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到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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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暴风和骤雨

    马彪满足了食欲、张子香满足了拍马欲、尹士龙满足了**之后,各自都心安理得地睡去。

    寒空里的星星眨着脆弱的眼睛不知疲倦地注视着雁来泊的一切。

    尹士龙第二天是被一队长赵汇祥叫醒的,醒来后他没有立即穿衣服。而是在被窝里久久地伸了一个懒腰、深深地打了一个呵欠、而后又甜蜜地、不动声色地回忆了一阵子昨天夜里所征服的温柔处所,盘算了一阵子何时再能深深地占领她。最后头探出被窝,爬伏在枕头上,燃起一支烟,眯起双眼幽闲地抽着。赵汇祥向尹士龙诉着苦、申着冤、讨着方略。当赵汇祥讲述到,昨天夜里有贼人把一队的地瓜炕捣塌了,把守坑人陈实柱砸得满鼻子满脸都是血差点死了的时候,尹士龙腾地从被窝里弹起,吃惊到了极限也生气到极限。他吃惊和生气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得知陈实柱没死。为证实他的周密计划的的确确破产了,他又迫切地追问赵汇祥:“实柱子真的没事儿?”“没事儿,只是血流得挺多,身子骨有点虚,这会儿倒在家里歇着呢。”“查、一定好好地查”尹士龙愤愤地说。

    当这位隐蔽在幕后的设计者、操纵者和主要受益人,跟赵洪祥一前一后来到出现的时候,噪杂的人群马上沉静下来,都要看看这两位队长要采取什么措施。

    尹士龙阴沉着脸分开人圈,严肃地看了塌陷的地瓜炕,温室里培养的秧苗,如今在寒气冻得打了蔫。支炕的柱子有立、有卧、有断、有弯象是要给这位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谋划人眼里插棒棰。尹士龙吩咐张子香和赵汇祥一定要追查到底,叫实柱子好好养伤,加五天的工分养伤期间记满工。如此不了了之。

    在实柱子养伤的日子里,尹士龙来看望过两遭;头一遭是探问伤情,第二遭是为大队里正经事儿:尹士龙说:“柱子,公社窑场要咱大队出两名帮工。活儿不是很累,一天给一块钱,管吃。大队研究决定这两名额从一、二队出。一队你、二队周七。大队要你去,一者是你们都年轻家里无牵无挂不像那些有老婆孩子的,舍不得家;二来你俩又都能瞻前顾后,相互也有个照应。”

    “这家里你就放心吧!你走后,你娘就甭上工啦,工分照记。”实柱子娘也说:“我不用你挂心,既然大队长看得起咱,我说柱儿呀,你就去吧!”

    出发的时候已经是阳春三月,熙暖的阳光照耀着。满地、满野都是茂密的绿草和鲜艳的野花。好长一段路之后,两人都汗津津的。两人一路走一路漫无边际的扯东拉西。周七比实柱子大两岁,他属于年轻人中比较鲁莽的那一类,为人义气有侠肝义胆,但不是那么会思考,也容易被人利用。周七与实柱子一个在泊东,一个在泊西;虽然年岁相当,童年时代,他们却没什么交往。他们的交往是基于读书而陆陆续续开展起来。

    在书籍比较缺乏的年代,尤其是雁来泊这样穷乡僻壤的农村。一些书籍往往要在读书人手上传来传去,好几个来回。随着交往的深入,每个人的优缺点就暴露在彼此面前:一本《三国演义》周七泛读两遍之后,便自称是有勇有谋了,对此实柱子甚是弊薄;有勇有谋的周七更加厌恶实柱子谨小慎微胆小怕事。所以刚刚建立起来的友谊就停滞不前了。他们总觉得不是一路人。

    这回出于公务又走到一起来了,谈话虽然亲切但彼此保持着应有的距离。各自怀着心事。

    在窖场里,两人分到的活儿相同。共同负责在阴雨天,用草帘子盖砖坯子。进入雨季,摆放在凉场上,还没来得及装窖的成码成码的砖坯子,下雨的时候必须用苹帘子盖起来。否则在暴雨的冲刷下会粉成泥浆,那所有的工夫就白废了。

    华北平原降下的第一场暴雨,是在六月底、七月初的一个傍晚。太阳将要落下去的时候,东南天、西北天边同时起了云。有经验的人都说今儿个这雨准小不了。人们看云的时候,又起了风。所有的护砖工都迅速出动,各自忙碌地盖好所负责的砖坯码。帘子宽超过码宽,此时看看象待嫁女的盖头。夏季的雨往往伴着很强风。为防止草帘被风卷走,还要在上面压上一些废弃的砖坯,这时草帘子又像清廷官员的花翎顶戴。护码工们盖好之后都会宿舍,站在门口等着看雨景。周七最后一个完工,悄悄地走近实柱子负责的码,将上风头压的废砖坯全都掀翻在地。

    西北天和东南天的云相接了,云块交汇处,一道弯弯曲曲的闪电象盘旋的长蛇划过,带来一声振耳发聩的炸雷,豆粒子大的雨点子刷刷地往下砸。风嘎然而止只有哗哗的雨声,周七象被灌出洞的耗子鼠窜悟宿舍。

    急骤的降雨在晨昏时停息了,风力也渐渐减弱,忽明忽暗的积雨云随峰急急地飘来又飘走,象没有闲暇歇息的匆匆过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