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tue sep 02 07:01:40 cst 2014
就在这个周末的下午，孙凤梅早早提了自己上学的必须品从家里出来，家里人都在为生意而忙碌，而她又帮不上任何忙，她总觉得自己就象一个局外人。她并没直接去公交车站，而是拎着东西有意无意地溜达着来到村北的十字路口。她在路口树下的一块石头上坐下，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三毛写的《撒哈拉的故事》，低着头认真看了起来。在学校里当时流传着：男看平凹，女看琼瑶，不男不女看三毛。而她却偏偏喜欢三毛这种看似平常的游记，仿佛可以随着她的文字一起去领略那异国风情。在看书的同时她偶尔会向远处张望一下，随即便又低头看书。不过一趟又一趟的公交车从她身边驶过时，她动也不动，思毫没有要坐车的意思。时间慢慢流逝，起初还为她遮挡曰光的树荫也一点一点挪了过去，直至把她整个人都暴露在春日的阳光下，她才发现原来发白的日光己不再那么强烈，看来时间不早了。她站起身把书装进书包，又看了一眼远处，眼神里流露出些许失落。当又一辆公交车驶过来时，她才摆手示意停车。车子平稳地启动后，她并没接着看书，而是透过车窗向远处眺望着。忽然她看到冯冰正骑着自行车往学校赶，她打开车窗向他挥了挥手。车上人太多，她没好意思叫他的名字。不过冯冰好象抬了抬头，便又低头骑车。公交车很快从他身边掠过，孙凤梅无奈地关好了窗。再回头看时已看不到冯冰的身影。
当冯冰到达学校把车子往车棚下存放时，几乎找不到能存车的位置了。他好不容易才把车放好，从车把上解下装衣服的提兜，先到宿舍把衣服挂在自己床铺上方的墙上。其实不算是床铺，就是用很多木板拼成的，二十几个男生都挤在这一个大铺上。当冯冰心事重重地来到教室时，李彦正在几个女同学发表演讲。：“汪国真的诗也叫诗？浮浅！北岛知道么？脖胧派的代表，美国艺术学院终身院士，人家的才是真正的诗。”汪国真和他比简直就是小儿科，就是长短句！你们看人家北岛的这首《迷途》：沿着鸽子们哨音/我寻找着你/高高的森林挡住了天空/小路上/一颗迷途的蒲公英/把我引向蓝灰色的湖泊/在微微摇晃的倒影中/我找到了你/那深不可测的眼晴。你们听听，你们听听，这多么有跳跃感，多么让人回味无穷。”李彦忽然看到正走进教室的冯冰时，好象找到了新的同盟。“冰，你说，汪国真的算诗么？充其量就是长短句！不是么？”冯冰没想到他会拉自己下水，先是愣了一下，又瞟了眼激动的脸色有点发红的李彦，没头沒脑的说：“如果一个人吃不饱，穿不暖，你说他还能写诗么？”几个刚才还围坐在李彦身边的女生都哄笑起来，然后散开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李彦沒想到冯冰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略微有点小懊恼，可他了解这个铁哥们儿，看他那表情，肯定又有不开心的事了，所从他没敢再追问什么，只好悻悻地合上手中的诗集，独自揣摩那些跳动的灵魂去了。
其实从母亲手里接过那借来的二十块钱时，冯冰便开始被无情的现实所困挠了。父亲一个月工资120元，而他们兄妹三人一个月的生话费都不止这个数。那么家里的开销呢？想到20元钱都要从邻居家借时，他忽然明白了父亲沉默的原因。冯冰想到了村里的那些同龄人，他们大都初中毕业便到建筑工地上打工去了。而自己尚在这里每天坐在这课堂之上，去耗费父母的心血。他忽然有了过去从来不曾有过的想法，打工，哪怕为父母减轻一点负担也好。刚有这个念头时他自己都吓了一跳，甚至想到要是父亲知道他的想法会怎样恼怒。其实刚才在路上他看到了刘凤梅向他招手，可他忽然觉得他们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就象自行车和汽车的差距，所从他才装作没看见。这也更让他沉默。
直到晚自习的钟声敲响时，他才从恍惚中缓过神来。这时他才意识到同桌段现伟的座位还空着，他果真请做了？现在请假会有什么事？正当他在发呆时，前排的文伯勇走了进来，他递给冯冰一封信，说是现伟让转交的。冯冰接过信拆开来，上面的字并不多，大意是：他要到洛阳学习制冷维修了，家里的状况也不允许他再读下去了。弟弟妺妹还小，总要有人替家里承担点什么。你的成绩还行，安心学习，将来有个好的结果。本来想亲口告诉你的，可最终没有这个勇气，我最要好的朋友，再见了。冯冰看完了信，又看了看那空荡荡的座位，刚刚好转的心情又一下子沉重起来。
上课的钟声响过后，班主任段天政大步走上讲台。他四十多岁，身材高大，宽脸庞，一双总是笑眯眯的眼睛。听说由于他水平很高，许多学校都想挖他走，就是校领导不放人，以致于他有点愤世嫉俗，常在课堂上讲些上不了台面的话。不过在同学们看来他的话很现实，大家也都很喜欢他。他在讲台上站定，用双手撑在讲桌上，身体略微前倾：“在本周开始前我想说点题外话，咱们班又少了一名同学，段现伟，也象原来的韩江涛，曲红绢一样由于各种原因离开了学校，但我希望剩下的同学都要努力学习。还有一件事要宣布，下下周，也就是半个月后学校要举行越野比赛，全员参加，大家可以在此之前每天下午下了自习先行锻炼一下。”这件事的宣布让同学们开始在底下窃窃私语起来。班主任并没有立即制止这种讨论，他停顿了一下，等下边的讨论声略小点时他才又接着说：“上周咱们进行了期中考试，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成绩已经出来了，明天公布。这次的作文题是‘当我第一次……’，题目很宽松，也好写，不过最大的惊喜是咱们班上有人作文为满分！”此话一出，课堂上立刻响起更大的惊叹声，大家纷纷开始猜测作者的身份会是谁。
班主任面带微笑平静地看着下面喧闹的学生们，等声浪渐小时才接着说：“同学们也不用猜是谁写的，明天课堂上我将给大家进行评讲，看它到底好在哪里，下面的时间自由掌握。”说完他拉过放在讲台另一端的椅子，放在讲桌后边，然后坐了下来，从上衣袋里子摸出一根香烟，把烟的端放在桌面上墩了墩，才放嘴里，又摸出火机点燃。深深了抽了一口，过了一会儿才嘴巴微张让烟雾慢慢的飘出来。不过同时又将那烟雾大部分吸进鼻孔，最后才长出口气将烟雾吐了出来，据说只有老烟民能达到这种境界。冯冰呆呆着望着他那被香烟熏黄了的手指出神，而其他的同学则仍在猜测那满分作文的作者。这种毫无意义的讨论一直持续到晚自习结束。
不知为什么冯冰忽然觉得很困，他几乎懒得去想那个满分作文的事，一下晚自习他便回到宿舍钻进了被窝。当别的同学还没就寝时，他已经进入了梦乡……。
就在这个周末的下午，孙凤梅早早提了自己上学的必须品从家里出来，家里人都在为生意而忙碌，而她又帮不上任何忙，她总觉得自己就象一个局外人。她并没直接去公交车站，而是拎着东西有意无意地溜达着来到村北的十字路口。她在路口树下的一块石头上坐下，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三毛写的《撒哈拉的故事》，低着头认真看了起来。在学校里当时流传着：男看平凹，女看琼瑶，不男不女看三毛。而她却偏偏喜欢三毛这种看似平常的游记，仿佛可以随着她的文字一起去领略那异国风情。在看书的同时她偶尔会向远处张望一下，随即便又低头看书。不过一趟又一趟的公交车从她身边驶过时，她动也不动，思毫没有要坐车的意思。时间慢慢流逝，起初还为她遮挡曰光的树荫也一点一点挪了过去，直至把她整个人都暴露在春日的阳光下，她才发现原来发白的日光己不再那么强烈，看来时间不早了。她站起身把书装进书包，又看了一眼远处，眼神里流露出些许失落。当又一辆公交车驶过来时，她才摆手示意停车。车子平稳地启动后，她并没接着看书，而是透过车窗向远处眺望着。忽然她看到冯冰正骑着自行车往学校赶，她打开车窗向他挥了挥手。车上人太多，她没好意思叫他的名字。不过冯冰好象抬了抬头，便又低头骑车。公交车很快从他身边掠过，孙凤梅无奈地关好了窗。再回头看时已看不到冯冰的身影。
当冯冰到达学校把车子往车棚下存放时，几乎找不到能存车的位置了。他好不容易才把车放好，从车把上解下装衣服的提兜，先到宿舍把衣服挂在自己床铺上方的墙上。其实不算是床铺，就是用很多木板拼成的，二十几个男生都挤在这一个大铺上。当冯冰心事重重地来到教室时，李彦正在几个女同学发表演讲。：“汪国真的诗也叫诗？浮浅！北岛知道么？脖胧派的代表，美国艺术学院终身院士，人家的才是真正的诗。”汪国真和他比简直就是小儿科，就是长短句！你们看人家北岛的这首《迷途》：沿着鸽子们哨音/我寻找着你/高高的森林挡住了天空/小路上/一颗迷途的蒲公英/把我引向蓝灰色的湖泊/在微微摇晃的倒影中/我找到了你/那深不可测的眼晴。你们听听，你们听听，这多么有跳跃感，多么让人回味无穷。”李彦忽然看到正走进教室的冯冰时，好象找到了新的同盟。“冰，你说，汪国真的算诗么？充其量就是长短句！不是么？”冯冰没想到他会拉自己下水，先是愣了一下，又瞟了眼激动的脸色有点发红的李彦，没头沒脑的说：“如果一个人吃不饱，穿不暖，你说他还能写诗么？”几个刚才还围坐在李彦身边的女生都哄笑起来，然后散开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李彦沒想到冯冰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略微有点小懊恼，可他了解这个铁哥们儿，看他那表情，肯定又有不开心的事了，所从他没敢再追问什么，只好悻悻地合上手中的诗集，独自揣摩那些跳动的灵魂去了。
其实从母亲手里接过那借来的二十块钱时，冯冰便开始被无情的现实所困挠了。父亲一个月工资120元，而他们兄妹三人一个月的生话费都不止这个数。那么家里的开销呢？想到20元钱都要从邻居家借时，他忽然明白了父亲沉默的原因。冯冰想到了村里的那些同龄人，他们大都初中毕业便到建筑工地上打工去了。而自己尚在这里每天坐在这课堂之上，去耗费父母的心血。他忽然有了过去从来不曾有过的想法，打工，哪怕为父母减轻一点负担也好。刚有这个念头时他自己都吓了一跳，甚至想到要是父亲知道他的想法会怎样恼怒。其实刚才在路上他看到了刘凤梅向他招手，可他忽然觉得他们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就象自行车和汽车的差距，所从他才装作没看见。这也更让他沉默。
直到晚自习的钟声敲响时，他才从恍惚中缓过神来。这时他才意识到同桌段现伟的座位还空着，他果真请做了？现在请假会有什么事？正当他在发呆时，前排的文伯勇走了进来，他递给冯冰一封信，说是现伟让转交的。冯冰接过信拆开来，上面的字并不多，大意是：他要到洛阳学习制冷维修了，家里的状况也不允许他再读下去了。弟弟妺妹还小，总要有人替家里承担点什么。你的成绩还行，安心学习，将来有个好的结果。本来想亲口告诉你的，可最终没有这个勇气，我最要好的朋友，再见了。冯冰看完了信，又看了看那空荡荡的座位，刚刚好转的心情又一下子沉重起来。
上课的钟声响过后，班主任段天政大步走上讲台。他四十多岁，身材高大，宽脸庞，一双总是笑眯眯的眼睛。听说由于他水平很高，许多学校都想挖他走，就是校领导不放人，以致于他有点愤世嫉俗，常在课堂上讲些上不了台面的话。不过在同学们看来他的话很现实，大家也都很喜欢他。他在讲台上站定，用双手撑在讲桌上，身体略微前倾：“在本周开始前我想说点题外话，咱们班又少了一名同学，段现伟，也象原来的韩江涛，曲红绢一样由于各种原因离开了学校，但我希望剩下的同学都要努力学习。还有一件事要宣布，下下周，也就是半个月后学校要举行越野比赛，全员参加，大家可以在此之前每天下午下了自习先行锻炼一下。”这件事的宣布让同学们开始在底下窃窃私语起来。班主任并没有立即制止这种讨论，他停顿了一下，等下边的讨论声略小点时他才又接着说：“上周咱们进行了期中考试，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成绩已经出来了，明天公布。这次的作文题是‘当我第一次……’，题目很宽松，也好写，不过最大的惊喜是咱们班上有人作文为满分！”此话一出，课堂上立刻响起更大的惊叹声，大家纷纷开始猜测作者的身份会是谁。
班主任面带微笑平静地看着下面喧闹的学生们，等声浪渐小时才接着说：“同学们也不用猜是谁写的，明天课堂上我将给大家进行评讲，看它到底好在哪里，下面的时间自由掌握。”说完他拉过放在讲台另一端的椅子，放在讲桌后边，然后坐了下来，从上衣袋里子摸出一根香烟，把烟的端放在桌面上墩了墩，才放嘴里，又摸出火机点燃。深深了抽了一口，过了一会儿才嘴巴微张让烟雾慢慢的飘出来。不过同时又将那烟雾大部分吸进鼻孔，最后才长出口气将烟雾吐了出来，据说只有老烟民能达到这种境界。冯冰呆呆着望着他那被香烟熏黄了的手指出神，而其他的同学则仍在猜测那满分作文的作者。这种毫无意义的讨论一直持续到晚自习结束。
不知为什么冯冰忽然觉得很困，他几乎懒得去想那个满分作文的事，一下晚自习他便回到宿舍钻进了被窝。当别的同学还没就寝时，他已经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