃是坐着步辇的，陆子晟却一趟一趟来回走着。
这下好了，将皇贤妃送至保和殿，又要去晴安阁找骂。
沈画就是故意的。
好在阿和一直在身边，太子将重要紧急的事情先吩咐下去，让人着手处理。
万邦。
沈平安好像仰躺着不舒服便想侧着身子躺，还没来得及翻身，闻人元便压住人的肩膀，待人呼吸平稳下来，才放开手。
手臂上有伤，侧不得身。
闻人元坐在椅子上看着少年干净又略显疲乏的侧颜。
想到他幼时的模样。
他小时候他的奶娘就告诉他，你是仙女路过留下的孩子，是仙女与皇帝的孩子，所以你是皇子。
就跟讲故事似的。
奶娘因为生病离开以前，才告诉他，他没死是因为一个叫沈善的官员救了他一命。
那天天还未亮，启明星高高挂着，一个公公带着一个强壮的男人押着奶娘和他上了山。
崖边，嶙峋峭壁。他自己还是一个奶娃娃，看着奶娘的脸，笑得一脸口水。
跳下山之前，被沈善拦住了。
文人总是懂得浪漫，沈善带妻子林兰来看日出的。
不知沈善用了什么法子与那公公和男人交涉，公公听着听着便直直跪地求饶。
保了他们一命。
奶娘带着他离开之前，沈善将自己和妻子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给了奶娘，又给了一块玉佩作为身份标识去万邦，并且厉色警告奶娘，让这个孩子永远不得踏入临安。
就这样，他就活下来了。
喊万邦城主为父亲，父亲开明，他又聪明，年纪不大就开始游历四方，从小，离开万邦便带着那张面具。
以不同的身份进入过沈府，认识这个小孩儿的时候，他才两三岁。
经常半夜翻进孩子的屋子，陪人玩。
待他再长大一点，就带着孩子去曾经沈善和林兰去过的那个山崖边，看日出。
脸上却始终戴着面具。
他手下永远有蛰伏在沈府的人，一是保卫沈家安全，二就是这个少年。
沈平安聪慧，沈善也不必太多操劳，但有时候调皮，他得知以后就会在晚上细细给少年讲道理。
沈平安也喜欢他，从小看书开始遇到不懂的问题，问了先生，问了沈善，或问当时在沈府习课的太子和杭清，总要余留下一两个问题来专门问他。
他问少年原因，少年笑笑，抱着他的脖子：“重要的人都要参与生命，更何况你也是我的老师啊。”
他也知道沈善和林兰曾半夜起来看少年，却发现少年不在屋里，一开始还有些恐慌，后来不知怎的便释然了。
定是能猜到是他接走了少年。
从两三岁沈平安牙牙学语，他认识了少年，到今天少年初长成，无论感情还是其他都在他心里留下深深的痕迹。
他不知道哄少年睡觉哄了多少次，只知道他也是喜欢少年的。
他也不记得教会少年多少东西，直直他对少年是无条件信任的。
他知道少年对权利没什么欲望，但是想助他三哥上位，他便也站在陆子晟身后助他上位。
若有一日，沈平安自己想当皇帝，他必然毫不留情，杀掉陆子晟，给沈平安让位。
他已经懒得去知道什么父皇母后皇子了，自己活着挺好的。
沈平安悠悠转身，便觉得全身都疼。
他看着坐在他床边的闻人元，开口：“二哥…”
闻人元动一下眼睛，看着少年：“醒了?”
“我渴。”
闻人元胸口起伏一下松一口气，起身给少年倒水。
端着杯水，将少年扶起来却真的只是单单喂水，少年伸手跟闻人元讨药，闻人元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做什么?”
沈平安眼睛一皱，准备撒娇。
“甭浪费功夫，喝水。”闻人元态度坚决。
“玉衡呢。”少年问人。
“回临安了。”闻人元不冷不热地回应。
沈平安看着人笑笑：“谢谢二哥。”
闻人元不看他，只是看手里的水。
喝过水以后少年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