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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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莫名其妙

    张程数次去柳文静家,都被柳泉挡在门外。路上碰见柳文静,却见她好似有意的躲着自己。又见她和沈一鸣有说有笑的,心里十分不是滋味,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和柳文静渐行渐远。

    张程一心一意的服侍华清风,华清风腿伤大有好转,已能拄拐下地了。这天,正在给华清风伤口换药,忽听院里有一女人高声叫骂。

    张程急忙出来一看,原来是柳四他娘。就见柳四他娘站在院子里,双手叉腰,一副气哼哼的样子,直娘贼、死盗贼的叫骂。

    张程被骂的一头雾水,忙问:“是什么事情让婶子你生这么大气,有话好好说嘛,骂什么?”

    柳四他娘说:“张程,有人看见你偷了我家的大鹅,你是个江洋大盗,怎么还做些小偷小摸的勾当?真给你们祖师爷丢脸。”说着吐口唾沫,接着骂道:“做贼的都不得好死,张程,你做了这缺德事,就不怕遭报应吗?你快还我家大鹅。”说着推开张程,像疯了一样进屋翻找起来。

    柳四他娘一闹,好些乡邻来看热闹,院里院外围了好多人,众人议论纷纷。有的说:“兔子不吃窝边草,都是乡里乡亲的,怎么能干出这种缺德事来。”有的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原来一直把他当好人,真是瞎了眼了。”“我就知道他不是好人,要不是江洋大盗,咋能有本事杀死那么多恶狼呢?”还有的高喊:“张程,识相的你别在柳家村呆了,别在这里祸害人了。”

    张程见柳四他娘凭空诬陷自己偷了大鹅,十分生气,冲着屋里喊道:“谁说我偷你家大鹅了?有种的站出来。没偷就是没偷,你们不要诬陷好人。”

    柳四他娘在屋里翻了一圈,又到院子里翻,什么也没翻到。又来到房后,突然惊呼:“在这里了,在这里了。张程,人脏俱在,你还有何话说?”

    张程听她喊找到赃物,心中一紧,忙和众人忙来到房后,就见墙角一堆鹅毛,鹅毛堆里还有被嚼过的鹅骨头。鹅毛堆还没有被雪盖上,显然刚扔不久,有些鹅毛上还带有红色,在雪地里显得异常鲜艳。

    张程心中奇怪,不知道这里怎么会有一堆鹅毛。张程有口难辩,一脸迷茫,嘴里喃喃的说:“怎么会这样?这是谁扔的鹅毛?这不是我扔的,我没偷她家的大鹅。”

    不知是谁向张程扔来土块,喊:“打死个死盗贼。”“对,打他。”“打他。”

    张程脑子里一片空白,任凭土块打在身上,无助的喊道:“我没偷她家的大鹅,她家的大鹅不是我偷的。”

    柳四他娘有众乡邻撑腰,吵闹的更凶了,扯着张程不放,又嚷又叫,要把张程送官,赔偿大鹅。

    这时有人把柳员外给叫来了,柳文静和柳泉也跟了过来。

    柳四他娘见柳员外分开人群进来,精神更足了,高声说:“柳里正,你可要主持正义,给我做主啊。张程他偷了我家大鹅,被他吃了,你看鹅毛和骨头还在这里。里正大人,把张程送官,包赔我大鹅。”众人纷纷叫喊把张程送官。

    柳员外先问了问事情的原委,说:“你怎么肯定这鹅毛就是你家的?”柳四他娘捡起几根涂有红色的鹅毛,比划着说:“为了好认,我家的大鹅尾巴上都被我抹了红色,好多邻居都是知道的,全村只有我家大鹅这样,你看这几根鹅毛,不是我家的是谁家的?”柳员外点了点头,他知道,村里人为了分辨自家的家禽,往往涂上不同的颜色,这都正常。

    柳员外捡起一根棍子,边扒拉那堆鹅毛边问柳四他娘:“是谁看见张程偷你家大鹅了?”柳四他娘诺诺的说:“柳里正,谁说的你就别管了,做盗贼的心黑手辣,人家还怕有人报复呢。你看人脏俱在,还有啥说的?把张程送官就是了。”

    柳员外叹了口气,说:“张程,你太让我失望了,你还有何话说?”村民们议论纷纷,乱哄哄的一片,纷纷指责张程,吵着要把张程送官。

    张程忙辩解说:“柳大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这堆鹅毛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我真没有偷他家的大鹅。”柳员外看也不看张程,厌烦的说:“还是送官吧,你到公堂上说去。”

    张****怕送官,乡邻们都不替自己说话,这事怎么能说得清楚?急的不得了,眼泪都要掉出来了。有几个年轻人,拿了绳子上来,就要捆绑张程。

    这时,房门被推开,就见华清风拄着拐杖从屋里挪了出来,喊了声:“住手”。华清风扫视了一遍众人,对柳员外说:“我和张程一直在一起,如果信得过老朽,老朽可以作证,张程确实没有偷大鹅。”

    众人哪里肯听?都说老者和张程是一伙的,证言不能作数,如今人脏俱在,定要把张程扭送官府治罪。

    张程心里惶恐,这事真是有口难辩,那堆鹅毛成了自己的死穴,看来证人也不会少。到了官府,挨板子不说,怕是又要进苦役营了,忙哀求柳员外说:“柳大伯,你救救我,我真没偷她家大鹅。”

    柳员外鄙夷的看了一眼张程,劈头盖脸的训斥说:“大丈夫敢作敢当,偷了就是偷了,人脏俱在,还在抵赖,真是是狗改不了****。”

    众人又上前来抓张程,撕扯之间,华清风忙拦住说:“大家给老朽一个面子,且慢动手。”又对柳四他娘说:“这位大嫂,你看我这里有一两银子,你就拿去,权做赔偿你家大鹅了,就放过张程,你看可好?”

    柳四他娘一见,那一两银子买十只大鹅也够了,不禁喜笑颜开,接过银子,揣进怀里说:“看在乡里乡亲的,我就不追究了。告诉你张程,别有下次,下次我可不会饶你。”

    张程刚松了口气,就见一个妇人推开人群,来到张程跟前。众人看那妇人,二十八九岁的年纪,擦烟抹粉,一身大红大绿的衣裳,怀里抱着个孩子。众人皆不认识,也没注意到她何时来到这里。

    那妇人来到张程跟前,未曾说话,眼泪先流了出来。张程见一个妇人站在自己跟前,哭的梨花带雨,自己又不认识,心中奇怪,问道:“我这里受人冤枉,心里不快,大嫂也是因受人冤枉而哭泣吗?”

    那妇人听了,哭得更甚,大声说:“张程,你叫我什么?现在你叫我大嫂,你和我亲热时怎不叫我大嫂了?那时你心肝宝贝的叫着,不知叫了几千几万遍,如今你叫了我大嫂了,你是不是想连你的亲骨肉都不认了?”说着把手中的孩子递了过来。

    张程一脸迷茫,看那孩子也就几个月大,正睡得香甜,连忙摆手,说:“大嫂,你定是认错人啦,我和你素不相识,你可不要瞎说。”

    那妇人呜呜大哭,悲痛异常,对众人说:“趁各位乡邻都在,请大家评评理,给小女子主持个公道。”用手擦了一把鼻涕,接着说道:“小女子乃是鲁山县城人氏,家境殷实。不知怎地,一天夜里,张程闯进我的闺房。我、我一个弱女子,哪里打得过张程?就被、就被张程给玷污了。”

    众人如同炸了锅一般,“唉,知人知面不知心。”“呸,不认识她?她怎么不来找我?”“做出这等缺德之事,什么狗东西。”

    张程越听越离谱,心中大急,高喊:“众位乡亲,别听她胡说,我根本不认识她。”

    那妇人回头厉声对张程说:“张程,你莫要不承认,你后背有一道两寸长的疤痕,你和我说过,是你小的时候被牛角顶的,是也不是?”

    张程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自己后背的确有一道两寸长的疤痕,的确是小的时候被牛角顶的,村里很多人都知道。如今从一个妇人嘴里说了出来,怎么就变了味道,直觉得那道疤痕直冒凉气。

    众人见张程说不出话来,又是议论纷纷:“看来妇人所说不假,要不她怎么知道张程后背有疤痕?”“就是,如不是真的,一个女子,怎会自毁名节来找张程?”“张程,好汉做事好汉当,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张程急得直跺脚,指着那妇人说:“我何时认识你了?你、你,我、我、我不认识你。”

    那妇人不紧不慢,又对众人说:“我一个黄花大闺女,就这样被张程给糟蹋了,日后还哪有脸见人?我当时就要寻死。张程甜言蜜语,宝贝宝贝的叫着,说什么我容貌秀美,身材婀娜,早就看上我了。”

    众人听得浑身肉麻,看那女子,腰粗腿短、屁股大、圆脸,不禁哄笑。那妇人接着说:“他不停地心肝宝贝的叫着,还说,日后要八抬大轿来娶我过门,还送了我一只镯子,说是我俩的定情信物。”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只镯子来。

    柳文静一直在旁边看着,初始见张程偷了大鹅,心中气愤,恨张程做出这等偷鸡摸狗的勾当。又见来了个妇人,诉说张程所说所做,想到自己以前和他相好,自己羞愤难当,恨不得自己找个地缝钻进去,心想:枉我以前一片痴情,原来他都是骗我的。又见那妇人拿出镯子,不由得想起自己那日在张程家里,戴上那只绿油油的镯子,自己欢喜异常,实指望张程作为聘礼来娶自己,没想到是他偷盗而来,真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心想:他能给那妇人镯子,又给自己镯子,不知道还给过几个女人镯子!越想越怕,自己仿佛掉入寒洞,深不见底,一直往下掉落。

    那妇人不再流泪,仿佛沉浸在往事里,接着又说:“我看张程也是一表人才,年轻帅气。又一想,我既然已经是他的人了,我就吃点亏算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一时糊涂,答应了他。”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自此以后,张程三天两头儿的往我的住处跑,心肝宝贝的叫了千遍万遍。我一个黄花大闺女,肚子越来越大,实指望张程能八抬大轿来娶我,谁知他却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厚着脸皮在娘家生了孩子,托人捎信让他去看看,谁知等来的、等来的却是……呜呜呜呜。”妇人哽咽的说不下去,掩面痛哭起来。

    众人听她讲述,有声有色,声情并茂,如同说书一般,听她停住,不由得问道:“后来呢?”

    此时孩子醒来,哇哇大哭。那妇人一手抱了孩子,一手轻拍,满目慈爱看着孩子,轻声说:“儿呀,你生来命苦,你爹爹不要你了,不哭,妈妈要你,我的苦命的孩子。”众人无不动容,纷纷高喊:“张程,你还是人吗?猪狗不如。”“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认,丧尽天良。”几个年轻人上前欲打张程,被柳员外拦住。

    稍过片刻,孩子止住哭声睡着了。那妇人接着又说:“那晚张程去了,跳窗进了我的屋内,我满心欢喜,孩子他爹终于来了,我娘俩有了指望。张程看了看孩子和我,二话不说,抽出钢刀就朝孩子砍去。我一看不好,大声呼救,拼命护住孩子,张程一刀砍在我的手臂上。”说着撸起袖子,众人果然看到手臂上一条疤痕。妇人接着又说“幸好我的家人进来及时,张程见势不妙,跑了。要不然,我们母子就、就……呜呜呜呜。我早也盼,晚也盼,想不到,盼来的是张程的钢刀,呜呜呜呜。”

    人群中一片喝骂之声,张程万分茫然,自己从没做过,为何冤枉自己?不知是谁,一个土块打了过来,啪的打在张程身上,张程也感不到疼痛,心里一直再说:这不是我做的,这不是我做的。

    柳员外越听越心惊,暗叫自己真是看错人了,上前打了张程一个耳光,咬着牙说:“张程啊张程,枉我拿你当自己孩子看待。你、你,虎毒不食子,你居然做出这样猪狗不如的事情来,我真是看错了你呀。”说着又打。张程也不闪避,嘴里喃喃的说:“我不认识她,她冤枉我,她冤枉我。”

    那妇人止住哭声,对着张程说:“如今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还不认?今天我们娘俩就死在你面前吧。”说完好似疯了一般往墙上撞去,被柳泉一把拉住。

    柳文静呆呆的看着,心如刀绞,浑身冰凉。几年来张程哥、张程哥的叫着,张程对自己柔情蜜意,百般呵护,这一切原来都是假的。想到此处,再也看不下去,扭身回到家里,扑到床上,嚎啕大哭。

    华清风静静地看着,听那妇人说的,不免有些疑惑。自己认识张程日短,怎能全部了解张程?与张程在一起这些时日看,那张程敦厚仁义,乃是善良之人,怎会做出如此恶事?那妇人自说自演,有谁能为其证?

    华清风往前挪了挪,忍不住开口说道:“这位夫人,莫要伤心过度,身子要紧。刚才听你说张程拿刀去杀你们娘俩?不知此事发生在何时?”

    那妇人听问,身子一震,喏喏的说:“我也记不大清了,大概、大概有二十多天了吧。”华清风又问:“你确定?不超过一个月?”那妇人言辞闪烁,显得慌乱,低声说:“我、我确定。”

    华清风还要再问,柳泉走上前来,满脸愤怒的说:“张程,你我本是好兄弟,你如此丧尽天良,从今往后,我再没你这个兄弟。”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又对那妇人说道:“这位大嫂,你先回去,我爹爹是这里的里正,又有众位乡邻在,定会给你做主。”

    那妇人抱着孩子,楚楚可怜的说:“有公子主持公道,小女子就放心了。等张程回心转意了,小女子再来和张程团聚。就依公子所说,小女子先回去了。”众人本要看场好戏,谁知那妇人认亲还没个结果,居然听柳泉一句话就离开了,都深感意外。

    那妇人抱着孩子往村头走去,众人这才看到,村头一顶小轿等在那里。

    华清风高喊:“事情还没弄清楚,这位夫人且慢离开。”本欲上前阻拦,怎奈腿伤不能快走,又有柳泉挡在前面,眼睁睁的看着那妇人上轿走了。

    华清风高声对围着的众人喊道:“那妇人说二十天前张程去杀她们母子,此事绝不可能。要去县城,来回至少需要三天时间。几个月来,张程一直和老朽呆在一起,一天也不曾离开,那妇人是在陷害张程,老朽可为张程作证。”

    众人嘘声一片,柳泉高声说:“你和张程是一家的,当然要为张程说话,你的话怎能服人?柳家村上千口人,那妇人怎么不找他人?连孩子都有了,还有何分辨的?”众人都点头称是,骂声一片。

    柳四他娘扭搭扭搭的走了,众人见没有热闹看了,慢慢的散去,走出老远还有人唾弃喝骂。柳员外跺了跺脚,恨恨的说:“张程,你太让我失望了。”也不听张程解释,甩手就回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