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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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不给面子

    一路上沈一鸣离张程老远,就怕张程找他麻烦。第二天午后,众人赶到县衙。

    王知县升堂问案,沈从文报上驸马名号,王知县赶忙设坐,让沈从文坐在书案旁边,然后让柳员外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柳员外说过之后,王知县让仵作验过尸体,仵作禀报说,尸体是被人用刀刺进心脏而死。

    王知县一拍敬堂木,问话说:“谁是原告?谁是被告?”沈从文、沈一鸣、张程、柳四都说自己是原告。王知县不禁笑了,说:“没有被告,你们打什么官司。一个一个说。还请驸马爷先说。”

    沈从文从怀里掏出一件文书,交给王知县,说:“知县大人请看,这是三十年前的海捕文书,捉拿太医华清风。如今我等发现华清风藏在柳家村,我便带领家丁前去捉拿。因时间紧迫,没有来得及通知贵县,还请王大人见谅。”对王知县拱了拱手,又接着说:“那华清风见逃脱不掉,畏罪****而死。在捉拿华清风时,柳四他娘擅自阻拦本大人办案,我侄子沈一鸣将她就地正法。我要告张程,窝藏钦犯不报,请大人明断。”王知县听了有些惊奇,说:“哦?三十年前的事,驸马爷好记性。我知道华太医,神医啊!”

    王知县又问沈一鸣,沈一鸣回答说:“小人要告张程和柳四,那张程窝藏钦犯不报,柳四他娘阻拦驸马爷办案,该当问罪。”王知县并未答话。

    王知县又问张程说:“张程,上次你被送苦役营,这次你有何话说?”张程跪在堂前,一脸无奈的说:“小人实在冤枉,小人的确不知那华太医是钦犯。那华太医实在是个好人,还救了柳四媳妇一命。我要告驸马沈从文,无故逼死华太医,又烧了我家的房子。”王知县听完笑了,说“嗯,柳四媳妇的事我也听说了,华太医真是神医也。张程你好大的胆子,连驸马爷你也敢告,不要命啦?”“禀告知县大人,我大宋自有律法,任谁都不能肆意妄为,驸马爷更当遵守法纪。”

    王知县又让柳四回话,柳四边磕头边哭,说:“请知县大人给小民做主。昨日在张程家,我娘根本就没有阻拦驸马爷捉拿钦犯,我娘上前只说了一句话,就被沈一鸣给杀了。那沈一鸣滥杀无辜,有众乡邻为证,请知县大人给小民做主。”

    王知县沉吟着问道:“你娘说了什么?”柳四答道:“我娘说:别听沈一鸣的,张程不是盗贼,都是沈一鸣……。接着就被沈一鸣杀了,后边就没了。”王知县沉思着说:“依此看来,定是你娘要说沈一鸣什么,沈一鸣怕事情败露,所以杀了你娘,沈一鸣,你从实招来,是不是这样?”沈一鸣不住磕头,高呼冤枉。

    沈从文见王知县责问沈一鸣,不悦的说:“确是那柳四他娘阻拦本大人办案,我可以作证。还请大人速速定张程窝藏钦犯之罪。”

    王知县看看沈从文,说:“驸马爷吩咐,小人马上就办。张程听判:张程窝藏钦犯,念你确不知情,家里房子又被烧了,此事便不予追究了。”沈从文更加不悦,阴沉着脸说:“王大人,窝藏钦犯乃是大罪,怎能不予追究?必要严办。”

    王知县看着沈从文,冷冷的说:“三十年前之事,本官也略知一二,驸马爷凭良心说,愿得了华太医吗?嘿嘿,还不是驸马爷嘴大,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今华太医人已被你等逼死,三十年了,我看就算了吧。下官奉劝驸马爷一句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又烧了人家房子,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沈从文没想到被小小的王知县抢白一顿,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王知县又把村民们传到堂上问话。众乡邻都作证说沈一鸣无端杀死柳四他娘,要他偿命。

    王知县逐一问过话,让每人签字画押。沉吟半晌,说:“驸马爷,沈一鸣杀死柳四他娘确凿无疑,是不是无故意杀死?你们各执一词,以你之见,此案该如何判决?”

    沈从文见王知县如此发问,洋洋得意站起来,说:“刁民之言,知县大人不可相信。柳四他娘罪有应得。本驸马大人大量,就不追究柳四连坐了。还请知县大人秉公办理。”

    王知县见他这么说,沉吟道:“驸马爷,柳四他娘乃是一村妇,众人皆证明被沈一鸣无故杀死,依本县看来,沈一鸣定有不可告人之事,惧怕柳四他娘说出来,故而杀她。按大宋律,沈一鸣故意杀人,当削去功名,判死罪。驸马爷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去与柳四协商,驸马爷赔偿些银两给他,沈一鸣可减轻些罪责,驸马爷以为如何?”

    沈从文一听大怒,区区小事,在一个小小知县这里都摆不平,以后还有何脸面见沈家子侄?站起来指着王知县,厉声说:“王知县,我看你这个小小地方官做的不耐烦了。沈一鸣杀柳四他娘,那是她阻挡本大人办案,是罪有应得,沈一鸣无罪。”

    王知县沉下脸来说:“驸马爷,捉拿钦犯,那是衙门的事,大人带领家丁去捉拿,本就不合律例。就算捉拿,驸马爷也当约束家人,不可做出伤人之事。沈一鸣杀人,人证物证确凿,岂能因你一言就颠倒是非?”

    王知县不再搭理沈从文,对着沈一鸣说:“沈一鸣,你杀人人证物证确凿,不容狡辩,你是想按律宣判呐,还是花钱买罪呐?”

    沈一鸣一直听着沈从文和王知县对话,见王知县根本不想给沈从文面子,心里凉了半截,听王知县说按律要判死罪,吓得不轻,见王知县发问,急忙回答:“小人愿赔钱。”如此一来,他是认罪了。

    沈从文气哼哼的坐下,瞪了沈一鸣一眼说:“既然一鸣可怜柳四,那就给他些钱好了。哼!这些刁民,就知道讹钱。”

    王知县也不理会他,问柳四:“驸马爷愿赔偿你银两,你可愿意?依老爷我看,人死不能复生,给驸马爷个面子,你还是要些银两算了。”也不待柳四回答,对沈从文说:“这样吧,驸马爷就赔偿给柳四五万两银子吧。”沈从文一听,自己全部身家也不过五千两而已,立马跳了起来。

    堂上堂下众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五万两银子那是天文数字,整个鲁山县怕也没有那么多银子。众乡邻一阵惊呼,齐说:“柳四,要银子吧!”

    沈从文大怒,铁青着脸说:“好你个王知县,在东京汴梁杀个人也不过赔偿百余两银子,她一个村妇,哪里值这么多银子?你分明是在讹诈。你是个什么东西,芝麻绿豆大个小官,想与本官过不去不成?你也不怕我摘了你的乌纱帽,你个狗东西。”

    王知县也不恼怒,看着沈从文笑呵呵的说:“噢?驸马爷还知道东京汴梁的杀人行情,莫不是在东京汴梁杀过人了?驸马爷不要动怒,不行咱再商量。”说着对左右衙役喊道:“来人,沈一鸣无故杀人,拉下去先打五十大板。”

    沈从文上前阻拦,众衙役也不理他,按倒沈一鸣就开打,把沈一鸣打得哭爹喊娘、皮开肉绽。

    衙役打完,把沈一鸣架到堂上。王知县不紧不慢地说:“驸马爷,既然没钱,我看判沈一鸣死刑算了,省得驸马爷犯愁。”

    沈从文心里明白,这王知县是铁了心跟自己过不去了,咬咬牙说:“还请知县大人宽容,我等没有那么多银两,还请知县大人帮忙,少赔些吧!”

    王知县说:“既然驸马爷开口求情,就给驸马爷个面子,就赔五百两吧。”沈从文咬着牙说:“好,五百就五百。”王知县又接着说:“驸马爷好人做到底,你烧了张程的房子,你就赔他五十两银子吧。”

    沈从文不禁大呼:“什么?他一个破茅草屋最多值二两银子,在东京汴梁买个宅子也不过十几辆。”王知县接口道:“好,驸马爷从东京汴梁来,就按东京汴梁的行情。驸马爷烧毁张程房屋,赔偿十两银子。这可不是小人逼迫驸马爷,是驸马爷自己愿意的。”沈从文恨恨的说:“暂且就这么办吧,看我日后不扒了你的皮。”

    王知县正色说:“我身为父母官,当上报国家,下报黎民百姓,保一方平安是我分内之事。捉拿钦犯,自有提刑衙门。驸马爷率家丁捉拿钦犯,本已不妥。就算是捉住钦犯,也需送到有司衙门审问定罪。更尤甚者,烧了张程家房屋,纵容侄子杀人,此行径与强盗何异?驸马爷是皇亲国戚,本县无权治罪,本县当禀明上宪,依律处理。”王知县一拍敬堂木,说:“堂下诸人,听本官判决。”

    堂下诸人跪下,王知县说:“张程窝藏钦犯,念其不知情,钦犯已死,不与追究,回家思过。沈从文烧毁张程房屋,赔偿张程纹银十两。沈一鸣无端杀死柳四他娘,自愿赔偿柳四纹银五百两,死罪可免,判决沈一鸣入苦役营服苦役十年。各人签字画押,退堂。”

    沈一鸣涕泪纵横,连叫:“我不去服苦役,我不去服苦役,驸马爷救我。”沈从文没想到被一个小小知县给弄得灰头土脸,心想强龙不压地头蛇,哭丧着脸说:“侄子你先去苦役营,待伯伯我日后慢慢收拾了王知县,自然放你出来。”

    王知县往后堂走了几步,听沈从文说话,又转身回来,高声吩咐说:“先把沈一鸣打入大牢,好生看管,每日打二十大板,待赔偿的五百两银子到了,再送去苦役营。”众衙役答应一声,连拉带拽的把沈一鸣扔进大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