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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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当了伙计

    这日傍晚,张程来到东京汴梁。那汴梁城果然非同小可,街道宽阔笔直,亭台楼阁、轩廊水榭,比比皆是。街路两旁店铺林立,一家挨着一家,摊贩和游人无数,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汴河两岸绿柳成荫,汴河上来往船只千帆竞发,艄公的号子声连绵不绝。

    张程来到朱雀大街,找到了华清风所说的百草堂药铺。那百草堂药铺,正处在繁华地段,高房大屋,一溜十多间的门脸,前堂十多个伙计忙的不亦乐乎,看病的、抓药的络绎不绝。

    张程来到柜台前,同伙计说要找白掌柜,伙计飞也似的进去通报,不一会儿从后堂出来了一位浓眉大眼、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

    那汉子上下打量张程,拱手说道:“在下就是百草堂掌柜,名叫白正方,不知阁下何事找我?”

    张程深施一礼,说:“白掌柜还记得华清风华太医吗?他老人家是在下的师父。他老人家生前说和白掌柜是挚友,有事情可找白掌柜来帮忙。今日小侄我特来找白叔叔。”

    白掌柜低头沉吟,想了想说:“哦!我想起来了,你说的华太医我小时候见过,那时我年龄还小,如今已没了印象。他老人家和家父才是挚友,家父已于一年前去世。既是家父故人的徒弟到了,也不算是外人,从父辈论起,你我该兄弟相称才对!”

    张程听他话里有亲近之意,心中温暖,连说:“不敢当,不敢当。”白掌柜说:“兄弟你不要客气,日后你就叫我哥哥就行了。”张程忙说:“如此小弟我就托大了,小弟这里给哥哥施礼了。”说着拜了下去。白掌柜急忙扶起说:“这就对了嘛。今晚就去对面的醉仙楼,哥哥给你设宴接风。”张程听了心中感激不已。

    此时天色已晚,白掌柜招呼药铺两个管事的,一起和张程来到对面酒楼。张程看那酒楼,沿街而建,恢宏气派,上下两层,光窗户就有二十余个。二楼正中挂一牌匾,匾额上书“醉仙酒楼”几个巨大金字。酒楼门前一溜拴马桩,酒楼一侧有一大门,大门上书“醉仙客栈”几个字。从外向客栈门里看去,门里是三进的院子,中间一天井,房子也都是上下两层,足有几十间客房。

    白掌柜要了酒菜,四人吃了起来。白掌柜问起华太医身体可好,张程把沈从文逼死华清风的事情说了。白掌柜一脸惋惜的说:“华太医在京城时治病救人、扶危济困,远近闻名。可惜被沈从文逼迫,一生漂泊,最后****而死,可惜了一代神医。”说着端起酒杯,对天拜了三拜,把酒洒在地上,说:“华太医,小侄敬你了,您老人家一路走好。”

    白掌柜重新把酒斟上,说:“想不到三十年过去,沈从文还在记恨华太医,还对三公主的死念念不忘。”张程微微一笑说:“哥哥有所不知,沈从文逼迫华伯伯,并非是为了三公主之死。谁都知道,三公主之死,怨不得华伯伯。沈从文其实是冲着华家祖传的医书而去,唉!可惜了,那些医书都随着华伯伯一起葬身火海了。”白掌柜连叫可惜,说:“那些医书,价值无可估量。学医之人都是求之若渴,如今被毁,太可惜了,可惜呀可惜,没想到沈从文是冲着医书而去。”

    张程看着白掌柜,问道:“哥哥你认识沈从文?”白掌柜吃了几口菜,说:“本不该议论他人是非,只是这个沈从文逼死了华太医,兄弟又问起,我不得不说说。”

    白掌柜喝了口酒,接着说:“沈从文也是进士出身,被圣上看中,做了驸马。沈从文本指望做了驸马,就能居于庙堂之上,光宗耀祖,飞黄腾达。谁知三公主死后,先帝却疏远冷落了他,当今圣上更是不待见他,虽衣食无忧,却得不到重用,仅仅做了礼部执事的闲官。这些年来,虽无大恶,却也做过几起强取豪夺的行径。因是皇亲国戚,京城众官员对他既不搭理也不招惹。唉,最近又听说他和辽国人走得很近。”张程问道:“就是北方的辽国?”白掌柜说:“正是。那辽国屡屡犯我宋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不提也罢,提了生气。”

    白掌柜问张程:“不知兄弟你来汴梁所为何事?有事情尽管吩咐哥哥,哥哥当效犬马之劳。”张程说:“我先敬哥哥一杯。小弟我来东京汴梁,意图安身立命,谋个营生。还望哥哥相帮。”白掌柜忙说:“兄弟你客气了,兄弟你是华太医高徒,必得华太医真传,何愁没有立足之地?哥哥我以后还要仰仗兄弟你呢。哈哈!”

    一句话说得张程难堪至极,张程红着脸说:“不瞒哥哥,我和华伯伯相识才几个月的光景,华伯伯还有腿伤,不能行走。华伯伯虽有教我,却所学有限,毫无给人瞧病的本事。哥哥如有不弃,兄弟愿认哥哥做师父,学习为医之道。”说着起身就要下拜。

    白掌柜急忙拦住,说:“兄弟这是哪里话来?你我是兄弟,怎能师父相称?”拉着张程坐下,又说:“不瞒兄弟说,先祖定下的规矩,我白家医术传男不传女,更不传授给外人,还望兄弟见谅。谋个营生嘛!要不这样吧,兄弟若不嫌弃,暂时可去百草堂药铺做个打杂的伙计,来日若有高就,哥哥也不拦你,你看如何啊?”张程此时哪有选择,急忙答应,连声说好。

    白掌柜又说:“既然兄弟答应,我那铺子里确实没有地方安顿兄弟,兄弟你就先在这客栈委屈几日,待日后腾出地方,兄弟即可搬过去。”张程说:“那就多谢哥哥,让哥哥费心了。”

    几人吃完,白掌柜把张程领到后院客栈。客栈小二一见白掌柜,忙不迭的打招呼。白掌柜高喊:“李谦、李谦在哪里?快出来。”

    随着喊声,从楼上下来一人,只见他四十多岁年纪,身材微胖,两鬓有些斑白。那人边往下走便笑着说:“白大哥这么晚前来,是要和我对弈吗?我让你三子,让你输的心服口服。”白掌柜摆手说:“你不用让我三子,输赢还不一定呐。我来是有个兄弟,要在你这里住上几天。”指着张程说:“就是他,名叫张程。房钱记在我的账上。”

    李谦吩咐伙计开房,又说:“白大哥和我客气什么?对门邻居,谁还没有求谁的时候?还说什么房钱不房钱的?羞臊我李谦呐?”

    白掌柜哈哈大笑,嘱咐李谦照顾好张程,就回去了。张程看着他离去,心里热乎乎的。

    第二天,张程来到百草堂药铺,白掌柜说了句“你来了!”,就把张程交给前堂管事白六,白六给张程安排些打水扫地的杂事。中午吃饭,白掌柜和几个管事、坐堂先生都在里间,有酒有肉,张程和十几个伙计在外间吃了。

    转眼月余,张程数次向坐堂先生讨教诊病之法,俱都遭到申斥,后来都像防贼似的放着他。张程向白掌柜诉说,白掌柜对张程说:“兄弟,不是我不帮你,我和你说过,我白家的医术是不传授给外人的。你若想学,改日我给你找个师父。在我这里,只能让你做个伙计。”

    白掌柜没事就约上李谦下棋,张程在一旁端茶倒水伺候。那围棋入门简单,想成为高手却是不易。张程在旁观看,见白掌柜输多胜少,时间一长,不禁兴趣大增。张程在街上买了棋和棋盘,又挑了两本棋艺书籍买了,回客房就自己和自己厮杀。张程悟性极高,没几天,就琢磨出其中的门道来。

    白掌柜好下棋,手下的伙计便多也爱好下棋。张程和他们厮杀,渐渐地在百草堂伙计里没了敌手。

    这天,白掌柜外出诊病。张程干完活,闲的无聊,看李谦独自一人,一上午都坐在窗前,手里拿着本棋谱,边思考边打谱。突发向李谦请教棋艺的想法。

    张程走进酒楼,对李谦施礼说:“李掌柜,小的想和您对弈一局,不知李掌柜愿不愿意?”李谦抬头看了看张程,努努嘴,示意张程坐下。

    两人在棋盘上对角星位处各摆放两子,李谦让张程执白先行,张程推辞不过,以左下小目小飞挂开盘,李谦走了右上目外一间高挂。

    两人开始十几步运子如飞,张程见李谦取地为主,自己夺得外势,盘面上各有所得。二人越走越慢,慢慢的两人互相都有长考,逐渐进入中盘。

    那李谦习棋多年,几年来少有敌手,时常有人前来挑战,往往中盘就告败落。那白掌柜也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在李谦这里也是输多胜少。李谦见张程要和自己下棋,根本没有把张程放在眼里。开始时自己随意走了几手,取得了一些实地,但是张程在局势上不落下风,还屡出妙手,自己赶紧打起十二分精神,心无旁骛到棋盘之上。待到中盘,自己越下越被动,自己一条大龙被张程攻击缠斗,自己左冲右突,始终摆脱不了攻击,自己的多块棋子还受到威胁,不禁暗暗叫苦,冷汗连连。

    二人你来我往,各自使出浑身解数厮杀。不知不觉天已大黑,窗外小贩已无叫卖之声,酒楼打烊了二人都浑然不觉。

    这一局棋,最后李谦的大龙虽然保住,但不得不放弃被威胁的一块棋子。终盘数子,李谦小胜。李谦大呼过瘾,这时二人才都感觉饿极了。李谦和张程亲近了许多,吩咐伙计摆上酒菜,二人相谈甚欢。

    其时,受皇室所染,王侯将相下围棋者甚多,对弈之风遍及全国,弈棋与弹琴、写诗、绘画被人们引为风雅之事。那李谦自诩棋艺高超,可棋友却不多,只有白掌柜时常与他搏杀。如今又多一棋友,李谦甚是高兴。

    自此以后,李谦闲暇时就找张程弈棋,渐渐地,两人互有胜负了。每每对弈到高兴处,李谦摆上酒菜,边吃边奕,二人变得无话不谈。李谦听说张程背熟了华太医的医书,欣慰的说:“你也不能长久的做伙计,还是身有所长才是根本。我和你投缘,听哥哥的,你先把华太医的医书写出来,以免失传,成为千古罪人。然后把医道学精,治病救人,造福四方,这才是正道。”张程连声称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