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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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朝廷钦犯

    张程和华清风回到家中,二人躺在土炕上,张程毫无睡意,回想白天的事情,恍如做梦一般,浑身热血沸腾。想起柳员外和众人皆对华清风恭敬崇拜,以及柳四一家感恩戴德的样子,此事虽不是自己所为,却也沾沾自喜,心中如同灌了蜜一般。

    华清风见张程睡不着,开口说道:“我那些医书药方你已经倒背如流,缺少的是经验和历练。今日之事,也是你历练的机会。以你的悟性,日后定能有所作为。日后你可去东京汴梁,在朱雀大街上,有一百草堂药铺,药铺的白掌柜和我是挚友。你说是我的弟子,他定能帮你。”

    华清风起身拿过箱子,从里边拿出一青一白两个瓷瓶来。指着白色瓷瓶说:“这只瓶子里装的就是那日给狼吃的,名唤麻沸散,是祖上华佗所创,人吃后可暂时昏睡过去,病人在治疗时可减轻痛苦。”

    华清风又指着青色瓷瓶说:“这只瓶子里装的是我自行配置的催生粉。自从我夫人和三公主难产而死,我便下决心配制出给产妇催生的药来。我翻遍医书,天不负我,历经几十年的摸索实验,终于配置出此药,我给取名为催生粉。此药虽不是万全,却也有十之六七的功效。此药极难配制,单是罂粟一味药,便及其难寻,即便寻得,还须经过十几遍提炼才成。我历经数年,也只是配制了这一瓶。这两瓶药我一直带在身上,我老了,不中用了,连同这些银针,就给你吧。你把它放好,不到万不得已时不可乱用。”

    张程接过药瓶和银针说:“是,师父。”想了想,觉得菜窖里比较安全,就把两瓶药和银针装在一个盒子里,在菜窖里挖了一个坑埋了进去。

    第二天一早,张程和华清风刚吃过早饭,柳四他娘就来了。二人一怔,以为柳四媳妇有事了。不待开口相问,就见柳四他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嘴里不住的说:“张程侄子,我老婆子对不住你,我糊涂啊。”

    张程和华清风都是一愣,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张程上前去拉柳四他娘起来,说:“婶子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坐下说。”柳四他娘也不起来,自己打了自己两个嘴巴,说:“大侄子,我对不住你呀,我做了孽,遭了报应啊!害死了我那未出世的孙子,还差点害死儿媳妇。要不是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儿媳妇也要死在我手里,报应啊!报应。”张程用力把她拉起来坐下,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婶子你慢慢说。”

    柳四他娘恨恨的说:“都怪那个沈一鸣。那个沈一鸣让我去柳员外家提亲,谁知柳文静那孩子没看上沈一鸣。那沈一鸣看柳文静和你要好,就动了心思,要坏了你的名声。沈一鸣给了我银子,编排了好些个瞎话,让我到处去说。唉,我老婆子一时糊涂,接了银子,十里八乡的说你坏话,还专门去柳员外家去说,故意让柳文静听到。那****家大鹅丢了,是沈一鸣说他亲眼看到是被你偷了,当时我气昏了头,也没细想就来你家闹事。过后我仔细想过,定是那沈一鸣做的手脚,我也被他给欺骗了。老婆子我做的这些恶事,坏了你的名声,让你在乡亲们面前抬不起头来,那柳文静也不搭理你了,我这是作孽呀。俗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是我老婆子作孽,害死了我那未出世的孙子,还差点害死儿媳妇。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救了我家儿媳妇,我、我不知怎么报答你们才好。昨天一夜,我心里万分自责,好似油煎一般。我老婆子真不是个人,贪图小利,坏了大侄子你的名声,我对不住你啊。”说着又要跪下。张程听了,多日里的疑惑真相大白,急忙拉住说:“原来是这样啊,我说乡亲们咋都当我是盗贼。这个沈一鸣实在可恶,见到他我一定和他理论理论。”

    柳四他娘又说:“大侄子要和沈一鸣理论,我可做个见证。我还听沈一鸣说,你在苦役营多做了三个月的苦役,也是他给县拯大人使了银子的。他还让我到处散播,说你又被查出别的案子,一时回不来了。唉,经此一说,乡亲们更相信你是盗贼了。我对不住你呀。”

    张程说:“古人云: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婶子你能说出真相,我张程万分感激。婶子也不要过分自责,事情已经过去,我张程也不是小气之人。回去给你儿媳妇好好调理,莫耽误了病情。”

    柳四他娘一再表示再不做害人的勾当了,千恩万谢的走了。

    华清风虽没插话,却听得一清二楚。看柳四他娘走了,说:“这个沈一鸣做事歹毒,不择手段。”想了想说:“那****我相遇,我记得你说也是他追杀你吧?你和他怎么会在山上相遇?”张程就把当时如何上山说了一遍。华清风沉思了一会儿,说:“看来那日沈一鸣是要置你于死地呀,如果所料不差,柳泉你也要多加提防啊。”

    转眼过去四五日,柳四媳妇已能下地活动。这几天张程和华清风每日都去看过,张程看柳四媳妇康复,自己也越发开心。

    这日天气阴沉,大雨将至,张程急忙把衣服收了,忽听外边人声嘈杂。忙出来一看,就见自己的小院已被一群人团团围住,个个手拿刀枪,横眉冷目。为首的骑在马上,是一个五十开外的汉子,沈一鸣站在那个汉子马旁。

    沈一鸣见张程出来,喊道:“张程,让你家那个老头儿出来,就说驸马沈从文到了,要辨别那个老头儿是不是朝廷钦犯。”

    原来那日华清风救了柳四媳妇,立时轰动四村八乡。沈从文听说此事了,惊讶不已。突然想起自己家远房亲戚、驸马的沈从文要捉拿的郎中,和这个老者有些相像。于是急忙飞马去报信。沈从文一听,急忙带了家丁赶来。

    张程刚要答话,就见华清风拄着拐杖、手拿猎刀从屋里出来。华清风在门口站住,看看那个汉子,说:“要来的终究是要来的。沈从文,别来无恙啊。”

    沈从文从马上下来,说:“嘿嘿,冤家路窄,终于让我找到你了。华清风,你我三十年恩怨,都垂垂老矣,我也知道当年非你之过。识相的就留下你传家之物,我就饶你一命。”

    华清风长叹一声说:“你既然知道非我之过,何故几十年追杀于我?”沈从文不屑的说:“你以为我是稀罕你的狗命吗?女人难产死去,神仙都没办法。今天就让你死的明白,我稀罕的是你家祖传的医书,识相的你就把医书交出来,省的让我动手。”

    华清风嘿嘿冷笑,说:“沈从文,那医书是治病救人、造福百姓之物,怎可落入你等屑小之手?有种的你们就放马过来吧。”沈从文冷笑着说:“我就不信你不交出来。来呀,先把这房子烧了。”众家丁一听,立刻点着几只火把。张程上前阻拦,哪里拦得住,几只火把扔到房上,大火立刻就烧了起来。

    华清风站在门口,也不躲避,眼看着通红的火焰已经烧到头顶。华清风哈哈大笑,连说:“好好好。”手伸进怀里,拿出一叠书稿。张程一看,正是华清风祖传的医书和他的手稿。

    华清风把医书展开,说:“沈从文,你看好了,这是我华家数辈人的心血,今天就让它随我而去吧。张程,命里有的终会有,切莫冲动,以后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哈哈大笑,拿着医书回身就往着火的房门里走去。

    沈从文一看,正是医书,急忙命人上前抢夺,此时烈焰已经吞噬了房门。眼看着华清风须发衣袖都着了起来,随手把着火的房门关上。此时热浪滚滚,人那里还能近前?

    此时张程家远处围满了乡邻,大家不明就里,以为来抓张程,看见火起,有人叫好,又见华清风****,无不摇头叹息。

    张程见房子被烧,心里怒急,又见华清风****而死,更是心如刀绞,拿起粪叉来就要拼命。

    柳员外听见人声嘈杂,看见火起,急忙出来,正好看见张程要拼命,急忙拦住张程,说:“大侄子不要冲动,不可因小失大。”转头对沈从文说:“我是这里的里正,不知先生所为何事捉拿张程?”

    还不等沈从文答话,沈一鸣对柳员外说:“柳伯伯,这位是我的伯父沈从文,乃是当朝驸马,今日前来捉拿钦犯。”不待柳员外答话,又高喊:“盗贼张程,窝藏钦犯,家丁们,给我拿下。”众家丁无人动手,都看着沈从文。这时,就见柳四他娘分开众人挤了进来,高喊:“别听沈一鸣的,张程不是盗贼,都是沈一鸣……。”

    沈一鸣没想到柳四他娘突然出来,眼看自己要被戳穿,急忙从一个家丁手里夺过一把腰刀,一刀戳进柳四他娘的胸膛,往出一拔,一股鲜血喷出老远。柳四他娘毫无防备,指着沈一鸣说了句:“你、你、你好狠呐!”就倒地死了。

    沈一鸣见柳四他娘躺在地上,眼睛兀自不闭,打了个冷战,随即恢复常态,高声喝道:“柳四他娘阻挡驸马爷捉拿钦犯,与钦犯同罪,已就地正法。”

    众人见柳四他娘被杀,人群一阵骚动。柳四冲出人群,抚着老娘尸体大哭,高喊柳里正要给自己做主。

    沈从文一见事情闹大,并非本意,怕惹怒村民,忙说:“这个、那个、嗯,那妇人是柳四他娘是吧。一个妇道人家,何苦替钦犯出头?本大人就不追究了,给二两银子,家人回去好生安葬吧。”说完就要带着家丁离开。

    柳员外拦住马头说:“柳四他娘并未阻挡大人捉拿钦犯,我等亲眼所见。再者,捉拿钦犯,需衙役捕快执法,如今大人带领家丁杀人,有滥用私刑之嫌。柳四他娘如今无端被杀,还请大人给个说法。”众人群情激奋,把沈从文等人团团围住,不让离开。

    沈一鸣见众人愤怒,早躲到沈从文身后。柳员外让众人稍安勿躁,说:“一干人等,随我到县衙,请知县大人公断,驸马爷你看可好?”众人高声附和:“去县衙,请知县大人公断。”

    沈从文眼珠一转,心想:看此情形,不给这些乡巴佬个交代是不行的了,到了县衙,一个小小的知县,还不是我说啥是啥?想到此处,赶紧说:“好,请知县大人给个公断。”柳四也说:“全听里正大人吩咐。”

    当时就有七八个乡民愿去做个证人。天气依旧阴沉,雨一直也没下来。柳员外命众人取水救火,张程家早已烧落架了。

    火灭后,张程本想抢出华清风的尸骨,怎奈都已经被烧成灰了。柳员外命乡民抬上柳四他娘的尸首,带上沈一鸣杀人的钢刀,就领着沈从文、沈一鸣、张程、柳四以及一干证人上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