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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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治病救人

    张程和华清风回到屋里,两人各想心事,半晌都没说话。华清风先打破沉默说:“今日之事,我听得一清二楚,透着古怪。我和你一直呆在一起,你怎会去县城杀人?那鹅毛是哪儿来的?又是谁说看见你偷大鹅了?”

    张程也十分纳闷,说:“就是啊,我和那妇人根本就不认识,为何陷害于我?我根本没偷大鹅,鹅毛从何而来?”

    沉默了一会儿,华清风问道:“张程,为何大家伙儿都叫你盗贼?”张程就把如何救人、如何误收了赃物、如何进了苦役营等说了,又说:“我也不知为什么,回来之后,村上的乡邻就变了,大伙儿就叫我盗贼,大家都不理我,连碾米都不让我碾。更让我伤心的是柳大伯一家,他们也把我当成了盗贼,也疏远了我。”说到这里,想起柳文静,心如刀绞。

    这一夜,张程一会儿想起白天的事情、一会儿想起柳文静,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听华清风也是没睡,还不时叹气。

    第二天吃过早饭,华清风郑重的拉过张程坐在桌前,说:“张程啊,这么长时间了,我也没有告诉你我是做什么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其实我是在观察你啊。”

    华清风喝口水接着说:“我这腿伤这么长时间也不见好,实在是那狼嘴毒性太强,看来是好不了了。我的身体我知道,一天不如一天。我想过了,关键时刻你能出手救我,咱俩算是结有善缘吧!虽说我想再观察观察你,可我时日不多,趁着现在还能动弹,就把我的身后事交代给你吧。”张程看华清风一脸凝重,知道一定是事关重大,正色说:“华伯伯有话请讲。”

    华清风接着说:“我乃淮南路亳州人,华佗乃是先祖。”张程一听,心中一震,插嘴问:“是东汉时被曹操所杀的神医华佗吗?”老者说:“正是此人。我得先祖医术真传,年轻时游历四方,治病救人,自得其乐。后应招进入京城太医院,为皇家诊病。”说着打开了随身箱子,从箱子底层拿出了几本书和一些手稿来,接着说道:“这几本医书乃是先祖所传,这些手稿是我几十年行医心得。我一直在寻找一个合适的人,把我的医术传承下去。虽说你我相处日短,却看你天资聪颖。医者仁心,看你也是善良之人。唉,如今我身边无人,天意吧。我想过了,华家数代人的心血不能断送在我的手里,我把我的医术传给你,你意下如何?”

    张程听了,心中疑惑,说:“华伯伯,祖传之物大都秘不示人,一般是不会传给外人的。华伯伯因腿伤行走不便,小侄可送华伯伯回到家里。如此珍贵之物,还是传给家人更好。”

    华清风说:“我们华家,到我这辈还有一个侄子,名叫华定远,实在不争气,不说也罢。我年轻时居无定所,直到进入京城太医院才安定下来,置办了房产,娶了媳妇。那皇宫大内藏书无数,我在白日闲暇之时博览群书,夜晚夫人陪我研究医道。那几年我夫妇二人举案齐眉,欢声不断。”华清风双眼定在远处,脸上露出笑容,脑海里沉浸在往事当中。“谁知天有不测风云,我那苦命的媳妇难产而死,我身为行医之人居然束手无策,连自己的媳妇都救不了,眼看着爱妻死在我的怀里,心痛欲绝。”说着苍老的面颊上流下两行泪水,思念之情溢于言表。

    华清风接着说:“真是祸不单行,转过年来,我还沉浸在亡妻的痛苦之中。正在此时,皇上的三公主产子,太医院派我前去驸马府听用,谁知三公主又是难产而死。那驸马沈从文怪罪于我,禀告皇上要治我死罪。太医院掌院听说此事,派人告知我逃走。驸马沈从文命大理寺发出海捕文书,画影图形,全国缉拿于我。自此后我居无定所,颠沛流离,再未娶妻。”

    老者喝了几口水,说道:“这些医书和手稿,是我华家数代人的心血,我视之如性命。我那个侄子太不争气,老夫我不孝,华家的心血要断送在我手里。为天下苍生计,为更多的黎民百姓计,老夫不可为一己私利,让此医书和手稿从我手里失传。我看你张程天资聪颖,虽说名声不好,可我看你不是奸恶之人,我决计把它传承给你,望你能把我华家的医术发扬光大,为更多的黎民百姓解除痛苦。”

    华清风又说:“我祖上留下一套强身健体功法,名唤五禽戏。我在此基础上,创建了一套搏击之术,用来防身。我给其取名为五禽拳法,共十六式,我也一并传授给你。”

    张程急忙跪倒,说:“华伯伯如不嫌弃,我张程视伯伯如亲生父母,定不辜负了伯伯的期望。”张程行了拜师大礼,华清风端坐受礼。

    自此后,华清风对张程严格督促,只要张程有闲暇时间,就是传授医理医术,讲解医书、经脉穴位,背诵药方。后来华清风又要张程买来四书五经,详细讲解,让张程学习,讲的最多的是如何正身、修德、做人的道理。张程记忆力极好,几乎过目不忘,加上华清风用心点拨,张程进展神速。

    华清风创建五禽拳法,模仿的是五种动物的动作和神态,讲求的是如猛兽一般一击必中,攻击时快如闪电,直指要害,绝不拖泥带水。张程修习五禽拳法,开始还不觉得如何,越练下去越心惊,只觉得每一式都包含着无穷的变化,每一式都深不可测。华清风见张程有如此的悟性,自己开心得如同孩童一般。

    转眼间冬去春来,大地一片翠绿。华清风的腿伤虽有起色,伤口却一直流脓不封口,加上年岁已大,身子骨越发的不行了。华清风的医书和手稿,张程已经倒背如流。张程过目不忘,华清风暗暗称奇。

    这天铲地回来,离老远张程见镇里的吴郎中背着药箱,没精打采的往村外走。张程自从和华清风学医,对郎中就格外关注,有时来了走村串户的郎中,张程就上前聊一会儿,问这问那的。

    张程拦住吴郎中,笑着说:“这不是吴郎中吗?到我们村来一定是给人瞧病来了。”吴郎中满脸愧色,摇头说:“实在惭愧,是柳四他媳妇难产,昨晚折腾了一夜,接生婆实在没有办法,去镇上找了我来。唉,胎死腹中,我也爱莫能助,可怜那产妇,只有等死了。”说完摇头叹气的走了。

    张程听说柳四媳妇难产等死,不免担心起来,急忙回去,把吴郎中的话和华清风说了。华清风听了,想了想说:“我们去看看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说不定能帮上什么。”

    华清风让张程背了箱子,搀扶自己一起来到柳四家。柳四家不大,外屋里坐着的站着的都是人,更显得局促,柳员外也在这里。

    张程和华清风刚进来,就见里间门帘一动,从里边出来个妇人,端了一盆血水。张程一看认识,是村里的接生婆柳杨氏。

    柳员外忙问屋里怎么样了,柳杨氏摇摇头说:“唉,可怜呐,柳四媳妇只剩一口气了,准备后事吧!”柳员外忙说:“你老人家专伺接生,就没有办法吗?”柳杨氏摇头说:“在我手中接生小儿上百,今日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了。谁会眼看着人死在眼前啊?作孽呀。”说着眼泪掉了出来,别人忙接过盆子把血水倒掉。

    村上谁家有大事小情的,一般的都要找柳员外来主持,柳四家这事,自然是少不了柳员外来给拿主意。柳员外苦着脸,对柳杨氏说:“既然如此,已无回天之力,你进去把柳四和他娘叫出来,商量后事怎么办吧!唉,真是的,不幸啊!”

    此时柳四一家早已经哭成一团。柳四和他娘从里间出来,看到进来的张程和华清风,先是一怔,然后假装没看到,来到柳员外身前。柳员外放下烟袋,沉重的说:“咱去一边,商量商量柳四媳妇的后事吧!”

    华清风让张程搀着自己走上前去,对柳四和他娘说:“听说柳四媳妇难产,生命垂危,老朽略懂医道,能否让我和张程看看?”

    众人无不疑惑,都上下打量张程和华清风。柳四他娘知道张程家收留了一个老者,那日找鹅还见过一面,却从未听说过老者有何本事。听老者这么说,心中犹豫不定,向柳员外看去。

    柳员外见柳四他娘看自己,显然要自己拿主意,便说:“男女有别,女人生产,怎好让男人进去?我看就算进去,也救治不了。”华清风焦急的说:“人命关天,还讲究什么?不看怎么知道救治不了?时间紧迫,再争讲一会儿怕真的没救了。”

    柳四他娘哭丧着脸说:“柳员外说的有理,镇上的吴郎中都没有办法,再让两个男人进去,以后我们家还怎么有脸见人?唉,听天由命吧!”说着两行眼泪流了下来。

    柳四在一旁一直没说话,听华清风说或许有救,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一根稻草一般,听自己老娘不允,此时急了,大声说:“娘,是人命要紧还是面子要紧?庄户人家,哪来那么多穷讲究。媳妇是我的,救人要紧,死马当做活马医,先让老先生看看再说。”也不管别人,推开他娘,和张程一起搀着华清风就进了里屋。

    张程看柳四哭丧着脸,忙安慰几句。看柳四媳妇,脸如金纸,呼吸微弱,盖着被子躺在炕上,还有一盆血水在炕头上没来得及倒掉,见此情形,心情愈发沉重了。

    华清风先是给柳四媳妇把了把脉,又把手伸进被子里按了按她的肚子,又拿出一根中空的竹管子伸进被子里,一头放在她的肚子上,一头放在自己耳朵上。仔细听了一会儿,抬起头对柳四和她娘皱眉说:“产妇腹中胎儿已死,如今只剩一口气在,如不娩出腹中胎儿,必死无疑。”

    柳四他娘撇嘴说:“吴郎中和接生婆都说过了,我们都知道,还用你说?先生若是有办法,就尽管用。”华清风说:“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这里有一剂药,但不知能不能救得了产妇,只能一试,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此时柳四媳妇微微睁开眼睛,微弱的说:“先生救我。”复又闭上眼睛。

    柳四急忙说道:“死马当做活马医,如不施救,我媳妇必死无疑。不管结果如何,我等绝不怪罪先生。救人要紧,望先生速速施救。”柳四他娘也忙不迭的催促起来。华清风说:“如此甚好,老夫当竭尽全力施治。”

    张程见华清风从药箱中取出一个青色瓷瓶,倒出一些灰色的药粉来,用水和了给产妇服下。又拿出些两寸多长的银针,用热水烫过,对着张程说:“你看好了,别记错了穴位、要记住先后次序。”说完,先是百会穴、接着人中穴、涌泉穴的一根一根的扎了下去,先后扎了十几个穴位,银针也不拔出。

    最后一个穴位扎进去,就见柳四媳妇精神大振,华清风忙把接生婆叫了进来,吩咐接生婆帮助用力。然后让张程搀扶自己从里屋出来,外屋有人忙搬来椅子让华清风坐了。

    大家都默不作声,张程心中七上八下,如同打鼓一般,见华清风泰然自若,心中稍安。众人都默不作声,盯着里屋。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听接生婆在里屋高声喊道:“谢天谢地,生出来了,柳四媳妇有救了。”

    华清风此时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提笔开了药方,柳员外派人飞也似的去买药了。

    又过了一会儿,接生婆捧着用被子包裹的死胎从里屋出来,脸带笑容,对众人说:“好了,柳四媳妇得救了。”大家急忙进屋。华清风又急忙给产妇把脉,产妇虽然紧闭双眼,却是呼吸均匀,脉搏平稳,下体也不再流血,华清风不禁长出一口气,从产妇身上把一根根银针拔了下来。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产妇醒了过来,柳四他娘直念阿弥陀佛。华清风正色道:“从脉象上看,产妇暂无大碍了。产妇能否活命,还要看她的造化。三天之内如果没有高烧不退,这条命就算捡回来了。现在还不能吃东西,等到产妇肚子不涨了,先把买回的药给她吃了,再给她吃些米粥鸡蛋。记住,药要每日两次,早晚煎服,千万记住了。”

    柳四和柳四他娘对华清风千恩万谢,此时药也买回来了,柳四他娘急忙煎药去了。

    柳员外懂得女人生孩子的凶险,原以为柳四媳妇必死无疑,哪里肯信有人能再救回命来。待到进屋看到产妇无碍,这才信了,心中暗暗吃惊,心想:此老者真是高人,就凭此一手,世间恐无二人,说不定日后还有用到老者的地方。想到此处,忙上前拱手说道:“多谢老先生出手相助,老先生真乃神医也。老先生对柳四一家如同再造父母,恩比天高。我已命人备了一桌酒席,答谢您老和张程,还望老先生赏光。”

    华清风推辞不过,众人簇拥着华清风和张程来到村头小酒馆。众人边喝酒边聊,对华清风不住称奇,华清风浅尝辄止,其他人替柳四高兴,都喝得酩酊大醉,直到半夜才散。

    众人散去,华清风让张程扶着,踏着夜色来到柳四家。柳四一家都围在柳四媳妇身前,一见华清风和张程来到,急忙对着华清风跪倒在地,连称恩人。华清风忙扶起柳四和家人,连说不敢当。张程看柳四媳妇,脸上已经有了些血色,有了一些精神头。

    华清风问柳四:“产妇感觉怎么样了?吃东西了吗?”柳四忙说:“她放了几个屁,肚子不涨了,喝了半碗小米粥,药也喝了。”老者摸了摸柳四媳妇额头,说:“很好,没有发烧,把药跟上,明日我再来看过。”

    (本章完)