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恭惟鞠养
喝过水以后少年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临安。
京城。
太子接过六皇子手里的事情，又开始忙得焦头烂额，连晚膳都是争分夺秒。
水利建设本只到初期，但是实验点已经步入尾声，如果实验顺利，那便正式进入水利建设工程期，这会儿本该结束的实验却出了乱子。
实验点的工程被火药炸了，虽说从一开始就是要炸的，可是现在的水库却是炸得更深了，所有工程就需要重新开始。
太子也明白了皇帝为什么要查提督府衙。
火药都是提督府衙下手管的，而又证据表明，他皇叔的儿子曾在提督府衙呆了不止半日，还频繁出入提督府衙。
虽然他那堂兄可能并不会毁掉六皇子的名声和功绩，可这线索，明明就查到他那堂兄身上了。
事情发展倒是愈发奇怪了。
还有这粮食，本来是送错了，同一处地方送了两份粮食，那必然与另一处没有粮食。
可他一接手以后，粮食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回了所需地。
陆子晟怎么都想不明白，到底是谁在助他。
天色渐暗，陆子晟从东宫离开，回太子府，准备和杭清商议一下这些事情。
本想先去杭清的院子里喊人直接去书房用膳，到了杭清院门不远处，倒见杭清正与人行礼。
那人…
似乎是姚峰。
姚峰本就定了近日的归期，剿匪的事情虽是皇上下令，可六皇子偏偏要用自己的人，便教姚峰撤回来了。
陆子晟走近，杭清顺着看姚峰的视线看到了陆子晟，便急忙行礼。
姚峰也跟着行礼。
陆子晟没看杭清，倒是先看着姚峰：“何时到的?”
“一刻钟前。”姚峰抱拳回头。
陆子晟见姚峰一身战衣，脸上还都是肃穆杀伐之气，又问姚峰：“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你是准备以一个无比疲乏毫无斗志的姿态出现在我父皇面前吗?”
“姚峰不敢。”
“那现在还不赶快去皇宫述职?!”陆子晟言辞疾色怒视姚峰。
“属下…”姚峰的视线看向陆子晟身侧的杭清，似乎有话要说。
“退下!”陆子晟喝道。
“姚峰告退!”姚峰抱拳朝陆子晟鞠一躬，又冲着杭清行个礼，转身离开。
陆子晟偏头看向杭清：“不分轻重缓急了吗?”
“平安和玉衡，生死未卜。刚收到消息，南疆一处尼姑庵的道长，忽然暴毙，头颅炸裂粉碎，派人查过，那道长脑子里有一只母蛊。还与南疆王的皇后有书信往来。书信大多都是祈愿求福，但是不能大意。我算着时间，也问过开阳，书信出现问题的时候就是玉衡离开南疆前往北疆的时候。”杭清解释。
陆子晟呆住。
“你不是说沈平安脑子里也有虫蛊吗?那是什么?会是平安吗?”陆子晟问杭清，脑子里已经不断出现沈平安被虫蛊折磨的场景。
“沈平安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很可能是玉衡。我让他去调查皇后的事情…”杭清说道。
“沈平安脑子里，到底有什么?”陆子晟一脸失落。
“我不知道…”杭清也是一脸沮丧：“我在查，但是现在我必须要先问清楚姚峰沈平安在哪里。”
“嗯。”太子点头：“我们先吃饭。”
杭清看一眼太子，他实在是没有吃饭的心思，却还是应声：“是。”
万邦。
深夜少年才悠悠转醒，闻人元已经替人准备好了热水和衣裳，叫少年沐浴，再带少年出去吃饭。
“专门叫酒楼做了饭菜，现在全程宵禁，二哥带你逛逛这个城。”闻人元扶少年。
沈平安也觉得身体有了些力气，搞不明白为什么人昨天还不让自己出去，今天倒是主动带自己出去吃饭了。
“不用好奇，自来了这几日，一顿好饭都没让你吃过，二哥招待不周，快去吧。”闻人元轻轻点一下少年的额头。
沈平安到屏风后面看着铺了满满一层中药的浴桶，又有刺鼻的药味，皱皱眉头。
本来都踩了矮凳准备跳进浴桶了，少年却瞧见浴桶边儿上有一根竹管。
“这是什么啊二哥，要恒温吗?”沈平安语气里都是拒绝。
“快点，我这边得到一些情报，你要是不想知道，就一直磨蹭。”闻人元在屏风外说道。
沈平安不语。
闻人元站在屏风正面：“看来你自己是不会洗了。”
“怎么不会!”沈平安急忙喝道生怕屏风外的人进来，也不管那浴桶里是什么，便跳了进去。
“我会看着时间，三刻钟以后，自会叫你。”闻人元离开屏风，边走边说。
沈平安只觉得这浴桶中的水太烫，可除了手臂上的伤有些难忍意外，身上倒不觉得烫。
实在是奇怪。
少年轻轻低着头用下巴点一下满是中药的水面，却惊了一下，水着实太烫，可身体却没什么反应。
少年有些担心：“二哥。”
闻人元无声。
沈平安又喊一声还是无人应答。
刚刚明明没有听到门响的声音啊。
沈平安想着站起来，屏风外果然传出声音：“别动!”
沈平赶紧安安静静坐着，没再啃声。
过一会儿，少年看见那竹管流出来水来。
身体却没什么大的反应。沈平安偷偷用左手捏了一下自己的左腿。
“嘶…”
游耍着，三刻钟也很快过去了。
沈平安本没在意，披了浴衣站在矮凳上的时候才发现，这浴桶中的水，变成了乌黑色。
在进去之前还是棕色，这药浴该是颜色越来越浅，到没曾想现在是越来越深。
难不成是这身体有毒。
沈平安动了动胳膊，恢复了些气力。
拐出屏风，瞧见闻人元在书案前看东西。
“情报?二哥给我瞧瞧。”少年急忙走了几步。
闻人元却将情报撇到一边，看一眼少年，又看向床边衣架，下巴微微一扬示意少年。
沈平安奇怪地看一眼闻人元，应一声：“喔。”
乖乖去穿衣服了。
三下五除二将准备好的衣服穿好，闻人元准备的衣服布料似乎和临安的衣服布料不同，这个布面更光滑，好像也更凉快。
少年张开手臂，看了一眼旁边的铜镜，很合身的样子。
“二哥在哪里买的衣服啊?好漂亮。”沈平安说道。
“我母亲给你做的。还有几套，让你换着穿。”闻人元说道。
“那要好好谢谢二哥的母亲了，不过喊二哥的母亲喊什么，也喊母亲吗?”沈平安照着镜子转了一圈，才朝闻人元走过来。
“喊洛姨就好了。”闻人元说，看少年穿好衣裳气宇轩昂的模样，招手喊人到身边来，准备带人出去。
沈平安跟在人身后出门，闻人元脸上没有带着面具，说万邦这里是家里，安全得很。
夜晚，凉风习习，一会儿想到还有一桌子好吃的，和好消息等着他他就开心。
少年如何判断闻人元手里的消息是好消息。
对于沈平安来说，闻人元最像哥哥。
那种挨了欺负会出头，犯了错误会批评，同样，有了好消息也是喜欢卖关子的哥哥。
他不是不喜欢他三哥、四哥，只是他们是皇兄，这个是哥哥，而已。
“我们从后门出去，宵禁了，所以要偷偷出去。”闻人元轻轻将后门的门闩打开，回头看少年的时候，双手开门。
少年神情一凛，闻人元也回头。
一怔。
门外站着两位中年夫妻，男子一脸寒霜，女子温婉大气。
“父亲，母亲。”闻人元急忙拱手。
沈平安跟在人身后心也是跟着一颤，低头行礼，一言不发。
“知道宵禁还敢出门?”男人中气十足，质问闻人元。
闻人普。闻人元的父亲，对这个儿子又是严厉又是放纵，从小到大，只要书念得好，课学得好，便允许儿子满天下跑。
因为他知道对于一个人来说，知识是重要的，见识，是比知识更重要的。
闻人普见儿子不出声，视线看向沈平安，又看着闻人元：“这就是你拼命也要护下的小子?”
沈平安闻言一怔，抬头看闻人普。
一旁的女子接了话：“倒真是精致的少年。”
洛琴，闻人普的母亲，能文能武之大气。
“平安见过城主，夫人。”沈平安打招呼。
“阿松。”闻人普开口，身后出现了一个穿黑衣的人，闻人普眼神看向沈平安：“先把人带回府里去。”
“父亲。”闻人元急忙开口喊人。
“阿梅。”闻人普又喊人。
这回竟是出现一个女子：“是。”
“看好少爷。”闻人普吩咐。
“是。”
“母亲。”闻人元急忙去看闻人普身边女子，可下一句话还没说出来，那个叫阿梅的已经站在闻人元身侧：“少爷，请。”
闻人元见母亲也态度坚定的模样，没理身旁的阿梅，扑通一声朝闻人普跪下了。
“父亲。”闻人元抬头看人。
沈平安瞧着闻人普的脸色沉了沉：“你大可每天这般不务正业，我倒要瞧瞧这个沈小公子到底是怎么个结局，带走。”
阿松站在沈平安前面，右手压了他的左肩，霎时少年便觉得头皮一麻，浑身无力。
阿松捏着沈平安的手臂，就将人拖上了马车。
(本章完)
临安。
京城。
太子接过六皇子手里的事情，又开始忙得焦头烂额，连晚膳都是争分夺秒。
水利建设本只到初期，但是实验点已经步入尾声，如果实验顺利，那便正式进入水利建设工程期，这会儿本该结束的实验却出了乱子。
实验点的工程被火药炸了，虽说从一开始就是要炸的，可是现在的水库却是炸得更深了，所有工程就需要重新开始。
太子也明白了皇帝为什么要查提督府衙。
火药都是提督府衙下手管的，而又证据表明，他皇叔的儿子曾在提督府衙呆了不止半日，还频繁出入提督府衙。
虽然他那堂兄可能并不会毁掉六皇子的名声和功绩，可这线索，明明就查到他那堂兄身上了。
事情发展倒是愈发奇怪了。
还有这粮食，本来是送错了，同一处地方送了两份粮食，那必然与另一处没有粮食。
可他一接手以后，粮食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回了所需地。
陆子晟怎么都想不明白，到底是谁在助他。
天色渐暗，陆子晟从东宫离开，回太子府，准备和杭清商议一下这些事情。
本想先去杭清的院子里喊人直接去书房用膳，到了杭清院门不远处，倒见杭清正与人行礼。
那人…
似乎是姚峰。
姚峰本就定了近日的归期，剿匪的事情虽是皇上下令，可六皇子偏偏要用自己的人，便教姚峰撤回来了。
陆子晟走近，杭清顺着看姚峰的视线看到了陆子晟，便急忙行礼。
姚峰也跟着行礼。
陆子晟没看杭清，倒是先看着姚峰：“何时到的?”
“一刻钟前。”姚峰抱拳回头。
陆子晟见姚峰一身战衣，脸上还都是肃穆杀伐之气，又问姚峰：“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你是准备以一个无比疲乏毫无斗志的姿态出现在我父皇面前吗?”
“姚峰不敢。”
“那现在还不赶快去皇宫述职?!”陆子晟言辞疾色怒视姚峰。
“属下…”姚峰的视线看向陆子晟身侧的杭清，似乎有话要说。
“退下!”陆子晟喝道。
“姚峰告退!”姚峰抱拳朝陆子晟鞠一躬，又冲着杭清行个礼，转身离开。
陆子晟偏头看向杭清：“不分轻重缓急了吗?”
“平安和玉衡，生死未卜。刚收到消息，南疆一处尼姑庵的道长，忽然暴毙，头颅炸裂粉碎，派人查过，那道长脑子里有一只母蛊。还与南疆王的皇后有书信往来。书信大多都是祈愿求福，但是不能大意。我算着时间，也问过开阳，书信出现问题的时候就是玉衡离开南疆前往北疆的时候。”杭清解释。
陆子晟呆住。
“你不是说沈平安脑子里也有虫蛊吗?那是什么?会是平安吗?”陆子晟问杭清，脑子里已经不断出现沈平安被虫蛊折磨的场景。
“沈平安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很可能是玉衡。我让他去调查皇后的事情…”杭清说道。
“沈平安脑子里，到底有什么?”陆子晟一脸失落。
“我不知道…”杭清也是一脸沮丧：“我在查，但是现在我必须要先问清楚姚峰沈平安在哪里。”
“嗯。”太子点头：“我们先吃饭。”
杭清看一眼太子，他实在是没有吃饭的心思，却还是应声：“是。”
万邦。
深夜少年才悠悠转醒，闻人元已经替人准备好了热水和衣裳，叫少年沐浴，再带少年出去吃饭。
“专门叫酒楼做了饭菜，现在全程宵禁，二哥带你逛逛这个城。”闻人元扶少年。
沈平安也觉得身体有了些力气，搞不明白为什么人昨天还不让自己出去，今天倒是主动带自己出去吃饭了。
“不用好奇，自来了这几日，一顿好饭都没让你吃过，二哥招待不周，快去吧。”闻人元轻轻点一下少年的额头。
沈平安到屏风后面看着铺了满满一层中药的浴桶，又有刺鼻的药味，皱皱眉头。
本来都踩了矮凳准备跳进浴桶了，少年却瞧见浴桶边儿上有一根竹管。
“这是什么啊二哥，要恒温吗?”沈平安语气里都是拒绝。
“快点，我这边得到一些情报，你要是不想知道，就一直磨蹭。”闻人元在屏风外说道。
沈平安不语。
闻人元站在屏风正面：“看来你自己是不会洗了。”
“怎么不会!”沈平安急忙喝道生怕屏风外的人进来，也不管那浴桶里是什么，便跳了进去。
“我会看着时间，三刻钟以后，自会叫你。”闻人元离开屏风，边走边说。
沈平安只觉得这浴桶中的水太烫，可除了手臂上的伤有些难忍意外，身上倒不觉得烫。
实在是奇怪。
少年轻轻低着头用下巴点一下满是中药的水面，却惊了一下，水着实太烫，可身体却没什么反应。
少年有些担心：“二哥。”
闻人元无声。
沈平安又喊一声还是无人应答。
刚刚明明没有听到门响的声音啊。
沈平安想着站起来，屏风外果然传出声音：“别动!”
沈平赶紧安安静静坐着，没再啃声。
过一会儿，少年看见那竹管流出来水来。
身体却没什么大的反应。沈平安偷偷用左手捏了一下自己的左腿。
“嘶…”
游耍着，三刻钟也很快过去了。
沈平安本没在意，披了浴衣站在矮凳上的时候才发现，这浴桶中的水，变成了乌黑色。
在进去之前还是棕色，这药浴该是颜色越来越浅，到没曾想现在是越来越深。
难不成是这身体有毒。
沈平安动了动胳膊，恢复了些气力。
拐出屏风，瞧见闻人元在书案前看东西。
“情报?二哥给我瞧瞧。”少年急忙走了几步。
闻人元却将情报撇到一边，看一眼少年，又看向床边衣架，下巴微微一扬示意少年。
沈平安奇怪地看一眼闻人元，应一声：“喔。”
乖乖去穿衣服了。
三下五除二将准备好的衣服穿好，闻人元准备的衣服布料似乎和临安的衣服布料不同，这个布面更光滑，好像也更凉快。
少年张开手臂，看了一眼旁边的铜镜，很合身的样子。
“二哥在哪里买的衣服啊?好漂亮。”沈平安说道。
“我母亲给你做的。还有几套，让你换着穿。”闻人元说道。
“那要好好谢谢二哥的母亲了，不过喊二哥的母亲喊什么，也喊母亲吗?”沈平安照着镜子转了一圈，才朝闻人元走过来。
“喊洛姨就好了。”闻人元说，看少年穿好衣裳气宇轩昂的模样，招手喊人到身边来，准备带人出去。
沈平安跟在人身后出门，闻人元脸上没有带着面具，说万邦这里是家里，安全得很。
夜晚，凉风习习，一会儿想到还有一桌子好吃的，和好消息等着他他就开心。
少年如何判断闻人元手里的消息是好消息。
对于沈平安来说，闻人元最像哥哥。
那种挨了欺负会出头，犯了错误会批评，同样，有了好消息也是喜欢卖关子的哥哥。
他不是不喜欢他三哥、四哥，只是他们是皇兄，这个是哥哥，而已。
“我们从后门出去，宵禁了，所以要偷偷出去。”闻人元轻轻将后门的门闩打开，回头看少年的时候，双手开门。
少年神情一凛，闻人元也回头。
一怔。
门外站着两位中年夫妻，男子一脸寒霜，女子温婉大气。
“父亲，母亲。”闻人元急忙拱手。
沈平安跟在人身后心也是跟着一颤，低头行礼，一言不发。
“知道宵禁还敢出门?”男人中气十足，质问闻人元。
闻人普。闻人元的父亲，对这个儿子又是严厉又是放纵，从小到大，只要书念得好，课学得好，便允许儿子满天下跑。
因为他知道对于一个人来说，知识是重要的，见识，是比知识更重要的。
闻人普见儿子不出声，视线看向沈平安，又看着闻人元：“这就是你拼命也要护下的小子?”
沈平安闻言一怔，抬头看闻人普。
一旁的女子接了话：“倒真是精致的少年。”
洛琴，闻人普的母亲，能文能武之大气。
“平安见过城主，夫人。”沈平安打招呼。
“阿松。”闻人普开口，身后出现了一个穿黑衣的人，闻人普眼神看向沈平安：“先把人带回府里去。”
“父亲。”闻人元急忙开口喊人。
“阿梅。”闻人普又喊人。
这回竟是出现一个女子：“是。”
“看好少爷。”闻人普吩咐。
“是。”
“母亲。”闻人元急忙去看闻人普身边女子，可下一句话还没说出来，那个叫阿梅的已经站在闻人元身侧：“少爷，请。”
闻人元见母亲也态度坚定的模样，没理身旁的阿梅，扑通一声朝闻人普跪下了。
“父亲。”闻人元抬头看人。
沈平安瞧着闻人普的脸色沉了沉：“你大可每天这般不务正业，我倒要瞧瞧这个沈小公子到底是怎么个结局，带走。”
阿松站在沈平安前面，右手压了他的左肩，霎时少年便觉得头皮一麻，浑身无力。
阿松捏着沈平安的手臂，就将人拖上了马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