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与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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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mon sep 01 03:59:34 cst 2014

    有一天他去同学家去借书,由于只去过一次,再加上那条街所有的门楼格局都差不多,他竟然走错了人家。当他推门而入的时候,只见院里有两个小姐妹正由于陌生人的闯入而正满脸娇羞互相往背后躲藏着。他不禁一愣马上意识到自己弄错了,赶忙退了出来。当他带上门的时候他发现那小姐妹中有个就是自己的同班同学!不过他每天埋头于小说之中,竟连她的名字也叫不上来。

    也就是这次意外,让他开始留心起这个女孩来了。她原来就坐在他的后排,叫刘凤梅,学习成绩也不错,每天早上喜欢在校园里背书。由于他坐在窗边,所以经常偷偷看她那专注的样子,他发现她虽然不十分漂亮,但很耐看。不过他和班上任何女生都没有说过话,所从他和她依然没有过任何交集。都说不打不相识,他和她的第一次对话也从冲突开始。

    他那时常常逃避值日,由于学习成绩好老师也就装做不知道。有天放学,他还未来的及收拾好书包离开,只听她在他背后说“有些人我就没见过他扫过地,真是奇怪!”他马上转过身去反问她:“你没见过原子弹就敢说没有原子弹么?”她一时无语。而他则以胜利者的姿态昂首离开了。

    第二天,当他正沉醉于《红楼梦》之中时,她在后边用脚踢了踢这个每天只知道看书的他的凳子。“哎,你看的什么书?”也许是她给他的印象不错,他并没怪她打扰自己。“《红楼梦》,刚借的。”他依然没有抬头。“哦,我喜欢林黛玉,她真实,聪明。不喜欢薜宝钗,太虚伪。”她好象没有在意他那不冷不热的态度,继续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他和她的谈话就这样开始了。在她面前不知为什么他从来都没结巴过,她也成了他在班上唯一肯说话的女生。她也喜欢看书,也喜欢写些散文给他看。她的文字轻灵,跳跃,他总能从中读到一种似曾相识的忧伤。他总认为是她有这方面的天赋,而她说只是诗词看多了才这样,因为她喜欢婉约派的诗词。在她的推荐下,他又走进了诗词的天地。以后的曰子里他们一起几乎把能找到的诗词都背诵了一遍。就这样他和她也成了最要好的异性朋友。后来他们又一起到了第五高中。不过并没分在一个班里。她报了美术班,而他报了文科班……。

    冯冰就这样躺在床上,衣服都没脱,便在这回忆中睡着了。等他再次醒来时己是第二天早上了。他听到院子里水管哗哗地流水水声,他知道是母亲在往厨房里接水。他马上翻身下床来到院里,对母亲说“妈,我来接,你忙别的事吧。”母亲看了看现在比自己还要高的儿子,也就没说什么,就又进厨房忙着做饭去了。村里的自来水并不是一天到晚供应,而是只在早上七点到十点之间才有。所以家家户户都要在这段时间里把自家的水缸接满。由于院子太长,从前面水管到后边厨房差不多有二十多米,母亲每天都要提着几十斤的水桶来来回回好多次才贮满一缸水。看着冯冰提着水桶在院子里一路小跑似地来到厨房把水倒进水缸,然后又飞快地返回去接水,母亲脸上不禁露出了欣慰地笑容。等冯冰把水缸接满,母亲已把饭盛好,招呼儿子吃早饭。冯冰没有看到父亲,就明白父亲肯定又老早去学校去了。在他眼里学生似乎比家里的一切都重要。

    吃过早饭,冯冰问母亲:“妈,家里有什么活需要我干么?”母亲看了看懂事的儿子,笑了笑说:“没了,快麦收了,能有什么活?你看你的书去吧!”母亲没多大文化,在她眼里只要是看书就等同于努力学习。冯冰只好无奈地回到自己的小屋,从自己带回来的书本中拿了一本贾平凹的《月迹》看了起来。对他来讲没有什么能比文字更能给他带来快乐。很快那浓郁的西北风情便又让他沉醉其中了。等到他再次抬头时,己是上午十点多了,母亲也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冯冰揉了揉发酸地眼睛从小屋里走出来,院里静悄悄的,于是冯冰又踱出了家门口,来到了街上。街上三五成群的妇女都并排坐在荫凉的地方纳鞋底,很少见到成年男子。冯冰知道现在村里的男人们都在农闲时去城里建筑工地打工了。据说一天有五块钱的工钱呢。乡下人没技术,出把力气,砌个砖,粉个墙的活还是能做的来的。

    在街上站了会儿,也没看到能搭上话的人,冯冰只好又回到自家的院子里。据说这个院子是解放后祖上从山上迁居下来时,老爷用粮食和生产队交换来的,所以比一般人家的宅子要大。宽有十二三米,长有四五十米。最前边是近几年才盖的楼板房,也就是当地人说的临街屋。为了盖这几间相样的楼板房,父亲和母亲可遭罪了。为了省钱,他们乘父亲周末和别的老师调课才挤出们那一天时间,到东岗拉石头铺地基,到远处一条干涸的河道里去挖沙子,再用篮子一篮一篮地装到板车上拉到村边有机井的地方。母亲再趁别人浇地时再一篮一篮地把沙子用水淘干净,等父亲放学后再用板车拉到家。整个房子所用的沙石料就这样占去了整整一个冬季中父母亲所有空余的时间。甚至冯冰和哥哥周末也要加入挖沙中去。据母亲说为了盖这房子她先后喂了十五头猪。院子两侧都是清一色的瓦房,也就是当时流行地小罗汉式土坯房。所谓小罗汉式就是指墙体是土坯构成,而门窗四周却是用青砖挂白灰砌成的样式。离大门向后三十多米的地方有一后门通向后院,而后院则是堆放柴草和养猪的地方。整个院落从前到后被五棵枣树所覆盖,也正是这五棵枣树,父亲在院地上用青砖铺成的雨路看上去显得宛蜒了许多。整个院落也显得更加深长,记得有同学初次看到后就用‘庭院深深’来形容。

    小院被母亲收拾的干干净净,冯冰看了半天也没找到适合自己的事,只好又返回小屋,继续看他的散文。当他被母亲喊吃饭的时候,才发现父亲已开始吃饭。冯冰匆匆溜进厨房打了饭又返回小屋开始吃饭,他发现父亲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的意思。他等到父亲吃过饭又返回学校后,他才把饭碗送回厨房。这样的场景对他来说早已习惯,并没觉得有什么别扭。不过他并没躺下来休息,而是心不在焉的坐在桌子前翻看那上午已经看完的书,眼睛却不时的向窗外张望。时间不长,他看到母亲忙完了家务,端着纳鞋底们针线笸箩正要出门时,他站起身来,嘴巴张了张可并没有发出声音来。听着母亲关上大门越走越远时,他感到种无法言语的沮丧。他一屁股坐到了床上,呆坐了一会儿,又轰然倒在床上,用被子把头蒙了起来,好象窗外的光线白哗哗地太刺眼了。他感觉自己就象一只困兽,却又找不到可以渲泄的地方。他可以听得到自己的喘气声,甚至可以感觉到呯呯的心跳,而这切声音使他更加烦燥。他几次站起身来想要走出小屋,每次象忘记了先迈那只腿一样,又把自己一次次地放倒在床上。

    直到母亲回来看到院里自行车还在时,吃惊地叫道:“冰,四点了,不早了,怎么还不去学校?”冯冰才局促地从屋里出来,站在母亲面前。“我没钱了。”母亲先是一愣,又在院里站了一会儿才问:“要多少?”“二十就够了。”冯冰连忙回答。“你先等一下,我到你荣姐家借点。”母亲说完就出门了。冯冰愣愣地站在那里,一种从未有过的念头开始在脑海中闪过。当母亲把借来的钱塞到他手上时,他才想起母亲给自己洗过的衣服还在平房顶上,他慌忙三步并做两步到房顶收了衣服装好,又下来和母亲道别,然后飞快地骑上车子向学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