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之英雄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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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白七爷千里送鸿毛

    三义县白家堡。

    白七爷手里捏着铁球不停的转来转去,很久没有说一句话,眼睛一直瞪着底下站着的梁大。

    在白七爷的眼神下,梁大脸色越来越不自然。好在他被打肿的眼睛还没有消肿,仍然眯成一条缝,很好的遮挡住了躲躲闪闪的眼神。

    白七爷问:“谁打的?”

    梁大不敢撒谎:“是小三儿。”

    白七爷:“你讹他钱了?”

    梁大叫起撞天屈:“就是一千六百两小黄鱼的事儿,我怎么会?好歹我也是他大哥。”

    白七爷说:“你讹他钱了!”

    这回是肯定句。

    梁大无可奈何只有承认:“有一点点。”

    紧接着他又解释:“我没拿小三儿一分一厘的钱。我只是跟他借了点钱花。”

    白七爷不屑地“嘁”了一声:“你欠别人的钱有还过吗?”

    梁大很受伤:“七叔,我信誉很好的,从不赖别人的帐。我只是欠别人还钱的日子,我从不欠别人的钱。”

    白七爷无奈的叹口气,摆摆手说:“你们兄弟三人,别看你是老大。可真正靠得住的,还得是小三儿。”

    “你说你,一身功夫不在小三之下,能力也不缺,为什么就是里里外外没有地位?你呀你,就是小农意识太强。不知道自己去挣,只盯着眼前的这一摊。别说老梁家没多少家产,就是有万贯家产,也得你们兄弟三人分,到你头上够你吃一辈子吗?我这两年没给你派过大活,就是想****你。这招看来对你不管用。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惫懒的性子?”

    梁大在底下默不作声,低眉顺眼地受着。

    白七爷看着梁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儿,心里更加来气:“你要是有小三儿的一半能干,我能不扶持着你吗?本来就没什么出息,现在好了,找了个远近有名的母老虎当婆娘,更加没火气了。你手下小队的人找我吵吵好长时间了,要转到小三儿手下去吃香的喝辣的,说跟着你家里快揭不开锅了,一家老少都快喝西北风了。”

    梁大在底下嘀咕:“我是按规矩给他们分红来着,可我家里的婆娘管着财,老找借口扣他们点钱,所以才会少那么一点点。”

    白七爷气极而笑:“你是家里的男人吔,你的婆娘你不管,留给谁管?”

    梁大开始不忿:“刚开始我是管来着,可郑红妹的功夫七叔你又不是不知道?三两下把我打趴下不说,数九寒天的还把我脱光吊在院里,往身上泼凉水,差点送我上西天。要不是小三儿使计把郑红妹引走,老二乘机把我救下来,我哪儿还能活到今天?就这,郑红妹把小三儿踩在地上狠削了半天,头肿了半个月,连我娘都没认出来。”

    “小三儿从小就沾花惹草也没人管他。现在您是不知道,他在外面养的两个女人那个漂亮,手软得跟没骨头似的。据说他那里还有念过大学的日本女护士。这小子自打在外立了山头,过着神仙般的日子。可我呢?自打郑红妹看上我以后,我身边除了我娘,哪里还有别的女人立足的地方?”

    提起郑红妹,白七爷“吭、吭”两声,赶紧转移话题:“你这次去小三儿那里,看他日子过得咋样?”

    梁大皱着眉头说:“我看小三儿也就将将能过得去。除了用前些年高桥先生教授的温室技术修了个蔬菜大棚,种了些蔬菜,谢狗子帮着冻了些肉,其他好像都马马虎虎,没看到他挣下什么光阴的。见面的时候,他和他手下的人都穿着伪军的军服,看来是下山抢来的,质地保暖都凑凑合合,连一件皮大衣或者日本军服都没有。大厅里里外外还都拿着中正式钢枪,没见着多少洋落。”

    白七爷眼睛一眯,“这小三儿是发财了。”

    梁大有点儿跟不上白七爷的思路了,“这话怎么说?”

    白七爷得意洋洋的说:“别看你们是亲兄弟,但要说了解小三儿,还得是我。小三儿从小就有这毛病,要是日子过不下去了,他宁可用猪皮把嘴抹油了也要充面子;可一旦发了财,他反倒在外面穿得破破烂烂,生怕别人知道他兜里有钱。这次你去了,他要是里里外外富丽堂皇,人人皮大褂、黄军呢,就说明日子过得不咋滴;可他偏偏一水儿破破烂烂的伪军军服,说明这小子最近肯定发了洋财了,而且量不小。”

    被白七爷这么一点拨,梁大倒有点反应过来:“对呀,小三儿床头上扔着日本烟。而且他告诉我,他手里有日本女护士。这要是规规矩矩当良民,日本女护士也不可能自己跑到小三儿那里去吧。看样子这是干了一票大买卖。”

    白七爷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

    白七爷继续说:“前几天日本人冲过了黄河。有一支先遣部队冲击了马鸿逵把守的磴口,把这老小子也搞紧张了。他派人来说前些日子的事儿是误会,兄弟俩的事儿就此揭过。要集中精力防备日本人的进攻。”

    “哼哼,威胁到他老窝了他才紧张。不过这样也好,咱们也能舒口气。现在少爷的部队后勤物资缺,困在沙漠里没有力气出来和日本人干,咱们还得多想想办法。你最近多跑跑省府,让八战区加快筹措、转运物资,我这里让老兄弟几个再凑凑,想办法也送去些物资。”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们兄弟俩要好好操心,一定按时把物资转运上去,千万不能误事。堡子里的事儿也上上心,别游手好闲的让人笑话。”

    梁大听着这话不对,迟疑地问:“七叔,听你的意思,你最近要出门?”

    白七爷点点头。“对。我到小三儿那里走一趟。”

    “啊?”梁大急忙劝道:“七叔,这天寒地冻的,路又远。我这不刚来嘛,又有什么事儿要找小三儿?您还是带人去省府催物资吧,小三儿那里有什么事儿我再去跑一趟吧。”

    白七爷摇摇头:“这次不行。我一把老骨头了,也不想跑。但我思前想后,还得我去。小三儿这小子从小鬼滑,除了你娘的眼泪和我的威势,一般人还收拾不住他。这次日本人来势凶猛,少爷正面压力太大,只能从其他地方破局,才有希望改变当前的僵局。我想了想,目前只有小三儿的位置最有利。这次可不是搞搞袭扰就能改变日军决心的,一定要做几笔惊天动地的大买卖,才能把日军的兵力分散,这样很有可能要打一些硬仗、血仗。小三儿和他的人马从小水滑惯了,没有打硬仗的习惯和决心,我得去帮他下决心,给他督战,也要想办法帮他筹措物资。你们毕竟年轻,没经过大仗。真正打起大仗来,那物资消耗像流水一样,哪里是几根小黄鱼能解决的?”

    “再说了,我有好些年没和日本人拼过刀子了。虽然我痴长几岁,但也想看看,老夫手中宝刀老否?即使战死沙场,也好过病死床上,也算死得其所,一生无所憾。”

    望着壮怀激烈的白七爷,梁大无语哽咽。我堂堂中华有无数豪杰,若能万众一心,何愁收复河山,驱逐倭寇,复我神州朗朗乾坤。

    ……………………………………………………………。

    梁三儿最近给山寨起了个名,叫鸡鸣寨。

    欧阳静怡见梁三儿越来越有朝山大王发展的趋势,找梁三儿狠狠吵了一架。

    至于为什么她会如此操心梁三儿,害怕他走到歪路上,欧阳静怡自己也想不明白。可能是担心抗日救国力量的流失吧。

    欧阳静怡找梁三儿吵的时候,梁三儿始终一言不发,只是眼睛死死盯着她因为激动而加快起伏的胸口。半个小时后,欧阳静怡受不了梁三儿的流氓眼光,败下阵来,悻悻地摔门走了。

    于是梁三儿和他手下众头目该吃吃,该喝喝,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

    这天中午,梁三儿和众小头目吃饭喝酒猜拳,吃得满桌子杯盘狼藉。正在酒足饭饱的当口,门吱呀一声开了,今天本该在山脚下值守的温大成裹着一股寒风走了进来,脸色很难看。

    梁三儿的脸色比他还难看,质问道:“温大成,你的胆子大了啊。巡哨值守的时候谁让你擅离职守的?一旦敌方这个时候摸上来,大伙儿都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温大成小声说:“你以为我想上来啊?我是被押上来的。”

    屋里的人浑身一激灵,有反应快的就想掏枪。

    屋外一个瘦小的身影走了进来。奇怪的是,这个人虽然身体瘦小,但气势逼人。

    在大家目瞪口呆中,这个人把头上的斗篷揭开,赫然竟是白七爷。

    看到屋里的杯盘狼藉,白七爷气得须发皆张,抬腿就把桌子踹飞,怒吼一声:“你们这帮小兔崽子在干什么?”

    众人噤若寒蝉,不敢吱声。

    白七爷继续吼:“都跪下。”

    屋里哗啦啦跪倒一大片。

    温大成反应稍慢,被白七爷用手拐狠狠敲在腿弯处,直接平趴在地上,半晌缓不过气来。

    独立骑兵团现在有千把号人马,列队站好平铺在谷内的平原上,从上面看去也颇具规模。

    从三义县出来的三百多名骑手全身只着短裤,全副武装站在队伍的最前列。

    白七爷坐在上面的太师椅上,眼里精光四射,不怒而威。

    娜仁和欧阳静怡在梁三儿的授意下,一左一右站在白七爷的两边,用手轻轻敲击白七爷的肩膀。数九寒天,娜仁和欧阳静怡都裹在皮裘里,但看到下面的骑手们精赤着上身,飘飞的雪沫落在人身上,她们就感觉浑身上下渗出寒意,忍不住轻轻打着哆嗦。

    “梁团座,你说说你最近都忙什么呢?”

    梁三儿赶紧点头哈腰地走前两步:“七叔,我在这里日夜枕戈待旦,队伍操练不休,准备接您一声令下,效那岳武穆,慷慨长歌三千里,不破倭寇誓不回。”

    欧阳静怡原本以为天大地大,已经无人管束得了梁三儿了。现在看到这个从未谋面的老头在梁三儿面前如此威势,顿觉前景一片光明,思路无限开阔,眼中星光闪闪。翻腾出无数让梁三儿吃苦头的主意。

    白七爷鼻里“哼”了一声,“那敢问梁团座,你的练兵可有成效?”

    梁三儿应道:“哎呀,我练兵全用得您老传授秘法,那成效是大大的。一会儿我就让他们给您演示演示成果。”

    白七爷冷笑一声,“当兵的爬冰卧雪常有的事儿。现在清风徐徐,你的新兵裹在棉衣里还冷得发抖,这样的兵能堪大用吗?你们打小我就一直告诫,夏练三伏,冬练三九,这功夫一天都不能拉下。你说说你们出来这多半年,练功有没有坚持?”

    梁三儿没敢吱声,偷偷拿眼张了白七爷一眼。

    白七爷站起身说:“不管一队、一营还是一团,你作为官长都要为手下的弟兄们负责。他们每一个人的生死都牵系在你的身上。他们为你舍生忘死,你就要为他们呕心沥血。现在看到你如此懈怠,我很痛心。你要带头认错。”

    梁三儿闻言不敢怠慢,赶紧跑去拿来一根马鞭,然后自觉把上身脱光,反身背对底下的队伍。

    梁三儿平时都穿戴整齐。这回脱了上衣,露出一身肌肉虬结的身体,块块腱子肉棱角分明,浑身皮肤赛雪般的白皙。看得旁边的娜仁张大了嘴巴,眼眸中异彩频闪。

    白七爷走到梁三儿背后,“啪”的甩了一声响鞭,让全场的人浑身一激灵。然后下一鞭子就狠狠抽在了梁三儿的后背上,一鞭接着一鞭,鞭鞭入肉,鞭鞭声音传遍全场。温大成在旁边目无表情的喊:“一,二,三,四,五……”

    寒风飒飒,底下的新兵们头上渗出了汗水,他们自恃,如果自己被鞭打,肯定挨不过三鞭。

    打了三十鞭,白七爷丢下鞭子,怒喝道:“滚到一边去,少在这儿丢人现眼。让你们的人自己看着办。”

    梁三儿咬牙穿好衣服,走到三义县骑手的队列前,大声喝道:“吾辈轻佻率性,不思进取,荒嘻职责,愧对父老。现在互鞭十五,立即执行。”

    骑手们默默站成两队,前面一排背转身去,后面一排骑手持鞭抽打;待数够十五,后面一排背转身去,又前面一排骑手持鞭抽打,亦十五。

    待执行过军纪,白七爷对全体骑兵团成员说道:“诸位来自五湖四海,四面八方,到这儿没别的念想,就是要驱逐倭寇,保家卫国。诸位一人要护佑千百我中华同胞,自身硬则能消灭敌人,护佑父老;自身不硬,定会丧土辱国,连累乡亲。故望诸位身牵国家,心系父老,苦练杀敌本领,家中父母妻儿安危皆仗我等,诸位切莫要懈怠。”

    随后,在各级军官的大声呼喝中,新兵被拆散加入老兵中共同训练,整个平原掀起了热火朝天的练兵热潮。

    骑兵团议事厅里,梁三儿一脸衰像地看着白七爷:“七叔,这大冷天的您千里迢迢亲自跑过来,不会就是为了抽我两鞭子吧?”

    白七爷摇摇手,“那倒不至于。我是给你送东西来的。顺便看看你们过得好不好。”

    梁三儿纳闷:“可我没见到有咱三义县的车队来啊?”

    白七爷:“不用车队。我自己随身就带来了。你们一人一块银元。不是袁大头,上面印的是咱县里香火最旺的法相寺的像,绝对法力无边,价值连城。”

    梁三儿一脸哀怨,这俩破钱也值得您亲自跑一趟?这分明就是专程来揍我的!

    轻啜了两口梁三儿奉上的奶茶,白七爷眼睛一眯,“那个娜仁的底细你打听了没有?”

    梁三儿佩服的五体投地:“七叔,您刚来就看出娜仁不对劲了?我观察了她好久才发现的。姜到底是老的辣,您太厉害了。”

    “不过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白七爷轻轻摇摇头:“这有什么复杂的。她刚才给我捶背的时候,我发现她用的不是蒙古的手法,而是…”

    “你想怎么处置她?”

    梁三儿也眯起了眼睛,“我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她可以帮我赢得关键胜利的机会。”

    白七爷拍拍梁三儿的肩膀,一老一少两只狐狸相视一阵奸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