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路
皓月当空，一条穿过雾谷通往晓平镇的小路上，一个人正噗呲噗呲地闷头赶路，汗水浸湿了他的整个后背，可他依旧没有停下来休息。
雾谷里的这条小路是下关城去往晓平镇的捷径，只有少数几个经常往返两地的倒货商人才会选择这条人迹罕至但极其方便的道路。
当一颗颗汗水被睫毛拦住，汇聚成一滩难以承受的重量后，王牛才不得不停下自己的脚步。
无暇顾及夜空中高高悬挂的皎月，他伸手用衣袖擦了擦眼睛，然后马不停蹄的继续赶路。
不知为何，王牛感觉胸内此时似乎正在滋生出一些小小的绒毛，这些绒毛像活物一样蠕动，吸附在心脏表面，它们伸出小小的獠牙愉悦地吸食着宿主也就是自己的血肉。
他很不舒服，他确信自己不舒服感来自雾谷，与此同时对雾谷厌烦感也在不断上升，甚至，他开始觉得自己走这条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今夜，月光明亮但异常冷峻，四下无风却总感暗涌。
王牛企图用一些安慰的话来扭转自己的不安。
有什么害怕的呢？小家伙，你可是吃这碗饭的人，总是疑神疑鬼，怎么出人头地啊！
王牛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肚子鼓出的那一部分，他的右手死死地将其捂住，深怕这突起凭空消失，这样的姿势已经保持了几个时辰。
他清楚这笔财富可以马上让他和母亲去北区生活，在北区做生意，娶媳妇，从此彻底告别贫困的南区，也告别那些低视自己的眼神。
这全靠自己的运气？
当然不是！
应该是这个地方给自己的好运吧……
也许不安来自于这里？
王牛不清楚，但他隐约知道自己以后应该要怎么做，等自己一回到晓平镇，一定要回来拜拜这里的土地公公。
他又想起那件东西，他不明白那小小的东西怎么会值这么恐怖的价格。
但别人既然出了价，自己肯定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不过说实在的，买家那家伙整个身子都隐藏在黑袍之下，模样也看不清，更是无意透露自己的身份，但付钱的时候还是很爽快的给了一大笔钱，并且朝自己问了几个问题。
王牛虽不聪明，但也不笨，他知道这一大笔钱里有一部分是自己的回答费。
对方就两个问题。
“你在哪里找到这东西的？”
“雾谷”
“离那最近的小镇叫什么？”
“晓平镇！”
王牛老老实实的回答，尽管他知道有人要倒霉，但那和他无关。
答完，对方立马转身离开。
王牛将钱揣在怀里，随即也混入人群之中，消失不见，速度之快连摊位上摆放的其他垃圾都顾不上拿，以至于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在丢失了目标后，都懊恼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自己应该在梅花馆休息一晚的，这样自己既不那么累，也可以白天赶路。
一想到这里，他又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肚子上的突起。
不！不能相信那些梅花馆的婊子！
他看见过一夜暴富，第二天却如同流浪汉一样被扔出门的家伙，他想那些人的财富可能是被那些婊子给吸干了吧。
那是一个无底洞。
他的钱还有大作用，不能消耗在上面。
王牛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不再流汗，甚至还感觉有些冷，他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但想了想又从怀里拿出一个糖人放在了外衣的口袋里。
雾谷开始起雾，雾弥漫在王牛腰部以下的位置，而腰部以下不只是雾，还有茫茫多齐腰的杂草，草和雾融合在一起，让雾有了实质感。
这是到达晓平镇前的最后一段路。
王牛在追赶中不知不觉的走了好远，但突然的起雾，让王牛打了个冷颤，看不见自己腿的他深怕绊到什么，与此同时他也放缓了自己的脚步。
当不适感到达极致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前方同样有人在赶路。
这可把他高兴坏了。
漫漫长夜，有人陪伴岂不美哉？
虽然距离很远，不过隐约可以看出对方是一个女子。
这年头劫道的不少，但还没听过有女人劫道的。
王牛现在来不及考虑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会有女子在这里赶路，他就想着赶紧上去和对方结伴而行，因为他实在是有些不安。
王牛加大步伐，就开始追赶，但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对方怎么可以走的这么快？
王牛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加速度，对方好像都和他保持着一样的距离，那白白的，面无表情的脸，就挂在远远地黑暗之中，看得见，但怎么也追不上。
王牛这个时候不害怕了，反而起了好胜心。
他心想自己好歹也是个倒货商人，这腿脚方圆十里还没几个是他的对手，人家都是骑马就他走路，他不服气一个小女人竟然会比他走得快。
就在你追我赶之际，乌云不知不觉地盖住了月光。
王牛的视野一下子就缩短了很多，但那张女人脸，还是白到依稀可见。
那张脸就像是黑夜里的一盏明灯一样，指引着王牛。
王牛停下身子，喘了一口气，他发誓一定要追上去看看是哪家的姑娘这么能走，若是能够娶回门就更好不过，这么壮实的姑娘一定不错。
正当王牛准备再次启程的时候，他感觉到了物件的丢失，而外衣口袋里只有一件东西，那是自己要带给娘的糖人。
他慌忙低下身子摸索，这东西很重要，比前面的女子还重要。
摸了摸，还好没有掉多远，就在脚下。
娘就好这一口，所以每一次倒货他都会带一个糖人回去。
吃着糖人的娘会很开心的笑。
王牛想到这里也笑了起来，但慢慢的，他的笑容凝固了，甚至苦涩起来。
他知道母亲不是一个正常人，至少这几年来说娘不是那么的正常，或者直接点，她是一个疯子。
爹死的早，从小两人相依为命，可等到把王牛抚养长大没多久，他娘像是完成了任务一样，一下子就疯疯癫癫了起来。
这些年来，王牛尽心尽力的照顾娘，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迟迟娶不了媳妇。
穷就算了，家里还有一个负担？
我要不就不回去了？
王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或者说这不是一个油然而生的想法，娘的存在确实给了他太大的压力，若娘死的早，自己是不是早就去了北区？
王牛回头看了看身后来时的路，对于他来说，离开简单至极。
但当他回头时，还是坚决的把糖人装入了自己的口袋。
他要和娘在一起，很久以前，他清楚娘也有同样的想法。
那个女人肯定走远了吧？
唉，可惜没有追上她，不过自己现在的位置应该距离晓平镇也没有多远了。
王牛一时间思绪万千，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那个女人还没走，反而离他近了一些，或者说就站在一两百米的地方看着他。
王牛心里有些发毛。
不知道是不是月亮的原因，那张脸离他越近反而越发的模糊，这是人的脸吗？或者说类似于人脸的东西。
不仅如此，这人怎么这么高？
王牛意识到了不妙，可就在两者对视的一瞬间，那张脸消失了。
是消失了？还是进入了雾中？
王牛僵在原地，似乎还在确认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雾谷里的这条小路是下关城去往晓平镇的捷径，只有少数几个经常往返两地的倒货商人才会选择这条人迹罕至但极其方便的道路。
当一颗颗汗水被睫毛拦住，汇聚成一滩难以承受的重量后，王牛才不得不停下自己的脚步。
无暇顾及夜空中高高悬挂的皎月，他伸手用衣袖擦了擦眼睛，然后马不停蹄的继续赶路。
不知为何，王牛感觉胸内此时似乎正在滋生出一些小小的绒毛，这些绒毛像活物一样蠕动，吸附在心脏表面，它们伸出小小的獠牙愉悦地吸食着宿主也就是自己的血肉。
他很不舒服，他确信自己不舒服感来自雾谷，与此同时对雾谷厌烦感也在不断上升，甚至，他开始觉得自己走这条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今夜，月光明亮但异常冷峻，四下无风却总感暗涌。
王牛企图用一些安慰的话来扭转自己的不安。
有什么害怕的呢？小家伙，你可是吃这碗饭的人，总是疑神疑鬼，怎么出人头地啊！
王牛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肚子鼓出的那一部分，他的右手死死地将其捂住，深怕这突起凭空消失，这样的姿势已经保持了几个时辰。
他清楚这笔财富可以马上让他和母亲去北区生活，在北区做生意，娶媳妇，从此彻底告别贫困的南区，也告别那些低视自己的眼神。
这全靠自己的运气？
当然不是！
应该是这个地方给自己的好运吧……
也许不安来自于这里？
王牛不清楚，但他隐约知道自己以后应该要怎么做，等自己一回到晓平镇，一定要回来拜拜这里的土地公公。
他又想起那件东西，他不明白那小小的东西怎么会值这么恐怖的价格。
但别人既然出了价，自己肯定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不过说实在的，买家那家伙整个身子都隐藏在黑袍之下，模样也看不清，更是无意透露自己的身份，但付钱的时候还是很爽快的给了一大笔钱，并且朝自己问了几个问题。
王牛虽不聪明，但也不笨，他知道这一大笔钱里有一部分是自己的回答费。
对方就两个问题。
“你在哪里找到这东西的？”
“雾谷”
“离那最近的小镇叫什么？”
“晓平镇！”
王牛老老实实的回答，尽管他知道有人要倒霉，但那和他无关。
答完，对方立马转身离开。
王牛将钱揣在怀里，随即也混入人群之中，消失不见，速度之快连摊位上摆放的其他垃圾都顾不上拿，以至于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在丢失了目标后，都懊恼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自己应该在梅花馆休息一晚的，这样自己既不那么累，也可以白天赶路。
一想到这里，他又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肚子上的突起。
不！不能相信那些梅花馆的婊子！
他看见过一夜暴富，第二天却如同流浪汉一样被扔出门的家伙，他想那些人的财富可能是被那些婊子给吸干了吧。
那是一个无底洞。
他的钱还有大作用，不能消耗在上面。
王牛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不再流汗，甚至还感觉有些冷，他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但想了想又从怀里拿出一个糖人放在了外衣的口袋里。
雾谷开始起雾，雾弥漫在王牛腰部以下的位置，而腰部以下不只是雾，还有茫茫多齐腰的杂草，草和雾融合在一起，让雾有了实质感。
这是到达晓平镇前的最后一段路。
王牛在追赶中不知不觉的走了好远，但突然的起雾，让王牛打了个冷颤，看不见自己腿的他深怕绊到什么，与此同时他也放缓了自己的脚步。
当不适感到达极致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前方同样有人在赶路。
这可把他高兴坏了。
漫漫长夜，有人陪伴岂不美哉？
虽然距离很远，不过隐约可以看出对方是一个女子。
这年头劫道的不少，但还没听过有女人劫道的。
王牛现在来不及考虑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会有女子在这里赶路，他就想着赶紧上去和对方结伴而行，因为他实在是有些不安。
王牛加大步伐，就开始追赶，但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对方怎么可以走的这么快？
王牛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加速度，对方好像都和他保持着一样的距离，那白白的，面无表情的脸，就挂在远远地黑暗之中，看得见，但怎么也追不上。
王牛这个时候不害怕了，反而起了好胜心。
他心想自己好歹也是个倒货商人，这腿脚方圆十里还没几个是他的对手，人家都是骑马就他走路，他不服气一个小女人竟然会比他走得快。
就在你追我赶之际，乌云不知不觉地盖住了月光。
王牛的视野一下子就缩短了很多，但那张女人脸，还是白到依稀可见。
那张脸就像是黑夜里的一盏明灯一样，指引着王牛。
王牛停下身子，喘了一口气，他发誓一定要追上去看看是哪家的姑娘这么能走，若是能够娶回门就更好不过，这么壮实的姑娘一定不错。
正当王牛准备再次启程的时候，他感觉到了物件的丢失，而外衣口袋里只有一件东西，那是自己要带给娘的糖人。
他慌忙低下身子摸索，这东西很重要，比前面的女子还重要。
摸了摸，还好没有掉多远，就在脚下。
娘就好这一口，所以每一次倒货他都会带一个糖人回去。
吃着糖人的娘会很开心的笑。
王牛想到这里也笑了起来，但慢慢的，他的笑容凝固了，甚至苦涩起来。
他知道母亲不是一个正常人，至少这几年来说娘不是那么的正常，或者直接点，她是一个疯子。
爹死的早，从小两人相依为命，可等到把王牛抚养长大没多久，他娘像是完成了任务一样，一下子就疯疯癫癫了起来。
这些年来，王牛尽心尽力的照顾娘，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迟迟娶不了媳妇。
穷就算了，家里还有一个负担？
我要不就不回去了？
王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或者说这不是一个油然而生的想法，娘的存在确实给了他太大的压力，若娘死的早，自己是不是早就去了北区？
王牛回头看了看身后来时的路，对于他来说，离开简单至极。
但当他回头时，还是坚决的把糖人装入了自己的口袋。
他要和娘在一起，很久以前，他清楚娘也有同样的想法。
那个女人肯定走远了吧？
唉，可惜没有追上她，不过自己现在的位置应该距离晓平镇也没有多远了。
王牛一时间思绪万千，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那个女人还没走，反而离他近了一些，或者说就站在一两百米的地方看着他。
王牛心里有些发毛。
不知道是不是月亮的原因，那张脸离他越近反而越发的模糊，这是人的脸吗？或者说类似于人脸的东西。
不仅如此，这人怎么这么高？
王牛意识到了不妙，可就在两者对视的一瞬间，那张脸消失了。
是消失了？还是进入了雾中？
王牛僵在原地，似乎还在确认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